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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双飞-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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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花草草?放心,我的体能好得不得了,每天早晨起来在这寝宫里练半天跆拳道,有时还
会在后园里慢跑几圈,虽然比不上你这位武林高手,不过……”不会是那弱不禁风的琴妃就
是了。忽地展颜妩媚一笑,“王上,您还没有更衣呢?是下了朝直接过了吗?我……臣妾记
得您还有一两件便放在这里,要不要臣妾帮您更衣?”

  “好。”戎晅眼神瞬也不瞬地盯在她看上去已无任何异常的芙蓉面上,张臂配合。

  穿着龙腾于天正黄色王袍的他高贵得令人窒息,换上紫色便服的他则高贵得优雅如仙,
他偏爱紫色,又最能穿出紫色的神韵。他在寰厅负伤出现时,穿得也是一件紫色长袍吧?煊
国的衣服不若淦国那样高领宽襟,若当初的第一站是煊国,她便无法顺利的冒充男人了呗?
男人啊,想想那时,虽时不时提心吊胆,却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光吧?出将入相,纵横捭阖,
像个男人一样地活着,原来,世界前进或是倒退,不会受到影响的,是男人的恣意和张狂。

  “在想什么?”

  戎晅清锐的声音在耳边,仰眸,跌进两泓幽潭中,身体被他牢牢固在胸前。“想男人。
”收到了他眸中的警告,莞尔道,“想我的男人,你。”

  蓦地拥紧了她,悠长的叹息乱了她的神,“淼儿,若可以选,我选你第一个走入我的生
命,可是……你会体谅的,对不对?”

  那琴妃呢?琴妃在我之后走进你的生命,不是依然有了你的宠爱?

  这话一旦说出了口,此刻的柔情蜜意顷刻间会荡然无存,且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扯进当
下,她不愿亦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游戏规则的不是吗?既然没有选择抽身退出,目前也只
能暂时接受。她和他,谁知有几日的缘份?

  “王上,我们用膳吧,我饿坏了呢。”

  “好,到慕莲室如何?用完膳,我为淼儿弹琴,‘淼思吟’。”

  “淼思吟?是王上为思念淼儿所做的曲子?”

  “如果朕说是,淼儿会感动朕的情深似海么?”

  情深似海?怎可能?她但笑不语。

  “淼儿?”眼见她脸上的笑靥别有况味,不晓得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眸一闪,娇美笑颜重绽,道:“感动啊,阿晅竟会将淼儿所有的话都记得那么牢。所
以,淼儿对等一下将要对阿晅和王上提出的请求更有信心了。”

  “什么请求?”

  “暂时保密。”

  “为何?”

  “吃完饭再说。”

  “不能事先透露一些?”

  “No,吃饭去也。”

  “小气!”

  “……”

  “小气,小气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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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第二章]

  秋入云山,物情潇洒。百般景物堪图画。丹枫万叶碧云边,黄花千点幽岩下。(踏莎行
•;张抡)

  帝王之家,金堆银砌果然不是玩笑,将万物凋零的景象一再推迟。深秋霜浓时分,因为
奇花异草的点缀,御花园不见萧瑟,相反地,因随风飘散的朗朗读书声,凭添了无限生机。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
,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

  “老师!”有同学规规矩矩地举手。

  被称为“老师”的老师示意其他同学停止诵读,指向举手者:“戎参?”

  同学毕恭毕敬地立起,问:“请问老师,这‘香’指得又是谁?”

  累啊,相同的文字却有不同的文化,才苦心婆心地介绍“孟母”给大家认识,现在又要
引荐“黄香”,“孟母”是自己那个村子的一位大婶,“窦燕山”是山角的一位大叔,“黄
香”同志给按个什么来历呢?

  “香全名为‘黄香’,也是为师家乡的一位名人呢。此人极尽孝道,九岁时即懂得值冬
凉之际上床焐席,温热后请母亲上榻安歇,一时在乡间传为美谈。”

  “咦?为什么不用炭火呢?那样不是比较快吗?”

  这是谁家的天才孩子?与那无米何不食肉的皇帝倒满有异曲同工之妙。“黄家家境贫寒
,供用不起炭火。”

  “那黄香会不会是在母亲每晚入睡前的一个时辰才上榻温席的?”

  耶?你怎么测出来的?

  “那黄母会不会因为在旁边等得太久着凉呢?”

  咦?

  “好命,什么也不必做,在榻上躺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博个孝名。”

  嘎?

  “可是,我娘不会准我在榻上躺着的,她怕嬷嬷责罚。”

  喔……什么什么嘛。“同学们,有一点你们必须明白,先人记录下这些位贤者作为,并
非为了让后人一味效仿。而是希望学习者知道,诸如仁慈、孝悌等美德于人来讲何等重要。
至于增见增识、博闻强记则排其后。无德徒有过人才能者,仅会令人畏,无法令人敬。而一
个人若只能使人畏惧不能教人敬服,终无法立于不败之地,明白了么?”

  “明白。”童声童气的响应。

  “呼~~”蓝翾暗吁出一口气,露出颇有成就感地微笑。谁能想到,这寰界的孩童竟是个
个难缠。

  “可是,老师,”一个六、七岁的女童畏畏怯怯地起身,“不是只要是男儿就可以功成
名就了吗?母妃常常骂星儿,骂星儿不是男儿,所以讨不了父王欢喜,所以星儿做不了太子
,更无法做王上,不能杀光所有对我们不好的人……”

  “戎星同学!”纵然稚嫩童童如黄莺鸣叫般地悦耳,她也不得不出声打断。

  面对这些个沦为一时纵欲后的产物的王子王女,竟比面对风云波谲的官场更令她心惊胆
寒。幼稚的生命,只因为生母的地位不济而负苛重重,没有华衣美食,没有书苑教读,所有
所谓正族贵骨所出子女的待遇一概全无,而时时要忍受避让的,还有那些正脉兄弟姊妹的凌
欺辱骂,主不如仆的忽视怠慢。已经是苦难深重了,这戎星的母亲,怎敢如此教自己的女儿
?是尚嫌受得苦楚不够不成?生了男儿又如何,在座的难道还缺了男儿?

  “星儿,”以温和的笑眸对上小女孩受惊小鹿般的眼睛,“你的母亲在哪里?今日结课
后老师去见她一面可好?”

  “母亲……”珍珠似的泪珠泗滂小脸,“母亲死了,死了好久了……去年冬天……”

  蓝翾几步趋近,蹲下身拥住了这单薄小人儿:“母亲死了,从此不恨不怨,于她也许不
是最坏。星儿,莫要恨自己是个女子喔,未来也许不是尽在掌握,但修得一身才华,总会让
你的人生多一些选择余地。”她没办法安慰她女儿当自强,在这个父权世界,她自己尚得以
男装存活,这女孩的未来并非光明一片。

  老师的话虽不能完全领会,但老师馨香柔软的怀抱却是连母亲也未曾给予过的,哭得愈
加厉害,最后索性“哇”然大哭,眼泪、鼻涕浸湿了老师缀着粉色莲花的白衫。蓝翾轻抚其
背,嘴里若有若无的安抚,一任这苦命孩子难得尽兴地发泄一回。

  周遭娃娃们愣愣地望着,眼里是又是惊异又是羡慕。他们已经知道,这位老师,是他们
那陌生的父王最宠爱的人,对他们和他们的母亲来讲,是高高在上的天人。怎么像一个母亲
般照拂无人疼爱的姐妹?好希望,那个怀抱里的人,是自己哦。

  “哭够了是不是?”听她泣声渐歇,蓝翾轻柔地拭泪,“虽然星儿没了母亲,但是你有
了这些哥哥和弟弟,今后他们会照顾你的,老师也会照顾你。”说得未免牵强,哥哥、弟弟
可是近几日她将散乱宫廷各处的王亲血脉搜集后才熟识起来的,谁能保证之后的路他们走成
什么模样?

  “真的?”星儿抬起水光未尽的童眸,欣喜不胜的笑浮上薄薄的唇角。

  这薄唇?蓝翾无声喟叹,何止是星儿,这里的每一个娃娃脸上,多多少少都能寻得见他
的痕迹。该不该大跌眼镜呢?翎儿口中的闷葫芦竟是一个可以与乾隆颉颃的风流天子?“自
然是真的,亲情是世上最难割舍的情缘,你是他们的姐妹,他们自然会照顾你。”

  眼角余光不经意一转,遭逢到由外面窗格透进的一双湛然黑眸。咦,微怔间,那黑眸主
人已掉头闪去。蓝翾快步追出,只来得及瞥见一个少年背影转过花墙遁去。

  这少年,从学堂落成第二日,便常在窗外出现,可一旦注意到他,又如一只受惊兔子般
逃开。到底何许人也?

  “他是大哥。”跟着她脚步出来的戎参提供了答案。

  蓝翾眸含征询,“说清楚些。”

  “他叫戎商,宫女姐姐说他是父王的第一个儿子呢。但他和参儿一样,母亲只是个奉茶
的宫婢。据说最开始,父王是安排他读了一些书的,但后来不知为何,他不再到上书苑。亦
有宫女姐姐说他是被王后娘娘的太子给赶出来的。”一出生便置身弱肉强食的境地当中,八
岁的戎参是有防人之心的,这些话他平日绝不会对人讲。但老师不同,虽然讲不上哪里不同
,但潜意识里总认为老师是绝不会对他们不好。

  嗤~~难怪,那一对黑眸,活脱脱是戎晅的缩水版。但看他年纪,差不多在十二三岁间,
戎晅同志在十几岁的时候即具备恁强的繁殖能力,不可谓不高产啊,这一点,是不是该和康
熙老佛爷握握手?勉强压住跑到胸口泛滥的酸气泡泡,问:“你和他交情好么?”

  “大哥不爱和人说话,我们都有些怕他。不过,上一回王后的三王子欺负我,是大哥帮
我的哟。”

  “那参儿去和他说,老师非常希望请他到邶风学堂读书,他是否能赏光呢?老师很希望
再有一个学生呢。”

  戎参笑大了嘴巴,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宛若看见肉骨头的小狗:“真的吗?”

  唉,难道是自己的形象不够为人师表么?否则这些小鬼怎么都爱用“真的”疑问句对她
的话予以确认。“真的,不信我们拉钩。”

  “是什么?”戎参不解。

  拉住他的小手指,“这是代表老师对参儿的承诺啊。拉钩拉钩,百年不欺。”

  一百年呶,兴奋染亮了戎参童圆的脸。

  *******

  但是隔日一早,蓝翾来到教室,五个孩子早早到齐,并未见到那个有一对黑眸的戎商。

  戎参垂着小脑袋立起,嚅嚅地:“老师,参儿不好,参儿和老师拉了钩……”

  “戎商哥哥不肯来?”意料之中。

  戎参点头,圆圆小脸好不沮丧。

  蓝翾冁然一笑:“戎商哥哥为何不肯来?”

  “他说……”戎参嘴儿噘起,呐呐道,“他说不想再教人给赶出去。”

  果然。蓝翾颔首问:“那参儿有没有告诉他,此地不会有人会赶他出去呢?或者,他不
想读书?”

  “不是的,不是的,”戎参童脸因急切切辩白而通红,“大哥很喜欢读书,他读书很好
的,他教过参儿识字呢。”

  难得的兄弟之爱。她笑道:“喜欢读书却不过来读书,那就是嫌老师教得不好喽?”

  “不是的,不是的!”红得更加过火,语气较之刚才更显焦急,“老师最好了,参儿向
大可说过了,老师最好了!”

  果然还是这个世界没来及污染透彻的小娃娃,笑吟吟地:“你今天回去可以再跟戎商哥
哥说,老师欢迎他随时加入,记住哦,是随时,老师随时等着他。”

  “是。”戎参掷地有声地应着。结果也是不辱使命。

  几番锲而不舍的游说,五日后的早上,戎商出现在教室。近了看,他不只秉袭了戎晅的
黑眸,眉、鼻都有几分相似,只是肤色稍深,唇显微厚,紧紧抿出倔强冷傲的弧线。他性沉
言寡,更少笑,但对周围的兄弟姐妹却极和气,言行中总透着几分疼惜。为此,蓝翾指定他
为邶风学堂的班首,协助管理班务。

  又过几日,蓝翾组织群生猜迷,输者唱歌。戎参连输几次,歌声每每都令人掩耳不忍卒
听。又一回要罚唱了,戎星可怜巴巴、泪光点点地凑过去,说:“参哥哥,能否麻烦不要再
唱了?你念起书时还是蛮好听的,还是念歌好罢?”所有孩子们哄然大笑,也包括戎商。笑
得不熟练,却是由心的欢悦。明源头前领路,戎晅不紧不慢地踱步前行,明泉则小跑紧跟着
主子长腿迈出来的步子,后面不远不近有四名侍卫待命。一行人的目的地——“邶风学堂”


  半月前,淼儿不惜动用“美人计”,磨缠着要建什么学堂。以她所言,招生范围是邶风
宫内无法到上书苑读书的娃娃们。当时想也不想,慨然应允,之后又因接见外邦来使忙了些
,也无暇细问此事。昨晚,她又要他调用一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到邶风学堂任“武术老师”,
这才想到近一段时间忙得不只他而已。今日早早下朝,唤了授命参与学堂筹建的明源,一探
究竟。

  “邶风宫内不能到上书苑读书的娃娃们?”品咂起这“招生范围”,纳闷不解:朝中三
品以上大臣们的子弟,都可进到上书苑,邶风宫内又何来“不能到上书苑读书的娃娃们”?

  “王上,前面即是懿翾夫人的邶风学堂了。”明源回首禀道。

  看看他这煊王陛下,为自己的懿翾夫人拔出了一处怎样豪华的“邶风学堂”?红墙绿瓦
,弯桥流水,枫叶环围,红意正浓,只记得允下的时候,是听到了“枫”字,却万没料到宝
贝看中的地方竟是“落枫轩”?果然眼光不凡,那是睆公主最爱的别苑。可想而知,待那位
在城外庵堂为已逝太后颂经的睆睆公主归来,他需要费一番口舌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
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明源道:“懿翾夫人好才华,竟编了这般好听的歌儿来教。”

  戎晅莞尔,想起那是六年前他曾经在她书房内读到过的一篇似是叫什么《千字文》的。
推门而入,迎来的,是蓝翾神采飞扬的美人面,面向她,有六七个年龄不一的娃娃背门而坐
,那朗朗上口的诵声,正是发自他们口中。

  今天日阳晴好,所以挪到院内授课,授课者过于全神贯注于眼前孩子们生动的脸庞,未
察到已有人列席旁听。

  “同学们诵得非常好,今日先到这里,明日辰时老师会检查哟,若有谁答不出来,便罚
他听戎参唱三首歌。”

  “啊?”孩子们苦了脸。

  戎参翻翻白眼,说:“我唱歌很难听么?”

  戎星嘻嘻笑道:“参哥哥的歌声只适合孤芳自赏。”

  戎商道:“老师说过今天若是我们都能记下这《千字文》,要奖的,您不会忘了呗?”

  “是,是,”童声群起,“老师您忘了吗?”

  蓝翾嫣然一笑:“轻诺必寡信,老师可不想做个失信于自己学生的人。为奖励你们的用
功勤苦,老师给你们备了一首歌呢,想不想听?老师的歌声虽相较绕梁三日距离不小,但敢
担保绝对不和戎参一个水准哦。”

  “哈……”孩子们无虑地大笑,戎商也微掀唇角薄哂。

  “想听,想听,老师快唱,老师快唱。”戎参张牙舞爪地大叫。

  “嘘——”蓝翾食指置唇前,喧嚣顿消,一片静寂无声。

  “小呀么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就怕先生骂我懒呀,没
有学问无脸见爹娘……”唱歌不是蓝翾的长项,至少比夜夜笙歌的蓝翎要逊色得多。但这首
《读书郎》从小唱到大,耳熟能详,简易上口,加之她音质轻盈悠扬,听在耳中,只觉玉珠
滚盘,动听得紧。

  “好!”沉浸在老师和美笑靥和温盈歌喉的娃娃们教这一声给惊回了神智,顺声转头望
来,倏然惊住不动。

  他们中,有人是远远见过他的,如戎商;不曾谋过面的,也从他飞龙盘蛟的衣着上猜出
了来者身份。突然间,笑语轻歌的空间骤至冰点,孩子们,连年纪最长的戎商,也失去了主
张,该如何面对他们这位平日远在天边、今日近在眼前的父王?

  他会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蓝翾亦未料到,读懂孩子们眼内的惊讶畏惧,她轻言道:“
同学们,老师教过你们礼仪的,忘了么?”

  毕竟是多吃了几年宫饭,戎商最先回过神来,跪地参拜:“参见王上。”

  其余娃娃但见,也随之跪下,其中又以戎参最为大声:“儿臣参见父王。”

  唉,骄傲的戎商,无邪的戎参,都还只是孩子。

  戎晅却是疑有误听,他望向戎参:“方才,你称朕什么?”

  果不出所料。人家乾隆好歹在女儿千里认爹时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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