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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愁啊”，爸爸说了，“可你看咱们这那干点什么呢，也没有工厂，再说就是有工厂进去当工人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呀。”
“你那个在银行里工作的同学，就是那个李玉民，还有那个在邮电局的骆士合，你能找他们想想办法么？”
“不好办，他们也是顶自己爸进去的，接他们爸的班。再说就有机会也轮不到咱们这种没有关系没有钱的人家不是。”
“也对啊。”妈妈叹了口气。
“爸，妈，我有个办法。”张岚开口了。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妈妈哭笑不得，这么一丁点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妈，我没闹，我真的有办法。”张岚一阵郁闷，怎么自己说话就是没有人听呢。
“哦，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爸爸乐了，逗逗孩子也是不错的嘛。
“看你们爷俩，还真的来劲了嘿。”妈妈一阵子不乐意，“一岁半的小屁孩，连村子都没有出去过几次，你能指望他有什么好办法？”
“就听听孩子怎么说的嘛。”孩子很懂事，又聪明，张宗君闲着无事，逗逗孩子也是很好的娱乐活动，就像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乐子。
“嗯？好吧，那就听听我的宝贝乖儿子能有什么好办法，说好了妈妈有奖励，说不好妈妈可是要打你屁股的呦。”妈妈也乐了，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这倔劲太厉害，只要他想说的，你不让他说他就跟你没完，没说出来绝对不会让你安稳了。
咳咳，张岚清了清嗓子，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向自己的老爷子：“爸爸，你觉得你除了进工厂当工人之外还能干什么？”
“嗯？”张宗君一愣，“还能干什么？能干的多了，我会给果树剪枝，种地我也不赖，还会点电工，”说到这，老爷子有点自豪，“我可是咱们镇上唯一一个高中学历的电工呢。”
“得了吧”，张岚对老爸的吹嘘嗤之以鼻，“高中学历怎么还是个农网电工呢，还不是正式的。”
“你小子皮痒痒了是不是？”老头子被戳到了痛处，有点恼羞成怒。“快说你有什么办法，要不然小心你的屁股开花。”
“哦哦，”张岚这小子一看势头不妙，赶紧转移话题，“爸，你看，咱们这除了产粮食以外，还出产什么？”
“还出产什么？”老爷子有点疑惑，“除了除粮食，还能出什么，出石头你要不？”
“咳咳”，张岚有点无语，“除了粮食和石头，你好好想想还出什么？”
“你是说苹果吧”，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妈妈看到形势不妙，自己的宝贝儿子有挨打的嫌疑，赶紧接口。
“嗯，不只是苹果，还有梨子。”张岚回答，“咱们村里出的苹果多点，可能你们没想到，其实咱们镇上出的最多的还是梨子，咱们镇上出的最多的三大样水果就是梨子、苹果、山楂。”
“那又怎么样？”爸爸妈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咳咳”，张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自己这对父母啊，怎么就这么实成呢，“怎么样，这可都是钱呐。”小家伙开始解释，“咱们镇上这么多的水果要是运出去卖掉，拿的是多少钱？”
“这样行吗？”老妈有点迟疑，“这些东西可都是县农产局下来收的啊，再说咱们要是自己卖不成了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了么？”
“你们整天听收音机都听哪去了？”张岚颇有点恨铁不成钢，“没听收音机里都说允许私人做买卖了么，只要雇的人不超过8个，就不算走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收音机里都说了，私有经济是公有经济的有益补充。”
“是么？你听了么？我怎么没印象呢？”爸爸问妈妈。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吧，前一阵子收音机上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妈妈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可是，咱们怎么运出去呢，运到哪里去，咱们卖给谁？”爸爸明显有点心动了。
“运输的问题好办，咱们找县运输队，他们就可以给运。至于卖到哪去，我觉得吧，咱们也不用跑太远了，去济南就行，就在省内，一天就到了”。张岚说道。
“济南那么大，运到哪里合适，再说咱们也没有去过啊？”妈妈本能的对外出感到点恐惧。也难怪，妈妈的胆子小是很厉害的，有一个事情可以说明，有一次爸爸抱张岚出去玩了，留妈妈一个人在家，结果妈妈愣是不敢到外屋去提炉子上烧的水，结果硬生生把水壶底给烧掉了，妈妈的胆量由此可见一斑。
“前一阵子听收音机的时候，收音机上说济南堤口路那边有些人在那里买卖水果，zhèng fǔ准备在那边建个水果批发市场呢，现在什么都缺，咱们把水果运到那里去肯定能赚钱。”张岚忽悠到，其实他只记得济南堤口果品批发市场始建于1986年，现在是1985年了，现在那边肯定有很多人在那里买卖水果，要不然也不可能在那里建个批发市场啊。
“真的？”爸爸瞪大眼睛问到。
“真的。”张岚努力睁着自己天真无邪外加无敌可爱的大眼睛，狠狠地点头肯定。
“你什麽时候听到的？”爸爸表示怀疑。
“就是前天中午，你们都出去了，我自己在家里听到的”。张岚眼睛眨也不眨的撒谎，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哦”，小两口对望了一眼，“拿钱从哪里出？”
“水果钱好办，咱们可以买了水果回来再给钱，先把帐记好就行了，大家伙的水果很多都卖不出去，估计咱们去收他们还要感谢咱们呢。至于运费，咱们可以向银行贷款，钱几天李伯伯不是还来咱们家让你贷款了吗，当时你没答应。等咱们回过头来再把贷款还上就行了”。
“我总觉得家里的饥荒还没还上就再拉饥荒不好”。妈妈犹犹豫豫有的说。
两个人明显有点心动了，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怎么说着说着就信了这小子的话了呢。”
“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儿子是天才吗？”某无良儿童反问道。
“呃~~”，爸爸妈妈明显对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年龄段的表现不是很适应，谁家的孩子在一岁半的时候就比自己当爸妈的还聪明的，这差距也太大了点了吧。
“难道咱们的儿子真的是天才？”两个人的眼里互相闪现着这个问题。随即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没错了，自己的儿子真的是个天才无疑了，真不知道自己哪辈子烧的高香，这么个天才儿子怎么就到咱们家里来了呢。
看来咱们的祖坟上真的是冒了青烟了，明天就买点纸去上坟。爸爸心里恶狠狠地想到。
“要不咱俩今天晚上再商量一下？”妈妈迟疑着征询着爸爸的意见。
“行，那咱们就商量一下。”爸爸点了点头。
“耶~~”。张岚在心里给自己挥了挥拳头，计划终于成功启动了，加油。
第五章 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妈妈就出来了，一人顶俩熊猫眼。不知道俩人昨晚叽叽咕咕商量到什么时候。
“怎么样啊，爸爸妈妈？”看到这种表情，心里就估计事情成了个仈jiǔ成。
“恩，昨晚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还行，保险，投入也不大，要不就先做一下试试看看。”老爷子顶着一双熊猫眼回答道。
“那咱们先去干什么呢，先去联系一下货还是先去找李伯伯联系贷款的事？”张岚问道。
“先去联系水果吧，晚上的时候再去你李伯伯那联系贷款。”张宗君叹了口气。看得出来，老爷子心里也是有点忐忑不安，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也是，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毕竟这事搁谁身上也都是够胆大包天的了，张岚心里琢磨；也就是自己老爸现在还年轻，才27岁不到，没有失去年轻人那股子冲劲，而且多少也上到高中，搁农村这种地方来说也算是高学历有见识有知识的人了。
“那行，我和你一起去吧，咱们先去谁家？这次咱们运什么水果？”张岚问。
“先去李明江那里吧，他那的金帅和红香蕉差不多该下了。”
李明江是爸爸的好朋友，是张岚刚刚结婚的小姨夫的三叔，这个关系绕了好几圈把张岚给绕晕了，如果按着效益那边算，张兰应该给李明江叫三爷爷，可是按照自己老爸这边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算，这家伙又是自己的三大爷，搞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处于不吃亏大想法——难道要给自己未来的表弟表妹叫叔叔阿姨不成？——张岚就一直叫他伯伯。他家里有一些苹果园，可总也卖不上一个好价钱。
“那行，一会你们爷俩去李明江那，我去镇上买台磅秤回来，做生意没台磅秤可不行。”妈妈说道。
“嗯，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些。”爸爸仔细叮嘱着。
“知道了，放心吧，这么大的人丢不了。”
来到了李明江的果园，张岚远远的就打招呼：“李伯伯好。”
“好啊，”这家伙整天看着果园，半天也不见个人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天天闲得发慌，这猛不丁看见个人，高兴的眉开眼笑，“哟，这不是咱们小天才么，今天怎么有空来大爷的果园玩了？”
“大爷，今天我爸爸来和你商量点事，我顺便来蹭点苹果吃。”张岚乖巧的回答。
“呵呵，这孩子，想吃苹果就来吃呗，都是自己的东西，客气啥。”李明江笑呵呵的回答。
“明江，我想和你商量点事。”爸爸看着这一大一小俩人玩的热闹，赶紧开口。
“哦，什么事？宗君，你说吧，到这里来你还客气什么？”
“嗯，那个，我想在你这里买点苹果。”张宗君憋得脸红脖子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明江明显有点不太乐意了，“咱们什么关系，你想吃点苹果就直接来摘就行了，都是自家的东西，你还要给钱，这不是埋汰人么？”
“大哥，你别急啊，听我说完。”爸爸也着急了，你看这事整的。
“行啊，那我听听你到底怎么说？”李明江依然还是有点不太乐意。
“是这么回事，我想运点水果出去卖，可这受理不是没钱么，想先从你这里弄点苹果，完了等我卖完了回来再把钱给你。”张宗君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钱还没给人家就要把人家苹果拉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来来来，先坐下，咱们坐下先抽只烟，慢慢说。”李明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看果园的小房子里拿出几个小凳子，“这事谁给你出的主意啊。”
“还不是我们家这倒霉孩子。”张宗君苦笑着，原原本本的把昨晚的事重复了一遍。
“看不出来，你们家这孩子可真是够聪明的啊。”李明江拍了拍张岚的脑袋，笑了笑，“行啊，这事好办，刚开始我还担心你走错了路，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钱的事你不用不着急，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就是，我也不急着花。”
“那怎么好意思！”张宗君有点急，“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样吧，我也不清楚这趟运出去会怎么样，要是生意好，我就按8分钱一斤给你，要是不好的话，你就原谅兄弟点，按去年7分钱一斤的价钱给你，你看怎么样？”
“你别这样，这不是我占你便宜么？”李明江有点不高兴，“昨天还有个家伙给我开6分5呢，你要是要的话就按这个价给你就行。”
“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咱们还能叫自己吃亏吗，你这样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就按我说的办，再说别的咱们兄弟们就远了。”爸爸也有点急了，“就这样了，大哥你盘算一下你这果园现在能摘多少苹果？”
“嗯，那就先这样吧”，李明江看张宗君主意已定，也就答应了下来，稍微盘算了一下，“去年的时候下了12000斤，今年我管理的比去年好，估计能下个13000斤吧。”
“13000斤，”张宗君迟疑了一下，“大哥，你看能不能把前面那几个果园的也喊过来，咱们商量一下，凑个2万斤？”
“行啊，这好办，这是好事啊”李明江爽朗的大笑，“你等一会，我去喊喊他们。”说着朝着另外几个果园去了。
“儿子，你你刚才在路上说的2万斤是不是有点多啊，”爸爸看着张岚，又有点你犹豫了。
“爸爸，你看啊，2万斤也就是10吨，运到济南去，济南市几百万人，不多啊，”张岚回答道。
“也是。嘿，小子，我教你的算术学的挺快啊”。爸爸又高兴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家的孩子。”张岚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下爸爸的马屁。
“嗯，那是。”老爷子被拍的很舒服，洋洋自得的摸了摸自己刮的光溜溜的下巴，很为自己生出这么一个天才儿子而自豪。
一会功夫，李明江带着4个人回来了，爸爸连忙站起来，赶紧递烟，“来来来，哥几个，抽烟。”
几个家伙也不客气，接过烟，点着火，吞云吐雾起来，样子活像几年没见过女人的sè狼牲口，“这烟不错，”几个家伙猛吸一阵，“好家伙，白莲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上次架线的时候别人给的”，爸爸笑了笑，“兄弟们要是喜欢，我家里还有几盒，下次给你们带过来，反正我也不怎么抽烟。”
“那感情好，”中间的一位听的眼里开始冒绿光，“这家伙比大前门和金鹿好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来别忘了。”这老兄一看就是个大烟鬼。
“放心，忘不了，这盒你就先拿着抽吧”，说着把手里还剩下多半盒的烟递了过去。
“谢了谢了”，这家伙高兴地眉开眼笑，“你们几个，谁也不许和我抢啊。”
“呵呵”，几个人都笑了，“这家伙就这样，见了好烟就忘了亲娘，你不用理他”。
说笑了一阵，中间那位烟鬼开口了，“宗君，刚才在路上明江把事给我们说了，这是好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帮你帮谁，我们四家能给你凑个1万斤左右的苹果，钱的事你也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给就行，我们都不着急。”
“行，在这里我谢谢大家，别的客气话我就不说了，”爸爸有点激动，“大家放心，这次即使赔了，我砸锅卖铁也把大家的钱还上。”
“说啥呢，做生意也不知道说个吉利话”，李明江说，“放心就是，今年我这果园的苹果就都给你了，放心就是了，只要有我在，少不了你的货。”
“呵呵，是兄弟不对，”爸爸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大家摘摘苹果吧，我去联系一下运输的事，发车的那天，我请大家喝酒。”
“够意思，放心吧，到时候少不了我。”大家一阵爽朗的大笑，“行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你去忙你得吧，估计两天就都能摘好了，到时候我通知你。”
“好嘞，”爸爸也不矫情，“那我就先走了，回头咱们大家再聊”。说完拍拍屁股，打了个招呼回家了。
看到这里，张岚不禁感慨万千，还是农村的人淳朴热情啊，哪像90年代里后的城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淡漠的要死，自私自利得多，热心助人的少，到了最后连见义勇为的都基本上是农村出来的了。
回到家，刚刚赶上妈妈回来，正在把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磅秤往下搬。
“等等等等”，爸爸一阵快步走过去，“着什么急啊，等我回来再搬不就行了？”
“多大点事？还要你回来和我搬？”妈妈嘴上虽然不留情，可是已经腾出空间来，让爸爸搭把手，看得出来，她很享受丈夫的关系和体贴。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落实下了，23000斤苹果。”爸爸得意的一笑。
“怎么这么多？”妈妈吓了一跳。
“嗯，明江那里13000斤，还有他前边几个果园里的凑了10000斤。”
“啊？会不会多了点了？”妈妈有点担心。
“不会，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多点就多点吧”。
“嗯，那行，你拿主意就是。”
“晚上我去李玉民那商量一下贷款的事。”
“嗯，那我早点做饭。”妈妈说着洗了把手，忙忙活活的去做饭了。
吃完晚饭，妈妈收拾桌子，爸爸打了个招呼，带着张岚出去了。
“儿子，你说，这事能不能成啊？”半路上，爸爸想着这次做生意的事，心里又开始犯嘀咕，浑然没有意识到已经把一岁半的儿子当作了家里的小支柱。也难怪，毕竟谁第一次做生意也都是心里毛毛的，更别说是农村里人。
“爸爸，你看啊，现在国家的政策已经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说明国家就是允许咱们这样做的，估计过几年这种事情就越来越多了。”
“咱们这不算是投机倒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