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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后(短篇小说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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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你,我的电波与你脑电波吻合,所以你‘看’得见,‘听’得见。” 

  “我不明白,你不是说你是鬼吗?” 

  “我们有没有必要站在这里说话?你一定觉得冷。”他似乎很关心我。 

  “我太兴奋,见到你,是不是我的生命亦走到尽头?” 

  “不不不,完全没这种事。” 

  我放心了,我怕死,像地球上所有的人一样,我怕死。 

  “我同我女儿住,我不能招呼你。” 

  “她到同学家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奇问。 

  “我是一束游离脑电波,我当然知道,我可以与她作有限度的接触。” 

  这时候有人插嘴问:“葛姑娘,你同谁说话?” 

  我转身,是年老的管理员。 

  我连忙陪笑说:“没有谁,没有谁。” 

  我进电梯,虞亦跟着上来。 

  奇怪,至此我完全不害怕,我想他有控制活人情绪的能力。这种本事,俗称或许就是“撞邪”? 

  我开了大门,果然看见告示板上有小宝留下的字条,说要九点多才回来,附看电话号码,必要时可以找她。小宝从来不叫我担心。 

  我倒出茶来。 

  我想鬼是不用喝茶的。 

  “你到底是什么?”我问 

  “我如银幕上的映象,其实我是不存在的,”他问:“你知道电影?电光幻影。” 

  “电影是有底片的。”我提醒他,别把我当无知妇孺。 

  “我也是呀,世上的确有过虞兆年这个人。” 

  “可是他已经去世。” 

  “是的,三年前因车祸身亡。” 

  “你同你女朋友,李玉茹小姐,反而不能心灵相通?” 

  他无奈的笑一笑,“很多三十年的夫妻何尝不是。” 

  “她仍然很爱你。” 

  虞低下头,表情很侧然。 

  我不明白我如何会可以看得到他,而且那么逼真的表情,七情六欲,历历在目。 

  电影是过去式的,每次放映,都是同一套映象,但他都活生生,应答如流,我可弄不懂。 

  他回答我的问题:“脑电波是活的。” 

  “每个人去世后都有这样一束电波?” 

  “不一定。” 

  “我不明白。” 

  “好像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音乐家。”他解释。 

  “我更不明白了。”我竟然笑。 

  “那么咱们就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 

  “那只戒指你一直带在身上?”我问 

  “是。”他说:“我与玉茹相爱,论到婚嫁。她一直对我念念不忘,有一个很好的青年向她求婚,她还犹疑不决,送还戒子给她,好使她知道,我赞同这件事。” 

  “你不怕吓坏她?你也太特别了。” 

  他沉默。 

  我摊摊手。 

  “你是个好心的女子。” 

  “会有好报吗?”我问他。 

  “一定会有。” 

  “我会否得到三个愿望?” 

  “我的能力有限,一个愿望吧。” 

  我并没有出声。我仍然非常非常困惑,我竟可以与一个影子说话。 

  门铃尖锐地响起来。 

  我再抬头,虞氏已经不见了。 

  我去开门,是小宝提早回来。 

  我们一起吃晚饭。 

  边吃我边问:“小宝,如果我可以得到一个愿望,应该要什么?” 

  “你碰到神仙了?”小宝笑问我。 

  不是,是一只鬼。 

  我问:“应否索取很多钱?” 

  “不!”小宝冲口而出,“不!” 

  “金钱万能,有什么不好?”我憧憬,“到时你老妈穿姬仙蒂婀的皮裘,戴鲍嘉丽的珠宝,不知多帅。” 

  “这些爸爸都可以给你。” 

  “不要再提他,我不要用他的钱。” 

  “他是你丈夫,妻子用丈夫的钱不该,那该用谁的钱?” 

  我不出声。 

  “妈妈,你为什么恨他?” 

  我仍然不出声。 

  “他很想念你,他一直问起你,很想帮你,你为何一一拒绝?” 

  “小宝,不要问太多。” 

  “他到现在还没有再婚,你呢,连男朋友都没有。” 

  “我总不能找一个比他更差的人呀。”我苦笑。 

  “我觉得他很好。” 

  “那是因为你不是他的妻子。”我说。 

  “妈妈,”小宝说:“你合理一点好不好?”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妈妈,他一直说他生命中最好最高贵的女人便是你。” 

  我不响,胃部忽然不适。 

  一你们也曾有过快乐的时刻。” 

  是的。在他未曾承继父亲偌大遗产的时候,我们住在一间小公寓中,其乐融融,他工作,我抚养小宝,一直都很好,直至他发财…… 

  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也许是我妒忌他,也许是他在有了钱之后,不再稀罕我,我们的关系就此崩溃。 

  离开他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带,但从法官那里,我夺得小宝的抚养权。 

  也许因此害苦小宝.物质上她贫乏得很,尽管她父亲有七八辆各式车子,她却要挤公共车上学。小宝从来不发怨言,但我有时禁不住内疚,到底我这母爱,对她有益还是有害?要她知道人间道么多疾苦干什么? 

  跟她父亲,或许就被纵坏了,为什么不呢?这原是一种特权的享受。 

  “妈妈,”小宝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收拾一下,睡吧,不早了。” 

  母女俩各自回房,我本来想想一会儿秋,思想过去未来,消几滴眼泪,但连睡衣都没换,就盖上毯子一直睡到天亮。 

  失眠真是奢侈。记得有老人家说过:睡不看?阁下还没疲倦。吃不下?阁下尚未肚饿。一切都是无病呻吟。心情不好?大灾难尚未来临呢,一个炸弹下来,什么春花秋月,都抛在脑后,还不是照样得跟看大伙儿逃难。 

  第二天闹钟响,我尚意犹未足。 

  头发腻塌塌,早该洗了,都快有股味道,却找不到时间。腰骨仍然酸痛,但一天的工作又得开始。 

  像一只工蚁,起早落夜,为口奔驰。 

  小宝说得对,人家像我这年纪,还作其一朵花状,四出招标寻求归宿,我怎么都老了。 

  不行不行。 

  公司里不是没有我不行的,我或许应该告数天假。 

  慢慢再说,今天先出了门再算。 

  没想到那位李玉茹小姐在楼下等我。 

  寒风下她冻得小鼻子通红。 

  “葛小姐!”她看见我来不及的迎上来。 

  我朝她点点头。 

  “昨夜我在这里站个通宵;都没有看见‘他’。” 

  我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故意问非所答。 

  “过了农历年。” 

  “恭喜你。” 

  “你想兆年会不会怪我?” 

  “他断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应当知道。” 

  “是的,我知道。”李小姐说。 

  “你站了一个晚上?” 

  她点点头。 

  “上楼休息吧,冻坏了怎么做新娘子?” 

  “他是不是很瘦很憔悴?”李小姐向我追问。 

  我温和的说:“不要再问,忘记过去,努力将来。” 

  “真的?他不怪我?” 

  “李小姐,你真是恩情深长。”我的确感动。 

  她握我的手。 

  “你有没有爱过人?”她问我。 

  “当然有。” 

  “那么你应该知道。” 

  我苦笑:“弊是弊在我们两夫妻有一人活得太久,令对方不耐烦,故此只好分手。” 

  李玉茹一怔,她说:“葛小姐,活着的人,可以在一起就不应分手。” 

  “你不会明白的。”我说 

  “去喝杯茶?” 

  “我要赶时间上班。” 

  “那么──” 

  “结婚时派喜帖给我。”我说。 

  “我们不可以一起吃中饭?”她问。 

  “我有六年未曾好好吃中饭了。” 

  “为什么?”她奇怪。 

  “一边扒饭盒子一边做事。” 

  “不要这样,出来吃饭,我带我未婚夫来见你。” 

  我微笑,“好吧。” 

  “今天中午一时正,我们到你写字楼来,”她说:“我有你卡片。” 

  “中午见。” 

  我们竟成为朋友,没想到她竟与灵媒交朋友。 

  我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 

  生活太沉闷了,闭关这么些年,多个朋友也好。 

  那个上午,我竟期待事情发生,盼望见到李玉茹的未婚夫。 

  我对面那位太太照样织毛衣、一边打饱嗝,伸懒腰、打呵欠,摊开文件看半日,永远似不知如何下笔的样子。 

  但我不那么讨厌她了。完全是讲心情的,心情好的时候,每个人是朋友,心情不好的时候,每个人是敌人。 

  中午他们周到的上来接我。 

  那年轻人非常登样,正如虞兆年所说,是李玉茹理想对象,实无道理错过。 

  我要是做丈母娘,也会选中这样的女婿。 

  我朝李玉茹飞过去几个眼色,都是暗示:够好了,得了,快快开始将来最美好的日子吧。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我并不后悔出来。 

  道别时李玉茹同我悄悄说:“我不管你是否真的见过兆年,我要你做我的朋友。” 

  我啼笑皆非问:“为什么?” 

  “你肯给我忠告,我需要你这样的朋友。”她很喽。 

  天真的她使我拧拧她面颊,小宝过几年或许就是这个样子。 

  确然很难使人百分百相信我有见鬼的本事。 

  那夜我在阅报,虞兆年在我面前出现。 

  我说:“哦,混熟了,门也不敲就进来。” 

  他笑,“小宝呢?” 

  “今日是她见父亲的大日子。” 

  “啊。” 

  我说.!“咦,你换了衣服。” 

  “不,我没有换衣服,只不过我的电波干扰你的视线,使你认为我换了衣服。” 

  “别再来‘白马非马’这一套,”我笑,“我听不懂。” 

  “我来听你有什么愿望。”他坐下来。 

  “你为什么只在夜间出现?” 

  “晚上你心比较静,容易接触。” 

  所以晚上才闹鬼。 

  “你想得到什么?” 

  我说:“其实我什么都有了:女儿、工作、住所、健康……” 

  “你是个可爱的女子,你很知足。”他点点头。 

  我苦笑。 

  “青春呢?”他问:“女人都希望恢复青春。” 

  “不不不,弄得不好,看上去与小宝差不多,那还成什么话。” 

  “钱?你并不很富足。” 

  “我也不穷。”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什么?”我笑问。 

  “你寂寞。你才三十五岁,你需要伴侣。” 

  我的面孔涨红,是,他说对我的心事。 

  “我调查过了,你以前的丈夫很不错。” 

  “你算了吧。”他不是只能干鬼。 

  “有无复合的希望?” 

  “你请回吧。”我压根儿不愿同他讨论。 

  “能医者不自医?”他轻问。 

  “我们之间无药可救,”我说:“不消再提。” 

  “你想清楚。”他说。 

  “够清楚的了。” 

  他又笑。 

  生前他一定是个极风趣可爱的年轻人。 

  我问:“是什么车祸令你丧生?!” 

  “与大货车相撞,”他说:“一秒钟内发生,没有痛苦。” 

  “多么可惜。”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就此在阳间消失。 

  “我令亲友难过,这是我的不是。”他黯然,“他们正需要我。” 

  “你那可怜的灵魂。”我又叹道。 

  他耸耸肩。 

  忽然他说:“小宝回来了。” 

  我转头,小宝开门进来。 

  “妈,你自言自语干什么?”她担心。 

  “没有,没有呀。” 

  “妈,最近这几天你行为举止怪怪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很担心。 

  “没有事,你别多心。” 

  小宝贴近我坐,拉看我手。 

  “你爹还那么风骚?”我问。 

  “他要来看你。”小宝说。 

  “叫他小事。”我冷笑。 

  “你多久没见过他了?” 

  “不是一项损失。” 

  “人家离了婚还是朋友。” 

  “可以做朋友还离啥个婚!” 

  “妈妈,他已经肯退一步──” 

  我怒不可遏,“小宝,你要是愿意,你跟他去住好了,不必多说。” 

  “妈。” 

  “我不会说你贪慕虚荣,你放心,我不是不明理的人。”我站起来走到房间去。 

  小宝并没有即时跟进来。 

  何苦生这么大的气,我随即笑我自己,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见过哀莫大于心死的夫妻,根本连话都不讲,不用说动粗。恨也需要力量,我应该是没有这股力度了。 

  多久没见他?五年?六年? 

  有了。 

  他也恨我,恨我一定要打官司,把小宝抢过来。 

  那时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把一个几岁大的女孩子留给他,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谁会知道离婚后他竟没有再婚。 

  “妈。”小宝这时候才进来。 

  “小宝。” 

  我们拥抱在一起。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提就是。” 

  “来,还没吃饭呢,我做了大蒜面包。” 

  我没想到前夫会找上门来。 

  还没吃完饭门铃就响。 

  我去开门,看到他站在门外,比看到虞兆年的充还意外及震惊。 

  他老了。 

  头发有点白,面孔上也加添了不少皱纹,照说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没理由近四十就有憔悴之色,但他的确有风霜感。 

  很多少女会因此迷上这种成熟吧。 

  但我做他的妻子八年,尝尽酸甜苦辣,我可不欣赏他。 

  “爸爸,”小宝也很讶异,“你请进来。” 

  我默不作声。 

  你猜他说什么?他竟向我说:“你如何瘦得这样,老得这样?” 

  我为之气结。 

  小宝顿时说:“爸爸,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他说:“不要紧,你母亲一向最恨人虚伪。” 

  是吗,我茫然想,可是像这一刻,我情愿听些场面话,像:你一点也没变。 

  他说:“面孔都方了,以前是圆的。” 

  我没好气的问:“你就是来讨论我的脸型的吗。”声音很淡,也很不在乎。 

  “小宝说你这几年来捱得不似人形。” 

  我转头瞪看小宝,她连忙低下头。 

  “听说你连周末都要做工,每餐吃饭盒子,挤逼公路车?” 

  “人人都这么过。” 

  “你不是人人。” 

  “我怎么不是人?” 

  “你是葛律师的千金──” 

  “我爹为着不赞成我的婚事,早十六年已把我遂出家门。” 

  “都是我不好。” 

  “那倒不见得,你爹也跟你脱离关系。”我们都牺牲过。 

  他默默头,“是,我爹跟你爹,他们为了一宗官司恨死对方,一听我俩要结婚,反对无效,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我长长叹一口气。 

  “我来是要帮助你。” 

  “不要你多事。” 

  “小葛,你这是何苦呢?” 

  “我都熬出来了,还要你理?” 

  “住在这种地方叫熬出来了?” 

  “先生,这里比起我们十六年前自家中出来时住的小公寓,还不算是天堂?” 

  他总算不响了。 

  真过份,最恨就是忘本的人! 

  小宝问:“爹,你可要喝什么?” 

  我说:“他什么都不喝,马上要走的。” 

  他说:“我喝一杯龙井。” 

  “你要怎么样?”我问。 

  “来看看你,不要充满火药味。”他叹口气。 

  我双臂抱在胸前,“有什么好看,还不是老了,瘦了。” 

  “不,你仍然美丽,性格还是那么强、宁死不屈。是我不好,我没能坚持到底。” 

  “算了,也不是你的错,老子的遗产由儿子承受,天经地义。” 

  “但我变了,新的身份,新的财产带来一大班新的亲友,我忙着敷衍他们,冷落了你。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独是你不肯说我听。我太愚蠢,不懂得欣赏你的真诚?” 

  我看着天花板,不相信一双耳朵。 

  这算什么? 

  他怎么会跑上来扮演一个忏悔的丈夫的角色。 

  他要是肯来,早就上来了,还等这些年呢。 

  他的脾气得自他爹的遗传,比我更硬更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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