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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将脸对著墙壁的范小绿翻过身来。
小小的脸蛋通红,像是全身著了火,可纤细的身躯却是在簌簌发抖,小嘴微张,虚弱的呼著热气。
他心一凛,大手碰触额头,高温烫得让他迅速收回手。
「你发高烧了!」童隶璟连忙拔掉她身上的被子,想将她抱起来。
「好冷……」一失去被子的温暖,她抖得更厉害了。
童隶璟见状,连忙再将被子缠回去,连人带被一起横抱起来,火速搭电梯下停车场。
「不舒服不会跟我说吗?」在电梯内,他气急败坏的在她耳边叨念著。
微张开迷蒙的眼,她抖著唇说:「我好冷喔……」
他立刻将她抱得更紧。
「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再忍一下!」
「我会不会……病到死掉……」
「闭嘴!」他恼怒的低吼。「你没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我要去找我爸……跟他抗议……」
「抗议什么?」
怀里的人儿没了声响,沉沉睡去。
抗议这桩婚姻吗?
童隶璟紧抿著唇,脸色更难看了。
*
范小绿一张开眼,顶上的强烈灯光就让她眼花。
眨了眨晕眩的眼,弯曲了手肘想自床上坐起,却发现她的被子被扯住,让她的行动受限。
她纳闷的转过头去,瞧见有人伏在床沿睡觉,她无需细看,就知道那是她的老公——童隶璟。
「喂!你压到我的被子了。」她喊。
病弱使她以为应该如吼叫般的音量,出口如蚊子轻鸣。
但她仍然成功的吵醒了一直耽忧挂怀,睡不安稳的童隶璟。
「你好多了吗?」他审视著她的病容。
「唔……」不习惯他的温柔语气,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多了。」
美眸无需仔细观察,就知道她此刻正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这个地方她太熟悉,跟家里厨房没两样。
「好多了就好。」紧绷的情绪松懈,她瞧见他的眉头舒缓。
他是不是很担心她啊?
她生病他也会担心的喔?
「是你送我来的吗?」她问。
她记得昨天躺上床後,还不到早上她就全身发热,可是却奇异的又畏寒。
她想关掉冷气,可是遥控器放得太远,虚弱无力的手挘Р坏剑荒芫碇蛔樱踔硖澹胩迥诘暮涠钥埂
手机就搁在枕头旁,她曾想拨电话给就睡在隔壁的童隶璟求救,可想到晚上的吵架,傲气与怒气让她强忍身体的不适,硬逼自己睡了去。
她不断轮流作著被火烤与身陷寒地的梦,折磨得她梦魇不断。
依稀记得手机响了数次,可是她都未有足够的清醒接听。
「对。」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要不要喝点水?」他发现她原本柔润的嘴唇乾裂得紧。
「要。」她点头,「可是……我想先上厕所。」
打完点滴後,膀胱立刻暴胀,憋得她疼。
童隶璟扶她坐起,并协助她下床。
双脚一触地,她立刻觉得膝盖无力,小腿也施不上半点力气支撑她站起。
见她快要跪地,童隶璟想都不想就将她抱起,直接将她抱到马桶上。
这人……也是有温柔的一面的喔?
躺在他怀中的范小绿望著他坚毅的下巴,发著呆。
「需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他的询问带著一点点的轻佻与捉狭,范小绿闻言,才刚刚窜起的浓情蜜意立刻荡然无存。
「不用!请帮我把门带上。」
「没问题。」
童隶璟立刻退出厕所并关上门。
门阖起,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内,他才偷喘了一大口气。
他是很讨厌她跟他之间老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可是当她病奄奄的躺在床上,不管他骂她、吼她,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时,他反而难过。
她与他唇枪舌剑,代表她身体状况良好,才能中气十足的与他对骂。病弱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她,若要他选择,他宁愿每天有吵不停的架,也不要看到她奄奄一息。
然而,他的一颗心仍是悬在她未完的呓语。
她到底想跟她爸抗议什么?
讨厌的丈夫?
被老人家以生命逼迫,不得不成就,草率决定的婚姻?
「范小绿,我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什么问题?」范小绿忙了老半天,才将身上的长裤脱掉,轻松的排掉一肚子水意。
早知道就叫他帮她脱裤子,反正两人都结婚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都看光光,她干啥还要装矜持?
「如果你过世的爸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想跟他说什么?」
「啊?」这什么怪问题?「你是说显灵?」
「对啦,就是显灵。」
「你突然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要问他什么。」解放完了真舒服,可要穿回裤子又很辛苦。「我好了。」
童隶璟一进门,就看到她又两颊通红,立刻著急的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又发烧了?」
「有吗?」她没感觉啊。
「不然你脸怎么那么红?」
「嗯?」范小绿思考了下,「可能因为裤子太难穿了吧!」所以才会穿得满脸通红。
「难穿不会叫我进来帮你穿吗?」猪头啊!
这也要骂?她好歹也是个病人耶!
「没力气跟你吵。」现在要她大声讲话简直要她的命。「我要洗手,抱我去。」她走不动半步。
「下次你可以说,穿不上裤子,帮我穿。」
范小绿横他一眼,「你很会记恨耶。」
「是你自尊心太强吧!」
「不跟你吵。」刚那句话就让她开始觉得喘了。「我要洗手。」
童隶璟望著镜子反射出来的她,心想他们还真是冤家,总是说没两句就开始吵架。
「你想好了没?如果你看到你爸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想跟他说什么?」
「嗯……大概就报告一下近况吧。」
以前她常对著天空跟父亲说一些有的没的,但他突然问起时,她反而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那你会想跟你爸抗议什么吗?」
跟爸爸抗议……她怎么觉得好像前不久她就有做过这事……不对不对!不是做过,而是她觉得自己病得快死掉的时候,她想著她即将跟爸爸见面了,见面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要抗议,抗议爸爸怎么不找个会喜欢上她的人来逼她嫁给他。
同床异梦很痛苦的耶,尤其当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身边这个男人,但他的行为却与结婚前大相迳庭,越来越冷淡,也看不到他在她身边团团转时,她就好难过。
达到目的,将她娶入门就不理人了?好过分!
「当然要抗议他害我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不爱她的男人!
果然如他所料。童隶璟的眼色黯了下来。
「你问这个问题干嘛?」专心洗手的她没注意到他的神色有异。「不用问也该知道答案吧!」多此一举。
「当我太无聊。洗好了没?」
「好了。」关掉水龙头,将微湿的双手搭回他宽阔的肩,「我又想睡觉了。」
「我抱你回床上睡。」
她打了个呵欠,像只最柔顺的小宠物般躺在他怀里,长睫轻掩。
「你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重感冒?」差点吓得他心跳停止。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没吹头发吧!」
病这样一趟也好,至少在她生病的时候,他对她还不错——虽然还是聊没两句就吵架。
童隶璟倏怱想起他们昨晚边洗澡边吵架,最後范小绿撂下狠话就裹著浴巾冲到客房去,坚持与他分房睡。
「以後不管吵得再凶,都不准分房睡!」
分房他会看不到她的情形,想到医生说她差点转为肺炎,他脚底就浮起一阵凉意。
怀内的小人儿早已睡著,压根儿没听见他的警告,不过就算当真听见了,他命令的语气只会让范小绿的自尊心高高昂起,抵死不从。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明明心底越来越重视她,也希望她能以同等的喜爱回应,但越得不到,他越是焦躁,与她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差,以前还可以看到她装可爱耍赖的一面,现在却只能看到她怒目相向。
他们之间真的只能等待著离婚那一天吗?童隶璟轻叹了口气。
第九章
他们结婚两个多月後的某天,童大军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过没多久,医院就发出了病危通知,三天後,童大军撒手人寰。
不到半年的时间,范小绿送走了亲生父亲,又送走了视她如亲生女儿的公公,心底的悲恸可想而知。
告别式上,她两眼无神的瞪著地面,眼泪如有自己的意识般不断的往下掉,那失神的模样,让一旁的童隶璟很担心。
时近中午,天气炎热得连大男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是瘦弱的范小绿了。
在童大军过世之後,眼泪不曾停过的她双眼始终红肿,他真担心她有天会哭瞎双眼。
「你先进去屋内休息一下吧!」她脸色苍白,看起来随时会昏倒。
「不要!」范小绿摇头,咬牙硬撑。
「你不要在这里昏倒,添我麻烦。」她不乖,他只得说狠话,「应付告别式已经够我累了。」
范小绿抬头瞪他一眼,「你可以对我凶的日子不多了!」说完,她气呼呼的走向阴凉的内堂。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口陡地一涼,心情更坏了。
他们的婚姻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他心里比任何人更清楚。
抬头看父亲的遗照,他不由得深叹了口气。
「爸,你为何这么早走?」
父亲的离去,不只让他失去一个亲人,连带他跟范小绿之间改善关系的机会都变得渺茫了。
「坏心人,就只会对我凶,是巴不得我赶快跟他离婚,让他解脱吗?」范小绿气得碎碎念。
脚才要跨进内堂,里头传来的谈话声让她缩了脚步。
她听得出那是童隶璟姑姑的声音。
这两名姑姑一开始就对她颇有微词,在结婚的时候,她就曾听到她们在背地里说她坏话,当时因为她也不是多想结这个婚,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
现下她们两个聚在一起咬耳朵,不会是又在拿她当闲嗑牙的话题吧?
「所以我就说当初隶璟不该娶那个女人,真搞不懂哥哥脑袋在想什么。」
这是大姑姑的声音。果然又在说她的是非。
「就是啊,你看她克死了自己父亲,现在又克死公公,我看她长得苛薄的模样,就知道娶她进来一定会出事!」小姑姑说的话超苛薄。
才不是这样!胡说八道!站在门外的范小绿气得全身发抖。
什么叫做她克死了爸爸又克死了公公?又不是因为娶她入门,公公才生病的!
她们是长辈,不要计较!她们是长辈,不要跟她们计较!范小绿硬逼自己将紧握的拳头松开,以免她一个冲动,冲上前去揍人。
「他们结婚前我就说过了,什么救命恩人,我看是看上咱们家有钱,隶璟又出类拔萃,想爬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家里又负债一堆,哪配得上咱们童家!」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要不然都二十年没联络了,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明明就是看上咱们家的钱,厚颜无耻拿二十年前的事来讨功劳!」
她们是长辈!是长辈!范小绿觉得自己的理智线已经快要断掉了!
那曾经不想放在心上的闲言闲语,因为时空的转换,现下对话题中男主角的在意,而变得像颗石头般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哥也真笨,拿钱打发他们走就好,干嘛还真的娶进门,现在把自己克死了吧!」
「而且还花了很多钱去摆平她家的负债……真是倒楣,娶了个煞星!」
她才没有拿童隶璟的钱去摆平家里的负债!
理智线「啪」的一声断掉,范小绿握著拳头踏入屋内。
「我才不是为了钱——」未来得及提起的後脚绊到了门槛,眼前一花,她整个人扑跌在地。
偷说闲话的姑姑们一听到范小绿的声音,慌乱的回过头来,却在看到她跌倒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爆出哄堂大笑。
「这是报应。」大姑姑笑,眼神很不屑。
「大概是哥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钱嫁进来,所以给她的惩罚!」
才不是!公公最疼她,对她最好了!
范小绿想张嘴抗议,却不知为何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甚至觉得她的意识在远离,姑姑们的讪笑声越来越遥远……
「你别躺在地上装死,快起来!」大姑姑发现她跌倒之後就没爬起来,有些慌张的喊。
「喂!起来啊!」小姑姑走过去踢了踢她的手。
她对她们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姑姑们惊愕的面面相觑。
范小绿昏倒了。
*
范小绿醒来时,告别式早已经结束,遗体也已经火化送进灵骨塔,所有的仪式都已经完成。
想到自己竟然因为昏倒而没有送公公最後一程,她难过的放声痛哭。
「别再哭了!」一旁守候著她的童隶璟心烦气躁的喊,「你已经哭了这么多天,再哭下去眼睛会瞎掉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心疼?
「呜……我没有送爸最後一程……我不孝……」
「孝不孝顺爸心底最清楚!你哭瞎自己双眼,弄坏身体才是真正的不孝!」
范小绿彷佛没听见他的话般,兀自哭个不停。
屡劝不听,还越哭越大声,让童隶璟气坏了。
她从来都不肯听他的话!从来不肯!
「你哭个屁啊!我爸过世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你终於可以摆脱我了!」他气得口不择言。
这句气话成功地中止她的哭泣。
「是你高兴才对,因为你终於可以摆脱我了!」范小绿生气的回吼。
是谁最不想要这个婚姻?是他才对!
「对!我们两个都很高兴!每天痛苦的同居在一个屋檐下,一点也不互相喜欢的两人还要在爸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你一定痛苦得要命吧!恭喜你终於可以解脱了!」
「我才要恭喜你的痛苦报恩婚姻可以结束了,你不用再被你爸的遗愿束缚,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继续这项痛苦的婚姻!」
对!他不用再被父亲的遗愿束缚,但他也不想结束这段婚姻。然而,他更清楚范小绿多想离开他。
「我早就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童隶璟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自衣橱内的抽屉抽出一份文件,「你签完名,我就送去区公所了。」
离婚必须双方同时到场申报,除携带离婚协议书外,还得准备当事人之户口名簿、国民身分证、印章、两个月内两寸相片三张,并需两名以上证人签名。
但他知道范小绿不懂离婚程序,他想知道的是她的决心。
他早就把离婚协议书准备好了?范小绿瞪著协议书上童隶璟的签名,脑中一片空白。
明明是早已知道的事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为何她还会觉得心好痛?
「给我笔。」她嗓音微微颤抖。
紧咬著牙根的童隶璟顿了下,才自口袋抽出笔给她。
她签名的手微微颤抖,但他猜测是因为她身体虚弱的关系。
「还要盖章。你的印章呢?」童隶璟尽量语气平淡,不露出任何感情。
「在梳妆台抽屉里。」
他找著了印章,却找不到印泥。
「明天我再去公司拿印泥回来。」
「不用。」将拇指指面送上唇,她用力一咬,咸腥味入口。
见她竟然将拇指咬破,童隶璟愕愣了下。
鲜红的血抹上印章表面,在她名字的旁边,印上血红的四角形印样。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宁愿把手指咬破也不愿等到明天?」就这么讨厌他,连一天时间也不愿等待?
「你不也是早早就将离婚协议书准备好,就怕我多待在这一天?」
弯曲拇指藏在掌心中,她觉得好痛。只是个小伤口,她却觉得疼到好像将她的心给剜出来般。
童隶璟重喘了口气。
够了,这样没意义的争执已经够了!他张口,想告知她离婚程序,然而心头上的一抹不甘,让他终究吞回腹中。
「你先休息吧!」他拿回协议书背转过身,「你什么时候要离开都可以。」
说完,他离开房间并带上了门。
瞪著指面上的血迹,范小绿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呜……爸……你为什么要过世得这么早……」
如果再多一点时间,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再多一点时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会真心互相喜爱?
所有的疑问都得不到正面的答案,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们已经结束,明天起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
他知道她恸,但难过不是因为消逝的婚姻关系,而是因为一个长辈的过世。
他从她身上,连一点点的感情都得不到。
他付出的,他想付出的,她全都不要。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速放她自由。
*
离婚後,范小绿就搬回了家。
她过著跟以前一样,上学放学、帮忙母亲摆摊、假日去打工的日子。
范母对於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离婚,心里难免失望。可听到女儿说起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却不得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痛苦,也只得沉默。
感情这种事,总是不能勉强的呀。
这天晚上,面摊打烊,洗乾净碗筷的范小绿擦了擦手,自口袋内抽出一包薪资袋。
「明天要还银行钱喔。这是我上个月的薪水。」
范母看著那薄薄的薪资袋,有些讶异的抬头,「不用还啊。」
「为什么不用?」家里不是还欠银行一大笔钱吗?
「隶璟已经帮忙还掉了。他没告诉你吗?」
范小绿愣了愣,「他没说……」他什么都没告诉她。
「你们结婚後……不,应该是结婚前,隶璟就把这笔负债还掉了,还说这是迎娶你的聘金。」
有这种事?范小绿讶异的张大嘴。
他为什么都没告诉她?
「你真的都不知道?」范母看她一脸呆滞,应该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可能隶璟怕伤你自尊,才没说吧!」
「为什么会怕伤我自尊?」她从不觉得他曾将她的自尊心放在心上过。
「他不是曾帮你爸还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