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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狂逍遥生-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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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观之人眼看程公公要大发雷霆,都为四人捏了把汗,但忽然间公公脸上十分祥和,语音柔顺,便都放下了一颗心,公公今日逢乔迁之喜,心情好着哪,算他们四位走运。只听程瑞彩继续说道:“咱们也得好好款待一番,以谢各位盛情!”
  林儒贤等四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拱手道:“多谢公公。”
  程瑞彩脸上笑意更浓:“不用谢,不用谢,四位大人太客气啦!”语声一顿,抬起肥手招招:“小安子,把四位大人请到门口大树上挂着,凉凉风,观观景,好好款待呀!”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后又笑了起来,税监公公今日心情特好,说笑话呢!你瞧,公公脸上不也是笑哈哈的么?”
  此刻只见堂中四个太监走了出来,从从容容走到四位大人面前。那四位大人不知税监耍什么把戏,愣愣瞧着脸上也带着笑意的太监。
  小安子道:“四位大人听见了么?公公要请各位到门口树上凉风观光。”说着和同来的三个太监同时往四人身上轻轻一拍。
  四人只感肩上一麻,便动弹不得。
  盛彤是武官,心知被点了穴,不禁又惊又怒,喝道:“干什么?你们敢动朝廷命官……”
  蔡安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动你就动你,你敢怎么着?”回头对三个太监喝道:
  “走!”
  四人一人提一个,像提只鸡一样,飞一般冲向大门,惊得众官绅目瞪口呆,心跳如擂鼓,一个个赶忙移腿动脚,去看看是否真敢把几位地方大员放到树上“凉风观光。”
  大门口,早有拿着绳索的卫士侍候,蔡安等人把四位大人提到他们面前一扔:“捆!”
  卫士们立即五花大绑,把四位大人捆个结结实实,然后分别推到门外两边树下,有人在树上捆札绳头,再扔下一截绳子来,不多一会,四位大人身体悬空,吊了起来。
  园内众官绅一个个面如土色,只有张巡抚、右布政使孙育才看得哈哈大笑。
  张巡抚道:“孙年兄,你瞧那林大人,脸都气白了,可是,又能奈何?”
  孙育才笑道:“这是自取其祸,怪得谁来?只是这么一来,林大人还有面目主持政事么?
  岂不把人大牙笑掉!”
  张巡抚道:“林儒贤一向自负,这回该他得点教训了,真是活该!”
  除他二人满面春风而外,也有人幸灾乐祸,但更多的人却是一腔悲愤,欲哭无泪。
  堂堂的二品三品大员,竟然说吊就吊到了树上,这还有什么纲纪国法?要是税监公公要自己的命,那还不是说杀就杀!这税监不是成了闽省的太上皇了么?”
  呜乎!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虽然折辱大臣的事在京师时有发生,比如户部侍郎到地方巡视回京,给司礼监提督太监送礼不足,被提督太监命人将他戴上枷锁,置于城门外示众,风吹雨打一整日才放回家。这位侍郎不敢喊冤叫屈,更不能上书皇帝告状。但那毕竟是京师发生的事,离闽省遥远,大都只是听传闻而已,而今他们亲眼目睹三司头儿被吊在半空晃荡,受到的惊骇就非同小可了。
  这就自然而然联想到自己身上,若是什么时候不小心触怒了程瑞彩,马上下大狱定个死罪还不是轻而易举,且永无昭雪之日。
  这样一想,无不心胆俱寒。
  突然,只听一声大喝:“反了反了,你们竟敢将朝廷命官吊在树上,目无法纪……”随着吼声,一个身高体壮,剑眉星目的劲装年青人正从路上过来,一下蹿到树下要解绳救人,蔡安等四太监飞身向前将他阻住。
  “大胆!你找死?”蔡安喝道。
  树底下站着的八名侍卫立即围了上来,那年青人并不畏惧,大喝一声挥拳就打,两个侍卫出手迎敌,被他打翻在地。紧接着又施开一路拳脚,把剩下的八个侍卫打得东倒西歪。
  蔡安冷笑道:“好小子,有种!”
  年青大汉当胸就是一拳,蔡安一晃躲过,一掌迎面击去,大汉一伸手拿他腕脉,被蔡安一脚踢去,只好抽身闪开。
  大汉心想,这狗太监身手不弱,立即运起八成功力,迅猛击出数拳,蔡安却一一避过,并风驰电掣般还了几掌。
  那蔡安是程瑞彩护卫队的头儿,武功自非泛泛之辈,他见斗了十几个回合还没把对方击倒,心中不禁怒火燃烧,立即施出看家本领,凶猛地发起攻势,把年青人迫退了两步。
  官绅们挤在园门口,看得惊心动魄。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哎哟,你们快看呀,那树上的人……”
  众人闻言抬头看去,一个个不由发出了惊呼,惊动了树下的侍卫和三个观战的太监。不由抬头一看,只见吊着林儒贤的那株树叉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只见他一袭青衫,像个书生,笑嘻嘻正把林大人往上提。那书生手劲好大,只几把就把林大人提到桠杈处,随便一扯便将捆林大人的绳索扯断,道:“接人!”
  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从上面密密的树叶中钻了出来,轻轻落在一根碗口粗的树杈上,将身一转道:“官儿,扒在我背上。”
  林儒贤被吊得晕头转向、手脚酸麻,一时间动弹不得,那长衫书生便把他一举,像托起个婴儿一般,把林大人放在那人背上。那人朝前一蹿,吓得官绅们叫出了声,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岂不摔死么?然而他们没见人跳下来,只见身影二晃,没了踪影。
  这只是片刻间的事,三个太监大吼一声立即向树上扑去。那书生依然笑嘻嘻的,把手一挥,喊道:“打!”三个太监连忙使出轻功,拼命往旁边落去,以避暗器。趁这当儿,书生一晃没了踪影,却见第二棵树上的都指挥使盛彤,身子往上升高,众官绅这才看出,那书生已在解救盛大人。三个太监不见有暗器飞来,知道上当,又发一声喊,向第二棵树上扑去。
  那书生等他们到了面前,忽然往上一跳,越过其中一个太监的头顶,手上抱着盛大人,“呼”
  一声到了对面吊经御史的那株树上。
  盛彤急道:“大侠解我穴道,我可背走经大人!”
  书生顺手一拍,穴道立解,一手抓着绳索往上一提,经文亮吓得闭紧了双眼,“呼”一下升得老高,被书生一把抓住,两个手指一剪,绳索立断。盛彤背起经文亮,施展轻功,飞奔而去,走的都是树梢。
  三太监大怒,忙向书生扑去,书生却到了提督使项长林那儿,这回他来不及救人,三个太监已经近身,他举起右手食指,连点三下,三股柔劲无声无息击向三太监。三人颇知厉害,又忙不迭使出千斤坠,往树下落去。
  蔡安此刻已无心再斗,他看清了书生的面貌后不禁一惊:“快去叫人,是逍遥生!”
  逍遥生大号一传出,惊得众侍卫连忙向园子里跑,三个太监则和蔡安一道,要合力对付于他。和蔡安交手的是劲装汉子早已跃到树上,合力解了项长林绳索,然后道:“在下樊英武,久闻兄之大名……”
  肖劲秋背起项长林道:“快走!”
  “嗖”一声,他已蹿到了另一棵树上,吓得项长林“啊哟”一声叫出来。
  樊英武尾随其后,但仍追不上背上有人的肖劲秋,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一阵风似地蹿出了岔道,来到了官道上,立即向城里飞奔。樊英武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两条汉子紧随身后,离他只有两丈远,便将身子停下欲动手阻拦。
  只听一个大汉吼道:“做什么?还不跟着肖大哥跑,咱们是一伙的!”
  樊英武一愣,两人一左一右从两侧飞驶而过,他赶忙拔步飞奔追了上去。盏茶功夫,城门已遥遥在望,肖劲秋便放慢了脚步,把项长林从背上放下。官道两侧的树身后,林大人、盛大人、经大人还有笑狐都走了出来会合。
  樊英武急忙上来见林儒贤,双手抱拳道:“在下该死,来迟一步,使大人遭此凌辱……”
  林儒贤恨声道:“贤侄休要如此说,下官与奸宦誓不两立!先回衙门再计议。”
  肖劲秋道:“速离此地回城,快走快走!”
  盛彤道:“请三位壮士同行,救命之恩不言谢,但除此奸宦还须各位助手,故请三位……”
  肖劲秋心念一转,官场上有人与程瑞彩较劲那当然好,彼此可互通声息,便道:“各位大人先行,在下与两位兄弟断后,恐奸宦派人追袭,有什么话进了城再说!”
  四位大人抱拳致礼,在樊英武护送下匆匆向城里走去。
  肖劲秋、笑狐、混天犬、乌云豹则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却不见后头有人追来。
  边小龙道:“怪,他们怎么不追了?”
  肖劲秋道:“这几位都是大官,程瑞彩再有胆量也不敢杀了他们,至多凌辱一番罢了。”
  “既如此,我们还跟去干什么?”
  “有这些官儿与程瑞彩做对头是好事,不妨与他们有个来往,能通声息。”
  “飞马岛在官爷目中是海贼,你这个海贼头儿最好不要去出头。”
  “我们今后不再劫掠,打鱼为生,再学学卫海帮,做点生意,不就是良民了么?”
  齐隆道:“说得是,开几个店准能赚钱。”
  张合道:“咱们摇身一变,做个商贾。”
  边小龙道:“得,得,我狐爷充士绅还说得过去,你二位这付尊容凶霸霸的,天生一副匪相,吓也把人吓死,谁敢和你做买卖?”
  齐隆道:“呸!你笑狐天生狡猾相,一脸不正经,倒是咱们肖老弟,人模人样,做个富商什么的,有谁不信?”
  说笑间,已进了城门,只见樊英武站在门边,一见他们,立即请他们到盛彤家,说四位大人已由守城军士送走,他留下来候驾。
  都指挥使的衙门在城中福安大街,樊英武引他们折人一条小巷,从后门花园里进去。花园并不很大,栽些果树花卉,园中有座亭子,四位大人已命人在此备酒掌灯。三人来后,又相互见礼寒喧,四位大人免不了又说些道谢的话,接着叩问肖劲秋等人来历。肖劲秋把飞马岛的情形说了说,问盛彤道:“东海一霸温武魁与倭寇海盗勾结,犯我沿海,百姓不得安生,大人为何清剿不力?”
  盛彤叹口气道:“阁下有所不知,末将自到任后也曾督练水师进剿,无奈倭寇有数百股之多,又极为凶悍,短期内无法肃清。自税监程瑞彩来后,兼任镇守使,末将归他统辖,他不让末将清剿海匪,说什么兵动粮草先行,如今府库空虚,哪来的钱备粮备草,那倭寇不过是些海匪,又不天天来骚扰,大可不必担心。自此,官兵就停止了进剿。”
  肖劲秋道:“原来如此,这程瑞彩心怀不轨,欲与倭寇勾结,怎会再与倭寇作对?”
  此刻下役送上酒莱,大家边吃边谈,樊英武觉得与肖劲秋十分投契,羡慕飞马岛的自在日子,有心跟到飞马岛去,又怕盛彤不允。几经犹豫,终于鼓起勇气说了。
  盛彤想了想,道:“贤侄被奸宦贬为士卒,空有一身好功夫及报国之志,但奸宦在朝之时,贤侄终无出头之日,下官也无能相助,不如随肖大侠去,除倭寇、灭海匪,也一样造福于民,有一番作为!”
  樊英武大喜,要跪下叩谢,被盛彤阻住。
  食罢,肖劲秋不愿多耽搁,便站起辞行,樊英武的衣物早由家丁收拾好,四人遂离开盛府。临别说好相互联络,共同对付税监府。
  四人趁黑到了醉仙楼,郭勇丁将他们引到后院,开了四间上房住下。天还早,便集在一起闲聊,郭勇丁也来相陪。
  樊英武说了自己的出身遭遇,末了道:“要不是盛大人,我要么留在军中当个小卒受气,要么离开军营行走江湖。盛大人将我调到府中做个随行,但日子实在平淡,对税监太监,官爷们虽是憎恨无比,但却无可奈何,我遂生了刺杀程瑞彩的念头。哪知有一夜我进了税监府,还未走过一个房顶就被人发现,拼死力战才得以脱身,方知税监府能人高手太多,凭我一人,难以如愿,只好留在盛爷身边,等待机会。今日盛大人赴宴,我不愿去那肮脏地方,未随盛大人前往。在府中呆了一阵,又觉不妥,于是到常春园来等候,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四位大人被吊在树上,要不是肖兄你们出手,今日我樊某只怕是血溅当场!不过,肖兄又如何知晓四位大人被……”
  肖劲秋笑着一指郭勇丁:“我们本来到福州城里有事,是这位郭掌柜告知,常春园今日摆宴庆贺乔迁之喜,于是便来瞧瞧,常春园是怎么个阔法,没想碰到了四位大人被吊一幕,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樊英武道:“这也是缘分,小弟也正好借机跳出苦海,跟随各位兄长干一番事业!”
  郭勇丁道:“樊兄你真是有眼力,投奔肖总舵主算是找对了人,包你今后扬眉吐气,降龙伏虎,以酬壮志!”
  话音刚落,小二慌慌张张来到店门口,小声道:“郭掌柜,来了五条大汉,说是要找肖总舵主,小的说此处并没姓肖的来投宿,他们不信,正在前院一间间搜。”
  郭勇丁怒道:“好大的胆!光只五人么?”
  “就只五人,要不要对付他们?”
  郭勇丁继而又想了一想,道:“我去看看,不要动手,醉仙楼可不能因为他们现了原形,你快叫人去请福州府的捕快,让他们来管!”
  小二匆匆走了,肖劲秋觉得奇怪,不知来人是何路数,怎么到旅舍找人?郭勇丁一走,他们将门虚掩,等着看是什么人。
  盏茶功夫,只听有人嚷嚷,嗓门又大又响:“咱们要找逍遥生肖劲秋那小子,你耳朵聋了还是装痴作傻?”
  郭勇丁的声音道:“各位,敝店当真没有住着这么一位客人,各位如此惊动住店客人,这生意叫在下还怎么做?”
  “你他妈的生意怎么做与大爷何干?肖劲秋那小子听说是兔子胆,一向东躲西藏不敢正大光明露面,爷们不一间一间搜,能找出那小子来么?你小子再噜嗦,休怪大爷我动粗!”
  “客官,敝店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住敝店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没有……”
  “咦,你再多嘴,大爷就宰了你!”
  “客官,做人不能不讲个理儿……”
  “什么人住在里头?滚出来!” ·
  “这儿住着——位老人……”
  “老头儿又怎么了?安知不是逍遥生改扮?喂,屋里的人听见了么,快滚出来!”
  肖劲秋从门缝里看,只见他们已进到二院,五条高矮不齐的壮汉正对对面楼下的一间住屋,郭勇丁站在一旁,脸上神色自若。
  忽然,旁边的一间屋开了门,灯光泄出,走出一个年青女子,身着劲装,貌相看不太清楚,只听她娇叱道:“什么人如此无礼?那屋里住我奶奶她老人家,你们要干什么?”
  五条大汉中有一人道:“怎么?屋里住的是个老娘们?”
  郭勇丁道:“各位,在下说过,屋里住着一位老人,是位老婆婆……”
  话未了,第三间屋也开了门,出来个五旬中年汉子,道:“莲儿,别理他们,回屋去!”
  五条汉子大概下不来台,见有男人出面,便一下拥了过去。
  中年人道:“各位,彼此陌路,我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这就请便吧!”
  汉子中一人道:“你说那屋里住人是老太婆,咱们、就得相信么?叫她出来看看!”
  那姑娘大怒,斥道:“你们好不讲理……”
  中年汉子道:“莲儿,不必与他们争吵,出门人凡事都要忍耐。”略一顿,对五条汉子道:“这位掌柜已告诉各位里头住的是老太太,各位何故定要惊扰……”
  正在此时,来了几个捕快,由小二带着进来。为首的一打量五条汉子,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何故惊扰住店客人?”
  五条汉子中先前那人冷笑一声:“你小子问爷们是干什么的么?你最好到税监府去,问向大管家段升段大爷!”
  六个捕快一听,这不是小鬼撞上了阎王么?头儿赶快堆起笑脸:“原来是税监府的官差,小的有眼无珠,请大爷们高抬贵手,若需小的们效劳,差爷只管吩咐!”
  “爷们不是什么差官,爷们是税监公公礼聘来的贵客,这里也不需要你们,快滚吧!”
  “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头儿说着连连退后,带着手下一溜烟走了。
  郭勇丁无法,只好陪个笑脸:“各位原来是税监府的座上宾,早知各位身份,在下说什么也不敢阻拦各位,望各位原宥是幸!”
  那姑娘听不入耳,娇声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税监府的座上宾,就可以恣意欺侮住店的客人,你这个掌柜可以袖手旁观?”
  郭勇丁无奈地陪笑:“姑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刚才的情形姑娘也看见了,连府台衙门的官爷也不敢得罪这几位爷,在下一个开店的,又怎敢……唉,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肖劲秋暗笑,郭勇丁做这个掌柜倒也不容易,见什么人都得陪笑说好话。
  只听姑娘道:“你掌柜的既然害怕就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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