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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若有秀奈阿姨一半温柔就好了。”吃着蛋糕；柳幽幽说道。
小天想起那位第一次见面就将哥哥和自己抱得快要窒息的爽朗女士。
“伯母……很……嗯……可爱。小天比较想要那样的妈妈！”相对于诡异无敌的自家妈妈……
“这样啊。以后常去我家玩吧。母亲总念叨着让我带你过去。”微微睁眼；勾起得逞的笑容。
6岁的孩子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精啊啊啊……
小天无力地垂下头。
Ma ～柳伯母除了“对美丽的人事物没抵抗力”；跟她的确合得来。
“我母亲也希望小天过去……说是学会做新的茶果。”
真田伯母的茶果～？美味啊……
“有新品种特制果汁；妈妈叫你来试。”
乾伯母的特制果汁～？跟未来的乾汁有天渊之别。
幸村家的哥哥清咳一声。笑容无害如十二月的阳光。
“明天开始；小天的课程除钢琴；中文；英语；还增加了一门德语。会很忙的。”言外之意没那么多时间串门子。
对哦……颓败地往哥哥怀里一倒。还是自己要求加的来着
海音曾留学英国和奥地利；英语德语都不错；现在加课……一为温习；二为出国减少家人反对的条件。
三个小男孩交换眼神。
“小天；”乾开口；“为什么要学这么多东西？”
“喜欢啊。”捉一簇自己的头发卷弄；“小天最喜欢钢琴了。非常向往中国。英语德语……也觉得是非学不可的东西。”
沉默。
喜欢玩闹又很有尺度；脑袋里满满装着自己的想法。大人们交口称赞的天才小天；在他们身边；却好像就要走远。
哥哥叉住一粒粘着奶油的草莓送进小天嘴里。
“贞治昨天有没有赢莲二？”好甜～嚼着草莓；悠悠打破沉寂。
“……”
…
下午的钢琴课刚刚结束；秀奈就拉住精市抱起小天回房间打扮。
今晚是小天期待已久的； 夏日祭。
妈妈在剥哥哥的衣服。小天自觉地背过身……唉～6岁的小孩能有什么看头。
“OK！”
话音刚落；饱受折磨的哥哥夺门而出。小天只来得及认清他浴衣的颜色是深蓝。
“yoshi。接下来是小天。”幸村秀奈干劲十足。
水蓝色波浪花纹的浴衣；长发梳成简单的小髻；再夹上一个云朵形状的小发夹。
踏着木屐；展开袖子对镜转一圈。
“太完美了～！！”秀奈抱起祸水女儿亲了又亲。
小天悲哀地发现……眉目渐渐长开的自己……已经不太像人了……（作：基因问题；不怪你；孩子。）
拉开门；发现哥哥站在门外。
呵……呵……居然脸红了……好可爱的哥哥！
上下打量。突然发现他长高不少。
深蓝的浴衣勾勒出小小少年纤细的身骨；衬着白皙的皮肤和紫罗兰色的眸发……
无可挑剔。
秀奈拉起女儿的手郑重交给儿子。
“小天公主就由精市王子保护啦～玩得高兴点。”
幸村哥哥握住妹妹的手；以月华般洁净的笑对抗妈妈的诡笑。
“え？妈妈不陪我们去吗？”拜托……知道你想和歧人爸爸二人世界；但你放心两个五六岁的孩子独自上街？
“不了。你晴子表姐和晋太表姐夫会照顾你们的。小天和精市的伙伴们也要一起吧。”
晴子表姐年前已和弦一郎哥哥的长兄真田晋太完婚。虽说幸村真田两大家族世代通婚；可到晴子表姐穿上白无垢那天；她才有“成为弦一郎哥哥亲缘意义上的妹妹”之感。
“走吧。贞治和莲二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清凉的风拂起男孩紫罗兰色的发；那一刻的笑容定格成充斥初夏气息的记忆。
牵着自己手的哥哥；日后是糅合温润与霸气的王者之王；网球界的神之子。
太过美好……所以不够真实。小天迷惑地凝视哥哥绝美的眉眼；忽然听见“嘭”的一声；立刻抬头。
第一簇烟火已经消逝；第二簇烟火；正在绽放。
像是预知不久后的别离；五个孩子在这个绚烂的初夏夜疯了般玩闹。章鱼烧；水气球；捞金鱼；射玩偶；什么都要试过啊。
大笑版的弦一郎哥哥；被扎了个小辫睁开眼窘迫的莲二；摘下眼镜抚平刺猬头的贞治……托夏日祭的福；几日后小天才会有这些照片锁进她的宝贝盒子。
“来；五个孩子照张合照！”
从左至右。
带笑的真田弦一郎。一温润一明朗的幸村兄妹。被迫露出眼睛的柳莲二与乾贞治
“一；二；三”
咔嚓。
人群；小摊；烟火；夜。
此刻；只是这群孩子的背景而已。
名为逐梦的分别
“世界著名钢琴家谢岚本月底到东京开独奏会；主办方在选拔琴童与大师合作。我家小天要不要去试试？”幸村歧人翻着报纸；随口问道。
“好。”平静地回答。其实已经激动到快抑止不住颤抖。
谢岚；当世小天非常欣赏的钢琴家。但关键是谢岚的老师钢琴界泰斗；被称作“当代最伟大艺术家”的大师；诺芬·格莱斯曼。
无数次聆听其作品后；小天认定的指引她走向古典音乐顶端的老师。
这次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小天！”不安感越来越重；幸村哥哥忍不住唤醒沉思的妹妹。
“え？”
“……没事。 ”
“加油。”
复选日。
“37号；幸村天。”
鞠躬；坐上椅子。侧首想给妈妈一个安心的眼神；却意外地发现她的旁边；工作人员诚惶诚恐地引一位戴帽子的男子入座。
勾起笑容。
来得刚好嘛；节省大家很多时间。
决定好的简单曲目临时变更。
“李斯特；《唐璜的回忆》。 ”中文；女孩稚弱的声音传达着绝对的自信。
男子抬高帽檐；直起了背脊。
女孩已纤长有力许多的手指扣下琴键。
《唐璜的回忆》由李斯特根据莫扎特歌剧《唐璜》改编；是他众多改编曲中的精粹；其技术之艰深；场面之宏大；在原作的丰富表现力上制造出惊人的气势。钢琴曲没有删除歌剧中的一个音符，整首曲子无论是节奏还是技巧，都是难度极高的。《唐璜的回忆》被称为是最难的钢琴曲之一，鲜少有人弹奏。
一个不满6岁的女孩就在台上；无谱；近乎完美地诠释这首曲子。若不是年龄的制约；她将会演绎完美。
“天才”二字已显得无力。
曲终。
肃寂中；男子摘下帽子起身大步上台；高高抱起小天。
“这只能称为奇迹……”
“放下我。”谢岚抖得厉害；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摔下去咯。
“前辈；请带我去维也纳。”小天用中文；一字一句说道；“请带我去找我的导师； 诺芬·格莱斯曼。”
“请不要把我当成小孩。我和前辈一样；是单纯的音乐追逐者。Ne；我有这么说的资格吧。”
指尖还在发麻。宏大的乐曲已让她透支了体力。
昏迷之前；她记得给了谢岚大大的笑脸。
你；拒绝不了我。
…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带走。不能让她的天分埋没！”气质大叔没有动茶水；直视幸村家家主；态度坚决。
翻译斟酌着语气；将日文译出。
依次给自家人送上茶；幸村秀奈面容肃静坐回丈夫身侧。
“小天还太小。”幸村拓也思考片刻后答话；“她的身体也让我们放不下心。”
“日本没有能教她的老师！小天自己也要求过去。请再考虑一下…只用十年；不；五年；她完全可能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异彩；成为顶尖钢琴家！”谢岚的话语如同他的琴声；极赋感染力。
“小天的德语已经能说很好了。喝了一年多的中药；身体也好多了。爷爷；大伯；二伯；三伯；爸爸；妈妈。”绽放令人安心的笑容；一一看过长辈；“不用担心小天；小天绝对绝对会照顾好自己的。请让小天；去找自己的梦想。”
小精市倏地站起；甩开她的手往外冲去。
小天忍住眼泪；不去追。
“Ne；好不好。”
一滴泪两滴泪三滴泪。决堤。
“好不好不好好不好……”
秀奈妈妈将头抵在歧人爸爸肩上。拓也大伯为难地皱起眉。
最后她听见爷爷苍老的声音。
“小天……去吧。”
睡衣版小天抱着枕头往哥哥身边挪了挪。小精市侧过脸不看她；挪远。
如此动作重复几遍后；小天幽幽道：“哥哥真的不要理小天了？后天下午；小天就跟前辈一起去维也纳了……”
不为所动。
“哥哥？”走到他旁边。没有躲开。
叹了口气；丢下枕头抱住他。
空气安静得让眼睛有点酸涩。
“为了钢琴离开大家……它就那么重要？”幸村哥哥喃喃道。
“钢琴和哥哥和爸爸妈妈和弦一郎哥哥贞治莲二……一样重要。”小天用略哑的声音低声说；“钢琴对于小天；就和网球对于哥哥一样呐。”
“不一样。”一句话推翻城城下过的定论。（见楔子。）
“网球；永远不会有小天重要。”
“如果我说不要去；小天会不会不走。”转过身面对她。
“我只能答应在哥哥国三前回来……”把头埋在小精市怀中；闷闷许下承诺。
“想想离开前……”一滴泪悄悄落在天蓝色的发上；“怎么告诉他们三个吧。”
走的那天；是周末。
早早起床；打扮漂亮后拜访柳家；真田家和乾家。
接受柳伯母的熊抱；尝了真田伯母的茶果子；乾伯母的特制果汁。给莲二；弦一郎哥哥；贞治每人一个拥抱；附赠大大的招牌笑容。
狡猾地；在他们送她出门后才告知他们她要离开；丢下“别来送我”“不许忘记我”两句任性的话后逃走。
下午2：15。成田机场；7号候机厅。
一个甜美的女声提醒登机。
亲了亲爸爸妈妈。
“走了。”谢岚叹息一声；放柔声音说。
紧紧地抱住哥哥；手……松不开。
小天忽然作出两辈子最不理性的决定。
她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了！她不愿和抱着的孩子间；出现时间的深海。害怕再回头……那些美好得不太真实的日子；再不会有。这一刹；忘记钢琴忘记梦想；她要留下。
很可惜。
小天的举动完全被当成孩子的不懂事。被强行拉出怀抱；泪眼朦胧。
幸村哥哥低着头；小天看不见他的表情。
就这样分别。
飞机上。
“谢谢你。”小天吸了吸鼻子；拿谢岚的手帕抹去泪；“幸亏你拉住我了……”
谢岚对这古怪的孩子有满脑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前辈；以后请叫我的中文名；云海音。回家之前；我会一直使用这个名字。”
荏苒时光
5岁；成为当代最伟大艺术大师诺芬·格莱斯曼最后的弟子。
5岁到9岁；跟大师学习；期间偶尔参与师兄谢岚的演奏会。
9岁；成为华沙肖邦钢琴大赛史上最年轻的金奖获得者。
10岁到13岁；游访欧洲各地的大师；并夺得国际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伊丽莎白女王国际音乐比赛； 法国玛格丽特·隆―雅克·蒂博国际钢琴比赛等几乎所有重大赛事魁首。
13岁；《b小调练习曲》《深海鸣奏曲》问世。 大师诺芬·格莱斯曼对外界宣称；他已无法再教他的最小弟子任何东西。他；正被她超越。
云海音和幸村天一共用22年时间；创造古典音乐神话。
5岁那年古典音乐界震动；只有一个人知道她隐没在黑暗中多久；才得到真正去“学”的机会。
9岁那年世界为她惊叹；她只是感叹那个奖项迟到十年之久。
绝顶的天赋加上无数日夜的练习；才是世人口中“奇迹”的真相。
至于被奉为“当代最伟大鸣奏曲”的《深海》；则是面临死亡时；盘旋海音脑中的旋律经十余年改定而后成。
小天的八年。不敢回家；不敢想回家。
每个月和家里通一个电话；只打给爸爸妈妈。
每个月寄出四封长长的信；有时会附上一些照片。一些是自己；更多的是欧洲各地的风景。
某天看到一顶眼熟的帽子；买下给弦一郎哥哥寄过去。
每一天都在想象哥哥他们变成什么样。
呐；他们无视她的要求；从不寄照片过来。
知道了哥哥开始学画画；他的小花圃被打理得越来越好。
知道了弦一郎哥哥剑道升段；黑面神功大成。
知道了贞治一家在他小学五年级时搬去东京。
知道了三大巨头加入立海大附中网球部；一年级就担任正选；带领立海大夺得全国冠军。二年级；哥哥和弦一郎哥哥任正副部长；正为立海大蝉联冠军作准备。
即使在这边找到了伯牙的钟子期；每一天还是很想你们。
小天快回来啦。
…
“‘深海女神’‘众神宠爱之子’‘天才中的天才’‘神话缔造者’……”少年琢磨似的轻声念出报纸上的字眼；不自觉露出倾国倾城的微笑。
自家妹妹的名号真是越发夸张。
折好报纸打开电脑；“云海音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的全民讨论至今无果；讨论对象唯一的照片不时就映入眼帘。
端起清茶喝一口。心情不错。
小天虽然大多时候在犯迷糊；对一些重大问题倒相当有预见性。
譬如为确保回国后平静生活而采取的隐藏身份的举措。
改名字；变发色眸色为海般深蓝；鲜少开口说日文；不接受任何采访；公众演奏时在脸上绘出巨大的蓝色荧蝶。
网上流传的那张清晰度一般侧面照；连他都认不出主人公是谁。
做得很成功呐。
还差14天就整整八年。95封信密密麻麻占满抽屉。
诺芬·格莱斯宣布你出师；国际大奖也一个不少。
可怎么还没听你提起回家；小天。
…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某日……
某迟到队员接受副部长的铁拳教育后快速跑到更衣室。
离开时踩到某物件。
捡起。一个皮夹。
不经意看到皮夹里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有着天蓝眸发的女孩；坐在钢琴旁侧首对他微笑。
脚步停滞；心跳不规则；大脑放缓运作。
这……应该不是真人吧？怎么会有比部长更好看的人。
皮夹是谁的？沿着它掉下的地方往上看；那一竖列柜子的主人…
加藤是自己死党；可以肯定不是他的；石田请病假；剩下长谷川和副部长…怎么都不会是副部长的！
呵呵……今天被铁拳招呼；还真是郁闷呐。还给长谷川之前；小小恶作剧一下。
全员暂休的时候；白毛狐狸举高手中的皮夹；很“小声”地朝隔了两个练习场的长谷川喊：“长谷川；我捡到你的皮夹哦……抱歉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梦幻少女。Ne；是不是真人啊？是的话介绍我认识吧！”
话音还未落；身边热血的青少年团团围了上来。
“哇……好漂亮！”
“绝对不是真人！你看她的头发还有些透明！”
“嗯……合成技术可以打满分了。”
……
“Anuo……仁王；”跑过来却挤不进人堆的长谷川在圈外提高声音道；
“那个皮夹不是我的。我今天把钱包忘家里了。”
石化。
黑云压顶；电闪雷鸣。
围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哆嗦着挪开。
合起皮夹；僵硬而缓慢地抬头。
“副……副部长……”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某日；某二年级正选横尸球场。
也自那日起；真田副部长皮夹里的少女照片；成为继部长的实力；军师的眼睛之后网球部第三大未解之谜。
…
悠扬笛声似一根长长的线；牵扯心底的柔软；不知不觉人就醉了。
箫声悠悠；苍凉冷肃；和着笛声给这江南水乡的夜添上几分神秘的气息。
夜深；人已寂。只有石码头停泊的乌篷船漏出昏暗的烛光。
吹笛的少女着白底蓝花旗袍；披一件大大的外套。吹出的曲子虽不甚纯熟；却糅杂浓浓思绪；极为动人。
少女身边；一名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少年在吹箫。 少年无论技巧；情感还是两者的结合度；都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
笛声渐渐轻弱；少女放下竹笛；睁开眼看着水面晃悠悠的月亮。
前世外婆家也是这样的水乡小镇。可惜只待过几天而已。
“有进步。”少年的声音是笛声与箫声完美的结合体；清越；沉寂。现在再增添一分笑意；更是摄人。
“想家了？”一瞬的功夫；笑意散去；目光沉淀着深邃空寂。
少年顺着少女的视线；似乎想看向比月亮更远的地方，“你不该过来的。”
“在怀念一位不在世的亲人罢了。突然很想她。”小天轻声道。笑了；转头看着少年；“再说这种时候；怎么能丢下你回家去。”
作为知音与挚友；彼此本就该互相扶持。认识的八年里；你拯救过我多少次。
挚友唯一的亲人；母亲过世。陪着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苏杭；你是在这里出生的？”
“啊。不过频繁地搬家；这里只住过两年。这艘乌篷船；小时侯曾经坐过的。”少年浅笑；黑色双瞳折射柔和的烛光。
“真好呢……”小天又出了神。
“呐；再教一首曲子吧。”
“早些回去睡。”少年摇头；一步跨上岸；船身猛地摇晃了下。小天赶紧抓住他上岸。
“你的衣服明天应该能穿了。不过……你穿我妈妈的旗袍很合身；没必要换。”少年领她走在石板路上；半认真地说；“以后别什么都不带就跟人上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