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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无常呵呵笑,说:“老弟自然不认识老朽,咱们彼此闻名,老朽多次见过老弟,而不
曾与老弟台亲近。老弟的同伴,如果老朽所料不差,定是黑虎阴平阴老弟,可否请借一步说
话,让老朽与阴老弟谈谈?”
五虎中,排名第一的黑虎阴平,生得脸色黑褐,虎目虬须,性情火暴,是个杀人越货的
黑道魔星,手中的三棱刺重有二十四斤,似剑非剑,可当剑用,也可作刀使,算是别开生面
的重兵刃。进击时锐不可当,两臂有千斤神力。
第三虎叫白虎甘兴,长相与黑虎恰好相反,白净脸皮,英俊而潇洒,只是有点骄傲。这
家伙也是黑道人物,而且风流自命,不时采采花,玩玩女人。他与黑虎是知交好友,经常连
袂闯荡江湖。两人的艺业甚高,作案时也做得十分高明,计划周详,准备充分,决不留下把
柄。因此,江湖朋友虽对他们的恶迹略有风闻,却不敢认定他们是歹徒恶贼。加以他们艺业
甚高,抓不住把柄证据,谁也无奈他们何,任由他们公然地往来天下各地。
白虎傲然盯视着笑无常,冷笑道:“不错,黑虎阴兄现在房内,阁下报上名号,看你配
不配见咱们两人。”
“兄弟笑无常尤武义,有事与两位磋商。”笑无常笑答。
白虎打量他许久,久久方说:“原来是尤兄,算起来,你还是前辈呢。听阴兄说,半年
前他与你曾有一面之缘,但并无交情可言,磋商两字,用得有欠斟酌,但不知为了何事?”
“兄弟找到财路,特地前来找两位商量。”
白虎“哦”了一声,推开房门说:“请进,咱们从不将财神爷往外推的。”
房分内外间,且有厢房。两人进入外间,内间里也恰好出来了黑凛凛的黑虎阴平。
“咦!甘兄弟,这人是谁?”黑虎亮着大嗓门问。
笑无常呵呵笑,说:“阴老弟,如果前些日子见面,老弟更不认识在下啦!在下笑无常
尤武义,大病一场几乎送掉老命,容貌改变了不少,难怪老弟不认识了。”
黑虎打量了他片刻,惑然地问:“你真是笑无常尤兄?”
“半点不假……”
“你有何贵干?”
“请两位发财。”
“哈哈!好事,有财发就成,请坐。但咱们有言在先,如果你所说的发财数目不大,最
好免开尊口,咱们也找到了财路,恐怕比你所说的发财要丰富得多。”
“呵呵!那么,阴老弟先说说看,如果在下的财路窄小,便不再开口献宝了。”
“好,告诉你。咱们从河南来,和小白龙开了一次玩笑,偷了他三百两黄金,却又被老
不死的天涯孤客娄仲谋顺手牵羊弄走了。老不死的可恶,把咱们一直追到陕西,甘兄弟的伴
当也被追丢了。咱们认栽,逃经斗门镇,碰上了翻天鹞子的两名手下从眉县转回,说出他们
的主人兄弟俩,入川追赶四海游神吴秋华,要夺取吴小辈的身上名单。因此,咱们赶来相
助,意在分上一份。”
笑无常吃了一惊,急问道:“怪事,一张名单,也值得你们这么奔忙?”
“老兄。你是不是故意装傻?”
“装什么傻?”
白虎甘兴淡淡一笑,接口道:“目下江湖道上,谁不知吴小辈身上有紫云娘所要的名
单?翻天鹞子的手下几位兄弟逢人便说,你真不知道?”
笑无常倒抽一口凉气,说:“花家兄弟真不够朋友,真他妈的该死,瞒得我好苦。”
“你见到他们了?”黑虎问。
“不但见到他们,四海游神也在这儿。”
“什么?”黑白两虎同声惊问。
“稍安毋燥,听我道来。”笑无常从容不迫地说,接着,将与秋华结交的经过一一说
了。
黑虎一蹦而起,喜悦地叫:“好哇!尤兄,带我们去,先把吴小辈擒来,不许花家兄弟
染指,赏金咱们三一三十一。”
“不可!这……”笑无常拒绝。
“怎么?你要独吞?”白虎不悦地问。
笑无常呵呵笑,从容地说:“我要是想独吞也不来找你们了,目下吴小辈答应前往石家
堡讨金珠,咱们何不将计就计,捣毁了石家堡,先将十八箱金珠弄到手,再收拾吴小辈逼出
名单,岂不两全其美?名单是真是假咱们没见过,十八箱金珠却是手到拿来的事,你们愿两
头落空么?吴小辈孤零零一个人入川找紫云娘,任何时刻咱们也可以制服他,岂能将十八箱
金珠轻易放过?没有吴小辈,入堡兴师问罪,咱们便无法趁火打劫潜入堡中动手。告诉你,
那十八箱金珠,我保证比名单的赏格丰厚多多。你们说,你们要哪一样?”
白虎鼓掌道:“妙!咱们两样都要,好事成双。”
“要不要在此地向吴小辈动手?”笑无常笑问。
“哈哈!尤兄,咱们听你的。”黑虎大笑着答。
“花家兄弟……”
“甩掉他们。”
“前面赤发虎已先一步前往探道了。”
“算他一份。”白虎豪爽地说。
“在下打算拉潜龙梁北入伙。”笑无常说。
“他也来了?”黑虎问。
“在连升客栈投宿。”
“要他干什么?”白虎不屑地问。
“石家兄弟很了得,他手下的采药师父为数甚众,人少不易得手。那些采药师对猎兽有
两手,所使用的猎兽玩意十分利害,人去少了,万一折损一个人,岂不前功尽弃?老弟们,
不能贪多,在下就是因为想独吞,才差点儿送掉老命,千万大意不得。”
黑、白两虎商量片刻,方同意道:“好,允许他参与一份,可不能再拉人参加了。”
“自然,在下也不想将金珠往外人怀里送呢。咱们就此决定,明晨动身。你两位先走,
在后跟也可以。在下去找潜龙梁北,他的江湖名望不错,吴小辈不会疑心梁老弟的为人,可
能同意一同结伴前往。”
“哈哈!”黑虎大笑,笑完说:“老梁的江湖名望不错,见他的大头鬼!他比咱们更
好、更恶、更毒、更坏,一身坏骨,做人却比咱们圆滑。尤兄,请代咱们向他致意,说咱们
向他遥敬三杯水酒,祝他日后能爬上武林好雄的宝座。”
“老弟取笑了。时候不早,在下这就去找潜龙梁北谈谈。”笑无常一面说,一面向外
走。
第二天一早,笑无常动身南下,同行的是一对主仆,主仆两带了两位女眷,六名轿夫负
责两乘山轿,每乘山轿有三名轿夫,两人抬,一人准备接手。
主人身高八尺,一表人才,剑眉虎日,国字脸盘,古铜脸色,留着八字短须,背剑挂
囊,相貌相当威猛。只是不苟言笑,有心人可以看出他的神色中,流露着乖戾和阴险的表
情,他就是近些年来,名震江湖的三龙中的第三龙,潜龙粱北。
众人身后不足三里,秦家的人也缓缓南行。领先而行的是李管家,两名老仆,多了一个
小厮。中间是两乘山轿,轿后有五名挑箱笼的夫子。断后的共有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年约
半百的中年人,身材修伟,修眉朗目,鼻直口方,脸色红润,留着三绺长髯,脸上经常带着
微笑,显得和蔼可亲。穿一袭青袍步履从容。
其他四人年岁约在四十至花甲之间,相貌都长得清癯而健朗,眉宇间一团和气,像是做
小本生意的行商。五人谈笑自若,以平常的速度缓缓南行。
栈道不利于行,不能以脚程决定宿处,而以各地的远近决定行止。大散关至凤县是一百
十里,算是一程。假使脚程慢,就赶不上宿头了。
午间,接近了草凉驿。这里是一座小镇,除了官府的驿站外,只有二十余户人家。驿站
共有十余栋建筑,据土著们说:当年唐明皇避安禄山之乱,曾经在这几间土石屋驻跸过云
云。其实,这处驿站不知改建了多少处,根本就不是那位风流皇帝所住的那几间。目前的驿
站,还是修栈时新建的。
驿站对面,建有一家饭店,也就是本处唯一能供应可上台面酒菜的地方,规模倒是不
小,其他三家仅供小吃面食,只有这一家能供应往来有头面的官商好酒菜。
山轿在店前停下了,笑无常已领先跨入店门。
他们来得快,普通的旅客,必须等到申牌左右方能到达,在此地投宿,明日再赶到凤县
打尖。因此他们比一般旅客早到两个时辰。
店中没有客人,只有一个秋华占了一副座头,等待着笑无常到达。
潜龙梁北跟随在笑无常身后,仆人则留在后面招呼两位女眷和轿夫。
秋华不知两人是一伙,离座相迎笑道:“老伯来得好快,脚下朗健,果然复原了。请
坐,小可作东且小饮两杯歇歇脚。如果感到疲倦,今晚咱们便在驿站投宿。”
笑无常撵走店伙,笑道:“老朽到底练过十来年武,倒还撑得住。老弟,我替你引见一
位大英雄,咱们是在路上相识的。”
“小可吴秋华,兄台是……”秋华坦然地先向潜龙招呼。
潜龙粱北堆下笑,抱拳笑道:“呵呵,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老弟可是近两年崛起江
湖,绰号人称四海游神的吴老弟么?”
“好说好说,江湖末流,有污尊耳,兄台……”
“在下梁北,匪号是潜龙。”
秋华呵呵笑,重新行礼道:“原来是三龙之一的梁兄,失敬失敬,小弟真是有眼不识泰
山,恕罪恕罪。今日幸遇,足慰平生。”
潜龙掷长凳坐下,笑道:“老弟,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咱们江湖人不需客套,请收起
那些客套话。咱们总算一见如故,兄弟作东,尤老伯作陪,咱们小饮三杯亲近亲近。”
说完,召来店伙,吩咐速备一桌酒席,一桌设在厢座内,另一桌给轿夫。
听说有一桌设在厢座,秋华一怔,问:“梁兄,怎么要三桌?”
“家母和贱内也来了。”潜龙答。
“哦!原来令堂和尊夫人都来了,小弟必须……”
“别管她们,今晚投宿时,老弟再与她们相见,并未为晚。”潜龙信口答。
笑无常见秋华与潜龙谈得投机,不由心中大乐,看来诡计当可得售,大事偕矣!笑着接
口道:“是的,老弟不必拘泥礼俗,打尖时再向着太太和梁嫂请安,还不是一样。”
他以为诡计得售,却未料变生不测,秋华为人虽然狂放不羁,但却是深明事理的人,多
了两个女人隐下了祸患,几乎诡计成空。
说话间,一位健朗但脸带冷漠的老太婆,在一位彩衣彩裙,美艳动人的少妇伴同下,踏
入了店门。由店伙计先领入店堂西侧的套间内梳洗。
酒菜已开始上桌,两个女人仍未出厅。女人出门麻烦透顶,极为不便,梳洗决不是草草
可了的大事。
店外,又到了不少客人。
秋华一怔,心说:“咦,他们怎么也来了?”
第一位入店的李管家,看到秋华颔首一笑,算是打招呼,便忙着向店伙打交道。
厅堂甚宽阔,左右均有接待女客的偏厢,首先跟着入店的是青袍老人等五位男客,接着
是秦家两姐妹,姐妹俩在店中小厮的引导下,进入了东侧的套间。
李管家和青袍人五位老少,在东首就座。由于秋华这一面有生客,所以李管家不好过来
打扰。
秋华打量着李管家这一桌的人,心说:“那位青袍人甚有气概,可能是秦家的主人,等
会儿我得过去打个招呼。”
厅堂与偏厢之间,没设有门,里面仅有一座屏风,挡住了视线,然而却挡不住说话的声
浪。
三人一面彼此劝酒,一面纵谈江湖见闻。秋华与潜龙都是近些年来崛起江湖的成名人
物,潜龙更是名列五虎三龙的名人,彼此都年轻,因此颇为投机。潜龙的口才不错,而且心
怀叵测,打开话匣子,说的全是英雄人物的得意事迹,把酒论英雄,满口全是仁义道德,江
湖道义如数家珍,头头是道。
秋华到底少与黑道人物往来,不知潜龙梁北的底细,只知这位仁兄声誉不坏,是个英雄
人物,因此颇感意气相投,认为三龙之中,他有幸曾和其中两龙攀交,深感荣幸。至于排名
首位的金眼龙太叔考远是郑州达昌镖局的少局主,日后有机会的话,大可走一趟郑州,看看
金眼龙是否名不虚传,值得交朋友。
酒酣耳热,秋华转变话锋问:“梁兄是山西人氏,不在故乡享福,奉母入川万里奔波,
不知有何贵干?”
潜龙的脸色沉下来了,叹口气说:“真是一言难尽,敝乡地处边墙附近,地方不靖,因
此迁地为良,拙荆是成都府人氏,不惯边地生活,不服水土,因此举家迁至四川落业,箱笼
行囊已在月前派人先行入川安顿。家母舍不得离开,一再拖延,因此至今尚在途中。”
“梁兄入川之后,有关生理之事,是否已有打算?在外地落业,必须从头做起,相当费
劲呢?”
“兄弟打算设武馆授徒,家岳有的是田地,倒也衣食无虞。要不,就在天府镖局找份差
事干干,并无不可。”
秋华淡淡一笑,说:“咱们学武的人,如果靠武艺谋生,似乎出路不大。骨风峥嵘的
人,不屑投军或投入官府。做镖师设武馆到底下乘。流落江湖为非作歹,也不是了局。梁
兄,做镖师倒不如……”
“你反对我做镖师么?”潜龙抢着问。
“正是。”
“那么,仍然像你一般在江湖中鬼混?”
秋华呵呵笑,说:“梁兄请勿误会,小弟之所以闯荡江湖,只是看看人间百态而已。小
弟不以豪杰自命,也不以亡命自居。三十岁以前,如不在天下各地走走,成家生子以后,哪
还有闯荡的余暇?小弟认为,练武的人,决不可靠武艺谋生,瓦罐不离井上破,那会坑了自
己。寒门务农为生,百十亩薄田无虞匮乏。小弟三十岁之后,便要蓑衣芒鞋继承祖业,不复
在江湖鬼混了。因此,小弟也劝梁兄,买百十亩薄田……”
潜龙不住摇头,接口道:“抱歉,我这人不是扛锄头的材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偏厢内,突然传出女人的争论声,打断了两人的话。
首先,是年轻女人的嗓音在叫嚷:“婆婆,你少嘀咕几句好不?一天到晚要转回去,要
埋骨在故乡。哼!腿长在你身上,要走你走好了,又没人阻拦你。整天摆着这副债主面孔,
我可受不了。”
显然,说话的是潜龙的妻子。
秋华一怔,目光落在潜龙梁北的身上。
潜龙梁北毫无感觉,似若未闻,干了一碗酒,接着豪放地说:“大丈夫才艺在身,岂能
不一展抱负。老弟,目下你我虽已闯出些少名头,但算得了什么?不趁年轻力壮时痛痛快快
地干一场,到老来怨天尤人也就晚了。”
秋华脸上的笑容渐敛,喝了半碗酒。
里面,潜龙的妻子又在发活了:“儿子是你的又怎样?你要回去请便,反正你还不至于
老得不分东南西北,你走就是。”
“把我变卖产业的钱还我,我会回去的。”老太太愤愤地说。
“你别做梦,变卖产业的钱该是你儿子名下的,大概你老糊涂了,居然在路上争起儿子
的祖业来。”接着,尖叫声刺耳:“北郎,你进来。”
潜龙梁北不是聋子,刚才婆媳间的对话,他岂有没听见的道理?脸色一沉,气虎虎地离
座而起,进入了偏厢,立即传出他乖戾的叫声:“娘,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整天到晚想回
去,你是什么意思?你走好了,免得怨天恨地讨人厌。”
接着传来了老太太啜泣的声音,一面啜泣一面说:“北儿,为人不可忘本。这些年来,
你有几天在家中过的?为娘日夕倚闾以待,盼望你改恶从善返家团聚,让为娘安度余年,好
不容易你带着媳妇回来了,一声不响便将祖上留下的田舍卖掉,逼为娘万里奔波风尘仆
仆……”
“砰”一声响,潜龙拍案的声音乍起,接着是他的怪叫:“你有个完没有,带你到四川
享福,你却人在福中不知福,好没道理!要回去,你走好了,我是不回的,日子长着呢,你
这种态度我受不了。你最好闭上嘴,休惹我生气,快用你的膳,还要赶路呢。”
脚步声隆隆,他出来了,脸上的怒容未消,直至回到桌旁,方换上了笑脸,坐下来道:
“两位见笑了。家母上了年纪,整天唠唠叨叨免不了的,家务事实在令人头痛,不加理会其
实也平安无事。”
秋华脸上变了颜色,首先抓起身旁的包裹,愤愤地站起,离座到了另一副座头坐下,向
店伙叫道:“伙计,给我另摆杯盘,来四味下酒菜,两瓶好酒。”
店堂中食客已愈来愈多,黑、白二虎主仆三人,也在厅角进食。所有的食客,已在先前
潜龙进入偏厅之前,好奇地向这一面张望。秋华的奇异举动,更加吸引了全厅的所有目光。
东首的一桌,秦家六位客人停止进食,好奇地注视着这边。
厅门两侧的座头,食客全是轿夫挑夫,这些人也转头向里张望,气氛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