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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莫哭。”轻手抚着楚？的后背安慰，楚质环视周围，还真没有看见芸娘的身影，难道是出去拜年了，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带上楚？，楚质暗暗寻思，柔声说道：“？儿，怎么回事啊？”
打量空荡荡的前院，新春佳节，府中的仆役也有大半回家探亲，怪不得没人发现楚？坐在这里，楚质摇了下头，抱着楚？走到客厅坐下，继续轻柔安慰起来，过了半响，楚？这才止住眼泪，不时抽泣几声。
“？儿，你娘亲呢？”楚质轻声问道，掏出丝帕为楚？擦拭了下泪痕，楚？的小脸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白细光嫩，还透出几分红晕，清澈闪亮的眼睛盈光点点，十分可爱。
“娘亲在房里。”抽泣了下，楚？稚声回答。
“那你怎么不在房里陪娘亲，反而一个人跑来这里了。”亲呢捏了下楚？肉乎乎的小脸，楚质心里充满疑惑，楚？就是芸娘的心肝宝贝，平日里根本舍不得楚？离开自己身边半步，如今她怎么能放任楚？不管，任其哭泣呢。
“娘亲不要？儿了。”楚？怯声说道，小嘴嘟了起来，眼眶里尽是委曲之泪花。
“谁说的，你仔细想想，平日里是最疼？儿啊。”楚质柔声说道，细心的换了个让楚？坐着更舒服的抱姿。
楚？腆着可爱的小脑袋，细幼的眼睫毛轻眨起来，半响之后奶声奶气道：“最疼？儿的是娘亲。”
“你知道就好，既然这样，她怎么会不要？儿呢。”楚质轻笑了下，顺手整理楚？有些凌乱的衣裳。
“娘亲刚才训斥？儿了，还打？儿的手心。”楚？委曲说道，鼻子一酸，泪光闪烁，泪珠似乎随时要滴落下来。
“那是她在吓唬？儿的，娘亲最疼的就是？儿了，她怎么会舍得打？儿呢。”楚质安抚说道，心里疑惑之色更加浓重。
“娘亲打？儿手心了。”楚？稚声说道，亮出了白嫩的小手，手心手背光洁如玉，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儿觉得疼吗？”抚着楚？的小手，楚质笑吟吟问道。
眼睛掠过一丝迷糊，楚？咬着手指思量了半天，点着可爱的脑袋说道：“？儿不疼，可是心里害怕。”
“那一定是？儿惹娘亲生气了，她才会吓唬你的。”轻碰了下楚？的小鼻尖，楚质轻笑问道：“？儿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儿没有。”楚？使劲摇头，犹豫了下，小脸挂着几点残泪，断续嫩声道：“刚才……，娘亲让？儿识字，好多字？儿认不出来……。”
看着眼泪欲滴的楚？，楚质立即推测出事情的原委，应该是芸娘情急之下，吓唬了楚？几句，还装模作样“点”了几下楚？的手心。
“……，娘亲让？儿想出来，不然不许回房。”含糊不清的吱语了几句，楚？眼眶慢慢又红了起来：“娘亲不要？儿了。”
“娘亲让？儿认什么字啊？”楚质轻声问道，思绪悠悠，自己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想了半天，却发现一点记忆都没有，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六岁的时候从一数到十还会经常说错，相对四岁可以背诵千字文的楚？，楚质觉得自己可以拿块豆腐往脑袋砸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果然，楚？摇头晃脑吟诵起来。
“？儿，既然你能背诵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对照，你应该可以认得出来啊。”楚质笑吟吟说道，对于早慧儿童，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四个字四个字的，？儿能认出来，可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儿想不出来。”含着小手指寻思了下，楚？认真说道：“娘亲给我看的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
仔细考虑了一会，楚质这才明白楚？的意思，该不会是楚？只是能背，而且依稀记得几个简单的字，如果是整篇千字文在前，可以按顺序吟诵下来，但是芸娘却把字打乱了，或者另拿本书让楚？认字，他自然就迷糊了。
询问了下楚？，楚质发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不过想想也是如此，怎么说楚？也只有四岁，按着韵律背诵千百个字，而且还能认出一些简单的文字，已经非常难得了，可见其聪明伶俐。
再说千字文虽是蒙学教材，可是里面有许多文字，笔画繁多，有些生僻，不怎么容易记忆，要求四岁的楚？完全认得，困难肯定是有的。
（ ）
第一百零六章 对韵
“？儿是不是觉得有些字很难记啊。”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楚质揉着楚？的小脑袋说道，这个世界一定会有天才存在的，可惜这人似乎不是楚？。
“二哥，？儿很努力的想，就是记不住。”楚？认真点头，声音带着委曲哀怨：“想不出来，娘亲就不要？儿了。”
“怎么会呢，她只是吓吓？儿，让你以后懂事听话，一会儿她就过来让？儿回去了。”楚质连忙劝慰起来，可是却没有什么成效，楚？虽然不再哭泣，可是眼睛里透出悲伤之色。
“二哥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小孩子果然难以伺候，楚质轻叹了口气，抱着楚？站了起来，准备带他回到芸娘那里。
“？儿不要去，娘亲生气了，？儿害怕。”小手紧紧扯着楚质的衣裳，楚？小脸露出紧张之色，带着一丝期望。
“有二哥在，她不会生气的。”楚质微笑安慰道，而楚？沉默不语，稚嫩的眼睛浮现出默然之色。
“好，好，好，我们在这里等她过来找？儿。”楚质有些头疼，猜测刚才芸娘可能有些过份了，给楚？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一层阴影，如果不及时消除，恐怕对楚？以后的童年都会有一定的影响。
“？儿，二哥教你唱童谣怎么样？”无奈坐了下来，轻轻拂去楚？小脸上的滴泪，楚质笑吟吟说道。
“什么童谣？”小脸微仰，楚？好奇问道。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眼睛悄悄一转，楚质轻轻吟诵起来。
虽然不是传说中的天才，可是楚？的记忆力可是非常强悍的，楚质只教了两遍，楚？便用他那稚嫩的声音背诵起来：“……，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烟楼对雪洞，月殿对天宫。”
相对枯燥无味的千字文，楚质教授的与童谣歌曲差不多的笠翁对韵，似乎非常合适楚？的口味，吟诵了两遍，兴致依然如故，小手还十分有规律的按照节奏一句一句的拍打起来，小孩心性，一下子就忘记刚才的悲伤之事，小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缠着楚质继续教下去。
“？儿。”
不知何时，客厅外悄悄站着两个人，在楚？笑容满面拍着小手吟诵一段落时，一身彩衣的芸娘轻轻叫唤，声音似乎有些惶恐。
“娘亲。”楚？回身一望，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神情似有几分畏惧，芸娘心中掠过一丝酸楚，连忙上前几步，紧紧把楚？抱在怀中，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落雪腮。
“娘亲，？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娘亲的话，你不要不要？儿了。”回到熟悉的温暖怀抱，楚？似乎找到了归宿，泪水慢慢滴落，泣不成声。
“？儿没有错，是娘亲错了，娘亲不应该打你。”螓首轻轻搁在楚？幼小的肩上，芸娘幽噎说道。
“父亲。”回避几步，楚质悠悠拱手。
“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洛轻微点头，淡声问道，似乎十分随意。
“去给老师拜年，日落时分便回来了。”楚质的态度也谈不上恭敬，但也不是无礼，就好像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在说话。
“哦。”
楚洛答了下，却发现什么什么话可以说了，沉默了片刻，挥手说道：“你娘应该在等你用膳，你回屋吧。”
“那我走了。”楚质自然拱手，转身向外走去，片刻便消失在回廊之中。
这小子……，眼睛掠过一缕复杂神色，楚洛上前两步，抚着芸娘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要伤心了。”
“夫君，妾身失仪了。”轻手抹去脸颊的泪痕，芸娘柔柔说道，依然紧抱着楚？不放。
“父亲。”胡乱抹去小脸的泪水，在芸娘怀里的楚？拱着小手行礼。
“？儿，你怎么跑来这里，在院里寻了半天都不见你，让你娘亲担心之极。”楚洛轻声问道，表情柔和，充满慈爱意味。
“？儿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然后就遇到二哥。”楚？迷迷糊糊说道。
“你二哥和你说什么了，？儿似乎很欢喜。”楚洛微笑问道，把楚？从芸娘手中抱了过来，怜爱抚着他的小脑袋。
“二哥教？儿唱童谣，还夸？儿聪明，听一次就记住了。”楚？笑着说道，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
“他怎么能教？儿这种粗鄙之词……。”仔细聆听父子对话，听到这段，芸娘忍不住开口埋怨起来，不过想到刚才楚？笑容可掬的模样，她的声音也慢慢变小了。
“真的，那？儿唱一遍给父亲听下。”楚洛轻笑说道，刚才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似乎不像什么童谣啊。
“父亲又要考较？儿了，不过？儿这次记得很清楚。”小脸掠过一丝得意，楚？稚声稚气的吟诵起来：“……，鹤舞楼头，玉笛弄残仙子月，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喻意典故颇多，而且字句押韵，朗朗上口，却不是什么童谣。”沉思片刻，楚洛悠悠说道，给了期待夸奖的楚？一个赞许的笑容。
“？儿，这知道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是什么意思吗？”忍住心中的惊讶，芸娘柔声询问道。
“？儿知道，二哥告诉？儿了。”楚？嫩声笑道：“二哥说，天上有牛郎星和织女星……。”
“？儿，你是怎么记下来的。”芸娘不可置信说道，当初为了教楚？千字文，她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尽了，还要花费大半年时间，才能让楚？勉强背诵出来，而如今却不知楚质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楚？在短短的时间内，背诵出二百余字的字句来，而且还知道其中一些典故的含义。
“？儿不知道，二哥教？儿念一遍，然后？儿就记下来了。”楚？皱起了眉毛，圆润的小脸似乎在沉思，显得分外可爱。
“？儿知道这是什么童谣吗？”楚洛微笑问道。
“二哥说这叫对韵，只要？儿把它记熟，日后和人家斗对联，就不用怕了。”楚？奶气笑道：“二哥还说？儿聪明，以后定然会成为对联高手。”
“对韵，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质儿……。”楚洛轻声喃语。
（ ）
第一百零七章 感激
清晨，从房中学习许久，楚质也感觉有些疲倦，劳逸结合的道理楚质当然明白，揉了下肩膀手腕，楚质拉开房门，呼吸一下外面还有些清凉的空气，漫步走进小院坪中，准备舒展一下筋骨，却发现长贵坐在小院门外的角落，双手拂动，似乎在摆弄些什么，闲着没事，楚质也有几分好奇，慢慢走了过去。
“见过公子。”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长贵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施礼道。
“长贵，你这是在做什么？”楚质好奇问道，弯腰拾起脚下凌乱却已经修整过的竹条薄片，随手在无人处挥动几下，竹片发出呼呼的声音。
“还有几日就是上元灯节，小的正在做灯笼呢。”长贵憨厚摸着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小心发出些动静，是不是打扰公子念书了。”
“没有的事，看书有些累了，出来走动一下。”楚质微笑说道：“只是随意走走，你不用理会我，忙自己的事吧。”
经常见楚质在小院活动身体，长贵当然不会感到奇怪，憨厚笑了下，重新坐了下来，拿起刀具修整竹条，楚质走开几步，一边舒展身体，一边好奇观看长贵工作。
只见长贵把一根竹子，破成二十条或十几条薄片，修理平整，然后用麻线系住竹条头，使其弯曲，再熟练的用纸糊上，使之成为一叶莲花，依次把竹片糊上纸，每二叶莲花相压，使之成为盛开莲花形状，最后将其固定，搁放好蜡烛，一盏莲花灯就此完成，前后费时不过十来分钟而已。
“长贵，你要制作几盏花灯啊？”看见长贵旁边已经摆放六七盏已经做好的莲花灯，似乎还没有打算停手的意思，楚质随口询问起来。
“三十六盏。”长贵回答，手上的刀具却没有停滞，十分利落把一截竹子破开。
楚质一楞，随之恍然，依稀记得往年上元灯节时，楚府里里外外一片***通明的景象，恐怕不仅是三十六盏灯笼而已。
“二哥，？儿来了。”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长廊边上出现楚？幼小的身影，跟随其后是明媚动人的芸娘。
“芸夫人、小公子。”长贵连忙站起来施礼。
“质儿，惠姐姐起了没？”芸娘娘盈盈上前笑道，纤手轻轻搭在楚？小肩膀上，似乎在看护着什么，这是一个母亲下意识的行为。
“她在房里做些针线活，芸姨请进。”楚质微笑道，优雅在前面引路，走到阁楼之时，已经接到婢女汇报的惠夫人也迎了出来。
“芸妹妹来了。”惠夫人温柔的笑了，纤手在楚？的小脸上抚了下，笑吟吟道：“？儿有几天没有来惠姨这里了。”
“一天，二天，三天。”楚？掐起幼嫩的小手指，算了一会，才露出甜甜的笑容：“？儿已经有三天没有到这里了。”
“嗯，？儿真乖。”惠夫人恬静一笑，迎请芸娘与楚？进入厅中，从龛中的食盒内取出一碟蜜饯，摆放在楚？的面前，微笑道：“？儿想惠姨这里的糖果子没有？”
“？儿……不想。”犹豫的片刻，望了下芸娘的秀容，楚？稚声说道，一听就知道是违心之言，嗅着蜜饯的香气，楚？舌底生津，清澈的眼睛根本没有眨一下，透出渴望之色。
“吃一块吧。”轻摇了下头，芸娘无奈说道：“待会又该不用膳了。”
“小孩子就是如此，总是喜欢把蜜饯当成主食。”惠夫人轻笑了下，纤手捏着一块蜜饯果子放进楚？早已经张开的嘴里，温柔说道：“？儿，吃了果子后，中午记得要吃饭，这样才能快高快大。”
“谢谢惠姨娘，？儿记住了。”楚？甜蜜笑了，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嘴不停嚼动。
“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吃糖果。”芸娘埋怨道，取出一块丝巾，轻手拂拭楚？嘴角流出的液体，美目露出疼爱之情。
似乎已经被无视的楚质静静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聆听两个女子在聊家常，从楚？的身体情况，到汴梁城流行的最新妆束，再到一块刺绣的几十种织法，听得楚质昏昏欲睡，非常想起身告退出去。
“最近夫君教？儿识字，可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是记不住，真是让人操心。”绕了半天，悄悄瞄了楚质一眼，芸娘幽幽说道，秀丽容姿黯然失色，惹人怜惜。
“？儿年纪还小，再大一些，就能记下了。”惠夫人微笑安慰道。
“娘亲，？儿记得住，能识得好多字。”一旁的楚？顿时不乐意了，急忙稚声稚气说道：“？儿识得的字，根本数不过来。”
说完唯恐两人不信，伸出十只肉嫩可爱的小指头，屈指算了起来：“？儿识得天、地、雨、风、大、小……。”
算到后面，十只小指头已经弯尽，果然是数不过来，情急之下，楚？连忙捉起芸娘的纤手，继续屈数下去，憨态可掬的模样，惹人生笑。
“好了，惠姨相信？儿识得好多字。”惠夫人笑吟吟说道。
“？儿真聪明。”轻手把楚？把在怀里，芸娘夸赞了句，这才轻声道：“多亏了质儿教的对韵，这些字也是？儿这几日才识得的。”
“对韵？”惠夫人微微一楞，望了楚质一眼，柔声说道：“这和质儿有什么关系？”
“二哥教？了的，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听到对韵，楚？立即拍着小手唱诵起来，表情欢快愉，笑容灿烂。
“质儿，这是？”惠夫人轻轻问道，清丽的眸子闪过一丝异彩。
“这几日看着屋里门前贴的桃符楹联，觉得颇有趣味，所以编了几句押韵词句，也没有别的意思，算是童谣吧。”楚质悠悠解释道，对联虽然源于五代，可是真正发展盛行的却是在明清，在宋代的文学领域无足轻重，所以楚质只好把其归类为童谣。
“那质儿可否再编几句教与？儿？”芸娘柔柔问道，眼睛掠过一丝期待之色，心里似乎也有几分紧张。
沉默了片刻，楚质开口说道：“没有问题，待会编好之后，我就给芸姨送去。”
“谢谢质儿了。”悄悄松了口气，芸娘客气说道，言语间带着一股真诚的感激。
（ ）
第一百零八章 上元灯节
汉代永平年间，明帝因提倡佛法，每到正月十五日晚即令点灯，并亲自到寺院张灯祭神，以示尊崇，上元节放灯习俗即由此始，又有传说，上元起自魏，因尊信道士而来，即道教有上、中、下三元之说，三官大帝中的上元天官火官就是在正月十五日诞生，故正月十五日为上元，火官生辰，自然要放灯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