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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只用研判的眼神看着她,她被他释放出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身体已微微发颤,还是不放弃的与他对视。
许久,他冷哼一声,闭上了眼,她登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上代国师宅心仁厚,容你到现在,却不知道,为存你一人,惹了多少麻烦!若换作是贫道,早就除了你,也免了现在祸事临头。”
她闻言玉面一沉,“妍的命不劳国师费心。而妍向来谨言慎行,不觉得自己惹了什么祸事。”
他嗤笑一声,“红颜绝代,祸水倾国!本不应存在于世上的人,偏偏天下无人不识,你可知你乱了多少人的命轮?不惹祸?你怎么可能不惹祸?”
她亦嗤笑,“国师此言差矣。除了太子殿下,妍从未介入他人之事。别人的命轮,又与妍何干?”
“哼!强词夺理。远的贫道懒得讲,就说近的……你可知那南月王的姻缘本应牵在宜慧公主身上,却因慕着‘皇朝第一美人’的名声,遣使指名求你。皇帝问了太子的意思,被太子当场便拒绝了……”
红叶斜睨着徐思妍,见她玉容转黯,秀眉紧蹙,显是须臾间已经想通了其中利害,便没再说下去,又是一声冷哼……慧心通明,这妖女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和南月联姻,素来都是国策,而且因为南月富庶恭谨,天宇也从来不介意将最尊贵的公主下嫁。可百年来的惯例,竟因着她被打破了。这就意味着,两国的秩序,面临着重新确立。
其实南月本是边陲小国,不足为惧。坏就坏在,此时突厥蠢蠢欲动,内廷之中又暗潮汹涌,若再加上个南月……形势便更加紊乱。
他夜观天象,主兵祸的贪狼星已闪耀,直逼紫微帝星。
他曾以此相谏凌筠,谁知凌筠只是一挑剑眉,“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本宫又有什么资格坐拥天下?”
不惜刀兵相见、生灵涂炭也不肯放弃她的决心显而易见。说出这句话时,浑身散发出的霸气,连他都要动容三分。
红叶早就知道,以凌筠的心性,他决不会是个仁君,也不会是昏君……他或者成为万世称颂的圣君,或者成为臭名昭著的暴君……无论如何,都会在历史的画卷中,留下重重的一笔……而现在,由于这个禁忌之子的出现,红叶再也看不清他会走向何方。
徐思妍单指支着下巴,垂目不语半晌,再看红叶时,美目中已满是嘲讽,“国师屈尊至此,想必不是为了替天行道。若有了化解之法,不妨直说,妍若能帮忙,自会尽力。”
红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妖女倒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若不是如此身世……
暗叹一声,他开口道,“化解之法不敢讲,不过贫道确是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公主若是南行,此祸或许可解。”
“南行?”她微一挑眉,“南行做什么?”
他深深看她一眼,“做公主一直准备做的事情。”
她定定的看他许久。
她确实不喜新继位的南月王,认为他太过锐意进取,野心勃勃。去年突厥犯境时,他还曾密会突厥王子,心怀叵测。也因此,她早就在凌筠和皇帝的默许下,暗暗的鼓动南月王的异母弟弟取而代之。
只是这种事情,一纸密令便可以了。要她亲自南下,不知道其中又有何玄机?
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慢声问道,“国师卜卦的功夫倒是厉害。就不知这‘或许可解’的‘或许’是什么意思?”
他直视她坦言道,“此行凶险,成败在五五之间。所以公主要自行定夺。”
她低头看向棋盘,略一沉吟,淡淡问道,“成又如何?败又如何?”
“成,自然可化戾气为祥和。败嘛……”他闭上眼,“天下怕是要乱上一阵。”
她抬眼看向他,“那本宫呢?此行凶险,本宫可有性命之忧?”她忍不住追问。并不是她贪生怕死,然而牺牲了她的胜利,对凌筠来说,只会是一场浩劫。
红叶信誓旦旦道,“这个公主倒无需担忧,卦象中并无命劫。”
她又低头看向棋盘,遮住了满眼计算,半晌,没有抬头的开口道,“本宫明日自会进宫。就不送国师了。”
对她的无礼逐客毫不介怀,他径自起身离开。
此次真正能否成行,其实还要看东宫的主子允不允。也因此,红叶没有说出,她此行虽无命劫,却有桃花劫……不过,在他看来,这劫也未尝不是好事。他们两人若真就此分开,便也算天下大吉了吧?
红叶自顾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却没有看到徐思妍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
他定要她亲自南下,其中定有玄机,见惯世面的她又如何会看不出来。而她真正应允此事的原因,是她有个可怕的怀疑,要亲自去验证。
凶险啊?她望着棋盘出了会儿神……此次必要步步为营了。
红叶看不出老,不过绝对不年轻了……属于路人甲……
就快下月榜了,估计年榜肯定没希望了,汗……现在jj的文分数怎么都那么高啊,无语……
南行
日上三竿时,徐思妍便到了东宫。内侍们见了她,自然不敢怠慢,直接将她引去了暖阁,香茗点心伺候着,就等退朝后太子归来。
随手翻了翻凌筠放在台面上的书籍,发现大部分皆是山川地理方面的,不禁微一抿唇——他是随时准备动兵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现在的时机,实在不太好。
侧目瞥了一眼上前为她添茶的宫女,颜色殊丽纤细柔美。这等美人即使在宫中,也算难得了,然而到现在还是完璧……想到这,扫视周围,见一众宫女皆是如此,心中暗暗一叹。
此时,外头的声音突然急促了起来,众人的小跑,低低的传话,大门开启,前呼后拥的队伍进入……不一会儿,暖阁的帘子掀开,环佩如水襟如月的他满眼含笑的出现在她面前,带进了些些晚冬的清寒。
“妍终于舍得来东宫了?”她早已闻声起身相迎,毕竟众目睽睽,礼数要做足。谁知不等她行礼,他已一把拉住她向外走去。
“来得正好呢。昨日下雪,本想着梅园的梅花要迟,结果今晨来报,竟都开了。”寒梅傲雪在北方决不易见到,凌筠素来爱梅,会这般欢喜,也不奇怪。
两人披了貂皮大肇出门时,她忍不住出口调笑,“踏雪寻梅的雅事,总算也叫太子殿下赶上了一回。我这可是附庸风雅呢?”
凌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只是一直牵着她的手,一路无语到了梅园。
昨日的雪并不大,薄薄的铺着地上梢头。一片雪白之中,开得稀稀疏疏的红梅点缀其中,有种说不出的清淡零落。早开的梅,虽不惧风雪,傲然于世,却难免孤独。
“妍在想什么呢?”凌筠亲手剪了几枝梅,递给身后随侍的六福,回头就见徐思妍美目无神的望着远处,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转身对上凌筠温柔的眼,微叹口气,“这梅开得好寂寞。”
他不以为然的一笑,“古来圣贤皆寂寞……妍也寂寞了吗?”
她啼笑皆非,“我可不是圣贤。”
他故作失望道,“哦?我还以为妍是来找我作伴的。”转过头去继续剪梅时,好似不经意的问起,“妍找我什么事?”
她先是一愣,没料到他会在此时突然问起,想了一下,坦言道,“我要去南月。”
他剪梅的手停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回到了东宫暖阁,两人坐定捧起了香茗时,他才轻声问道,“我若说别去,妍可会改变主意?”
浅尝辄止,她放下紫砂茶杯,抬眼看向他,“筠,南月的事情本就可大可小,我只是将原定的计划提前执行而已。”
他不甘心道,“妍没必要亲自去吧?”
她又啜了一口茶,“月影定要见到我,才肯动手。”月影是南月王月邝的弟弟。说见到她才肯谋事倒也不假。只不过他要见的,不是身为帝国公主的她,而是一直在暗中助他的玲珑阁主,所以她完全可以找人替她。然而这话,她此时自然不会和凌筠讲。
他垂目自嘲的一笑……这是否算是他自食恶果呢?为了无上的权力,他刻意将她淬成了一把饮血的利剑。如今他想将宝剑擦拭干净私藏时,却发现这把剑已不再受他控制,而他竟没有将剑折断的勇气……
半晌,他看着她有些落寞道,“妍既已决定,我再多说也是无用。妍只要记得,你的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 * * * * *
千万恨,
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
水风空落眼前花。
摇曳碧云斜。
——温庭筠
借口夜梦双亲,要回乡祭祖,她请了旨出京南下,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到了江南时,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初春季节。
她名义上的本家金陵徐氏,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凋零没落,人丁离散。这倒是给了她方便,不必和些豪无干系的人虚以委蛇。因此,公主行辕到了金陵,便住进了皇家离宫——金陵是少数几个有皇家别馆的地方之一。
在地方官的陪同下,她在徐氏祖坟装模作样的举行了祭祖仪式,然后由于“伤心”过度,在离宫中避不见客,专心悼念故去的父母。
不过,这当然都是对外放出的烟幕,休息了两天,她便留下与她身形相近的入画扮她,然后改装易容继续南下。并不担心被人发现她不在离宫,因为作为公主的她,见人时都是垂纱的。
路过延陵焦山时,她去祭拜了自己真正的父母。
山径蜿蜒的白云尽处,如今只余无碑的荒冢一座,在早春的凄清彻骨中,格外的萧瑟暗淡,与透过母亲的记忆看到的绿意葱茏完全不同。
这是她的生地,亦是父母的死地。
而她出生便被姨娘带走的许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有勇气踏足这里。
不是没有怨过母亲执意的将她带到世上,让她生来便为天所厌。也不是没有怨过母亲自私的将生的机会给了她,然后潇洒的追随父亲而去,留她独自面对尘世的纷扰。
然而,在她不算太长的人生中,经历了世间种种之后,她终于开始明白母亲的选择,也终于有了足够坚强的心灵,来承受与面对过往的一切。
她知道,她虽是为天所厌的妖孽,却是父母爱的结晶。即使他们的肉体早已灰飞烟灭,他们的爱情依然在她的身上得以延续。
她也知道,母亲毫不犹豫的将生的机会留给她,不只因为对她的疼爱,更是因为失去了父亲的漫长生命,对她来说只会是地狱般的寂寞。
幸福原本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人类的情感是如此的复杂,非要将千丝万缕缠上它,到头来却发现早就将它缠得变了形。
而一直挣扎在生存与毁灭之间的她,早在不知不觉间被那千丝万缕牢牢缠在了滚滚红尘之中,却已忘记线的那头到底牵在了哪里,也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挥剑斩断纷扰的勇气。
临走前忍不住再回头望了一眼孤零零的坟冢,心中越发的困惑……情啊, 爱啊,真的能带给人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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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别高兴的太早,桃花劫可不是桃花运……奸笑的某鱼飘走
缚神
徐思妍带了几个亲随从金陵一路潜行南下,没有告知任何地方官员甚至玲珑阁的属下。因为她那个可怕的猜测得到确定或否定的答案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轻易信任。
然而,当她顺利得出乎意料的穿过柘州、灵州、越州,进入了南月时,她心中那丝不祥的感觉却越发的浓烈。
在马车中有些疲累的闭上眼,不自觉地在将一路上所见所闻在脑中过滤,想着的,却只有一个人,凌筠的异母哥哥洛王凌简。
凌简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她从不怀疑他对皇位虎视眈眈。不过,洛王也是个十分聪明狡诈的男人,狡诈到十年来,她竟抓不到他任何的把柄,只能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卖乖,还在南方世族中和民间博得了个“贤王”的好名声。
想到这,她不禁冷笑,若不是他之前暗中施计要除去灵州刺史方肇宁,连她都险些要觉得自己之前不过是小人之心。
可是,只有一个好名声是不能帮助他问鼎天下的。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她现在终于有了些头绪,大概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伸手掀开车帘,入目的是繁花似锦的春日美景,她却毫无欣赏的情致。她其实非常希望,她的怀疑只是自己多心……但是,可能吗?
放下帘子,马车内一片灰暗,正如她此刻的心情,无力感深深的纠缠着她……若事情真的应了她的猜测,究竟要怎样,才能力挽狂澜?又或者已无人能阻止它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马车骤然停下,马夫的低喝“什么人?”和护卫抽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只听到一个男子恭敬道,“我家公子有请徐姑娘。”
她的心猛地一沉……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揭盅的时刻。她还有翻本的机会吗?
心念一转,故作镇定的问道,“本姑娘不记得在此地有什么朋友。你家公子是什么人?”
车外那人有礼道,“姑娘到了便知。”
她冷哼一声,“本姑娘最恨人装神弄鬼。既然连名字都不敢报,想来相见亦是无益。恕本姑娘不克前往。”
“这……”车外的人似乎没料到她这般回应,又不敢对她无礼,一时间犯起了难。
她正欲再开口逼他,耳边便响起了淳纯清淡的声音,熟悉的让她如坠冰窟,“不要为难他了。过来找我。”
明白这是传音入密,她没有答话,只能无力的闭眼。
果然……是她所能想象的最坏的局面。
* * * * * *
玄色长衫的他玉立于绿树成荫的院落之中,在她进门时,从容的望向她。平凡的面容上,清澈见底的棕眸映亮了他的静切的眉目与衣衫,那么无华的神情,仿佛不知道他的风华足以让盎然春意为他失色。
她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这清朗如月,湛然若神的男子,为何偏偏要与她为敌?难道此生,他们注定要不共戴天?
垂下眼,遮住其中失控的情绪,她故作平静的陈述道,“我早该想到的。楚家要帮的,从来不是凌箴。楚贵太妃所出的凌简,才是你们理想的扶持对象。”
他似乎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的欲望,只淡柔道,“事已至此,师妹不如静观其变。不管外面怎样,只要师妹在我身边,我自能护师妹周全。”
她闻言秀眉紧蹙。
她刚入南月境内,他便截着了她,定是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会这样,一是她身边出了内奸,二是他的人从金陵开始便跟上了她。她此次出行,身边皆是亲信中的亲信,因此只有可能是他早就猜到自己要南下。
而他在途中完全未加阻拦,现在没有取她性命,也没有胁迫她做什么,反而有加以维护的意思,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阴谋?
她不客气地冷哼,“师兄不会蠢到以为楚家加上月邝就足以助凌简上位吧?”
他对她的激将毫无反应,仍只平静道,“师妹长途跋涉,想必十分疲累了。不如在此好好休息一阵子。”言下之意,竟是要将她软禁。
她眯起了妩媚的水眸,“那师兄就要做好面对数万大军的准备。”
徐思妍向来谋定而后动。此次虽只身南下探敌,但早作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护送公主凤驾到金陵的队伍,由近万禁军精锐组成不说,她还在凌筠的默许下,暗中调集了数万大军到柘州边境待命。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她一纸密令,南方就要战火四起,生灵涂炭,而楚家雄踞的柘州,将会首当其冲。
可是就因为此事波及甚广,一不小心,便会天下大乱,甚至形成南北对峙,所以她一定要找到确实的证据才可以行动,因此才有了此次冒险之举。
为防不测,她有密信留给入画。若她超过半个月内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便大军南下先剿杀洛王。
他对她的示威恍若未闻,清澈温柔的目光滑过她带了面具后堪堪称得上清秀的脸,看到她圆润如玉却空空的耳垂儿时,眼神一沉,“为何不戴着‘镇魂’?”
她一愣,没想到他突然提起上次送她的那对耳饰,无意识的摸了下耳朵,随后赌气道,“我为何非要戴着?”
他蹙起眉,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半晌,叹口气道,“是我疏忽了。上次师妹走得急,没有对师妹说清楚‘镇魂’的功用。”顿了一下,见她满眼疑惑,便接道,“师妹体内的天邪力极是危险,一旦心灵失守,便有反噬的可能,而‘镇魂’恰能助人维持灵台清明……”
见徐思妍目现了然,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当然也没说他为了取得镇魂,差点将‘镇魂’的原主——青城派掌门余戊逼得家毁人亡。
那次在苍山带回她后,便莫名其妙动了念头要帮她拿到镇魂,可东西到了他手里,他竟想不到理由送给她……
他困惑过,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为一个身为政敌的女子做到这般。而那夜在沉园重见到她的一刻,他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