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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17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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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这人,说坏绝对不算坏,平日里弟兄们用个车,能照顾的基本上也就都照顾了,廖主任心里有本帐——小刘最近靠自己挺近,但是之前也没差了多少体面,不说人家烧冷灶,起码这是个讲究人,所以不拉你下水了。

“那我回去了,他要是跟你呲牙,你走廊里喊一声,”小刘转身离开。

这是单身楼的做派,这里住的人,有得意的有不得意的,有人来找事儿,大家就要先问一句,你知道我们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的、说话有根有据的,大家就放人进来,不知道的,大家就直接打出去了——我艹尼玛,搞清楚情况再来好不好?

觉得我们动粗了,想报警?那你报啊,看到时候警察抓谁。

区政府一共两栋单身筒子楼,但是就这两栋砖红的楼,警察局知道这里绝对不能招惹,这里住的不仅仅是区委区政府的人,有些人的来头,是分局惹不起的。

姚华是赵海峰的司机,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他要是敢在筒子楼里撒野,廖大宝喊一声,姚华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小刘是这么个意思。

但是我要真的呲牙,就把陈区长的面子丢到西瓜地里了!廖大宝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我可以失败,可是在场面上,一定要把区长的面子绷住。

陈区长是个要面子的人,他非常确定这一点。

所以筒子楼里,他不能丢了自家领导的威风,将小刘劝走之后,他心里冷哼,那姓姚的你来嘛,看我怎么对付你——惹得急了,我让你在区委区政府的筒子楼里,丢个大人。

其实今天关于赵海峰的事情,已经有太多人来探听消息了,廖大宝给不出合适的解释——他这个位置,也不合适乱说话,于是索性关了自己的手机,只留下那五个九开机接收指示。

所幸的是,这五个九的号码,目前还没啥人知道——虽然一个月之后,廖主任绝对不会再这么认为了。

不多时,有人敲门,廖大宝开门一看,来的正是姚华,姚司机面无表情地发话,“廖主任,这么晚打扰你了,想找你咨询点事儿,咱们进屋说吧。”

“就门口说吧,”廖大宝沉声回答,这不是办公室副主任想拿架子,实在是这半夜三更的,把赵海峰的司机放进屋——别人会怎么想啊?

姚华听得嘴角抽动一下,心说尼玛你这才当了两天的小副科长,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以前你见了我,还不是跟灰孙子似的?

不过正事要紧,他也无意计较许多,于是他压低声音发问,“我是想问一下,赵区长……怎么就让带走了呢?”

市纪检委找赵区长调查什么事儿,连隋彪和陈太忠都不知道,这二位只认为该把人弄走,理由什么的并不重要。

廖大宝就更不知道了,而且他不想跟姚华说太多,“这是领导们考虑的事儿,我怎么知道……你还有事儿吗?”

你这是拿陈太忠来压我?姚司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又低声发话,“廖主任,往常我也没招惹过您,现在我就想了解一下,赵区长那边……到底是什么事儿,您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我是真不知道,好了,就这吧,”廖大宝抬手就去关门,结果姚华撑着门不想让,他这一用力,门框把姚华的膀子挤了一下。

“干啥,想打架?”姚司机积聚依旧已久的怒火,登时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没命地用力一推门,“我艹尼玛的,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廖主任,你倒装起大尾巴狼了?”

前文说过,廖大宝在学校是三级运动员,虽然是练跳远的,但是胳膊上也有把子劲儿,而这姚华是部队上汽车兵出身,身体也棒得很。

廖大宝正没命地推门,想要关住,听到这话登时就恼了,想也不想抬手一拳打向对方,“孙子你再跟我说一句?”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两人就在走廊里打了起来,幸好筒子楼里住的都是一帮小年轻,刘建光先冲出来,接着又出来几个,到最后出来八个人,才死说活说地把两人分开——可见对战的这二位都是比较凶悍的。

第3348章公报私仇?(下)

一场混战过后,两人也没受什么伤,廖主任的嘴角肿了,姚司机的右颧骨有点淤血,都年轻又没动什么家伙,打不坏人。

在众人的劝解之下,姚华悻悻地转身走了,廖大宝才说要进屋,一推门才发现,门框塌了半边,禁不住又大骂一句,“我艹你大爷,姚华你敢拆老子房子!”

这一场架,也成了第二天北崇官场嚼谷的话题,两个年轻人打架,在北崇每天要发生上百起,但是这两位的身份太敏感了,一个是区长的秘书,一个是常务副区长的司机。

当然,这只是引发一些猜测的花絮,不需要猜测的是,赵区长在常委扩大会议上,直接被市纪检委的人带走了。

这个性质,真的是太严重了,从办公室里带走,这倒是常见,直接从区委的会议上带走人,基本上就是盖棺定论了。

也有不少人琢磨,那两起跳票,没准都是赵海峰操纵的——起码西庄乡这个,嫌疑太重了,虽然顾俊生的理由合乎逻辑,但是……谁也不是傻子不是?

而北崇乃至于阳州的官场,都有个习惯,那就是遇到大事不想出意外的话,就将关键的人弄走——比如说,陈太忠去京城跑项目,就带走了杨孟春。

按照这个逻辑来推的话,赵海峰只是有影响选举的嫌疑,而且,乡镇选举完之后,跟着就是区里的选举,这是更不能出事的。

而这个时候又没有办法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那就只能市纪检委出面,将人带走了。

不得不说,这么想的人,最符合陈区长和隋书记的思路,不过又有人说,那就算带走,也可以等到会议结束,当场带走——估计是回不来了吧?

要知道,这可是破坏选举啊,动摇的是党的统治的基石,性质太严重了。

那有什么,适当地跳票,能体现选举的民主性,查无实证的话,没准赵区长还能回来——反正咱阳州发生什么怪事都正常。

不过,就算最乐观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赵海峰不可能在区人大结束之前回来,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下,赵区长的家人着急了解真相,那真的太正常了,于是,廖大宝和姚华这一架,又衍生出若干个版本——甚至有人说,赵区长的家人已经能确定,就是陈区长使的坏,姚华上门关说,结果廖大宝不承认……

陈太忠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一架的,看着廖大宝有些发青的嘴角,也不禁感慨,这北崇人确实悍勇啊,自家老板都被纪检委带走了,这当司机的还敢跟大区长的通讯员打架——“没吃亏吧?”

“他比我惨,”廖大宝不无得意地回答,“是我先动的手,不过,他先骂娘的。”

“先动手不对……不过,对嘴贱的例外,”陈区长点点头点评,“咱不随便欺负人,可谁要找虐,那就往死里虐。”

有了市委的支持,又有雷霆霹雳一般的手段,参加扩大会议的每一个代表都坚决地表示,一定完成区委区人大布置的任务,排除干扰,保证选举的顺利进行。

说是开一天会,其实只是开了半天,中午的时候,古书记吃过饭就走了,领到任务的代表们也回去了——下午就是做工作的时间,必须要把市委和区委的决心,通知到每一个代表。

陈区长却是抓紧时间,了解区人大召开的章程,别看他已经是正处了,还真没参加过人大会议,也就是前屯镇,他做为上级领导过去指导了一下。

尤其是人大上还要对政府工作做汇报,明年的规划好说,今年的事情他还真的了解不多——文件他是看了不少,但本年度财政预算执行情况,被他一刀切掉搁置了,现在总得捡起来。

所以他把杨孟春喊过来,一项一项地问,有时候还得把白凤鸣、葛宝玲等副区长叫过来,问一问各种执行情况。

这一了解,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眼瞅着要下班了,陈区长才将杨局长放生,然后李红星走了进来,谄笑着发话,“区长,其实您没必要了解这么清楚,照着稿子念就行了。”

稿子是李主任安排整出来的,假大空泛自是不必提,数据是给出了一些,精确到零点零一元,不过账面上的东西,跟现实肯定有巨大的差距,更别说里面并没有多少细节。

“我倒也想这么搞呢,”陈区长也承认,自己了解这么多有点多余,而且他是才上任的,隋彪就是区人大的主任,倒是不信那厮会发难,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无奈地叹口气,“可是这北崇,刺头儿实在太多了,不防一手不行啊。”

这里的刺儿头还真的多,陈区长才说要回家,小廖凑到一边汇报,“赵区长的老婆、司机等人,正在私下串联,要到省城去上访,说人大就要开了,人大的代表被莫名其妙地限制自由,还酝酿着去京城。”

“这个司机真的很欠揍,”陈太忠一听就恼了,姓赵的是被纪检委带走的,人家老婆没命地捞人是正常的,你一个司机凑什么热闹?“这家伙是不想吃公家饭了吧?”

“他就是一合同工,”廖主任笑着回答,他跟姚华本来没有多少交集,相互之间都不是很了解,也就是昨天打了一架,他才又去了解这个人。

姚司机复员也四五年了,家是本地的,最初是安置在农机招待所当保安,是正经的合同工,后来不知怎么,巴结上了赵海峰,被借调到了区政府。

简而言之,这个人上蹿下跳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工作关系还没有搞定,发工资的地方是农机招待所——不过既然借调走了,就是基本工资。

姚华是想转事业编,但是这个东西太难了,就算赵海峰勉强能办到,怎么还不得考验他个十来八年的?那点基本工资,根本就不够姚司机用,区政府这边还做他一份工资,却是在临时工那一栏里。

说白了就是,赵海峰一旦出事,姚司机就彻底完蛋,区政府肯定呆不下去,回农机招待所人家也未必要他——那个招待所现在连自己人都养不活。

这才叫真正的主辱臣死,按说姚司机就此走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奉承巴结的嘴脸,而且北崇人……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他热血上头地东奔西走。

“这个人真讨厌,”陈太忠是最讨厌冗员的,虽然在他手上,诞生了很多的岗位,但那是发展的需要,陈某人自认,自己搞出的那些岗位,产生出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要远大于维持那些岗位的费用。

“破坏选举,抓起他来算了,”陈太忠拿起手机,若有所思地侧头看通讯员一眼,“不是你这家伙公报私仇吧?”

“这个……”廖大宝一时有点哭笑不得,“要不这样,您先让警察了解一下情况,我怎么敢……那么没大局感呢?”

“嗯,”陈太忠点点头,对身边人的教育,得常抓不懈,只看天南出版的《贪腐干部访谈录》,就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

警察局朱局长接起电话,听说一个叫姚华的区政府临时工,有破坏选举的嫌疑,先是一愣,待听说此人是赵海峰的司机,心里就明白了,“先审问一下,还是直接拘留?”

这并不是说朱奋起草菅人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现在的北崇,真的是谈“选举”而色变,区长大人直接电话指示了,他又有心巴结,所以直接拘留的胆子都有。

“先问一下吧,”陈区长可是以德服人的,而且他有意敲打一下廖大宝,“也省得别人说株连无辜。”

打完这个电话,他又想到,似乎该跟隋彪通个气儿,说不得又拨通了隋彪的手机,“班长,区里有个别临时工,不负责任地传谣,有破坏选举的嫌疑,我打算让警察局介入调查一下,你看是否可行?”

“呵呵,你,”隋书记在电话那边干笑一声,“听说昨天……办公室的小廖,跟人打架了?”

“就是那个人,”陈太忠一听就明白了,合着隋彪也知道这些异动。

“嗯……这个我支持,”隋书记也想下手呢,不过警察局摆明是陈区长的一亩三分地儿,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乱插手,他只等着看陈太忠的反应,要是七点来钟还没动静,他就得主动打电话过去通知了。

正经是这个陈区长做这些事儿的时候,还记得请示自己这个班长一下,他心里很欣慰,看来此人的嚣张,也是针对事情的,那么未来的配合,应该不会太艰难吧?

不过这年头,所谓磨合就是相互进退试探,陈区长先请示了,隋书记就觉得自己也该表示一下主见,以示班长的话语权,“但是我建议,先问清楚情况,咱们的工作人员,档案上有了污点总不好……同时,对小廖也是个保护。”

廖大宝昨天跟人家打了架,今天警察出面抓人,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联想,隋书记这话既显示了自己的权威,也表现出了对各级干部和工作人员的爱护。

但是同时,他这也是在不着痕迹地提示——干部管理是党委的事儿!

第3349章正面形象(上)

北崇彪悍的民风,真不是吹的,陈太忠吃过晚饭,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着明年政府工作规划的提纲,考虑还要添加些什么。

八点出头的时候,他猛地听到门口有人按门铃,站起身走出门,推开院门之后,登时就愣住了,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七八十个人。

陈太忠一抬手,就拉亮了门口的灯泡,发现面前的人老弱妇孺都有,最接近门口处,跪着一男一女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旁边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搀着一个老得看不出年纪的老太太。

“站起来说话,”陈区长脸一沉,双手一背,大喇喇地发话了,“动不动就下跪的,不配称为北崇人……再跪着,我就关门了。”

“@%¥……¥#@,”有人隐在人群中,大声地说着什么,惭愧的是,某人目前还没有掌握北崇话这门外语,后来他才知道,此人是在说,北崇人是不喜欢跪,但是不跪的人……被抓进警察局了。

虽然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陈区长听出里面煽动的语气,“找死,”他厉喝一声身子一晃,就绕过了门前几位,冲着那说怪话的人冲了过去。

来的人都知道,陈区长身手好功夫了得,但任是谁也没想到,一个人敢冲着七十多个人冲过去,还绕过了前面的老人和孩子。

说怪话的这位也没想到,眼见年轻的区长直奔自己而来,前面有人想阻拦,却是被高大的青年随手就拨得踉跄不止。

这位直到陈区长冲到距离他四五米的地方,才确定对方是真的发现自己了,说不得转身就跑——一般来说,说怪话的都是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这位也不例外。

不成想他跑了还没有十米,就觉得脖颈一紧,却是衣领已经被人拽住了。

陈太忠抓到这厮,也不客气,抬手就卸掉了对方的两个膀子,然后拖着此人向门口走去,旁人见到他如此生猛,纷纷向两边闪去,让出了一条道路。

走到门口,他随手将人往门边一丢,这是一个瘦小的家伙,“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我最讨厌你这种煽风点火的人了。”

这位却是因为跑得太猛,被人冷不丁拽住,衣领重重地卡了喉管,根本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只是在不住地剧烈咳嗽着。

陈太忠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这厮不似作伪,一时间也懒得搭理了,他看一眼依旧跪着的那两位老人,“你们还是不起来,是吧?”

“小华不懂事,您就放过他这一回吧,”两个老人居然是身子往前一趴,磕起了头,寒冷的冬夜,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冲一个年轻人磕头,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陈太忠微微一笑,他真的想关门了,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转念一想,哥们儿这是在主政一方啊,主政一方……意味着很多事不能一推了之。

“等等啊,这辈子还真的少见人给我磕头,”陈区长微笑着发话,转身向院门内走去,“稍微等一等,我拿DV拍一下,也是难得的纪念。”

陈某人听不懂北崇话,那应该是姚华的父亲说的北崇普通话,他听得也费劲儿,但是他的话一说,大家都听得懂——能从他的话里听出方言味儿的,也就那帮子北京人了。

所以他这话一说,大家就愣住了:这是怎么说的,你还要拍下来?

几乎没有人知道,DV是什么东西,但是“拍下来”这三个字,那真是无需解释,就连正在磕头的那二位,也禁不住彼此交换个目光——该咋办?

“继续磕,”关键时刻,还是姚华的老爸做出了决定,拍就拍呗,我们只是磕头,又没有去打砸抢,倒不信你们能把我们的无助和无奈,拍成仗势欺人。

想通了这个,他甚至还扭头吩咐一声那老太太,“妈,你要是想救你孙子的话,跪下来一起磕吧……咱们倒要看他怎么收场。”

“那是,妈这辈子还没被人拍过电影呢,”老太太咬牙切齿地发话,她说话用的是北崇话,但是陈区长的普通话,她也听懂了,陈区长若是听得懂她的话,十有八九又要感叹推广普通话的重要性了。

一边说,老太太就在女孩儿的照拂下,颤巍巍地跪下了,“只要他不怕折寿,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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