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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将谨慎和防备暗藏在心底的无音,小心地接过后搁在桌上待凉,此时,她的下颔却遭人一抬。
“好多了吗?”申屠令抬起她的下颔左右端详,“你的气色不是很好。”
双目与那双一时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眼眸相触后,她的脑际有阵晕眩,且经他一触,方才那份昏沉沉的感觉又笼回她的身上,她忙想别开他的手。
她不适地甩着头,“我没事……”
申屠令冷眼看了她的反应一会后,藏起了笑意在她的身畔坐下。
“不知……雷姑娘是否已有意中人?”他的声音听来很犹豫。
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的无音,讶异地偏首看向他,所看到的,是一张带着淡淡不甘,又不想放弃的脸庞。
“算有吧。”她想了一会,不想再被他纠缠地选择了说实话。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是叶公子?”
“我一定要回答吗?”她试着坐正身子,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来,芳容霎时变得冷清。
他以指刮着脸,自嘲地笑,“我……不过是想知道自个儿是否还有机会罢了。”
“你何时要走?”无音不想去分辨他话中真伪,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初时的那个问题。
“未定。”申屠令眼眸一转,仿佛自沮丧中重新振作起来,对她漾出个令人难以拒绝的微笑。
虽是有设防了,但无音还是被那抹微笑捕捉住,一双水眸忘了自他的脸上移开。
“如果……”他的黑眸紧捉她的眸心,打算将她手到擒来。“如果能让你许愿,你最想许的是什么?”
“关于那位意中人?”她茫然地问。
“嗯。”他轻声应着,格外用心地注视着她的眼。
在他的凝视下,昏沉的她觉得身子变得一如飘叶般轻盈,他的声音,像是暗夜中一盏招引迷途旅人的灯,而他那双灿亮的炯目,则似是一双拖拉着她的手,令她不由自主地沉陷进去……
“你最想许的愿望是什么?”掌握了她神智的申屠令,缓缓欺近她身旁,在她两眼写满迷茫时,催眠地在她耳畔问。
“我想……”在神智不清的当口,无音藏在心中深处的愿望,无意识地被勾引而出,“我想取而代之……”
噹——
清脆一声,是茶盅盅盖被揭开的声音。
恍然回神的无音,一头雾水地看着四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坐在一旁的申屠令,趁着她游魂方归之际,悄悄以锐利的指尖划破指腹,不着痕迹地将一滴血渗入茶汤里。
“看样子,本官是没希望了。”出声粉饰太平的他,在她回眸至他身上时,他带笑地将已凉的茶盅递给她。
浑然不知方才自己曾回过什么话的无音,前思后想了许久,总算是想起先前他们所谈论的是她愿不愿给他一个机会,但之后他说了什么话,她则忆不起……为求定下心神,她就着盅缘急急喝下一口茶汤。
“雷姑娘?”
她忙掩失态,“抱歉。”她是怎么了?怎么近来白日里她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神?
状似失望满怀的申屠令站起身,在朝厅外走去时,忽地停下了脚步,“雷姑娘,方才我忘了告诉你一事。”
“何事?”
“别轻易许下愿望。”他回首将目光移至她喝的那盅茶上,而后款款地笑了,“因为,它可能会有实现的一天。”
第五章
“无音。”
仗着有叶行远在园内保护,因此放心丢下无音一人去打探消息的碧落,在外头奔波了数日仍是一无所获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到花相园,但她一回家,见到的却是从未在清晨时发呆的无音。
洗去一身旅途上带回的尘埃的碧落,悬着眉,带着疑心地走至无音的面前,见她不去园子为她心爱的花儿们浇水,反而动也不动地坐在椅上,手端着一盅早已凉透的茶,一双明亮的大眼,毫无焦距地定视着前方。
碧落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却像是没有发觉有人站在她面前似的,蓦地,她端茶的手势一软,托在手中的茶盅跌出她的掌心往下坠去,机警的碧落手脚并用,一手接住茶盅,一脚踢高快落地的盅盖,在接到两者后将它们放在桌上。
“无音?”发现她还是一点反应也无的碧落,大感不对地摇着她的肩。
“嗯?”一双流离的水眸,在她的呼唤下方归回定位,无音惺忪地眨了眨眼。
碧落抬起她的下颔,担心地左瞧右望,“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是吗?”她摸摸自己的脸,好似刚梦醒。
“身子不舒服?”愈瞧她两眉愈是拧紧的碧落,忽地觉得这张容颜,比起数日前憔悴多了,阵阵的不安自心底一涌而上。
“也不是……”无音合上眼,疲惫地一手抚着额,“只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累……”也不知怎地,这几日她总觉得身子很懒,很困也很倦,每到白日她就昏沉沉的。
瞅看着她的碧落,前思后想不过片刻,心底对她这种情况大概有谱。
“你在这歇着,今天别到园子里去了。”她隐忍着满腹的怒气,好言好语地交代,扶起无音带至床榻边。
“好。”出乎意外的,无音没有反对,只在安躺上榻后渴睡地合上眼。
坐在床畔再三审视她后,碧落轻手轻脚地步出房内合上门板,转过身时,再也掩不住眼底焚烧的怒火,大步大步地迈向客居准备找人算帐,但未到客居,在廊上的转角处,却迎面撞着了表情显得忧心忡忡的叶行远。
“我有话要告诉你。”见来者是他,怒气冲冲的碧落随即用力地推开他,一双柔荑叉放在腰际上瞠目以视。
“我也正好要找你。”相较于她一身外放的怒意,叶行远就含敛多了,但眉心紧锁得竖成一字纹,双目阴森含凉。
“不——”她深深吸气,方启红唇,话还含在口中,他的警告已比她先一步而至。
“不许你再接近无音。”早就察觉无音身子有异的他,头一个就把碧落视为凶嫌。“再动她一根寒毛,你就准备在镜中度过你的余生。”与修行千年的他相比,这个道行不过数百年的小镜妖根本就不足与他为敌,再有一回的话,就算她被无音视为亲人,他也会不念同道情分。
“什么?”她万没想到竟是他先发制人。“我才想对你说这句话!”
叶行远阴沉地敛紧了眉心,“你说什么?”
她气结地探指频频戳着他的胸口,“你这棵臭芍药,想吸人类的生气就到别处去吸,要是你敢再多吸一口无音的,看我不找到你的肉身把它烧了!”
“你以为是我?”他有些错愕,怎么也没想到情况竟会倒过来。
她一脸的凶悍,“不是你还有谁?”园子里只有两个妖,不是她,当然是他干的好事!
叶行远严正地声明,“我是吸食天地露水为生的,我从不吸食人类的生气。”他哪像她一样,需要借住在镜里,藉人类照镜时暗中吸取人类的生气。
当下换碧落愣大着嘴,“啊?”
“我原以为是你。”排除了她的嫌疑后,他不需多想,马上就找到另一个按兵不动已久的嫌犯。
“我?”她一手拍着胸坎,“无音是我一手看顾到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叶行远没理会她,微偏过头转看向某个方向,玻噶艘凰陧喟底晕战袅巳摹
犹自嚷了一阵的碧落,在顺过气后朝着他的目光看去,后知后觉的她在有所领悟了后,一双美眸狠狠地盯着申屠令的房间,半晌过后,沉不住气的她柳眉倒竖,忿忿地挽起了袖子。
“岂有此理,我去找他算帐!”他们这属同一阵营的自家人内哄了半天,却遗忘了另一位房客。
“慢着。”叶行远冷静地一把拉住她。“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火冒三丈高的佳人扭头便要走。
他暗自在她的臂上施了力。“连底都没探清楚你就想去撕破脸?万一他的道行胜你一筹该怎么办?”就凭她这个贪玩不认真修炼的镜妖也想对上申屠令?只怕她一去,申屠令不把她收了或吃了才怪。
碧落气不过地抽回手,“不然还能怎样?”她总不能让申屠令继续吸食无音的生气,再这样下去,无音会像花草一般日渐枯萎,最后步上死亡一途。
“我想……”他沉吟了一会,眼中焕出一丝狡光,“咱们可以找个帮手来帮忙。”既然探不得申屠令的底,那就找个万无一失的人来接手承办。
“帮手?”难道他有什么道行高深的妖友可以助阵?
叶行远有信心地笑了,“等他到了你就会明白。”
“你到底在做什么?”眼底写满倦意的无音,枯坐在窗边看着碧落自天未亮就在屋里来来去去。
两手忙碌得很的碧落,回首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转过头继续忙着手边的事务。
“碧落……”无音不死心地想再叫住她问个明白时,房间外室的门扇却遭人轻敲了两下。
“来得正好。”碧落止住手边的动作,黛眉一挑,飞快地走出内室赶至外头应门。
很好奇会是谁在这清晨时分敲门的无音,拖着近来总是懒洋洋的身体,还未走出内室,便听见碧落低低的声音,脚步一转来到外头,她有些讶异地看着平日在园内工作时,总是不在乎穿着打扮,但现下却是束发整冠,一身打扮不但合宜,还因过于俊俏显得很招人注目的叶行远。
“你要出门?”这个外表可说是标准祸水的花妖,不会是想出门祸害人间勾引良家妇女吧?
他露出迷人的笑意,“嗯,想上街买点彩料。”
“正好,你顺道陪她去吧。”碧落随即接上话,并殷勤地将客人请进房里。
无音指着自己的鼻尖,“陪我去哪?”她有准备要出门吗?
“书月庵。”碧落淡淡地应着,一双杏眸溜至无音那张瞬间风云色变的面容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无音紧屏着呼吸,不久,她将两眼一瞥,转头便要往里走。
“今日是你娘的生辰。”早就料到的碧落一把将她拖回来,顺手把备妥的竹篮递至她臂上让她挽着。“我已帮你准备好了寿礼,你就去看看她吧。”
“我不能去。”她面无表情地拿开竹篮,“况且,我爹也不许我去。”这么多年来,她爹始终不肯让她离开花相园去探视娘亲,她现下一去,若是被知情了,怎么办?
“我会施法弄个你留在这的,你就安心的去吧,不会有人起疑的。”碧落再次将竹篮塞至她的怀里,在她不肯收时,索性改将竹篮交给两手空空的叶行远,再把她一骨碌地推至叶行远的身边。
她皱着眉,“碧落……”
“我要出门几日,她就麻烦你了。”不待她拒绝,碧落迳自朝叶行远交代完毕后,脚步飞快地走至摆在桌上的四神镜旁。
“你又要上哪?”无音瞪大了眼,在她要一脚跨进镜里时赶忙出声。
她隨口诌着,“去打听消息啰。”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把无音弄出门后,他们请来代为处理申屠令的那个人就该到了,她现在不暗中去盯着申屠令怎么成?
“等等……”心里有千百个不同意的无音急走上前,潜进镜内的碧落在转首对叶行远眨眼示意后,转身消失在镜里。
一只健臂自后伸到她面前,她转过头去,无声地看着叶行远拿起搁在桌上那袭为她准备的淡色纱绸,仔细地覆在她的头上,盖至她的额间罩住她的容颜,而后在她的颈间将两股纱绸交叉叠放至她的两肩上。
“走吧。”为她打点妥当后,他伸手想牵起她的手,但她却匆忙避开。
“我不……”想到要踏出花相园,她眉心就抗拒的紧锁着。
“你不想见你娘吗?”他弯下身子,两眼直视着她忐忑犹疑的眸心。
很想,但,又很不想。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断了去探视娘亲的想望,也早忘怀了娘亲的模样,对于过去的那些事,她已用遗忘的泥土将它深深埋葬,但,即使事情都已过了这么多年,那份去面对娘亲的心情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她还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原谅那个为了一己私欲,一手造成她今日的娘亲……
“来。”为了让他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纵使她面有难色,叶行远还是牵起她的手,在她心思紊乱如麻,犹在挣扎着该与不该时,不给她反对机会地拉她出门。
她的脚步走走又停停的,“你怎么又……”他怎么老是用一副说了就算的模样来强迫她?
他兀自拉着她来到花相园大门处,在这时,她用力地止住脚步,再也不肯往前迈进一步,她恐慌地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半晌,没勇气走出去的她,偷偷地缩回了脚步。
“你怎么比我还怕人?”自紧密相牵的手心感觉到她颤抖的叶行远,半侧过身帮她调整头上的纱绸,将她的容貌再遮掩得周密些。
无音边说边摇首,连声调里都掺了点颤意,“我……我还是不去好了……”回想起每次踏出大门后的下场,她就只想快些躲回园内。
“别担心,有我在,有事我会护着你的。”他安慰地松开手,大掌改而环上她的腰肢,“走吧。”
甫踏出大门一步,无音迅即紧紧挨靠在他的身旁,他会意地拍拍她的腰际将她搂得更紧,一同走出小巷后来到大街上。
好奇和讶异的目光纷纷投射而来,令她感觉到似有无数个火点正燃在她的身上,当街上的人群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时,她低下螓首不让任何人认出她,脚下的步子踩得又急又乱,若非力持镇定的叶行远始终都保持着有条不紊的步伐,只怕她会在大街上飞奔起来,就在她觉得那些视线快把她淹没窒息,或是将她整个人烧毀时,她悄悄地抬首向他求援,双眼却被他那令人安心的笑意捕捉住。
她怔怔地看着对她投以一笑的他,扬手将她额上的纱绸再拉低一点,脸上的神情温柔得令人难以抗拒,她模模糊糊地聆听着四下所传来的阵阵耳语,在那些人口中,似乎所见到的是对燕尔情浓的夫妇,而不是和往常一样,只见着了一个女巫的后代在逛大街……
那些没见过的人群、市集,没看过的风景、建筑,一一在她眼前滑曳而过,无限的恐惧和欣喜,在她的胸口交错织缠,无音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它们的,每每往前多踏一步,仿佛就多跨进另一片她始终无缘见上一面的新天地里。这片天地,是被关在花相园里的她无从想像的,也是一直将她排拒在外的,她不时用力地眨着眼,好让自己能再看得清楚点,芳容上的神情有些张皇,有些难以掩饰的感激。
这就是人间?
这就是……那个让她渴望加入,又想远远离开的人间?
将她每一分神情尽收眼底的叶行远,薄薄的唇因她的反应而勾起一抹笑,搁放在她腰际间的大掌顺着她的背脊而上,环上她的香肩后,鼓励地将她拥近一点,提供她全然无忧的依附再深一些,很希望能够藉此解开她其中的一道心锁,让她安然无惧的走出来。
小城不大,热闹的大街不过多久就走过,当无音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来到城边走向一处绿林,在林中穿梭了许久后,他在上山的石阶处停了下来。
叶行远先是看了看脚边刻有地名的石碑,再抬首远眺着上方似乎看不着尽处的石阶。
“到了。”他低声轻咐,大掌放在她身后推了推,“去吧。”
“你不陪我上去?”她的不安霎时全都回笼,忙伸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他只迟疑了一会,便在那一双惶惑不安的眼眸下,再次牵起她的手,与她相偕步上洒满绿荫的石阶。
林中很安静,拾阶而上的每一步步音,都沉沉地回荡在静谧的树林里,无音握紧叶行远的大掌,以指尖和掌心感觉他对她的全副温柔和耐心,发觉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掩过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心安。一线阳光穿过林间的叶片映上她的脸庞,林间凉风轻吹,吹落了她头上的纱绸,她仰首探望,在阶梯尽处的书月庵已俨然在望,她不自觉地放慢脚下的步伐,很是希望这段阶梯永远也走不完。
两人方进廟院,便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空旷无人的廟院里,一名和尚打扮的男子,肩上担了根扁担,担头的一边悬了木制的方盘,方盘上排满了一块块白嫩的豆腐,另一边则悬了具竹桶,桶里装的,似乎也是豆腐。
“有事?”正担起扁担欲走的晴空,抬首见到他们俩,小心地放下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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