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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老柯这样问。
我点头,我既然已经来了,就让我再最后见他最后一面吧。
“林枫是怎么走的?”我说不出死这个字来。
老柯点上一棵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命,还是报应。”然后又叹了口气,“初五林枫加班,下班骑车回来,不知道怎么就撞在一辆运货的车上了。那车,是停在路边的,根本没动,司机去吃饭去了,林枫就这样一下,就死了。现在医生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也没有外伤,也没内伤。一个人就没了。”
这就是命。只能这样说了。
林枫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这是我第二次来这种地方了。上次是方中宇,弄得没了人样,我一眼也没看到。这次是林枫,安静地躺在那里,象睡着了一样。家属都没在,陪我的只有老柯。
老柯把看门的老头拉出去抽烟,让我和林枫单独待一会儿,他说他知道我想这样。我摸了下林枫的脸,是冷的,是冰冷的。已经没有了温度,也没有了触觉。衣服已经穿好了,是结婚时的西装,我看得出来。我静静地陪着他,只想这样和他待一会儿。
我曾想起林枫给我讲过的故事,人死后,会把一生走过的路再走一次,会回想起所有的生时的画面,要把生前留下的脚印一个一个收拾起来。他曾经说过:让我们要一起老,一起死,再一起重走一次当初的路,一起去拾我们留下的脚印。
他的话,我现在还能想起,可是林枫,此刻你在哪里,是否已经在拾起一个一个你留下的脚印。你还能看到我吗?你是否还能看到了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是否感觉到爱在消失的痛苦?
老柯走了进来,时间不早了,应该回去了。我们去了林枫的家,灵堂设在那里。我的出现必然是一种意外,林枫父母看到我,也愣住了。
“请节哀。”我上过香,和他父母说了声。他姐姐冲我点了点头,把我让到一边坐下,我看到了的妻子,我认得出来,因为她也在看我,不友好的。
她应该是林枫喜欢的类型吧,娇小,柔弱,长长的发头,现在正梨花带泪,坐在灵堂中间,向盘里烧着纸钱。
老柯和我说话,讲林枫近年来的过往。从上次石雪的事情之后,林枫便回到这个小镇上,在镇政府里安插了一个职位,当然也是钱去通融的。然后别人介绍了这个女孩给他,她在镇卫生所当护士,和林枫同年,半年后两个人结婚。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故事了。
老柯的话也带着话,仿佛说如果我能原谅林枫,我和他在一起的话,这一切可能就都不会发生。
我笑不出来,连冷笑都笑不出来。如果?如果有太多如果,我们便都不是我们了。命是我们挡不住的,我现在明白了。
“小夏,谢谢你能来,我知道林枫曾经对不住你,请你不要再恨他了。”林枫的爸爸这样和我说。
我摇了摇头,“叔叔,我不再恨林枫了,真的不恨了。我们虽然做不成夫妻,可还是朋友。”话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枫爸爸点了点头,原本就很苍老的身躯仿佛更加苍老。仿佛我这一句话,已经让他放下心来,后来听他们说,在他们那里,如果有人记恨着死者,死者是不会得到往生的。我不恨林枫了,真的不恨了。他的命如此,我的命也是如此。我和他有缘无份,他妻子却和他有份无缘。现在最可怜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第二天,林枫在镇上火化,骨灰葬在河边的坡地上。在那里,可以看到蓝天,可以看到小河,也可能看到我们曾经的过往。
我再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已经流不出来了。
林枫,我真以后祝你,一路走好。
天涯与海角
初十,我回到了北京,小院里,‘263’回来了,‘不三不四’兄弟回老家了,要过完十五才能回来。苏眉和冠云回来了却不象以前那样粘在一起。十三那天,也就是情人节的前一天,冠云出差去了云南,我才有机会和苏眉在一起聊天。
我告诉了她林枫的死,就没敢说自已和高翔结婚的事,在一个痛苦的朋友面前,不要表露自己的幸福。
“其实,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苏眉这样说:“死的人是解脱,痛苦是留给活着的人的。”
“你的天涯海角呢?”我问。
苏眉浅浅一笑,“天涯与海角真的很远,天涯海角的距离,是没有办法跨越的。”我知道她说的不是景色,而是她与冠云的关系。
“人与人最远的距离是面对面,却感受不到对方。”这是谁说的?我记不得了。
“原来,我们都变了。”苏眉的眼泪有点湿润,“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们都知道,可是应该放弃吗?”她问我。
我摇头,现在的我,无法给她答案。每个人相爱的模式都不一样,不是可以套用的。难道我让他和冠云结婚算了?苏眉不是我,冠云也不是高翔。
她给我看天涯海角的照片,风景是纯美的,照片上两个人也笑容灿烂,可是看不到两个人的情感,起码看不到彼此。
我写不出苏眉与冠云的心境,因为我不了解。明明想爱,却又拒绝这样相爱,若不要爱,却又彼此不肯分开。他们俩个就是这样的人,只有他们,才能有这样的故事。
我和高翔现在靠短信来恋爱,我告诉他“天涯海角”的故事,他听着;我告诉他我一天都做了什么,他也听着。他不是每条短信必回,有时候要等上许久,他才有一条过来,而且很短。
偶尔我们会通电话,不为别的,只想听听他的声音,他说有的话是不需要说明的,只有靠感觉,我们就这样,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看着同一轮月亮,去感觉对方。
明明已经合法了,却还要行事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这种感觉,象在偷情,仿佛和我恋爱的男人,是别人的爱人,而非我的。这样,感觉很刺激。
高翔总对我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喜欢他,因为他感觉自己很失败,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人去喜欢的。我回答早已心中有他,只是自己当时不知道。只是知道的时候,他已有佳人在怀,还记得《我依然爱你》吗?表露我的心情,不管你在什么样的境地下,我都依然爱你,只是你我都不知道罢了。
女人是水,感动一个男人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男人的感情也很脆弱。
情人节,只有我与苏眉两个,仿佛一下子都找不到人一样。SEVEN又是出差在外,不过订了两束花送过来,玫瑰,白色的,在还是北京冬天的季节里,有些冷冷的感觉。
高翔给我发来一个贺卡,让我轻轻的甜蜜了一下,可是必竟是千里的距离,让我感觉好远,好远。
到处都是甜甜蜜蜜一对一对的情侣,我和苏眉各有各的心事,早早回到小屋里窝起来。苏眉那边,在和冠云语音,我听到苏眉在哭,却不能去劝她,我已经能想到他们的结局,时间是迟早的问题。只是想不通,爱情,到底会把人折磨到怎么样的程度,才能得到宽容。
“对不起,不能陪你。”高翔也在网上,我们这样来互通消息。
我打给他一下笑脸,“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在乎这一时。”
高翔回复我一朵玫瑰,便让我感觉到很甜蜜了。高翔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更不会哄人开心,只是在他付出真心的时候,你会感应得到。
窗外,没有星光,没有雪,天气阴冷,屋内,却有一颗被温暖着心。
我们是东北妞
情人节过后,依然只有我和苏眉两人相依为伴。闲来无事,我们俩准备去喝酒,一醉解千愁。我们久未在家开伙,存备早已空空。我们也不想到外面热闹的地方去,见不得一对对情侣甜甜蜜蜜的样子。
在家附近找了一个大骨头馆,坐了下来。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东北人,黑龙江的,一听我们说话的语调,特别兴奋,“俩妹妹是东北的吧,一听就特顺味。”
我和苏眉笑了,东北人就是爽利,说话都这么顺耳。点了菜,要了酒,我和苏眉开始喝上了。
这时间又进来几屋,都是一群一群的,象我们俩这样的,少见。未免有人就多看了几眼。
“看啥子看?能吃么?”旁边一桌明显提高的声音,我转过头去,一个女的正敲一个男的头,想必是男女朋友吧!
我转回头,没言语,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看别的女人吧!“这种日子出来喝酒,真正是出来丢人现眼。”这话是说我吗?我又转过去,女的看我看她,把我扭一边了。
“别理她们。”苏眉给我续了杯啤酒,我们接着喝。谁规定了情人节就必须和男人在一起了?两个女的在一起怎么了?我们脸上写着‘我没男人’了吗?
喝酒是因为心情不好,旁边又吵,自是没什么好心情。苏眉烦,我也烦,有人说,别去理气头上的女人,很危险。可是就人不怕。我感觉她们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打架的。
我起身出去的时候,有人在下面绊了我一下。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旁边的人已经在笑了。
苏眉也站起来了,她看到他们是故意的。借着酒劲就上去了,“你们想怎么的?”
他们白眼看着苏眉,“不怎么的。”三个男的两个女的,人多示从啊。
“算了。”我拉住了苏眉,“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回咬狗一口不成?”
旁边那女的也腾地站起来:“你说谁呢?说哪个是狗?”南方女人,我目测她个头顶多一米五五。
我跷着脚,抬起头,四下张望:“谁在说话啊,人在哪儿啊?”
所有的人本来已经在看我们了,这下,全都哄然大笑。
女人天生是好战分子,我也不例外,“从来是人不范我,我不范人,人要范我,我必范人。”这是毛主席说的。
那女人已经红脸了,“怎么的啊?”
“小样吧,还想和我比啊?”我也不让她,“比个(身高)还是比坨(体重)?”想在我这儿占便宜,也不看看我心情,对不起,姑娘我今天心情不好,刚才给你面子了,不要是你的事。
“哼”!她对我的话斥之以鼻。
“没听过老母猪那么哼哼过。”说吧,你说一句,我有十句接着,看谁能气死谁?
她是真气了,“你个**********”(些话太脏,不写了,大家想吧。)
苏眉摇头,“虽然你对自己的看法很刻观,但能说出来,还真难为你了。”别看平时苏眉很淑女的样子,别惹她,她的嘴比我损多了。
“你们就不帮我。”女的见自己说不过我们,冲着同桌的男人说道。
男人似乎也想说什么,但我先开口了,“女人吵架,你们男的把嘴给我闭上。”可能是我的样子够凶,那些人居然老老实实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女人活到你们这儿份上,也算到头了。赶紧回去,找个没人的地儿,收拾收拾去世吧。”苏眉说的。
旁边的人都大笑起来,老板娘过来了,手里拿了瓶啤酒,“妹妹,说半天了,不累啊?给。”她把啤酒瓶放到我手上,“跟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骇(打)她。”
愣在当场的不只我们俩个人;姐姐啊姐姐;你比我们狠多了。
遍地桃花
北京的春天提前来到了吗?
近一个月,桃花旺运。来北京半年多了都没人理的我,在回家结完婚之后开始走桃花运,追求的人见长。我是看完了周易看星座,也没见个明白。苏眉倒是看我笑话,说小夏不错啊,满树桃花啊。
我恨死了桃花,早不来晚不来,非得我结了婚才来,还来势凶猛,我招惹你了吗?这不,早上一来办公室,桌子上摆着花,不是玫瑰不是百合,而是一枝春桃,上面打着标签是从南方空运来的。
我看了看四周,也没看出来是谁这么BT,大老远的送桃花给我?耍漂呢?我把桃花从桌子上拿起来,当着大家的面,走了门厅,扔到打扫卫生的阿姨的垃圾箱里。阿姨还不愿意了,说我浪费,这么好的桃花怎么说扔掉了。
“那就送给你吧!”我是打死也不想看到这个东西。
就在这件事不到二十分钟;“夏暮雨,外面有人找。”前台在内线里说道。不知道是谁找我,认识我的人都直接进来,从来不在外面门口等我。所以,我认定那个人我不认识。
“告诉他夏暮雨已经死了。”我在内线里让前台转话出去。
前台小妹也不含糊,把公司的音箱打开,然后在上面说:“找夏暮雨的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夏暮雨小姐已经在一分钟之前去世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歪了。不过他们不解,为什么了二十六了还在单身的我,有人追求还不高兴呢?我没敢说,过年回家的时候,我把自己给嫁了。
门外,人已经进来了,伴着大家的惊讶,我站了起来,陆世凡,居然是他。
“看来你一点没变。”我们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坐了下来,他沉默了许多,有点沧桑的感觉。
“变了好多了,只是你看不到罢了。”要了杯黑咖啡,却拼命往里加糖,太苦了,喝不下。
“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他问。
我笑道,“如果你真心想找我的话,就一定会找得到。”我们有太多的共同的朋友,随便哪一个,都会透露出我的近况来。
陆世凡喝了一口咖啡,“我特意从广州飞来看你的,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是不是很傻?”
我摇头,这种事,我以前也不是没做过,我没有说他的权利。
他眼光落于窗外,忙碌的高架桥上,“我在上海看到高翔了,是他告诉我你的消息的。要不,我还真的找不到你。”
高翔么?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感觉来。他明知道我和陆世凡的关系,还会让他来找我,高翔,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啊?
看我不言语,陆世凡又说道:“高翔和我说了,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还没祝贺你么,这么快就把自己嫁了,还嫁了个不错的男人。”
“谢谢!”我的笑容有点无奈,想到从前的日子,一切都淡忘了许多。
“原来还想回来追你的。只不过你已经嫁人了,那就算了吧!想想你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好处,脾气又凶,又不漂亮,当初哪一点看上你了呢?——”陆世凡故做后悔状的说。
我的眼睛湿了一下,脸上却挂着笑:“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
陆世凡说不下去了,也笑着望着我。
然后,在网上,收到一封陆世凡的电子邮件,上面只有几句话:“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是桃花,我真的犯到桃花了吧!
我回信给他,也只是一首诗:“沙窗日落见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遍地不开门。”
晚上,给高翔打电话:“老公,你什么时候来啊?”
“怎么了?”高翔听到了我声音中的郁闷。
“我想你!”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白色恐怖
2003年春天发生的事,不用说大家都知道。非典把整个中国弄得人心慌慌,北京更是这样了。
公司开始不上班了。所有的物配部人员上不了网的就休息,能上网的全部在家上网办公,工资提成还给加番。
房东阿姨弄了一个小喷壶,不管谁进院子都要先消毒。房间也要三天消毒一次,弄得院子里整天都是消毒水的味。
我们都尽量不出去,好在前一阵子先下手为强,买了好多补给存放着,罐头,榨菜,方便面,饼干应有尽有。房东阿姨还批了两大厢的板蓝根,规定我们必须天天喝,搞得我们不喝茶了,天天喝板蓝根玩。
我们每个人都要保持距离,我们苏眉就住对面屋,也改上网聊天了,说话什么的用QQ,‘不三不四’干脆不回来了,在老家老老实实待着,‘263’也在家办公,不出门。冠云早从云南回来了,现在这个后怕啊,听说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们每天上网,看又发现几例,又确诊了几例,死亡几例。高翔的电话也多了起来,问我北京的情况怎么样?不行的话就回家待一段时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