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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热。」
「连顶帽子也不戴,你想晒黑吗?」每个女人都求不得白,她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大家看了岂不气得跳脚?
「我……我以为一下子就好了,不知道庭院有这么大,需要整理的地方这么多。」无忧环顾四周,喃喃自语。
「到底你弄这个有什么好处?」宛似腮红的两点红,映入舒桁的眼里,竟像盈盈绽笑的两朵红花,煞是动人。
「我希望你看到最美的景色,所以我重新整理了庭院。舒爷爷很高兴你出来庭院赏花,所以……」
「赏什么花?你们以为我是古代的诗人,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吗?」舒桁啐了声,他不是个女人,更不是植物学家,没必要天天研究那些草比花高的鬼东西!
「可是你……」他跟贯伯说要赏花的,不是吗?要不他每天到庭院来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你现在立刻进去冲掉身上的泥土,我不准你再碰庭院的一草一木。」
「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无忧和他商量,不想半途而废,不要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
她会这么打拚、如此坚持,是因为她希望这个举动能为他们降至冰点的关系重新加温。
直至今天,她还是不晓得那天的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而生气,为何要浇熄激情的火焰?他所说的理由她不信,她直觉认为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涩才终止一切。
他有隐言,不只右脚不健全,他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残缺。
在他们即将裸裎相见的前一刻,他选择了喊停,表示他仍然不信任她,这个事实教她难过了好几天。
当两份爱放在天秤的两端却不能达到平衡时,多付出的那一方,心里一定会很痛……其实她一点也不若舒爷爷形容得那么了不起,她的心还是会因为他不爱自己而绞疼。
「就此打住,我可以既往不咎。」舒桁的态度强硬,没有转圜的余地。
男人不能白得像吸血鬼,女人则不能黑得像木炭。她是天使,本该有著白皙无瑕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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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找我?」听到无忧的传话,贯伯放下手边的工作,忙不迭的跑来庭院。
「这是怎么回事?」舒桁指著焕然一新的庭院,质问的盯著他。
「怎么……会这样?」贯伯看著争奇斗艳的花草树木,散发著泥土香的庭院,感动得眼眶发热,这幕景象……几年了,好几年前别墅也曾这么的漂亮。可是自从少爷正式接管双城、将自己关在别墅後,便任由庭院荒芜废置,也不要谁去整理。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我不知道……」贯伯惭愧的说,今天他都在屋里忙,还没有时间走到庭院来。
「意思就是你不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了?」
「嗯……」愈说愈心虚。
「那个女人独力完成这些。」他轻描淡写的说。
「啊?」无忧?
「我不是交代你,她不是别墅的佣人吗?」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做这些……」不是推卸责任,但他确实不晓得这事。
「她没跟你提过?」舒桁认为她不像是那种会自作主张的人,她的胆子没那么大,她太畏惮他的脾气……不,也许仅是选择性的害怕。
「这……」贯伯搔了搔头,这么一提,脑海里依稀有个印象,无忧好像真的曾与他商量庭院改造的计画,当时他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有把它当一回事,怎知,她的动作那么快,真的付诸行动了。
「明天去找个园丁来负责照顾庭院的花草树木。」
贯伯讶呼,「可是少爷不是不希望别墅里的佣人太多、成员太复杂吗?」人多嘴杂,而且他很忌讳喧哗吵闹。
舒桁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难堪,「我是为你好,你也有点年纪了,不好教你再分心来打理这些植物吧?」
「是,少爷说得是……」贯伯可高兴这个安排了,别墅里人多才热闹,不致死气沉沉。
无忧来了,再请一个园丁,庭院也整理过了,多美好的环境……春天的花还没开,这里已经愈来愈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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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零三分,无忧拖著一个梯子,企图做到不动声响的进入舒桁的房间。
她知道他的生活作息,早上八点起床,然後刷牙洗脸加晨浴,八点半吃早餐,规律得近乎一丝不苟。
因为他用过早餐之後的赏花时间,她通常有课不在家,所以只能趁他在浴室洗澡的机会,尽速将自己的目的达成。
蹑手蹑脚的架好梯子,她从口袋中掏出皮尺,双手握著铁梯两旁,不敢掉以轻心的一步步爬去。
当她皮尺、铅笔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发现梯子的高度根本不够!
别墅挑高设计,加上她的身体不敢在梯子上完全伸展站直,当然勾不到测量位置。
看了一眼手表,八点零八分,她不放心的瞟了眼浴室的方向,听见冲水的声音,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哪知,她的身子才转正回来,水流的声音也停了,她的心跃至喉口,无法跳动,整个人僵在梯上,动弹不得。
「你在做什么!?」舒桁一踏出浴室,看到她整个人腾在半空中,身子甚圣往前倾的危险景象,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的跑过来。
「下来!」
「我自己下去……」宛若现行犯被当场逮获,无忧心虚不已。
「我抱你下来!」他不容置喙的凝住她。
看出他的眼珠子已经点上怒火了,她任由他以毫不怜香惜玉的力道搂抱下来。
「说,你爬那么高做什么?」舒桁不留给她平抚心绪的喘息空档,炮轰的道。
无忧什么话也不敢承认,一迳低垂著头。
「这个皮尺和铅笔是怎么回事?」他发现她手中握得死紧的两样东西。
无忧还是低著头,将眼睛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脚上,怕一分心就会被他的怒火给灼伤。
她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眼睛一开一阖的,突然注意到他露在浴袍外的双脚,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它们没有半点装扮的以原貌示人。
一定是他听见声音急忙冲出来所致。
住进舒家的别墅一个多月了,哪次见他不是衣著整齐?即使再晚,她看到的他总是穿著笔挺的衬衫,西裤显得较为宽松,而那双鞋子不曾离开他的脚。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看到了他费力遮掩的伤残——
明显看得出来他的两脚无法并拢,没有受伤的左脚掌看来较为粗肿,是经年累月做为支撑的关系吧?而受伤的右小腿,因为无法施力的缘故,对比之下,不像男人的脚。
然,只要他穿著平日的衣裳,若是不走路,他的样子和一般人无异啊!他的双腿无损他的傲然气度。在人群中,他依然是最显目的一个。
「别装哑巴,我要你说话!」舒桁没有发现自己不整的衣著,抬起下颚,又撞进她那幽深的黑色瞳眸。
「我来量你房间的窗户。」无忧佯装什么也没发现,很清楚现在若是开口,什么事情都甭谈了。
「量它们做什么?」
「订制窗帘。」
「我没说要换窗帘!」舒桁怒瞪著她。
「但我觉得需要,我问过贯伯了,他说这片窗帘已经很久没清洗了,污垢淀积太久,即使想洗也不见得洗得乾净,所以全部换掉比较快……」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我没打算换!」她到底想干预他多少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贯伯两个星期来换一次床单。」
「三个月才换一次太久了……」
「换床单是嫌它们脏,我没话说,然後你嫌地毯不好看,朋友来有碍观瞻,找了一大堆理由换新的。但是,借问一下,我哪来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朋友?」
男人不要一个跛子当朋友,玩得不够疯、不能尽兴;女人不要一个跛子当男友,嫌带出门不够体面,他早看清他们的想法。
「再来轮到窗帘,没事换窗帘干嘛,我也有碍观瞻吗?既然如此,你三天两头跑来气我做什么,我不是很碍眼刺目吗?」
「我没这么说……」
「但你心里这么想!」
「我没有!」无忧再也受不了他的自私,受不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回驳了他的怒气。
为了防卫别人的伤害,他固执的保护自己,不但不相信每个对他好的人,还质疑别人每个行为的动机,这样子的他,要她怎么做才对?
舒爷爷拜托她看著他,怎么看?她只会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只会让他更加讨厌自己……
她的态度教舒桁有些傻愣,但为了男性自尊,他还是硬声道:「就算真要换窗帘,也不需要你来量尺寸吧,你就这么想邀功?」
找尽所有的理由与藉口,他就是要伤害她,藉以显示自己的强势,他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她,他绝不要她的同情。
「我不是想邀功,只是我知道你不喜欢与外人接触,如果请师傅来,你一定会不高兴,所以我才想自己来。」
「然後在我房间摔死吗?到时候令尊再跑来这儿哭天抢地,要我赔偿他一个女儿?」舒桁讥嘲的扬高唇角,「这该不会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吧?从我手中得到一笔可观的赔偿金,拿我当凯子要骗?」
无忧瞪大眼睛,难过的摇头,「没有人这么想过,在你眼中,为什么每个人都如此邪恶?不是每个人都要你的钱,都是为了要伤害你而对你好……你到底懂不懂……」她挫败的落泪,觉得好无力,觉得自己真没用,怎么努力也不见他改变。
「行动不便并不可悲,这个社会有多少和你一样的人,比你更严重的残障者大有人在,他们却没有和你一样自怨自艾……」
「你说什么?」舒桁瞠目,愤而攫住她的手腕,「我没有自怨自艾!」
「在我看来却是那么一回事!因为自己的残废,你更有理由情绪化的发脾气,见哪件事不顺眼,就斥声指责,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不在乎是否伤了他人。在你心中,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不幸?」
「住口!」气一提,舒桁将掌中的手腕握得更紧,逼她闭嘴。不敢置信她居然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无视手臂传来的痛楚,每一个眨眼,泪珠就加速的滚落,「你知道吗?每次贯伯和你说话总是惶惶不安,他好歹也是个长辈啊,为了侍奉你的脾气,他、老李还有我,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深怕触及你的伤口,什么禁忌也不敢提,可是你一直这样深埋著自己的心,何时才愿意开启心扉,用一种全新的心态看待我们?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教我看了好难过,不是为了你的脚而痛,而是你的心结。我不是过去那个伤害你的人,我只是一个很想很想爱你的女人,不是为了赎罪或是报恩而来,只是在那个午後,因为误闯了一个地方,遗失了自己的心……」
原来爱上一个人这么容易,却不能轻言说不爱了……
她愈是剖白,舒桁的心愈慌,「住口,我叫你别再说了!」
别让他知道这些,不要,撒旦没有资格拥有天使的美好……
他的情绪愈激动,手劲就愈大,没有松放的打算。
「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吗?是我想太多了吗?可是为什么我总会觉得这段感情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确实只是你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发现自己失常了,舒桁放开了力道,见到手腕上的红肿,他的心刺了一下,故作漠不在乎。
「我有何理由喜欢上你,你的床上功夫了得吗?还是像只哈巴狗一样供我使唤?像你这种只会违逆我意思的女人,最教我讨厌!」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你要那么紧张,难道不是怕我会失足跌落受伤吗?你甚至连拐杖也没有拿。」
舒桁震了一下,视线一转,看到那根放在浴室门口的拐杖,「很值得你那么惊讶吗?我不过是不要你的血溅污了我刚换的新地毯,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不是这样的……」她不死心,撤旦明明是关心她的,为什么要说谎?
「别得寸进尺了,现在马上给我出去,带著你的梯子。」他推著她的肩膀,手一抬高,不意浴袍却拉开了。
扯动推拉之际,无忧惊见裸露胸膛上的点点红痕,「那是什么?你的胸受伤了?」
闻言,舒桁一惊,「你看错了,我什么伤也没有。」他慌忙的盖住赤裸,背过身躯。
「有,我看到了,你那儿受伤了!」无忧绕至他面前,心急的想摸摸他,又怕碰到衣服底下其他见不到的伤口。
「怎么弄伤的,为什么贯伯没有告诉我?」她无措的站不住脚,眉宇间净是惊慌。「上药了没有?需不需要请医生来看?」
她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缭绕,她的身影就在身前晃动,舒桁觉得心烦意乱,大吼了声,「闭嘴!」
他一喝,无忧呜咽一声,抑不住啜泣,「对不起,我忘了心急会误事,我要保持镇定……」她的眼眸失去了焦距,喃喃的念著:「镇定、镇定,我这就去拿医药箱……」
她转身欲走,舒桁一把拉住她,她的样子让他看了忧虑不已,「你哪儿也不用去,它们用不著抹药,只是疤痕而已。」
将浴袍的带子稍微松了一些,吸了口气,他拨开前襟,让底下的红色斑点裸露出来。
「天!」无忧捣住嘴,那几乎盘据整片前胸的紫红色最教她惊愕。「为什么……」
「我母亲的杰作,老天爷给愚笨的我的礼物。」
伸出颤抖的手,怜惜的抚触,她不停的摇头,「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无忧指上的温度太冰凉,尚未输入热情,已先冰醒了舒桁的恍惚。倏地,他拨开了她的手。
「现在你都看到了吧,我不只是个跛脚,身上还有恶魔的印记,我确确实实是教人闻风丧胆的撒旦。」他眼神寒冷,语调森凉。
「不要再缠著我,我不是动物园的稀有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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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不要逼我……」
「求求你告诉我。」
「少爷会生气的……」怕见著她的眼泪会心软,贯伯的头转来转去,回避著她祈求的目光。
「贯伯,告诉我……让我想办法帮他,我相信你也不愿意再看到他如此折磨自己吧?」无忧哀切的拉著他的手,将真心诚意传达给他。
「你知道我爱他,我不会害他的,相信我。」
「我怎会看不出你的情意,只是少爷这个样子……」他叹了口气,觉得事情已经愈来愈复杂了。
少爷不要人家对他好,为了顺遂他的脾性,这么多年来,大家只好隐藏起对他的关心。
只是,总会有人受不了的,这个义无反顾挑触火狮性情的人,希望他能改变,期待另一番新气象,因为她要走入他的心,因为他的心上要有她的存在。
「就让我们赌一次吧!再坏也不过如此,贯伯,给我一次机会试试看,他已经肯同我提起过去的事了,我需要一个努力的方向,我要知道事情的缘由,我发誓我要倾所能,洗尽他所有的阴郁。」
脑海里全是那片刺目的红,像是一条火龙,缠绕著他的胸前,吐著灼人的的诡红。
贯伯眨著一双感动的眸子望著她,「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和少爷的个性相补,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适合他。」
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挫折,还是没有放弃爱他的决心,她让他开了眼界,不知道原来年纪小小的女孩也会对爱如此坚持。
「贯伯,告诉我吧!舒桁的脚怎么伤的?他的胸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烫红?」
「你一定觉得很纳闷吧?为什么少爷的父母亲不住这里?来舒家这么久了,也没听谁提起他们过?」贯伯决定冒险了,就算少爷怪罪下来也罢,见一个小女孩对爱勇往直前的执著,令他汗颜。像他如此迎合主子的意思,简直是愚昧的忠心。
「他们呢?」这一提,无忧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怱略了他的双亲。
「过世了。夫人亲手部署一切,让座车的煞车失灵,与老爷双双滚落海里。」
「你是说……」
「夫人与老爷殉情,老爷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一起走了。」
「为什么?」怎会听起来像是舒夫人的蓄意谋杀?
家丑不可外扬,但少爷确实是因为他们才变得如此,「老爷和夫人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做基础,婚後一直处得不好……不,或许该说老爷爱夫人没有夫人爱老爷来得深,所以当生性风流的老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