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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的一声;察珲多丹济双手一扯;撕开了身上的绛蓝蒙古袍子;露出了里面玄的劲服;(1)他两眼赤红;嘶哑着嗓子道;“阿爸他…出逝了!”我惊得倒退一步;“怎会如此!”
察珲多丹济咬牙切齿的说;“都是葛尔丹这恶狼;他勾结罗刹人;率军越过杭爱山;大举进犯;喀尔喀三部虽拼死抵抗;怎奈罗刹人的火铳太厉害;我们…败得惨不忍睹。阿爸也…。”说到这里;察珲多丹济双肩抽动;这铁铮铮的汉子终忍不住掉下泪来。
“葛尔丹!”我狠狠一拳捶在桌上。
“笃;笃;笃”轻轻叩门的声音传来;李德全不轻不重的在门外禀报;“皇上;敏主子到了。”
我和察珲多丹济四目相投;示意他平身;他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脸;有些忐忑不安起身站到了一旁。
图娅带着一脸的欣喜走进殿来。
甫一进殿;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和察珲多丹济微红的眼眶;图娅的笑容随即凝滞在了脸上;“出什么事了?”
殿内一时沉寂无声;静得连针掉落在地的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图娅的脸渐渐褪去了血;她的眼光不住在我和察珲多丹济的脸上盘旋来去;终于在看到察珲多丹济未完全掩起的黑内衫后;浑身一震;脸也变得苍白。
“不会的。”图娅捂着胸口;哽咽道;“不会的;阿爸不会有事的。”她猛上前抓住了察珲多丹济的手就往殿外推;“你来做什么;不要你来;阿爸不会出事的;他还不到六十岁呢!”
察珲多丹济脸带戚容;黯然道;“图娅;阿爸他…”
“我不要听!”图娅尖声打断了察珲多丹济;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耳边;“我不要听;阿爸的伤已经全好了;他不会有事的;他会长命百岁的。”她的泪流满面;不住的推着察珲多丹济;“回去;回喀尔喀去。阿爸身体好着呢;谁要你来的!”
察珲多丹济不愿对用蛮;只能求助似的看着我;我轻叹了声;上前把图娅圈入怀里;一手用力按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一手捧起她的脸柔声道;“图娅;看着朕;你坚强些;你阿爸已经不在了。”
图娅一僵;看着我的眼神空洞异常;伏在我怀中安静了一晌;她凄厉的惨呼了一声;“阿爸!”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为土谢图汗报仇雪恨是一回事;可对漠南蒙古出兵平叛又是另一回事;对台湾的一役;国库损耗甚巨;兵惫将疲;此时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而葛尔丹的骑兵素来彪悍;又有罗刹人火铳助威;加之新胜;正值士气高昂。若此时发兵;以大清此时的国力;只怕力有未逮。一旦开战;劳民伤财;还需得慢慢从长计议。
几番思量之下;我连发了三道上谕;一命喀尔喀诸部迁往漠南苏尼特;洪果尔;阿尔图等地落脚放牧;二命康亲王杰书一路护送察珲多丹济回乡;并率军驻防归化城;同时在归化开仓放粮赈济;让喀尔喀能顺利渡过荒;三命内大臣费扬古采买牲畜;调往张家口;以备不时之需。(2)
***
“如何?”我沉声问。
太医院副院判刘胜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嗫嚅了半晌;缓缓跪下道;“皇上恕罪;臣实在无能为力了。敏贵人悲伤过度;急火攻心…。又不肯用药;这样下去;就是神仙也…也…。”
“行了。”我挥手阻止了他;“你下去吧。”
刘胜踉跄着退下了。
在这个光明媚的日子里;一个小小的;才两个月的生命;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走了。
图娅连受丧父失子之痛;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她不吃不喝也不睡;每日只是发呆;也不肯配合太医延医用药;竟是存了轻生之意。
看着揽被呆坐的图娅;形容枯涩;如行尸走肉一般;不言不语;了无生气;我坐到边握住了她的手;抚开她披散在颊边的的碎发;“图娅;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图娅茫然的望着我久久;慢慢的转过身去;整个人都蜷进了被子里;无声的抽泣。我合身抱着不住耸动的锦被;不知如何安慰她的锥心之痛;只能紧紧的拥着她;图娅转身投入我的怀里;语不成声的说;“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阿爸曾经说过;他会为我的第一个孩子取个小名;可是现在;阿爸走了;孩子也没有了。”
我心痛莫名;抬起她的下颌道;“不会的;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还你大哥;你…”我顿了顿;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你还有朕!”
图娅失神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光彩;她抱住我的腰;怯怯的;轻轻的问;“皇上;我…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我的心瞬时重如铅坠;异常的沉郁;她要的是我的承诺;这个承诺太沉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背负得起。可是看着图娅闪着无尽企盼的眼神和她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我没有办法再在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多添一道伤口;犹豫了一下;迎着图娅已显出落寞的目光;我抬高了她的下颌;温存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轻道;“会!”
图娅环在我腰间的手一抖;狂喜而又不可置信的再度问;“真的吗?我真的…。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我缓缓低下了头;望进图娅的眼里;声音轻柔而又坚定;“会!”图娅重重的投入我的怀里;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回忆模糊了;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碎了——
(1)蒙古人遇丧事,除了给直系亲属报丧外,对一般亲友不报丧,一般亲友们听说后主动前来吊唁。察哈尔蒙古族以黑为孝,死者亲属带孝布用黑布。也有的人家模仿汉族穿带白孝衣孝布的。出殡后的第三天,由直系亲属到墓地敬祭典一次。解孝在21天头上,居丧期间,男的不理发修胡,的不戴头饰,子们不能穿红挂绿,家里不能设宴、喝酒、唱歌和其他娱乐活动。一年内不能贴红对联。
(2)葛尔丹干的那些坏事是在康熙二十七年;所以小康做的那些布置也是在那一年;要报仇雪恨可有得等了;至少要等到多伦会盟之后。
分水岭:故事中的一种 —— 恶搞童话版 康熙番外(三十一)
南园满地堆轻絮——康熙番外(三十一)
不知不觉,忽忽又是一年过去,二月间,翰林院编修曹禾,吏科掌印给事中王承祖等纷纷上折子,请奏我至泰山封禅,以告成功,以昭盛德事。说实话,我对于东巡泰山很有些意兴阑珊,便请奏东巡的折子,却勾起了我多年来的愿望。记得初登大宝之时,我便将〃三藩、河务、漕运〃列为三大事;书于乾清宫的中柱之上;而三件大事中,河务,漕运皆于黄河有关。犹其是黄河下游,江河纵横,水流情况异常复杂,黄河河淤垫,已成了一条地上河,每年河水上涨之时,常常冲决堤岸以至于江南至京师的漕运尽数受阻。我命靳辅为河道总督已有七年,也不知他到底到黄河治理的怎生模样。念及于此,我决定改东巡为南巡,亲自视察黄河河工。
皇帝出巡气势浩大,从层层下达各州府,到真正成行之日,已是过了半年,九月二十八日,我终于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紫城。
先走陆路至泰山,跟着又到治河重镇宿迁,足足行了一个月之后,才到达了黄河与大运河交汇的清河县,至此,一行人弃车登上御舟,沿着运河一路南下,终可悠闲自在的尽情饱览两岸的风光。
大运河气势磅礴,阔处足有三十余丈,窄处亦阔逾十丈,两岸山势雄奇如刀削斧劈,隔江对峙,河水急冲上岸边的礁石,浪翻水急,旋起一个个漩涡,如惊涛裂岸,气象万千。越往南行,山势越缓,连绵起伏,如翠如黛,秀丽逶迤,河水也逐渐由黄变绿,如同仙掉落在人间的腰带,从北涛涛而来,又向南滚滚而去,水清浪白,映绿盈碧,不胜收。
就这样白天迎着青山绿树,晚上对着壮丽迷人的空,船队在十月底到达了苏州。
在苏州住了三日,第四日一早,常宁便兴冲冲的来找我,一进舱门,他麻利的打了个千,皮猴似的凑上来道,“三哥,我们好运气哩!正赶上一年一度的虎丘昆曲会,听说这曲会每年办时,全城倾城阖户,唱者千百,热闹的很呢!”
昨一场大雨至天蒙蒙亮时方停,无数道霞光透过云层直照下来,露出了水澄澄蔚蓝的一片天空,空气中尽是青草沁人心脾的清,我的心情舒畅,听了常宁的话,不也起了兴致,唤来李德全更衣,叫上了福全,又让松阔台与阿格尔扮成了长随的模样,一行人坐了寻常的马车奔虎丘而去。
苏州不愧为鱼米之乡,一路上,店铺酒肆遴次栉比,车水马笼,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市集热闹非凡,于京城的天桥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到了虎丘,已近午时,李德全打听了一下,昆曲会就在苏州有名的老字号松鹤楼举行。一进松鹤楼,里面早已经是人声鼎沸,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常宁心思活泛,了十两黄金,竟说动掌柜将为自己留着的三楼天字号雅间让了出来。
不多时,松鼠桂鱼、清汤鱼翅、响油鳝糊、西瓜鸡、母油整鸡、太湖莼菜汤、翡翠虾斗、荷集锦炖等苏州名菜一一上桌,戏也开了锣。
在我听来,苏州的昆曲也属平常,但稀奇之处在于这里的戏班子都是坤班,从武生,丑角到青衣,旦皆是子所扮。
台上正演着《思凡》,那个旦角唱得虽一般,但一双杏眼盈盈横波,肤白如玉,再配上颊边的一对梨涡,姿颇为动人。
常宁正听得摇头晃脑,突然我们左手边人字号房里一个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人尖着嗓子道:“大人,这玉芙蓉不愧为玉芙蓉,您瞧瞧她那张脸,雪白粉嫩的,还有她那只手,哎哟哟,水葱似的。”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粗野的笑了几声道:“就是不知道这小蹄子的身子是不是也象她的脸一样白呢?还是更白?”随后隔壁响起一阵起哄的笑声。
常宁一怔,脸上已是泛起了怒意,福全亦是皱了皱眉头,我不动声的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又示意李德全再给我斟上。
只听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道,“郑雄,你去,跟那个班主说,让玉芙蓉今天这出完了,晚上到老爷府上接着唱堂会去!”
“这……”那尖嗓子接口道,“大人,这玉芙蓉可是软硬不吃啊!上次江南织造的曹大人高堂过五十大寿的时候请她去唱,她都找借口给推了,连曹大人的面子她都敢驳……”
“哼!老爷我可不是文质彬彬的曹大人,老爷我是带兵的出身,你去跟她说,让她来是给她面子,要是她不识相,老爷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那个苍老的声音说到力气和手段时,故意拿腔拿调,引得众人又是一阵浪笑。
“大人,圣驾这几日可在苏州呐,若是……”
又一个傲慢的男声冒了出来,“你别扫我阿玛的兴致,这么点小事,也至于惊动圣驾,再说了,皇上这次南巡,身边一位娘娘也没带,说不定也是听说江南素来出,所以才……”他故意言又止,哄笑声阵阵。
我脸一寒,常宁终忍不住长身而起。
常宁还未推门出房,只听右手边地字号房一个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留瑕,你可知红顶子共分几种?”那人声音不大,却隐隐含着金石之音,掷地有声,声声入耳。
常宁身形一顿,回过身看我,我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燥,他回身慢慢坐下。
一个清越的声音回答道,“红宝石和红珊瑚,就两种啊!”
“那是粗分,还有细分呢!”
“细分又是怎么分呢?”
“细分嘛,有正红的,血红的,银红的,老红的,多着呐!”
“什么意思呀?”
我和福全常宁对视了一眼,开始侧耳细听,人字房的声音也渐渐轻了下来。
沉稳的声音不徐不疾道,“正红嘛,顾名思义,就是立了战功的,有了政绩的,比如收复台湾施琅施大人,治河工的靳辅靳大人,血红嘛,好比朝廷让人去平乱,明明乱党才几百号人,你把良民也当乱党一块杀了,把人头往上面那么一报,得,换个红顶子,那就是血红!”
我轻哼了一声,福全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那银红和老红呢?”那清越的声音再问。
“银红也简单,朝廷三年大考的时候,多往上峰那塞点银子,考评一好,能不升么?至于老红嘛。”那人顿了顿道,“当了,百事不管,天天人参燕窝的侍候着,多熬点资历,等半截身子入土的时候,最不济也能混上个红珊瑚的顶子。”
那清越的声音格格一笑,“哥,那你说苏州总兵索绰罗大人的红顶子,又算是个什么顶子?”
“这个……”被问着的那人似乎很是为难,想了想才说,“索大人做了十年参将,据说去年是烧了另一位索大人的高,还赔上了自己新纳的如夫人,才总算换来了总兵的位子,这么算起来,该是叫肉红顶子吧!”
“噗!”常宁刚喝进嘴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我和福全忍了一晌,终也忍不住咳出声来。
至此,我们心里俱是雪亮,左手的人字房里坐着的,定是苏州总兵索绰罗无疑。地字房里的人必是和我们一样听到了索绰罗的污言秽语,两个人一搭一档,合起伙来消遣索绰罗呢!
“蓬!”的一声,索绰罗那帮人已经拍案而起,直冲地字号房而去,光听脚步声,便知声势不小,常宁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要出手相助,我一阑愿意暴露身份,二来觉得地字房里的人既然有胆挑衅,自是有些手段,故还是摇了摇头。未已,只听索绰罗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二位与本素不相识,为何要出言羞辱啊?”
那二人还未作答,索绰罗的儿子轻浮的声音又起,“哟!竟是个长得如此标致的兔儿爷相公,罢了,小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这就跟小爷回府,咱俩好褐呵乐呵!麻贵啊,给我请小相公回府!”
“喳!”
我们三个虽然炕见,但只听索绰罗的儿子居然以如此轻描淡写的口气随便掳人,便知道平时他定做惯了鱼肉乡里的勾当。
常宁眼角抽搐,一看即知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呯”的一声巨响,隔在天字与地字号房中间的木板被人重重撞上,四分五裂,木屑四溅,细尘飞扬,躺在一地碎木板上哀号的人,大概就是那个叫麻贵的。
松阔台与阿格尔见机极快,立时护到面前,严阵以待,我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至此,隔壁房里的情形,我们终可一览无余。
福全似是轻咦了一声。
圆桌的一边,坐着两个男子,一位身穿青长衫,年纪在三十许,身材削瘦,他的长相颇象子,然带半点脂粉气,嘴角带着丝柔耗笑意,另一位身着绛红长袍,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却是眼神锐利;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他二人表情虽不同,但眉目神似;一望便知乃是兄弟。两人的身边还坐着个四五岁的小童;这孩子混不知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仍对着满桌的菜肴,吃得个不亦乐乎。
桌子的另一边,领头的自然是索绰罗,这家伙长得五短身材,硕大的肚子撑得身上的绸衣似要裂开,满腮的横肉配上鼓起的蛤蟆眼,令人望而生厌。
索绰罗的左边站着的应该就是他的儿子,一身华衣,嘴角含,脸青白带灰,一望便是一副不知节制,酒过度的模样。
索绰罗右边那个,身材高瘦,手里摇着把折扇,象是个师爷,应该就是那个叫郑雄的。
三人的身后,七八个彪形大汉摩拳擦掌,一副杀气腾腾的作派。
麻贵仍不住惨叫,郑雄用扇子指着那年轻的男子尖声道,“敬酒不知吃罚酒,给我上!”
身后的恶奴一哄而上,扑了过去,顿时桌倾椅翻,场面一片混乱。
“哼!”那年轻男子轻蔑的冷笑一声,“索绰罗,你父子二人平日里欺男霸,横行无忌,今日便让我给你教训!”说罢提起身边的小童往他哥怀里一放,“哥,你照顾小言!”说罢旋身腾空而起,动作写意流畅,如鱼游鸟飞,潇洒异常,身法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留瑕,你要小心!”年长的那位则依言抱紧了小童,站到了屋角。
只见他在半空中一个扭身,曼妙至极的落到人群之中,如蝴蝶弄般在几个大汉之间翩然穿梭。“辟辟啪啪”声不断,留瑕身形倏止,除未下场的索绰罗父子师爷郑雄外,七个恶奴的脸上左右两边都印上了红红的掌印。
留瑕负手而立,“如何,还要再来吗?”
我和福全常宁交换了下眼神,任谁都瞧出那个叫留瑕的是手下容情,不然以他的武功,要重创索绰罗的几个家丁,实是易如反掌。
可惜这世上懂审时度势的人永远不多,索绰罗怪眼一翻,“给我上,谁抓住这个小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几个恶奴又再度扑上,留瑕丝毫不惧,脚尖一挑,挑起地上的一双筷子,如儿童戏雀一般,在人群中左一戳,右一点,被点中的人无一不是大呼小叫,直把我们三个看得忍俊不。
场中形势忽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