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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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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不要开口。”王夫人也有点嫌朱敏说的太多,反而应该哭哭啼啼的二夫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
    “碧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过,想想舒园那种破落人家也教不出什么好闺女,问天使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不守妇道、不懂妇德的女子。我们君府家大业大,不能容忍你这种女人做当家主母。”
    王夫人这话说的是气话,想给碧儿一个下马威,也是出出心中的恶气。年少时没了夫君,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家业也有现在这种规模,不曾想君问天的婚事就是不太平,前一个媳妇莫名其妙的暴死,现在娶得这个又这么贪欲,简直像白骨精转世。人家男人贪女色,女人也是这样,估计是年少,刚知男女滋味,才如此迷恋。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碧儿。
    “婆婆大人,你想如何呢?”碧儿哪里受的下这种栽赃和委屈,她都没和君问天算账呢,现在婆婆黑这样乱加指责,她真的要崩溃了。
    “我要问天休了你。”王夫人发狠道,以为下一刻碧儿一定会跪下来哭着求饶。
    “婆婆大人能做夫君的主吗?”碧儿扬起头,冷然道。
    王夫人一怔,看着碧儿不屈服的脸,一急,“当然,我生的儿子,我自然能做主,我现在就休了你。”
    “成交,如你所愿。”罢了,罢了,多了周折,被君问天轻薄过,就当被疯狗咬了一下,认倒霉。快快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君府,离开这些可怕的女人。碧儿一点也不耽搁,从柜子上取下笔墨纸砚,她没写过休书,估计就那么几句话。
    “休书:君问天与舒碧儿因性格差异、感情不和,决定自即日起解除夫妻关系,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过问。立书人:君问天!”碧儿朗声读了一遍,然后又复写了一张,“婆婆大人,这样可以吗?”
    朱敏和白翩翩都有点吓傻了,没有见过主动要求自己被休的女子。
    王夫人想后悔也没机会了,硬着头皮说道:“可以!”
    “那么请君问天签名吧,哦,他不能,就按个罗印,字我把她签下。”碧儿把休书递给王夫人。
     王夫人有一点闪神,故作镇定地抬起君问天的手,沾了沾床上的血,在休书下方按下罗印。
    “这张给你,王夫人,请你转交给你家公子。这一张归我,以后在路上遇到,我们就是路人。按照法律规定,离婚的夫妻,应该平分财产,考虑到君问天又要养母亲,又要养老婆,还有情妇也要眷顾,我就什么都不要了。我,舒碧儿,怎么样来怎么样走,王夫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巴着你的好儿子。谢谢你放了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碧儿收好休书,穿好夹袄,扣上盘扣,拿起一件狐裘,转身看向白翩翩,“二夫人,我想以你的抱负,很快就可以成为少奶奶,加油。朱夫人,你悠着点,偷窥别人的丈夫,毕竟不是可以炫耀的事,当心你的老公被别人抢走。各位保重,后会无期。”她潇洒地挥挥手,斜睨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君问天,咬了咬唇,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刚才真的有发生什么吗?
    “少爷……身上的伤是哪来的?“朱敏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地问。
    ”忘了问。问不问也无所谓了,治好就行。“王夫人揉揉额角,神态疲倦,刚才的气焰全部成了一堆灰。君问天醒来后,向她要碧儿,她怎么回答呢?
    白翩翩清冷的丽容微微绽开一丝浅浅的笑意,目光如水,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君问天。          
    韩江流是冻醒的,缓缓睁开眼,素雅的床饰、淡然的烛火,是自己的睡房。以为要隔天才回来,房内未生炉火。夜寒深重,倍感冷瑟。他和衣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床锦被,瞅瞅窗外,一片雪亮,估计雪还没停。脑后像压了块大石头,举头低头之间都重的要命,有那么一刻,他没什么意识,随后,他突地坐起,”妹妹!“嘶哑而痛楚的嗓音在房内回响。
    他记得君问天和几个下人追上了他们,他和君问天在争执,多年的好友反目成仇,他理亏可是却坚定,妹妹和他彼此相爱,有情人应该终成眷属。准备趁其不备,带着妹妹冲出重围,君问天出手击倒了他。认识君问天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感觉君问天不是外表上文弱、俊美、手无缚鸡之力似的商贾。君问天深沉如海,很善掩饰,位居蒙古首富可不是因为他擅长经商。果真应了他的想法,君问天出手之快、力道之准,在君问天面前,他不堪一击。
    这又如何,击倒了再爬起来,他一定要把妹妹带走。妹妹,他的妹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君问天会为难她吗?她有没有吓哭了?唉,他考虑不周到,怎么会让君问天追上呢?
    韩江流揪心地坐起身,揉揉后颈,扶着床背,探身下床,侧耳细听,搞不清外面是几更时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摸索着披上斗篷,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君府再看看。他不能把妹妹一个人仍在君府中,如果要接受惩罚,那就两个人一起承受。
    打开房门,庭院中雪积得很厚了,冷风扑面而来,他微微打了个冷颤。不出意外,他和妹妹该到二百里外的小镇,今天要回大都,夜深时分,再和爹、娘一同出发,这是原先的计划。韩江流思索了下,现在计划有变,看来先送走爹、娘,他看时机再救出妹妹。
    想着,踩着积雪向爹娘居住的庭院走去,看看爹娘有没有准备好。上了台阶,跺去脚上的雪花,通往厢房的圆形拱门边怎么放了张椅子,他纳闷地搬开,头撞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到半空中悬着两条长腿,再往上移,爹爹舌头伸出老长、双目瞪出眼眶,一脸悲痛地看着远方。
    韩江流呆若木鸡地僵立着,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两行惊惶的泪夺眶而出。
    ……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细品这首小诗,可知自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碧儿自由了,终于自由了。身子酸痛得像被坦克重重地碾过,每跨一步都感到微微的不适,她还在一个接一个打着喷嚏。这就是她为自由所付出的代价,看着蓝天、冬阳,伸手感触冬风的寒意,走在大街上,她不要在意什么礼节,也不要担心什么影响,可以大大咧咧的发呆,可以好奇地随意停足,这样一比较,那些代价也就罢了。

    不过,在心中还是把君问天咒了又咒,原先对他的一点好感,现在也荡然无存,又不是没女人,却还对她伸出狼爪,还逼她去死。不能想跳崖的那一幕,噩梦呀,能这样走在阳光下,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现在不止是活下来了,还自由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面真的就平安无事?
    她现在可以畅通无阻地向韩江流走去了,以自由之身。
    唉,她没有处女情结,认为只要付出真心,那层处女膜有没有不是关键,可是,韩江流会怎么想呢?古人对妻子要求向来很高,通常都是十五、六岁时就娶回家中,对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按道理都是处女吧,除非玩墙头马上那种浪漫惊险的另。韩江流自身就是高洁的君子,多看一眼别的女子都不屑,心中一定对她也会有很大的期待。她被君问天夺去了清白,韩江流还会从以前那颗心待她吗?
    心里飘摇,前途茫茫,她不敢确定。可是,现在确定不确定,她都要去问一下。在这里,韩江流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在碧儿心中,舒园是没有一点分量的,没办法,就呆了几个月,还没处出感情来,就被打发出嫁了。舒夫人和沈妈对她是不错,和韩江流却不是同一个层面的。韩江流接受她,她就随他天涯海角去,不接受,她也能理解,那么再想别的法子好了。
    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阿嚏!”碧儿揉揉鼻子,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眯着眼看了下挂在头顶的太阳,咦,怎么会眼冒金星呢?脸颊这两天受苦不少,君问天打,王夫人打,肿的她像一夜之间胖了许多,骨头缝中滋滋冒着凉气,一夜未睡,眼皮有点想打架。碧儿拍拍额头,奋力睁大眼,让自己清醒点。扫视四周,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闹市口。街上雪积得太厚,各个铺子的伙计正在铲雪,摆摊子的小贩都没有出来,街上有些冷清。擦肩而过的路上红着脸,呵着手,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走着。前面就是四海钱庄了,碧儿抿了下唇,加快了脚步。
    四海钱庄有八扇折叠式门,今天只开了一扇,门外挤满了人,交头接耳,一个个神情肃穆,几个伙计搬着椅子,往门上挂一条白幡,然后挂上几盏糊着白纸的灯笼。
    路人看着灯笼,纷纷摇头。
    “真是好可怜啊,才五十多一点呢,唉!”
    “怎么舍得的,这么大的家业,富贵盈门,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可不是,韩夫人贤良温柔,韩少爷有教训懂事,为什么要自尽呢?”
    “听人说,是被对面陆家当铺的陆老板逼死的。”
    “乱讲,人家是儿女亲家,怎么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你看韩少爷玉树临风的俊公子,那个陆小姐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听说还有点傻傻的……韩少爷和她成亲,不觉得怪吗?韩庄主发神经,也不会给韩少爷定下这么个媳妇,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
    碧儿的心“咯”地停跳半拍,韩庄主自尽了?“这位老伯,你……们在说何事?”她惶惑地拉住一个老者,无法置信地瞪大眼。
    老者压低了音量,“姑娘没有听说呀,四海钱庄的韩庄主昨儿夜里在府中悬梁自尽了。”
    碧儿吓得后退两步,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幸好老者扶住了她。“怎么肯定是自尽,不是他杀呢?”她涌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君问天派人杀了韩庄主。
    “官府来勘探过了,是自尽,韩少爷也证实,椅子和绳索的高度都符合,不是他杀。韩庄主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仇人呢?”
    “那……韩少爷人呢?”
    “韩庄主一走,他现在就是一庄之主,当然是在负责丧事了。和陆家小姐的亲事挪到一个月后,好像会在七七里办,不然就要等到三年后了。”
    “他要成亲?”碧儿失色问道。
    老者重重点头,“这亲事本来是三天后,老庄主生前定下的,韩少爷今早和陆老板商量,死人为大,成亲之事挪后。”
    碧儿眨眨眼,他们说的额是同一个韩江流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是这附近的开茶楼的,和韩庄主颇熟,刚刚和伙计聊过。姑娘,你和四海钱庄是……”
    “我什么也不是。”碧儿摇手,头怎么这样痛,鼻子全塞住了,身子一阵寒一阵热的。韩庄主忽然故世,韩江流一定无法分神过问自己,她现在也不便去打扰他,虽说她现在特别想好好地陪着他,给他一点安慰,可是那成亲时怎么一回事?
    “妹妹?”
    碧儿愕然回头,韩江流一身麻衣站在四海钱庄的大门前,清眸漆黑如子夜,俊容憔悴不堪,眉宇间锁着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韩江流,我……路过,你……好吗?”碧儿不舍地咬着唇,若不是所有的人全看着他们,她 很想抱抱韩江流。
    韩江流倾倾嘴角,很礼貌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碧儿随着他走进钱庄,他领着她走到里面的账房,面对面站着,目不转睛地把碧儿看了又看。
    “韩江流……”碧儿心疼地抚摸着他一夜之间憔悴得不成人样的俊容,“我在外面刚刚听说了,你一定要挺住,好好宽慰韩夫人,尊重韩庄主的选择……”
    韩江流突地一把把她揽入怀中,埋在她秀发之间,无声地哽咽,她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起伏,温柔地环住他的腰。
    “君问天为难你了吗?”他咬着唇,哽咽出声。
    “没有……他没有为难我,对我……还好,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她噙着泪轻喃。“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韩江流一怔,重重地抱了下她,不舍地松开,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妹妹……原谅我的食言,先前我们都做错了,既然君问天没有为难你,我们也没铸成大错,就请好好地和……问天过吧,我看得出,他非常非常在意你。而我,也要……遵守我的婚约,完成父亲的遗愿。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以后我只能把你当成……一个嫂嫂那样对待了。”
    说完,他缓缓放开碧儿,牙齿把唇瓣咬出了一道血印。
    “韩江流,不要担心我。倒是你,要好好考虑自己的选择,不要让自己背负太重的十字架,完成遗命又怎样呢?”身子好冷,又像泡在那条冰河之中了,碧儿拂开额角的散发,“你这么温厚的性子,学不来狠毒的。到最后,我怕伤着的人是你自己。”
    韩江流苦笑地倾倾嘴角,“妹妹,你总是能把我看的透透的了。可是我没有选择,把你放开,我就失去了生命的一大半,可是我又不得不放。二十多年,我过得够幸福了,还能和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相遇,并得到她的爱,我一点都不遗憾。人一生的幸福与不幸都是平等的,有的人先吃苦后享福,我只不过是先享福,想在要吃苦。不要舍不得我,自己好好地过,试着去接受君问天,融化他心底的阴影。他那样的人要么不动心,一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专情,你会过得幸福的。”
    “嗯,我也这样认为。”碧儿眉眼弯弯,“那好吧,韩江流,多保重……”她转过身。
    “妹妹!”韩江流低吼一声,扳过她的身子,俯下身,猛然吻了下去,不是温柔,不是挑逗,而是一种道别,咸涩的泪水和着腥腥的血流进她的口中,她默默地回应他,极尽怜惜。
    碧儿走出四海钱庄,不舍地回首,她知道韩江流一定还站在窗口望着她,她 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她的初恋,正式画上句号,有些凄美。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韩江流担负起四海钱庄的荣辱,他不再是一个能自主自己情感的人了,那个给她买发环、送花,陪她在草原上的温雅男子不见了,活着的是一个必须以牙还牙,慢慢变得冷酷的韩江流。
    尊重他的选择吧,成人了,又不是任性冲动的小孩子,一定是考虑成熟后才决定的,她……对蒙古没有一点点留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会二十一世纪?世上有这条路吗?哦,那条路好像在飞天镇附近。
    头真的好晕,身上又没一文钱,她 好像要去看下大夫,要租辆马车,这得多少钱呀?她抬眼看到对面的陆家当铺,怔了怔,解下身上的狐裘,走了进去。一个梳着双髻、啃着手指的瘦小女孩站在铺中,一双眼浑浊不清地盯着外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碧儿多看了一眼,来到柜台前。
    “姑娘,这狐裘你要当多少银子?”伙计抚摸着狐裘温暖的皮毛,一脸羡慕。
    “你给多少?”碧儿淡淡地问,柜台后的帘子一掀,精瘦的陆老板灰着脸走了出来。
    “堡主夫人?”他拱手忙招呼。
    “陆老板!”碧儿懒懒地点下头,指着柜台上的狐裘,“我等钱用,陆老板估个价吧!”
    “堡主夫人,你……差钱?”陆老板眼瞪得溜圆。
    “目前是,请快点,陆老板,如果你觉得这件狐裘不好,我另外找当铺。”
    “不是,不是……”陆老板狐疑地直眨眼,“三千两,可以吗?”君问天吝啬得不给夫人零花钱吗,夫人没法子出来当狐裘?他这样猜测。
    这么多,碧儿有一点小小的吃惊,“你给我按不同的两数备成多份,还有,我要一些那种几文几文的,喝茶吃点心时,人家不要找。还有,送一个钱包给我!”
    “行,行,夫人怎么说都行。夫人,你脸红红的,是不是着了风寒?”
    “不清楚。陆老板,那位是贵千金吧!”碧儿看向一直站着不动的小女孩。
    “呵,真是,从小在山野间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儿。快来见下堡主夫人。”陆老板喊道。
    小女孩茫然地回过头,碧儿这才发现这孩子眼睛有问题,眼瞳没有焦距。
    “夫人在这边!”陆老板走出去,拉着女孩对碧儿施了个礼。
    碧儿轻抚她的头发,无力地笑了一下。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走出陆家当铺,摸着背链中重重的银子,碧儿心像踏实了一点,可是脚下像踩着棉花,直发软,呼吸也像上不来,喉咙刺刺地痛,这可不是好事。她扶着街边的一棵大树,想定下神,上帝,街上的行人和商铺、楼阁晃个不停。她拼命地眨眼,一切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堡主夫人,你站在这里干嘛?”一辆六骑的马车缓缓经过,轿帘一掀,一个尊贵的男子侧身,不由惊声问道。
    是在喊她吗?碧儿忽的眼前一黑,扶着树,整个人像块散开的绵绸,慢慢地向地面飘落。
    “耶律先生,碧儿她……”
    “凉寒摄骨,病的不轻呀!”
    “快,快,抱起她,不,让小王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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