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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鼎道:“这些天大伯也想过,你说的也正是大伯想说的话,无奈大错铸成,后悔莫及,也不知司马贤侄、卫帮主和成千弟兄生死如何,一想起来就让人难过。”
“司马俊容不得逍遥生,硬逼卫帮主赶走,现在帮毁人亡,不知这位少侠如今作何想?”
宁月娥道:“丫头,你少说两句吧,逍遥生与二妖女称姐道弟,和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怎叫人信得过,这怎么能怪司马贤侄?”
“诸葛大伯适才也说,有人改邪归正,那二位姐姐不就是这样的人么?那金刀无敌焦劲松、螳螂爪姜仲杰、福州龙爪门主林永昌、天目三英霍家兄弟不都是正道赫赫有名的么?怎么都投到税监府为虎作伥去了?他们与追命罗汉、剥皮阎罗联手,剿灭抗倭抗暴的卫海帮。
这些正道的英雄,现在不是从正到邪了么?可见正邪并非天生,诸葛大伯说得好……”
“咦,这丫头越说越起劲,你,你……”
钟震坤道:“莹莹说得对,一个人是正是邪不能只看一时,要看其一生作为,好了,酒楼上不是谈话场所,我们走吧。”
四人匆匆下楼,钟莹莹忍不住又回头看那老怪物,刚刚看到他正对自己咧着大嘴笑,吓得赶紧下楼。
第二天继续上路,没见到矮怪的身影。
沿途丘陵起伏,道路婉蜒,众人跃马扬鞭紧赶,钟莹莹渐渐落到了后面,宁月娥在跑出三十多里地后才发现她没跟上来。
三人将马勒住,缓缓前行,盏茶功夫还不见她,想是山路崎岖,弯儿绕得多,路不好走,再等一会就来了。
就在此时,前面路上传来马蹄声,只见十多个骑士纵马飞奔,不多时就已来到跟前,为首之人突然勒马,只听“唏聿聿”一声长鸣,马儿前蹄高举,扬起一阵土尘。
钟震坤等三人连忙后退,只见骑士是个道姑,依稀有些面熟,她脸上表情极为难看,像哭又像笑。
“钟震坤匹夫,宁月娥贱人,你们还记得姑奶奶么?”道姑忽然尖声叫喊。
宁月娥恍然有所悟:“你,你是柯元霞?”
“哈哈哈……贱人,你总算还记得姑奶奶,那真是再好不过,哈哈哈,老天有眼,今日总算见到了仇人!”她那尖笑声犹如狼嚎。
宁月娥等人一时木然,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她,看她满脸乖戾之气,非当年可比。
“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钟震坤、宁月娥,还我夫君命来!”
钟震坤回过神来,喝道:“柯元霞,当年我夫妻心存仁念,放你一马,你不思悔改,却处心积虑要报当年之仇,今日既然遇上,你就划下道儿来!”
柯元霞又是一阵冷笑:“钟震坤,老娘今日先把你千刀万剐,再把这贱人活捉,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好尝尝当寡妇的滋味!”遂即扭头朝手下人喝道:“将他们三人拿下!”
“遵座主令!”她身后十二个骑士齐声答应。
钟震坤等三人立即抽出兵刃,诸葛鼎传音给钟、宁二人道:“他们人多,不必恋战,我以扇中针开路,二位随我冲出!”
言未了,十二人已分三组,四个对付一个,当即动起手来。几个回合之后,三人试出这十二人武功均不弱,缠斗下去只会自己吃亏,不约而同奋力采取攻势。但对方十分骁勇,又是四人联手,击退一个攻过来三个,一时间奈何不得。诸葛鼎急切间心生一计,瞅个机会突发一支扇中针,把柯元霞座骑的右眼射瞎。那马儿负痛,前蹄高扬,差点把柯元霞掀下背来,惊得她尖叫一声,赶忙抓紧缰绳,但马儿仍跳腾不已,她只好腾身而下。
柯元霞的尖叫惊动了十二卫士,有几人连忙跃了过去,乘此机会诸葛鼎猛提一口真气,挥扇击落一人的兵刃,喊声:“走!”当即腾身跃到马背上,纵马向前奔去。在马背上他连连射出四针,围攻钟氏夫妇的四名卫士,中针负伤,被他二人跃到马上冲了过去。
柯元霞大怒,尖声吼道:“追!追!别放走了那贱人!”吼声中跃到一匹马上,率领未伤的八卫士猛追。她边追边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朝空一抖手打出,“嗡”地一声响箭射空,带着哨音飞去。
她咬牙切齿咒道:“看你们逃得出老娘的手心!今日定将你们活捉,剖腹挖心!”
诸葛鼎等人听到响箭便知不妙,果然刚一转弯,就见前面道上有十几骑分几排拦在道上,原来柯元霞只是前头一拨,后头一拨的人马更多,看来今日情势凶险,走是走不掉了。
三人不约而同将马勒住,钟震坤道:“前后受阻,只有拼死一战!”
宁月娥道:“我怕莹莹跟了来……”
诸葛鼎岔话道:“事急矣,边斗边冲,不要座骑也罢,快下马动手!”
三人便翻身落马,宁月娥将马鞍上的细软包裹取下挂在身上,双手扯出兵刃向前扑去。
对方为首的是独臂熊封如龙,见三人冲了过来,便向部属喝道:“拿下三人!”
“遵座主令!”众武士齐声回答。
接着冲上来六人,以二对一。
钟震坤长剑一挥,震掉了一人的柳叶刀,另一人见状,惊得连退三步,钟震坤当即去助宁月娥,便又被两人拦住。
宁月娥双手使两把短刃,展开天罡青龙战法,以一敌二毫不退让,对方二人使雁翅刀,也不是庸手,双方力斗五合,不分胜败。
诸葛鼎以阴阳扇力敌两人,后又有一人参战,他毫无惧色,几个回合就打翻了一人。
钟震坤展开神龙剑法,快速勇猛,以一敌三还占了上风,对方立即又跳出一人相助。
这时,柯元霞等。人已经追到,见人被截住,高兴得浪声笑了起来。
“封座主,那女的叫宁月娥,是那钟震坤的姘妇,当年与我有杀夫之仇,今日上天有眼,叫我在狭路上与之相逢,正好送他夫妇进鬼门关,请封座主助一臂之力!”
一说完,她从马上跳下来,抽出长剑,尖叫一声;“闪开,让本座来斗钟杀才!”
钟震坤见她的兵刃呈灰蓝色,定是浸染了剧毒,当下十分小心应付。两人一交手,钟震坤暗自惊心,如今非当年可比,一出手就觉剑气森森,劲力十分强大,五招一过,他不得不提取九成功力,大开大合,刚猛无俦地攻了过去,那柯元霞毫无惧色,两目赤红,就似喷火,以刚对刚,硬挡硬架,只听两剑相碰发出的铿锵声,每响一声都进出了许多火花。
那封如龙见诸葛鼎了得,便亲自下马动手,他缺左臂,右手使一把沉重的铜锏,抡得呼呼有声,力猛气足。他的部下见他参战,便退开了两人,剩下二人助战。诸葛鼎先前尽占上风,此刻封如龙上阵,—下扳成平局。
宁月娥力战三人,两支短刃贴、靠、剁、搂、钩,迫得三人近不了身,旁观贼众见战不下她,十分惊愕,便又派出一人参战。这一来,宁月娥顿时走了下风。
柯元霞与钟震坤斗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败,激怒之下,使出五毒三棱刺。此时,钟震坤一剑当胸点到,她在闪避的同时左手一扬,乌光一闪,打出五毒三棱刺。三棱刺一般长七寸,她使的却只有三寸,针上淬有剧毒,因其形小,打出没有破空声。当时两人相距不足三尺,又正值交手之际,所以钟震坤毫无防备,只觉腿上似被小虫叮咬一口,全然不在意。没想到又斗了两个回合之后,一条腿竟然发麻,大惊之下想跃出圈外,但腿已不听使唤,被柯元霞挑开他攻出的一剑,一掌击在肩背,顿时滚倒在地,已然不能动弹。
宁月娥听见柯元霞尖声大笑,偷眼望去,只见柯元霞脚踩夫君胸口,仰天狂笑,不禁惊得叫出声来,连忙冲向夫君倒地处,但立即又被几名武士堵住,无法冲得过去。
柯元霞笑够之后又恶狠狠向宁月娥扑来,嘴里尖叫道:“贱人,你那臭男人已中了老娘的五毒三棱刺,不出一个时辰就毒发身死,让你尝尝活寡的滋味!”说完,举剑就刺。
宁月娥又惊又急,心神大乱,怎当得与多个高手为敌,不出三个回合,被柯元霞治了穴道,立即被那些武士捆了起来。
诸葛鼎大急,但一时无法冲杀过来,独臂熊一只铜锏使得神出鬼没,再加上有两个武士从旁协攻,他只能勉强应付。
当他束手无策之际,忽听有人喊道:“卦主驾到,尔等快行大礼!”
那些动手的武士一个个慌忙跳出圈外,避开诸葛鼎到三四丈外跪地迎接卦主。
“娘、诸葛大伯,快来救我!”
诸葛鼎正忙着看什么卦主,忽听钟莹莹的尖叫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从来路方向来了一匹马,马上骑着的人便是在酒楼上见到的矮怪长孙荣,钟莹莹则象个包袱,被横提在马背上,看她只能叫不能动的情形,定是被治了穴道,他恨不得拼了这条命把莹莹救出。但马背上的主儿可不是一般人,他只要举手间就可以致人死命,他又怎敢轻举妄动,只好愣在原地,看长孙荣有何举动再见机行事。
此时封如龙、柯元霞站在道旁躬身迎候。
封如龙高声道:“天心座封如龙、天禽座柯元霞恭迎卦主大驾!”
长孙荣骑在马上,对这阵势似乎有些惊奇,愣了愣道:“那地上绑着的是什么人?”
宁月娥坐在地上,见钟莹莹被矮怪捉住,惊得大喊起来:“莹莹,莹莹,你受伤了么?”
莹莹也瞧见了娘,急得大叫:“娘、娘,你怎么啦,爹爹呢,啊哟,爹爹啊哟……”
矮怪手一抬,凌空把钟莹莹掀下马来,自己轻轻一跃到了地上,顺手一抄,没让莹莹横着身子跌在地上。
莹莹被吓出了一声冷汗,气得大骂道:“死老头,死矮怪,你……”话未完被人打断。
柯元霞尖声叫道:“住口!你再敢骂卦主,老娘先把你舌头割了!”
长孙荣眼一瞪:“你吼什么?”
柯元霞吓得连忙低头躬身:“是,是……”
“那地上捆着什么人?”
“启禀卦主,男的叫钟震坤,女的叫宁月娥,是夫妻两人,当年杀了属下夫君,今日天幸在路上相遇,被属下等拿下……”
“那男的怎会中了毒?”
“属下以五毒三棱刺打伤了他。”
长孙荣对莹莹道:“娃儿,你听见了么?你父母当年杀了人家的夫君……”
莹莹也不知为什么,竟然不怕这老怪物,尖叫道:“那柯元霞夫妇当年杀人劫货,无恶不作,我父母为民除害,杀了她那强盗丈夫,怀一念之仁放了她,让她改邪归正。岂料她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投入了天灵教,当什么座主,为害武林。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姑奶奶总有一天要宰了你们!”
长孙荣道:“咦,你还凶哩,乖乖闭上嘴,不准说话!”接着手一抬,凌空制了她哑穴。
钟莹莹气得流出了泪,可毫无办法。
老怪又道:“柯元霞,把解药给钟震坤吃了,先把毒解了再说!”
柯元霞不敢违命,低声道:“是!”随即从怀中取药,命侍卫喂钟震坤服下。
老怪又问诸葛鼎:“你是何人?”
柯元霞道:“禀卦主,他叫诸葛鼎,是当年杀害先夫的帮凶。”
矮怪又问:“你想把他们怎么样?”
柯元霞咬牙道:“禀卦主,属下欲将钟震坤、诸葛鼎挖心剖腹,祭奠先夫。那女的废去武功,剁去双手双足,关在总舵牢里,让她求死不得求生不成,活活熬过年头。”
“唔,真好主意。这个小的呢?”
“禀卦主,割去舌头,废去武功,充当奴仆,使她受一辈子活罪!”
“好,好,妙极,妙极!”
此时钟震坤醒了过来,挣扎着坐起,扫眼周围情形,见老怪也在,不禁长叹一声,心想今日一家人就这么完了,自己夫妻不要紧,可怜莹莹年岁还小,落在柯元霞手上后果不堪设想。突然,听那矮怪喝道:“把那夫妻放了!”
众人均都一愣,以为听错了。
“我说你们还愣着不动么?把人放了!”
柯元霞大惊,忙道:“启禀卦主……”
言未了,只听封如龙吼道:“你们都聋了么?还不快些放人!”
柯元霞心不甘,又道:“禀卦主,钟氏夫妇等人协助卫海帮与税监大人作对,是教中秘令捉拿处死的人物……”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是,是,属下不敢!”
“由我处置你不服么?”
“不敢不敢,属下遵命!”
“你们走你们的路,去吧!”
封如龙喝道:“拜别卦主!”
他躬身一揖,其余卫士全都下跪。
柯元霞也赶紧行礼,心存疑惑又不敢多说。
此时长孙荣把钟莹莹一把举起横放到马背上,对诸葛鼎等三人道:“上马,走!”
诸葛鼎十分惊异,若此时动手救钟莹莹是根本行不通的事,不如且听老怪的话,等钟震坤一旦恢复了功力,便以三对一,或可救莹莹。便依言把马牵过,和钟氏夫妇对了个眼色,三人上马策马慢行。矮怪则跟在他们后面。
封如龙又大声道:“恭送卦主!”
等一行人走过,才喝令上马飞奔而去。
诸葛鼎等人不知老怪要怎样处置他们,正纳闷间忽听钟莹莹在后面叫了起来。
“放我下来,你这个丑八怪!”
“你骂我老人家,老人家偏不放你!”
三人赶紧勒住马,回过头一看,却见矮怪笑嘻嘻的,似乎并无恶意,不禁大为惊诧。
钟莹莹又骂道:“丑八怪、丑八怪、丑八……”
宁月娥忙制止道:“莹莹,快别乱骂,不得无礼,老人家会放你下来的。”
莹莹叫道:“娘、爹、大伯,快救莹莹!”
钟震坤道:“长孙前辈,在下等与你并无仇怨,请放了小女如何?”
老怪笑道:“放是要放,只是有个条件。”
“有何条件,请讲。”
钟莹莹又叫起来:“爹,他要收我做徒弟,你千万莫答应老怪!”
三人一听,惊得面面相觑。
“你不答应做我徒儿,我老人家偏不放你,还要把你带到山上去!”
“我不!我不要!我不做你徒弟!”
“你为何不做我徒弟?难道我老人家不配教你功夫么?你且说说看!”
钟震坤等三人惊诧莫名,这老怪是出了名的凶残,他怎会异想天开要收莹莹做徒弟?
钟震坤面色一沉:“长孙荣,自古正邪不两立,我钟震坤一生行事恪守侠义之道,不像你滥杀无辜,行凶作恶,我钟某人的女儿,怎么拜你这种恶徒为师,宁愿一死以全英名!”
宁月娥大急,害怕老怪一怒伤了莹莹,但奇怪的是,老怪并不生气。
他笑嘻嘻道:“我早知你们会这么说,要是我老人家一怒之下把这娃儿……啊,不能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我老人家怎么伤害这妞儿呢?岂不是罪过?”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什么时候听说过矮怪有这么好的善心?他莫非在戏弄人?
宁月娥道:“既然前辈无心伤害小女,就请放了她吧!”
“她答应做我老人家的徒弟,自然就放她。”
“我不,我不,我偏不!你死了这条心,我……”莹莹拼命摇头尖叫。
“我偏要收,偏要收,偏要收!我就是动了心,你非做我徒弟不可。”矮怪也很固执。
钟震坤道:“前辈,不可强人所难,以前辈的身份刁难一个姑娘,未免……”
“她会愿意的,怎么是刁难呢?……”
莹莹又叫道:“我不愿意不愿意……”
“你真的不愿?”
“不愿不愿就是不愿!”
“那么,徒弟收不成,留着也没用,不如带回山上煮来吃了吧!”老怪看着钟莹莹,舌头伸出舔了舔嘴,又咽了几口唾液,一副馋兮兮的模样。
钟莹莹一听,吓得尖叫起来:“你,你敢,你敢吃人,你这个魔鬼……”
“我老人家为什么不敢?”老怪作了个怪像,张开阔嘴,作出咬了一口什么东西的虚拟动作,然后津津有味大嚼起来。
诸葛鼎三人面面相觑,这老怪分明是在闹着玩儿,并不认真。
“喏,这小手儿又嫩又脆,嚼起来定是比猪蹄还香!”老怪抓起莹莹的小手,嘴巴张着。
“哎哟,你,你这个……”莹莹吓得叫起来,“呸!你的手才是猪蹄……”
老怪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煞是开心。
钟震坤又气又惊,但莹莹在他手上,不敢轻举妄动,浑不知这老怪到底要干什么。
宁月娥救女心切,又求道:“前辈和小女闹着玩,并不要伤害她,就请放了她吧!”
老怪笑罢,道:“我老人家只要收她做徒弟,你们放心,我老人家不是矮怪长孙荣。”
这话一出口,惊得钟震坤等人瞠目结舌。
莹莹骂道:“你骗人,骗人!我在葛洪山亲眼看见过你,你就是长孙荣丑八怪!”
钟震坤道:“前辈若不是矮怪,柯元霞等又为何称卦主毕恭毕敬?”
“对呀,我老人家明明不是矮怪,他们,还有你们偏偏要把我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