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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再踮脚取下苏家的平光眼镜；随手丢进口袋。
说不上为什么不喜欢那副眼镜。
＇也许因为……世界上唯一纯黑色的清明眼睛；不该被任何东西遮挡。＇
嗯？
短暂的走神间；手已经被苏杭牵住。不知是谁的掌心微微发烫；小天觉得如果是苏杭……那么平时的自己一定促狭地笑话他了；但是……
所以；自己在紧张？
……Baga！
又不是没有牵过手；笨蛋才会紧张！
假装恋人就要有恋人的样子！
小天赌气似的张开爪；把苏杭的手扣得紧紧。
十指交握；不再暧昧。
苏杭怔了怔；侧过脸望着小天元气十足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是此刻手中的温暖和亲密是真实的……
就再也无法掩饰住快乐。
“苏杭；不要这么笑。”
小天严肃地说。
如果忽略脸颊的粉红；效果更佳。
“看上去很傻喂！”
“……还笑……！！！”
小天非常非常想找个地洞钻一钻。
坏蛋苏杭大笨蛋苏杭以看她不自在为乐的苏杭
“……え……？”
轻轻柔柔羽毛触过似的吻；微凉地；温柔地……
落在唇角。
恍恍惚惚那淡定清宁的呼吸心跳扑通。
恍恍惚惚听觉模糊眼睛里只剩近在咫尺少年的身影。
“……记者。”
苏杭直起身；移开撒上一层碎银；闪烁的眼光。
也许有记者……不过这个理由拙劣得自己都难以接受。
趁小天变成呆呆木偶人；慢慢掩饰好情绪；淡淡微笑。
屈指往丫头额头轻弹。
“天亮了；起床了。”
如果能够不惊吓到睡梦中的天使；又让她稍许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该多好。
……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
“可”小天回魂；吸口气面红耳赤增大声音；仿佛如此就足以遮蔽慌乱。
“可以接受！”
清脆的中文让原本尚算低调的两人变成视线的焦点。
小天赶紧拉下帽子拉着苏杭无目的地快步走。
“但是……”降下音量；结结巴巴道；
“下次要先通知一声……我会；会尽量配合。”
看着小天局促又倔强的侧脸；苏某人的心情从未有过地明朗。
如果说天底下有哪个傻瓜会无条件无犹豫相信他的每一句话……那么一定是眼前这只。
他最珍爱的人。
樱花木漆上薄薄粉红；一端固定布偶小白兔。
“请给我这个。”
在小天开口之前用略为生硬的日语道。
这家纯手工小店的唯一店员是个十七岁上下肤色雪白长发漆黑的女孩；自苏杭和小天进店后便使用只出现于恐怖片的笑容让其他客人消失；然后牛皮糖一般粘在两人周围。
听到苏杭开口；受宠若惊立即取下橱窗里的可爱发簪递给他。
“请问有镜子么？”
听到苏某人再开尊口；此女快乐至极地拉开某只中型木柜。
小天睁大眼；忽视柜门上的镜子颤着手指向柜子里的东西。
“头……头发！贞子SAMA的头发！？还有伊藤润二全集》》！！！？？？清水崇珍藏系列？？”
星星眼闪啊闪。
“海音……”
苏杭无力；将小天带离“威胁形象危险物品”。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把在打工时用的假发带过来了……”诡异女孩立刻抓起那团头发塞进……没地方可塞；背到背后。
苏杭淡淡笑着往小天眼前晃晃小兔簪；成功把小呆从他难以深入的幽黑恐怖片世界带回。
“喜欢吗？”
小天拿过来。大大笑颜。
“嗯～！”
“带上吧。应该会很适合。”
小天惊恐地摇头；死死护住帽子。
“今天不像往常。忘了我们的目的？”＇德语＇
苏杭不否认用了诱拐语气。
“对噢……”小天右拳往左掌轻击。
毫不犹豫地取下帽子；玩心忽起反扣到苏某人发上。
“嘿嘿嘿嘿……街舞少年苏大人……”
苏杭无奈地摇摇头；却不去理帽子；专心拆下小天扎的细小发圈；而后指尖穿过交织的海蓝发丝；缓缓理顺。
店员女孩看到帽下素颜后由惊讶到忧郁到欣慰到奸商微笑……表情转换之快不亚于小天。
瞅着苏杭随意又认真地将小天的长发用粉红白兔子簪绾成可爱丸子头；两个大大的“萌”字占满眼睛……
“Kawaii……”
店员眯眯笑。
“Kawaii……”
小天眯眯笑。
“请结帐。”
苏某人明显心情不错。
“需要再看看其他东西吗？有很适合两位的～”
店员打开另一个小柜；拿出一只袖珍盒子。
打开；一对戒指躺在丝绒布中。
并没有多余的设计；即是光芒流敛的指环嵌着银色音符。
“恋人带上的话；会永远相爱永远幸福哟。钨金材质的戒指；用来传达‘永恒’的心意非常合适。”
“倒是和芙子送的手链很相配……”无意识地摇摇腕上细细的链子。
“……一起结算。”
苏杭拿起其中小一些的戒指比照片刻；最后套进小天中指。
“很漂亮。”兰般幽然微笑。
小天被戒指的热度灼得从苏杭掌中瑟缩回手；凌乱的视线发现盒子里孤伶伶的另一只戒指。
要敬业……要演好传说中“恋人”的角色……
迟疑地捏住大些的戒指；鼓起不明白为什么需要的勇气放在苏杭手心。
“呐……好孩子自己戴。”
苏杭再次怔住；笑了笑把戒指收入口袋。
只是重新牵起戴上戒指的；小天的手。
海蓝色绝美双眸蒙上一层迷惑的雾气；却像往常一样被额间轻柔的弹击驱散。
付完款“恋人们”准备离开；小天忽然站定；回头问那名疑似与自己趣味相投的店员。
“说起来没看到店的招牌呐……店员さん（桑）；这个店没有名字吗？”
“有；当然有。”店员友善地回答。漆黑长发阴影中纹丝不动；笑脸鬼气十足。
“本店名为‘苗子爱之典藏’；所售物品皆独一无二。”
小天点头。
苗子……有些印象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
店员目送今日的特别客人离开；懒懒回柜台拿出剩下一半的草莓巧克力手指饼；瓶装菠萝味乳饮料。
“卖出钨金戒指一对～硬度仅小于钻石的金属；象征爱之永恒……”
喝口饮料自得其乐自言自语。
“唉……不过如今生意难做；就算苗子人品再好也不能保证卖的东西全是真品喵～”
“Sa……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嗯哼；又有客人来～”
“生活真是惬意啊……桀桀桀桀桀……”
伪装的约会？（下）
不去在意摘掉帽子戴上小白兔发簪后激增的回头率；手依旧暖暖相牵；小天拉着苏杭逛过一家又一家日式小吃店、精巧的蛋糕巧克力工坊；感叹日本食物外观可爱的同时把自己喂得饱饱；连带苏杭手上拿的小吃都不曾断过。
惊艳的；崇拜的；狂热的视线追随；却没有一个人靠近索取签名之类；不知是渋谷出现名人频率太高游客早已习惯；还是两人的世界合契到不可介入。
公众定义中孤傲淡漠的苏杭一直带着微笑；目光如阳光下荷间露珠……清澈而专注。这样的笑容与眼神应该归类到幸福；却莫名让见者心疼。
因为太过安静。因为太过深刻。
忽然一滴水珠空中坠落；沿着小天的脸颊滑下。
“啊。”少女轻轻感叹；
“又下雨了。”
地面染开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不少美丽雨伞撑开；伞下人们的神态仍然轻松自若。
“我们两个粗心鬼都没带伞呐……”
小天毫不在意地笑着。
苏杭却满脸不赞同为小天挡住愈来愈急的雨；带她站到最近店铺的檐下。
“鱼……”
蚊香眼。
原来是家卖鱼丸和速食寿司的店铺。
说到对鱼的厌恶程度……苏杭小天也许不分上下；但对鱼的忍耐度明显是苏杭高出数筹。空气中弥漫的浓浓鱼腥（喜欢吃鱼的会觉得是鱼香）只让他浅浅皱起眉；更为迅速地寻找可暂避雨的场所。
三分钟后进到附近一家风格古典雅致的咖啡馆；小天松下口气。
激动却维持着风度的侍者将两人带到环有藤草编制栏的半封闭茶座。绘花黑色木桌的两侧是秋千样座位；弧形优雅；铺着精致坐垫。
小天本来想坐到苏家的对面；纠结了会后喏喏留在他身边；踮脚轻轻摇晃座椅。
“一杯double espresso；一杯柳橙汁；还有草莓巧克力圣代。”
苏杭语气清淡道。
侍者记下；微微鞠躬后离开。
小天仰起脸甜甜微笑；忽然发现少年发间残余着水珠显得很是凌乱；衣服亦沾湿大片。
望着他安宁若水的样子……心底说不出地难受。
苏杭这个人呐……
苏杭这个大笨蛋……
随身带手帕本是感染的苏家的习惯；现在这个习惯回馈正主。小天用蓝格子手帕细心擦干少年的发及额角；海蓝色双瞳盛满纯粹的认真。
这样的小天……让苏杭很想抱紧。
很想守护一生。
许是后知后觉现在的举动有多暧昧；许是被匀染水墨般的眼睛灼得心悸；小天慌慌张张把手帕放到苏杭手中；局促不安移开视线。
奇怪奇怪奇怪奇怪奇怪奇怪
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对；一定是淋了雨！
＇发上衣上没有半丝雨迹呐。＇
不不不；一定是昨天睡得太晚……
＇……可能吧。＇
“……Ne苏杭。衣服湿了；很容易生病的。”小天故作严肃道；
“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Sa；打电话让家里人开车过来？”
“不必。没有湿透；不要紧的。”
少年弯下手指握住温暖的手帕；淡淡道。
这时先前的侍者端上鲜榨的柳橙汁；并将一把木柄黑色长伞靠在围栏边；微笑道；
“我很喜欢你们的音乐。”
小天被眼前的陌生人烘得心中暖暖；苏杭亦回应以笑容礼貌道谢。
“mai（好甜/好喝）～”
吸一口果汁；片刻前的困扰已在九霄云外。
“嗯……”
眼光触及黑伞；小天神情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笑意满溢；侧过脸对苏杭道；
“前年秋天在意大利；苏大人天下第一的武功”
瓦凉瓦凉的感觉又来了……
小天低头乖乖吸果汁；没注意到此刻苏杭……清泠目光已失去一贯的说服力。
……武功？丫头给的好笑的名字。
时间切换至多年以前……小孩站在外公的墓碑边仰头问母亲；
“妈妈；安婆婆说外公会厉害的武功；真的？”
“不是什么武功。外公是为保护家业强身健体。”温柔若水的女子幻梦般微笑。
“妈妈也会；不过是为了天涯旅行。”
“小杭想学么？可以用来保护重要的人喏。”
发被轻轻揉抚；小苏杭觉得没有需要自己保护的人。因此迟疑了。
到后来的意大利；收拢长伞收拾掉几个年纪相仿的混混；丫头在一边兴奋地拍手；却被雨浇湿；整整病了一个星期。
那只是用来保护重要之人的东西；没有效用便什么都不是。
“草莓巧克力圣代。”
侍者又将甜品端上。
“好快……”小天惊叹。
满足地拿起小勺准备下口；突然看看自己的果汁又看看苏某人；讷讷将冰激淋推过去。
“你吃吧……刚刚吃了很多东西；早就饱了。”
苏杭表面是与甜点绝缘的一类人；实际表里不一……最喜欢的食物竟然是绿豆糕；冰点也不怎么抗拒。
苏杭望着小天小狗般水汪汪的不舍……低头笑了下；舀一勺冰激淋、草莓巧克力、坚果末混合。
“乖；张嘴。”
“……”
愤愤撇过脸。
把人当小孩子么！！生病时就算了……
“有记者……”
沉肃缓声。
小天全身僵住；把左看右看的欲望死死压抑。
得到的只有苏某人难得玩心起；再忍不住的笑。
“苏……杭……！！！！！”小天一字三折地嚼着此人的名字；怨念之火熊熊燃烧。
“double espresso。”
侍者再次出场；放上刚刚煮好的浓咖啡。
奇异地看小天一眼；直让小天心虚得立即正襟危坐挽救海音形象。
“怪人……怪人；科学怪人。”
小天幽怨地碎碎念。
“我是科学怪人么。”
极少见的开怀笑容渐渐淡下；只留唇角随咖啡的柔和。
“哼～”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少年敛眸静静品着咖啡。
小天不安地踮踮脚尖。
“……生气了？”
“真生气了？”
“没有。”
苏杭放下杯子；任小天轻轻晃动吊椅。
“那怎么突然不说话。”惹苏大人生气绝对是重大罪名。
小天委屈地呐呐。
“只是在想……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一起到过咖啡店了。”
“嗯……”小天长长呼口气；
“原来是挂念我的免费咖啡～”
“回日本后不继续了么。”
“不了……”小天忧郁地撑着下颔；
“好像只要在日本那么做；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的确。”
些许无奈；些许回忆。
海音不可能如同在欧洲时……随意于咖啡店弹钢琴“请”他喝咖啡；得来简单的掌声；赞许微笑或是举杯。
有人很乐意用“云海音咖啡屋演奏付账单”这样的语句作报刊新闻。明明是那样纯粹的事。
“海音；这个暑假……我们回欧洲参加威尼斯音乐节怎么样。”
“或者去哪个城市走走也好。”
日本；没有丫头的天空和想要的生活。
“……え……我在犹豫；要不要跟哥哥去轻井泽……”
小天微为苦恼地皱眉。
就像是……以爱为丝网的牢笼。
“轻井泽？听弟弟提过……日本有名的风景区。”
抿下double espresso的浓重酸苦。
“NeNe；如果不到欧洲我们一起去轻井泽吧！迹部家肯定也有别墅在那里。然后用美食美景甜言蜜语把你师父他老人家骗过来～”
“好啊。”
在咖啡喝过一半后加入一粒方糖。
海音会渐渐明白……很多事情经历；方知味。
“不知道雨停下没有。”
小天轻叹。
“想回家了……？”
小天摇摇头。
“说起来没跟哥哥去浅草寺……他应该一个人在家……”
神奈川的下雨天；一直是兄妹两个在一起。
“还怕他被狼外婆叼走不成。”
不那么玩笑的语气说着玩笑话语。
“我哥的话；”小天鼓起信心满满的笑容；
“一定让狼外婆后悔进了我家屋子～”
苏杭倏然伸手……将绝美的海蓝少女圈入怀中。
“……え？”
小天愣愣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
“这个时候；稍微专心一点吧。”
少年叹息似的说。
“……有人开始弹琴了。”
疏疏奏响的灵动音符继续伪装恋人们的约会。
再一秒。都好。
番外 神奈川的下雨天
“又下雨了呢……”
她总是这么说。
说话的时候半仰着头；目光路过屋檐上飘飘摇摇的老晴雨娃娃看向神奈川阴沉的天； 带一点不甘心不顺意。
却同时很喜欢庭院草木混着雨水的气味。
偶尔踏上木屐吧哒吧哒去琴房；和雨声淅沥弹上很久的钢琴。
偶尔放上一本书在木廊；双手撑着下颔；光着的脚百无聊赖地搭动。
她不喜欢看电视；不会用电脑；因此摆着的书本通常为古典音乐相关或是；国文课本。
所以常常无聊得鼓起脸蛋在光洁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应该能找到一种小动物来形容她的样子；可惜暂时想不到。
滚了一会后还是没意思；她就从地板上坐起来。
长长的天蓝色头发散在脸颊；手臂；脚尖；乱得不成样子。
她静静看一会雨；然后闷闷看过来。
“哥……”
嗯。这盆盆栽还需要精细修剪一下。或是；这本书很值得全神贯注；这幅雨景还需润色。
“nisan（哥）……”
她会加长尾音；脚步咚咚跑来；挂在我身上；像一只小无赖。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从奶声奶气到娇声娇气。
总是在撒娇呐。
“嗯……？”
只能搁下剪刀；书本或画笔；听她说话。
不然她会愤愤用没有杀伤力的眼神击杀我。
其实；是很危险的。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她喜欢把短句子说很多遍来表达强烈感情。
“所以？”
这个时候总是掩不住笑意。若是再严肃一些就好了。
“所以！”
她把小脸贴得紧紧的；笑得像只要干坏事的猫；
“陪我无聊吧！别剪盆栽/看书/画画了；难道这些随时可以用来消遣的东西要重要过你唯一的妹妹吗……！？”
她努力让眼睛变得泪汪汪。
如果再把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加起来；那么……
“这个问题应该好好想下。”
依然不行。
永远管不住自己在第三秒松口；
“……说吧；还是要玩捉迷藏？”
“嗯……”
她满意地眯住漂亮的眼睛连连点头；
“这是最经典的游戏呀……”
喜欢到每次都说同样的话。
“哥哥当鬼！！”
永远是这种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