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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靖远纵横商场多年,早已不知何谓怯意,但这一刻,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把端木忍用力抱到了怀中。
他知道,再多的对不起,无济于事。人,最无法战胜的就是自己,心中有魔,无法显于人前的,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借由他的痛苦,舒缓郁结的压力,入了迷,所以着了魔,等他终于懂得了,是爱上了,真正的爱上了,想把他当心头肉,掌中宝,而他,却仍是不要。
是不是,从第一次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不可能有结局。
卫萧毓把那天的视频交给他处理,大概就是想让他良心发现,想让他放手,然而,那时候的他,有的只是莫名的兴奋,血的冲动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心,直到如今,才发现,也许从第一眼,就爱了啊!
常听人说无聊的缘、劫、孽!
没想到一瞬间,都让他体会到了。
所以,更加放不开了。
“小忍,我会补偿,我补偿,好不好,我现在就让那人去医院,明天就安排手术,那家医院你要是觉得不好,我送他去美国,好不好?”坚毅英俊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哀求之色。
然而,他哀求的那人眼中却堆满了嘲讽,端木忍轻声笑了,“你打电话吧!”
常靖远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很快的交代完了,挂机之后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端木忍。
端木忍冷笑,“你想让我留下来,还是放我回去?你开口,我照做。”水晶眼睛里的冰冷,将整个房间从盛夏一下拉入了严冬。
常靖远心中一凛,苦涩笑了,站起来,朝端木忍伸出了手,“我送你回去,他病好了,我接你回来。”
端木忍站了起来,没有去握他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不是任何错误都能被原谅,不是任何事都能回头。
常靖远把端木忍送回去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
欧悦的担心,神宫澈的惊讶,他视若无睹,只是轻声的对欧悦说,“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欧悦看向端木忍,常靖远也看端木忍。
神宫澈像母鸡一样跳到端木忍面前,张开双臂护着他。
常靖远笑了,轻蔑的对神宫澈说,“你难道不知道,一直是他在护着你?”
神宫澈明白他的意思,脸不由自主的红了,执拗的拉着端木忍上楼,走到楼梯转角,回头恶狠狠的冲他说,“我知道我现在不如你,可我会坚持到底,你收买的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了良心……”
话还没完,就被打断了去,常靖远好笑的看过去,“我已经安排好了手术,你能坚持什么?”
“你……”,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神宫澈说不出话来,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端木忍。
端木忍轻轻摇头,在他再开口之前,急急拉他进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端木忍走到床边坐下,回答神宫澈疑问,“我不能让悦死!”
那个字,他终于能说出来了,那是他最怕的结果,虽然知道移植骨髓也只是延缓那个时刻的到来,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想要尽最大的可能,牢牢抓住所有的时光。
不管用什么换,都愿意。
神宫澈在听到了端木忍的承认后,跌坐到了地上,呆滞了片刻,疯了一样扑过去抱住了他,撕开了他身上的衣服,指着那些伤痕嘶吼,“你看看,你看看,你想让自己死吗?你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你想这样吗?你想这样吗?”
神宫澈疯狂的吼着,端木忍安静的像个破布娃娃,任他撕扯自己的衣服,任他把自己摔到地上,拉起来,再摔下,再拉起来,再摔下……
有几次,神宫澈的拳头已经到了端木忍的鼻尖,却又生生止住了,然后,他的声音有了哽咽,跪坐在地上,哀求着,“忍……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神宫澈像是个孩子,拼命摇晃着端木忍,就像小时候波比死了的那次,好像不停的摇晃他,所有的事都能重来。
然而,毕竟是长大了啊。
他知道,不可能了,忍不会爱自己了,就像波比永远不会回来一样。
于是,泪流了出来。
端木忍看着哭花了脸的神宫澈,轻叹一声,轻轻把他抱到了怀中,“阿澈,你恨我吧!”
——恨我吧,就像数年后再见的那一次一样,恨我吧。
这世界,端木忍最不愿伤了的就是神宫澈,虽然只比他大一岁,但他就像是自己一手抱大的。
独生子的端木忍常常会觉得孤单,那么大的房子里,走来走去都是和自己不一国的人,直到神宫澈出现,直到那一天,从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那个软软的孩子,捏他的脸,他就哭,亲他的嘴,他就笑,拖着长长的鼻涕跟着自己跑来跑去。
和自己一起睡觉,醒来的时候,他总是滑到了最下面,但却依旧死死抱着自己的腿。
和自己一起洗澡,光着身子跑来跑去,水凉了也不觉得冷,直到把妈妈气的使劲拍门,还互相捂着对方的嘴偷偷的笑。
和自己一起放烟花,把眉毛烧了,就偷妈妈的眉笔细细画上,穿着小小的礼服坐在晚宴桌上,举手投足之间,眼光接触到时偷偷笑着,分享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无数的欢笑、泪水,无数的成长、羞涩,第一次长青春痘,第一次考试作弊,第一次梦 遗……无数的第一次嵌入彼此的生命。
他是他最不愿伤的人啊!
然而,还是伤了。
想对他说,如果病的那个人是你,我也会义无反顾,然而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让他流泪了啊,再相逢,只是一年的时间,他让他流了那么多泪,他让他那么难过。
再说什么,又有何用?
神宫澈紧紧抱住端木忍,死死勒着他的腰,咬不住的哽咽针一样扎入端木忍心中。
说不出来的是,
——忍,我好难过,好难过!
好难过……
好难过……
第四十九章
欧悦敲了几下之后才推开了门。
端木忍坐在床上,靠在床头,神宫澈趴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他看到欧悦进来,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
欧悦点点头,小心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问,“晚上想吃什么?”
端木忍看了看紧紧抱着自己的神宫澈,抱歉的对欧悦笑笑,“你再等会儿,我去做。”
欧悦摇头,将神宫澈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你陪他吧,我做就好了。”
端木忍欲言又止。
欧悦摸了摸他的头站起来,“不过,明天的手术,你要陪我。”
端木忍愣了一下,点头道,“嗯!”
欧悦转动眼珠,歪头想了一下,指向神宫澈,“啊,不如我做牛排,他好像买了很多材料放在冰箱里,我们晚上烛光晚餐,怎么样?”似乎觉得自己的注意的确不错,欧悦冲端木忍挤了挤眼,兴奋的脸色发红,跑了出去。
可只有他知道,跑出去,是怕被看到红了的眼眶。
门外,欧悦背靠门板,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常靖远说的很明白,端木忍用自己换他活下去的希望。
当他表示同意做手术的时候,他清晰的看到了常靖远眼中的鄙夷和嘲讽,然而,他并不在意,因为——那个人不会懂。
——小忍,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就去做到,我不怕死,我只是怕留下你一个人,会寂寞。
——小忍,很庆幸,能遇到你,就算没有了明天,也不遗憾。
门内,端木忍轻轻笑了,往下滑去,枕到了枕头上——哄神宫澈也算个体力活,如今,他累了。
端木忍醒来的时候,神宫澈正和欧悦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布置着一切。
烛台、蜡烛、餐布、刀叉、牛排、沙拉、浓汤……一切都布置的那么用心,欧悦点燃了蜡烛,神宫澈跑回屋里拿了红酒出来,打开了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喝一点没关系”,欧悦接触到端木忍眼中不赞同的神色,解释。
神宫澈居然也帮他,“就一杯,你放心,我绝不多给他!”
端木忍对这两人突然的融洽感到惊讶,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想要弄明白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们俩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神宫澈趴到欧悦肩上,不高兴的撇嘴,“难道你非要看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才满意?又不是小孩子了,好不好,忍,你真幼稚。”
“哈?”只是表达一下疑问的端木忍,完全没料到反被神宫澈奚落,嘴角抽搐。
欧悦拍开神宫澈的手,假咳了几声,“好了,吃东西吧,先说好,不好吃不准说出来,我是第一次做。”
神宫澈跳回自己位置坐下,迫不及待的拿了刀叉,就要准备开动,“不管,不管,不好吃了一定说,我们是帮忙你提高厨艺,高材生要虚心接受意见啊,对不对,忍?”
端木忍似乎明白了什么,坐了下来,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到口中,细细品尝了,看向神宫澈。
神宫澈也正好看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点头,“味道不错。”
“真的吗?”欧悦双眼闪亮,望着两人。
“嗯,就是煎的太过火了……”
“酱汁不够浓稠……”
“肉腌制的时间好想也不太够……”
……
一人一句,端木忍和神宫澈似乎毫无心机的说着,每说一句,欧悦的头就低下一分,直到最后快趴到了餐盘里,又是挫败又是埋怨的嘟囔,“那你们还说味道不错!”
“……唔……”
“……呵……呵……”
端木忍和神宫澈忍笑忍到肚子疼。
欧悦猛地抬头,看清两人涨红的脸,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气的拿起餐刀朝两人比划,又不敢真的下手,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神宫澈于是笑的更明目张胆了,趴到了端木忍身上叫着,“忍,我肚子好疼,我肚子疼。”
欧悦瞪端木忍,他虽然收敛一些,却依然毫不掩饰,一边大笑着,一边还好心的去帮神宫澈揉肚子。
欧悦气的无话可说,他知道,要比默契,他肯定比不过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所以被那么轻易的耍了,正常,但他好歹是病人,好不好。
——我好歹是病人!
欧悦在心中呐喊,将所有的怨忿和不满都发泄到了牛排上,餐刀划过盘子,滋啦滋啦响个不停。
端木忍和神宫澈看看对方,本着不欺负病人的原则,终于肯好好坐好,优雅的拿起餐刀认真品尝他的作品,然而,这两个家伙本性难易,偶尔目光接触,笑的神神秘秘,嘴角抽筋,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欧悦不停翻白眼,撑着下巴望天,望地,望远山,就是不看那两张在烛光下尤其欠抽的脸。
明明是好心,明明是不想任何一个心存芥蒂,明明是希望即使明天手术失败也不要留下遗憾,可哪知,一片丹心,全被毁了。
一想到这里,欧悦更气,脑中突然闪过坏心思,故作优雅用叉子挑了一些沙拉,然后手肘莫名一滑,还沾着沙拉酱的一团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就飞到了端木忍和神宫澈正靠近的脸前,在两人鼻尖炸开,黏了两人一脸。
并且,罪魁祸首还不怕死的眨动着无辜的眼睛疑惑,“真奇怪,难道地球引力突然变了方向?”说着,一副很好学的模样,跺了两下脚,抬抬胳膊,扬扬脸……
只是可惜,还没等他做足全套,那边,亲如彼此半身的两人,已经毫不客气的展开了反击。
据说,西餐吃的是romantic。
据说,吃西餐要优雅。
据说,这是某人精心准备的。
据说,好像有人明天就要面对是生还是死的问题。
据说,烛光晚餐需要含情脉脉。
……
哎!
月亮一声叹息,羞耻的藏起了半张脸。
嘁!
白烛哗啦啦流泪,恨铁不成钢。
然而——
笑声那么爽朗。
笑容那么明艳。
开心——就好!
医院的手术准备室里,护士们做着一切的准备工作。
手术室外,神宫澈叫来的所有人一人一句,给即将被推进手术室的欧悦打气。
“老大,我们订好了蛋糕,手术完了准点送到,庆祝你的新生,不过我们吃,你看,不好意思啊……”
“老大,学校上星期让学生会开始准备迎新生的活动了,我们商量的差不多了,等你手术完了,你给定最后方案啊……”
“悦,我的签证通过了,两个星期后的飞机,你如果敢不来送,哼哼……”
“老大,你把学生会钥匙给我啦,我复习资料忘里面了……”
“老大……”
一声声,一句句,全都是祝福。
欧悦看着这一群和自己共同经历过许多事的同学,眼眶湿润了。
端木忍离他最近,握了握他的手,对他笑,用口型说,“我等你!”
然而,事实总要向人展示它出人意料的一面。
现实,在显露真相的同时,血肉模糊。
当方婷笑着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那一抹无可挑剔的笑容背后,似乎隐隐升起了阴寒。
然而,年轻的心里有太多的善良,而对于邪恶和怨毒的善良,似乎总也要承受更多的磨难。
方婷笑着走到神宫澈面前,然后微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子,缓缓拧开,缓缓举起,泼了出去。
从她的第一个动作开始,端木忍就感觉到了奇怪,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时候,缓缓靠近了神宫澈。
所以,来得及。
在方婷将玻璃瓶中的液体泼向神宫澈那张俊美的有些张扬的脸时,端木忍来得及把他扑倒在地,来得及用双臂把他圈到怀中,甚至还来得及对怀中彻底吓坏了的人轻轻笑了一下。
尖叫声响起。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婷手中的玻璃瓶口又朝向了病床上的欧悦。
然而,仍然是来得及。
来的及让所有人阻止了她。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是你……是你告诉了那个女人我的名字……是你……是你不要我……我恨你们……我恨不得你们都死……”,方婷被潘希明和张蔚按在地上后,仍然疯狂的嘶吼。
而她这似乎痛苦的心声,全然没有人愿意去倾听,当一个人的心变成了黑色之后,她所能带给他人的危难,远比她自己承受的更多。
林灵跑出去叫医生,何意和陈芳雯不顾男女之别,动手扶起端木忍和神宫澈,撕下他们身上的衣物。
欧悦惊呆了,看着端木忍的手臂上的皮肉像是枯败一样腐化,听着那种刺耳的滋滋声,眼泪扑簌簌的流了出来。
神宫澈从头到尾一直呆呆的,连哭也哭不出来了,看着端木忍的眼中全是惊恐。
端木忍想要牵动唇角对他笑,怎奈皮肤上灼热如同燃烧的疼痛感逼得他只能用尽所有力气咬紧嘴唇才能不喊出来。
医生赶来了,初步判断是硫酸。
于是,在欧悦还没进手术室之前,端木忍先被送到了急救室。
商业区。
整个外立面都是反光玻璃的大厦伫立在最繁华的地段,阳光经由反射变的更加刺目,大厦被包裹在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中,仿佛就是为了证明它的主人在整个商业的逼人地位。
大厦30楼,正和各地分公司负责人开视频会议的常靖远,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不悦的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中央空调的地方,然后低声询问身边的秘书,“这空调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正做着记录的秘书抬头看了一下,认真的回答,“我觉得正好。”
常靖远的眉皱的更紧了,似乎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秘书注意他的神色,小声提醒,“要不要休息一下?”
常靖远点头。
秘书于是对着大屏幕说了几句,然后切段了视频信号。
常靖远站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似乎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有那么奇怪的感觉,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他回头正准备让秘书给他冲一杯咖啡,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看来电显示,是医院,心中一凛,立刻接了起来。
“常先生,我是韩医生!”
“韩医生,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常先生特别交代,如果有什么事要及时和你联系。”
“对,是手术有什么问题吗?身体排斥,还是什么?”
“都不是,我想告诉常先生的是,今天恐怕没办法做手术了。”
“为什么?怎么回事,捐骨髓的人反悔了吗?你把电话给他,让我和他说。”
“不是这样的,常先生,是病人拒绝做手术。”
“……为什么……”
“病人的一个同伴被人泼了硫酸,虽然他穿着长袖衣服,其他人抢救的也很及时,但仍是灼烧了皮肤,所以,病人拒绝在同伴伤势稳定之前进手术室。”
“……他怎么这么……等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快说……”
“因为事发的太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登记伤者的名字,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