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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霓花沉默了很久，算是勉强同意：“我这几天都不问她考试的事情。等回来看她成绩的时候，也会注意情绪。”
“你注意别骂她。就算成绩没有达到你的想象，也不要骂她。”王不负再三提醒说：“她现在可以依赖的人很少，如果连你也打击她，她会更加难过的。”
“好。”柳霓花被说的也有些心疼。
王不负再谈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去给夏瓷去热牛奶。他今天抽空还在网上查了，发现一次给夏瓷喝一整杯牛奶不科学，人体不能充分吸收营养的。所以今天他分成两次，现在先给瓷瓷喝大半杯，等下临睡前再喝大半杯。这样喝还能养胃。
今天晚上瓷瓷在准备物理、地理、历史三科的考试。看到王不负送牛奶来，她就露出了好像花儿绽放一样的笑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和她说了，以后不要那么注意成绩。我家瓷瓷哪里是可以用数字打分的？”王不负说，“明天考试的时候不要有压力，知道么？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嗯。”夏瓷抱着暖暖的牛奶，连连点头。觉得守护灵真的最好了，不像母后老是希望她去拿全班前三。
……
三十日。
王不负到公司的时候，先去了解目前的在线量。
即使《反恐精英》是一次买断式消费，在线量也很重要。这将决定着游戏盒的未来，也反应了玩家能不能接受王不负的理念。
童文这几天累惨了，今天没有提前来公司。但他的助理已经准备好了数据。王不负看到之后，长舒了口气。
从昨天的五点开始，在线量节节攀升。到了九点达到了高峰，四十一万的在线量。然后慢慢下落。
到了凌晨时分，在线量跌到谷底，只有三万多人。过了凌晨四点，开始回升。等到早上六点，就有了十余万的在线量。再到八点，就回升到了二十万。
玩家不约而同地为了能在第二天获得更好的成绩，而在状态不佳的时候下线休息。这个游戏环境，可不是简单地搞个“防沉迷”就能弄出来的效果。
王不负心想，在线量和人的生物钟挂钩，起码作息时间是正常的。应该不会隔三差五地出什么恶**件了吧？
没有这些“逃学少年通宵不眠，猝死网吧”之类新闻刺激社会大众的内心，说不定大环境会比以前更加宽容呢？王不负在心中想着。
说不定无济于事。王不负有些悲观。
在现在四五十岁的人看来，游戏依旧是玩物丧志的“电子海落因”。希望小孩像机器一样，学习、工作、出人头地。他们却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的期望，使得越来越多的小孩用游戏和虚拟世界来逃避现实。
哪有人人如龙的世界？在学校里，一个班四十几个学生，只有一个第一名。也总是要有三十几名的。那些小孩在“眼睛一睁开始竞争”的现实环境中，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又承载了太多来自长辈的压力。只能选择进入游戏中逃避自己。
然后就有了“网瘾”这个可笑的名词。
王不负知道，《反恐精英》运营得越好，他就越危险。在任何时代，只要做民心向背的事情，都是走钢丝。他看似现在走得最远，但也许是第一个掉下去的。
就好像《反恐精英》。这个游戏购买门槛极小，最多二十块钱就能买到。又超乎想象的好玩。肯定会有很多未成年人进入这个游戏，只为了逃避身上那些令他们喘不过气来的重负。
对此，王不负能作什么呢？把游戏变得不好玩？设置出高盈利点，淘汰未成年人？这是不可能的。
未成年人玩游戏的真正原因不是为了获得快乐，而是为了逃避现实中的压力。这和在欧美的玩家完全不同。
不管多么反人类的游戏，他们都能玩的进去。因为不管在游戏中混得有多惨，总还是有怪物可以发泄。于是以后的厂商就是利用了这些人，把这些人当成了更加刺激的怪物提供给“人民币战士”，然后获得大量利润。
这根本不是改游戏内的参数就能解决的问题。
王不负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过，这种麻烦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他现在已经解决了一个猝死的问题，起码不会引起剧烈的社会影响。很不错了。他又不是真是龙组的人，能一下子解决所有问题
先看现在的喜人成绩吧。高峰期四十万在线量，还只是以南江为中心的玩家。等另外三个数据中心建成后，就算只是简单地做加法，也有一百六十万的巅峰在线量了。
当然，这不能简单地这么计算。要知道，今天也仅仅只是《反恐精英》大范围开放测试的第二天。游戏盒和《反恐精英》互相叠加的真正潜力，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
有了这么庞大的玩家群体作为后盾，游戏盒也算是有了成长的土壤。
既然玩家第二天的留存度依旧很高，说明游戏盒和《反恐精英》都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瑕疵。既然这样，王不负就打算将这次测试的时限，延长到下个月为止。
另外三个数据中心也将在十二月中陆续竣工。整个十二月份，就让全国玩家陆续体验和熟悉游戏。等到元旦那天，将删档重来，正式开始运营。
正式运营中，天梯战将以“赛季”的形式进行。每三个月重启一次。
个人天梯战很好考虑。王不负现在开始设计战队赛的方案。
要维持目前的好势头，王不负除了建设公平的环境，还要靠职业玩家通过对抗，让大众玩家也能在游戏中获得乐趣。
职业玩家对游戏的促进，已经在《狂潮》上证明了。更何况王不负本来就记得职业玩家在《反恐精英》中的表演。一代狙神johnnyr，枪神heaton……到现在，王不负还能回忆起当他观看johnnyr用awp一挑五时，那种心跳加速的兴奋感觉。
王不负从不觉得，johnnyr那样的顶级狙击高手只能在德国出现。他始终认为，也许中国有很多个johnnyr，说不定早上送瓷瓷上学时就遇见了一个。只是因为现实的原因，他们无法靠打游戏赚到钱，填饱肚子、赡养家庭、回报父母。所以放弃了自己的特长，成为了芸芸社会中的普通人。
他通过《狂潮》已经挖掘出了不少职业高手，让他们靠着奖金获得了体面的生活。王不负打算，将《反恐精英》的参赛门槛放的更低。虽然竞争会更加残酷，但冲杀出来的高手，含金量也更高。
他于是吩咐客服团队，询问所有还在参加《狂潮》联赛的职业，愿不愿意从《狂潮》转战《反恐精英》。
《狂潮》的节奏太缓慢，半个小时的时限，死一次定输赢，变数太大，不适合作为正儿八经的比赛打。王不负打算在11月的决赛打完后，就不在继续《狂潮》联赛了，转而开始《反恐精英》的职业比赛。
具体的赛程，王不负现在先构思个雏形，具体的方案还是要等职业玩家的反馈。
……
曲合刚刚打玩一局。从上午打到中午，他已经打到了黄金组。对抗感越来越激烈，经常能看到一些熟悉的id。以前在《狂潮》中的死敌，经常成为他的队友，感觉挺有意思的。
精神高度紧张地打了九个小时，曲合已经发现自己的状态开始下滑了。不管是意识还是反应，都开始落后。变得输多赢少，排名开始急速下降。
这是当然的了。《反恐精英》就是一个看状态和反应的游戏。脑袋不灵光了，意识也会下滑，很多容易被设伏的地方，会意识不到。这个游戏中，就算只慢半秒钟，都会导致整体实力下降一个档次。
曲合刚开始游戏时，眼睛不停地留意右上角的实时战绩，然后脑中自动就能推算出战况出来，然后迅速转变策略，伏击、保枪、强攻等等。但状态渐渐下滑，这些东西都无暇他顾了。
可匹配给他的人，都是实力强劲的高手。曲合的状态下降，等于他这一队的实力都被减弱了，如果对手士气如虹，那么肯定会输。
曲合看着总胜率降低，慢慢降低到了73％，感觉不太舒服。就退出了游戏。准备回家好好吃一顿，然后中午睡个午觉，养足精神，下午再战吧！
他的队友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一开始状态都很好，玩着玩着，状态就会慢慢下滑，积分就会越扣越多。连败的话，那积分被扣的简直不能看。
其实要真问他们“积分有什么用”，谁都说不出来。又不能换钱又不能写进简历里的。但大家都舍不得啊！可能花一个半小时辛辛苦苦紧紧张张地打出来的积分，连输两场就没了。
这其实是心理投射了，《反恐精英》中真正的玩点，始终是公平的匹配机制。玩家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获得了游戏的乐趣，继续把时间投入进去。但什么匹配、算法，都是藏起来的。玩家只看到了积分的增长，然后潜意识里将积分和胜利联系到了一起。
第一百三十六到了改制的时候了
在玩家的心里，积分是他们付出的时间、精力、得到的快乐、上网钱、荣誉感……等等无数东西的聚合体，谁都说不出具体有什么价值，但就是很重要！
连败就越扣越多，那个心疼啊！
他们的心理和赌徒完全相反。赌徒是只看到了翻本时的大回报，而玩家现在只想到输掉时的大损失。根本不会有什么赌一把、说不定接下来能赢的想法。输了扣几十积分，赢了才加十几积分，划算么？再说自己的状态自己知道，赢面太小，压根不值得。
一个队员问：“我们下午回来练《反恐精英》，还是继续准备《狂潮》联赛？”
曲合对《反恐精英》眼见为实，相信这个游戏更适合竞技，说：“我决定放弃《狂潮》的准备，我们全力训练《反恐精英》，争取一鸣惊人！”
队员们都点头答应。
恰在这时，曲合的手机响了。
曲合拿到了冠军之后，给自己办了手机，平时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
原来是青瓷科技的客服，通知他《狂潮》的比赛将被《反恐精英》取代。并且询问这些战队有什么建议。
“建议？呃，我希望奖金能多一些。但不只发给前十六强，而是让更多的职业战队拿到实惠，也不要多，哪怕几百块钱呢，和打零工差不多就行。”曲合说。
他想起自己没拿到冠军时的日子了。那段时间非常艰难，好几次都坚持不下去。事实上，他拿到冠军的那届比赛之前，已经和家里说好了，不出成绩就去工厂打工。以后也不想打游戏赚钱了。
如果那个时候，曲合的运气稍差一些，他的人生将截然不同。这个世上就永远少了场一挑五的经典表演，玩家不可能得到启发，也无法帮《狂潮》增加销量。
曲龙战队现在是四强队伍。但曲合始终忘不了当初那背水一战的感觉。这段时间内，他们也看到了不少有潜力的新队伍，因为资历尚欠，拿不到好成绩，所以经常只参加一次，就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想到他们可能回了老家，或者去了工厂，曲合就感觉实在太可惜了。
客服妹子记下来，“请问还有别的建议么？”
“还有。因为《狂潮》的奖金很高，所以现在出现了很多俱乐部，网罗到很多职业玩家。经常派出一大堆战队去参加《狂潮》比赛。对我们个人战队来说，非常的不公平。希望青瓷科技能注意到，并且在《反恐精英》的比赛中，作出限制。”曲合说。
曲龙战队现在是少数没有没被俱乐部收编的个人战队了。在《狂潮》联赛中越来越举步维艰。在刚刚结束的十一月的联赛中，他们在三十二强战、八强战、殿军战碰到的都是同一只俱乐部的战队。然后这个俱乐部就采用三种战术来对付他们。防不胜防。
客服也把这条记下来。
曲合说完这些，就没有什么别的什么建议了。
客服又确认道：“你还有别的想法么？比如《反恐精英》的平衡性之类的？”
“没有。”曲合说。《反恐精英》的警匪用的武器都各有特点，比如说手枪局中，警察的初始手枪有优势，可以一枪爆头。但到了后期，就是匪徒的主力步枪有优势了。这样反而有趣，要是大家都拿一样的枪对战，公平确实公平，但没意思。
“谢谢你的支持，我会把你的建议转告给公司的。”客服妹子道谢之后，又打电话给下一个战队。
……
客服团队经过汇总之后，送来了各个职业战队的建议。
绝大多数的战队，都希望扩大奖励的受益面、提出俱乐部对个人战队的压倒性优势，还有一些赛制的畅想。
这还是王不负第一次调查职业玩家的真正态度。发现基本上所有个人战队都在诟病各种出现的“俱乐部”。
除了第一届《狂潮》联赛第一周外，王不负后来就没有多怎么砸钱了。但每个月的奖金依旧是一百万整。除了冠军队伍能拿到五十万的天价之外，前十六强都能得到一笔可观的奖励。
于是，“俱乐部”就应运而生。他们用工资招募各个玩家组成战队，或者直接收编个人战队，撒大网一样地投放进比赛中。用各种配合来增加拿到名次的几率。
一些实力强劲的个人战队不堪其扰。在联赛中，他们会连续遇到同属于一个俱乐部的战队，然后就打不下去。
因为俱乐部内部的战队会交流经验，会有教练安排战术打法。个人战队要是遇上他们，很快就会被摸清门路，接着就被针对得很惨。
更可怕的是，俱乐部之间还会合并。经过这几个月的合纵连横后，就在十一月份的这次联赛前，已经形成了两个超大俱乐部分庭抗礼。各自手下的战队都超过三十支。加起来就好像一张网一样，个人战队根本突破不了防线。
王不负还真没注意到。当初举办《狂潮》联赛的时候，“职业玩家”的概念在欧美韩国也才起步，国内根本没有没有这个说法。所以他也没有怎么在意规则。没想到几个月下来，居然已经扭曲成这样。
他叫人取来《狂潮》11月联赛的参赛战队，发现前十六强中，有十四个战队隶属于两大俱乐部。个人战队越来越难出成绩了。
这哪行？王不负立刻明白问题的所在。现在《狂潮》联赛已经变成了少数人的游戏，或者说，是那两个俱乐部老板之间的博弈。长此以往，广大观众肯定会失去兴致。这和他举办比赛的初衷背道而驰。
《狂潮》由于本身就不适合竞技，所以很难察觉出假赛的痕迹。但同属一家俱乐部两支队伍撞在一起，打起来肯定更加死气沉沉，鬼都知道里面有猫腻。玩家谁会花时间看这种东西？而且战队全都按着教练的安排来，新的战术也没人去想。
任何东西，只要成为一潭死水，很快就会发臭。
到改制的时候了。王不负触目惊心，没想到自己花的一百万，居然喂出来两个吸血鬼。《反恐精英》绝对不能这样。
可具体应该怎么办呢？
王不负打算和两个俱乐部老板谈谈。
他先给一个叫做“one”的俱乐部打电话。接听的是个女声，自称是助理，老板在打高尔夫球，问能不能等一会回电。
王不负问：“你们老板是谁？”
“他是威光建设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也是威光建设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助理的声音很好听。
王不负脸皱了皱，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他在给另一家名为：“super”的俱乐部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小年轻，背景很吵杂，大喇喇地说：“你哪位？”
“我是青瓷科技的王不负。听说你办了个俱乐部。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王不负说。
俱乐部老板大笑道：“哎呀，这次不好意思，底下人不下心，包了冠军和亚军。哎，我就是想给威光建设的那个弱智一个颜色看看，到不是缺钱，真想赚奖金花。”
王不负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问：“《狂潮》联赛我要停办了，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这你不用来问我，我又不像威光建设的那人，我不怎么打电脑游戏的。俱乐部解散也无妨。”那小年轻以为王不负打电话来，是因为停办比赛所以请罪啊什么的。
王不负深吸一口气，说：“接下来我会继续举办《反恐精英》的比赛。我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俱乐部了，重现一个公平的比赛环境。新的战队可以出头，老战队看到身后的追赶者，也会加速前进。”
“这得看威光建设的大少爷，和我说没用。”小年轻不当回事，轻飘飘地讲：“不管什么东西，我都要压他一头。他要进你的新游戏，我也要进，而且必须包圆冠军。他不进的话，我犯傻玩你的游戏啊？”
王不负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和对方交流。这个“super”俱乐部的老板，居然既不喜欢游戏，也不为了奖金，组建俱乐部，居然纯粹是为了压“one”俱乐部老板的威风。
王不负还真没见识过这种神经病。他已经谈不下去了，把电话挂掉。
他又给“one”俱乐部的老板打电话。
声音很好听的女助理还是说老板在打高尔夫，等下回电。
王不负忍着气，说：“你去问一下，我是青瓷科技的王不负。”
于是女助理就去问了。俱乐部的老板接起了电话，好像很熟地说：“王不负啊，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