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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怎么啦？”
“清挽可以喝橙汁儿吗？”
“可以的。”孙姨从厨房出来，笑眯眯的，“补充维生素，对婴儿挺好。”
沈箴见人出来了，将东西往她手上一塞：“你来吧。再给她调点儿其他的。”拿着自己的就蹭回沙发上，眼神左躲右躲就是不看宋清挽。
宋清挽叹了一口气，朝沈箴那边移了移，沈箴赶紧起身坐对面沙发，语气不怎么好：“你干嘛呢？！”
孕妇的情绪本来波动就很大，被沈箴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刺激了，宋清挽语气也冷了：“你干嘛呢？！”
沈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宋清挽，两个人从出生就被抱在一起玩儿，二十多年的感情，她就算再有阴影也不该冲她。把心态稳了稳，她坐回去，手脚僵硬得不知道往哪儿放，语气倒是缓了：“……我没什么意思……”
宋清挽也是知道的，叹了一口气，拉住沈箴的手，小心翼翼慢慢地往自己肚子上放，沈箴的手都在抖——“……清挽……”感觉都快哭了。
宋清挽：“现在什么也看不到摸不到你紧张什么？”
沈箴：“那你干嘛要我摸？！”T T
宋清挽：“…………”
最后她放弃了，沈箴那犹如赴死的表情实在不忍直视。
沈箴长长呼出一口气——卧槽，一背的冷汗。
宋清挽确实是怀孕了，但是因为才两个月，真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沈箴觉得自己只要忽略掉宋清挽怀孕这个事实，还是能平常相处的。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宋清挽实在好奇沈箴之前那个“嗯”，顾锡华真的准备不要孩子？以她对顾家男人的了解来说，这件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不可能成真。
顾南城还说五年之后再要孩子来着……
“他真的不要？”
“嗯。”
“怎么说服的？”
沈箴不说话，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果汁儿。
“不是吧他？！”宋清挽像是想到了什么，万分不相信，“就因为你哭了？”
沈箴默默点头。
关于宋清挽为什么神奇的想到这个，这儿有一个梗。沈箴读大学的时候宋清挽跑去她学校看她，两个人在路上看到一对儿情侣吵架，刚开始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女生怒极甩了男生一巴掌，转身就走，两个人是迎着那个女生的，自然看到那女生一转身就哭了，那男生被扇了一巴掌面子上很难看，怒气冲冲来拉女生，手臂上都现了青筋，等他拉转女生看见她哭了的时候眼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没了，过了好半天才愣出一句：“……我错了。你别哭了。”
当时沈箴就说：“我以后也会找到一个因为我流泪而愿意妥协一切的男人。”
当时宋清挽就说：“得了吧，再好的男人也不可能娶一个不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人。”
而现在，居然有一个顾锡华，仅仅只是因为沈箴哭了而愿意做这么大的妥协。宋清挽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看起来就很有原则不容易动摇的男人就因为几滴眼泪百尺钢化作绕指柔，太幻灭了！
反观沈箴，宋清挽头一次觉得这小妮子太自私任性了——不就那档子事儿吗，心结又不是不能解开，你还准备扭住一辈子不放啊！
第三十四章
顾南城中午有饭局所以不回来吃饭，饭桌上只有她们两个。明明是宋清挽自己说想吃排骨海带汤，等孙姨端上来的时候一筷子也没碰，不经意看了几眼居然就起身往厕所跑，孕吐非常激烈，沈箴听那声音觉得她要把肠子都呕出来，不放心地跑过去看被宋清挽一把抓住，挣都挣不开，掐着她的手腕像是在抓命，等她吐完了抬起头来一张脸惨白，半天没缓过气。
沈箴扶着她出来，眉头皱得死紧，心情万分复杂。宋清挽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生病，她说生了病不仅身体，连精神好像也不属于自己，她恐惧那种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所以她从小就额外爱护自己的身心健康，看着瘦瘦弱弱文文静静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已经二十多年雷打不动的每天早上锻炼一个小时？她们还小的时候宋清挽就拉着沈箴练，所以连带着沈箴的身体也很健康，这几年虽然办公室坐久了人也坐懒了但是多年来的底子还在，沈箴也不怎么生病。
现在，为了顾南城，她怀了孩子，苍白脆弱，已经几天吃不下东西，闻着点儿不称心的味儿就开始呕吐……这比生病更痛苦好吗，宋清挽。你为什么忍受得下来……
“刚开始知道怀孕的时候我很害怕，沈箴。”
“怕什么？”
宋清挽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笑了：“也不知道怕什么……就觉得害怕……它居然在我身体里，我居然要成妈妈了，沈箴，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沈箴撇撇嘴。
女人只要一怀了孕就这么……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宋清挽叹了一口气：“沈箴，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的。”
“为什么。”
“因为他值得你为他痛苦。”
“能让我愿意为他痛苦的人一定不愿我痛苦。”
“生一个小小顾，像小时候的他，也像小时候的你，宛如你们两个变成了一体，你看着小的就想到了大的，这样的感觉不美吗？”
“我们可以领养。”
“但那不是他。”
“只要有爱，还不是一家三口。”
“因为爱，你才想要一个小小顾。”
沈箴撇嘴：“原谅我不能体会你所说的那些柔软心境。”
宋清挽发现，沈箴的心结真是打得死紧，不花点儿心思绝不可能解开。她努力了，可惜失败了，只能在心里给某人默默点了蜡烛。长路漫漫，顾锡华你好自为之吧。
转眼就是星期日，两个人约好去看房子，一百六十平米的样子，外带小花园不算。老实讲，当沈箴知道还有小花园的时候震惊了，顾锡华说：“不是要和王子采蘑菇吗？王子满足你的要求。”沈箴囧了。
房子是单层，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健身房，主卧带洗浴间，还有一个单独卫生间，客厅和阳台都挺大，进屋就是食厅，左边是厨房和浣洗室。其实房子的构造大多差不多，装修设计才是决定这个家好不好看的重要因素，买房子看的是开发商和房子的质量，只要房子质量好，沈箴觉得买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在这一点上她是完全相信顾锡华的。所以两个人看了顾锡华选下来的三处，综合了地段、小区环境、楼层等因素，决定还是第一家好，靠近公园，比较清静，不算偏僻，但也没在闹市，带一个小花园。除了价格，沈箴都很满意。
但是一分钱一分货。沈箴一咬牙一闭眼点头同意了，那样子好像花了几百万的人是她一样。等沈箴颤巍巍的摸出自己银行卡的时候感觉心被割成一片儿一片儿的，捂了这么多年还是捂出感情了的。
顾锡华接过来，瞥了沈箴一眼，笑：“有多少？”
沈箴伸手叫他靠过来悄悄说，顾锡华被她那小贱小贱的眼神逗乐了，将她拉过来一番乱揉，捂在怀里：“说。”
“五万。”
唔，比他想象的多。
“沈先生你会不会嫌弃顾夫人是个穷鬼？”沈箴抬眼瞅他。
“顾夫人是万元户，不穷。”
沈箴眯眼乐。
顾锡华此刻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他知道自己得了一个宝——不管你是穷是富，不管我是穷是富，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共同承担生活的一切，我竭力用我所拥有的为我们创造一切，与性别无关，与爱有关。
第三十五章
房子是一次付清，余下的手续都交给顾锡华的助理去办了。顾锡华的助理上次沈箴生病时来送过药，因为沈箴病着所以没瞧见，这次看见的时候沈箴别有深意的望了顾锡华两眼，顾锡华一收到来自沈某人眼里传来的信息无奈的笑了，不过人家还在这儿，也不好说什么，顾锡华签了几份助理带来的文件，再交待了几句关于房子的事情，等只剩下两个人了，顾锡华说：“她已经结婚了。”
沈箴极其自然的“哦”了一声，说道：“我又没问，你解释什么。”那表情好像一直在说“谁介意了啊”“我不介意啊”“不就同事嘛”“我懂的”诸如此类。
顾锡华点头：“OK。”也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驱车去吃饭。
路上。
“等会儿一起去见设计师，谈谈你的想法。”
“哼。”
“今天去哪儿吃？”
“哼。”
“你确定不介意？”
“不介意。”
“吃川菜吗？”
“哼。”
顾锡华：“…………”
十字路口等红灯，顾锡华眼神幽幽飘过来。
沈箴：“好的，去川菜馆。吃完饭我们去见设计师。”挺胸直背，低眉顺耳，哪儿是刚才那个除了会发鼻音“哼”一脸傲娇的女人。
红灯＋顾锡华眼神=第二次见面，同等于半X半O ~~oo ~~
面对顾流氓的色狼威胁，沈箴只能无奈的向恶势力低头了。
其实沈箴对助理的介意完全是出于一个女人对美女的嫉妒，笑话，如果对他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两个人还结什么婚？！
吃饭的时候他们旁边也有一对情侣。和沈箴他们平淡的谈话比起来显然另一桌的两个才更像一对儿情侣。比如——
“老公~来~张嘴~~”
“啊~~~”
“好吃吗？”
“老婆喂的当然好吃~”然后凑过去两人啵啵。口水友好建交后女的眉目含春，男的温柔似水，依偎在一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喝口饮料还要嘴对嘴……
再比如——
“老公~”
“什么，老婆？”
“没什么，就想叫你——”
“小可爱~”
“讨厌啦~”
“害羞了更可爱~”
“老公~”
“老婆~”
…………
…………
沈箴一口豆芽汤差点没呛进气管里。喂我说，咱能考虑一下这是公共场所吗？╮╭你们这样其实是饭店派来的逗比吧？
沈箴在旁边一对儿你依我浓嗲声嗲气的对话中颤巍巍地喝汤，慢点儿，慢点儿，容易卡喉咙……
顾锡华似笑非笑地说：“老婆？”
沈箴一勺汤抖出去，惊吓过度半天没说出话来。沈先生您能不吓我吗╮╭
“他们结婚了吗？”顾锡华问。
“没有。”沈箴对这一点万分肯定，只有没结婚才“老公”“老婆”地叫，结了婚的人肯定嫌“老公”“老婆”太肉麻。
“那叫什么‘老公’‘老婆’。”顾锡华挑眉。
沈箴：“……这是情趣。”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沈箴终于确定顾锡华骨子里真心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两个人相差十岁，这十岁的不同还是有的。比如，他不喜欢现下年轻男女那种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生活，对身体不好的事情他也不怎么喜欢去做。再比如，婚后才能那啥，再再再比如，现在他所觉得的“老公”“老婆”必须结了婚的人才能叫……
“你觉得这是情趣？”
沈箴赶紧摇头。
顾锡华笑了：“我觉得还不错。”
沈箴泪流满面的跪了：“沈先生，你不觉得‘顾夫人’比劳什子‘老婆’高大上很多吗？”
顾锡华：“顾南城的夫人也可以叫顾夫人。”
沈箴：“我还可以是别人的‘老婆’呢！”
饭桌上顿时诡异了——顾锡华一边嚼牛肉一边看她，沈箴埋头啜汤，内心小人咆哮了——白绫！鹤顶红！砍刀！你自己选一样吧你！抽你抽你抽你抽你抽你抽你……
“别人的？”顾锡华还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她，声音幽幽深深，透着一股凉气。
沈箴赶紧蹭过去，做小鸟依人状：“皇上，臣妾错了。”
“嗯哼。”
“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不敢当。”
“皇上！”沈箴泫然若泣，“难道你忘了当年夏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旁边一桌喷了，你依我浓的两个人互相喷了对方一脸米饭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侧过头同时看着沈箴，四只眼都透着惊悚——大姐，你没事儿吧你？！
沈箴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顾锡华将人捞进自己怀中：“家门不幸。”
沈箴：“…………”
第三十六章
吃完饭两个人去设计公司。设计公司是顾锡华一个朋友开的，姓周。沈箴总觉得周起明这名字在哪儿听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上次他们回沈箴母校吃牛肉面的时候顾锡华接电话，好像就提起过他。
她也突然想起，秦晓波（忘了他的人请翻好像就是开设计公司的，规模不算大，但因为有特色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前几天碰着大学同学，好像说公司最近出了什么问题，掉了几个大客户的单子什么什么的……这样也好，他忙得焦头烂额才不会又莫名其妙跑来找她……老实讲，有这样一个狂热地追求分子，沈箴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简直是被毁了一半……
两个大老板兼好朋友见面自然是要寒暄询问几句的，沈箴坐在一旁听他们讲，说得好听点儿是叫“听”，说得不好听点儿这小妮子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这也不能怪她，沈箴向来对5E8些别人的恩怨情长不感兴趣。
等两个人寒暄完了就进入正题。
周起明一上来就叫她嫂子搞得沈箴万分不好意思，顾锡华倒很受用，像是那声“嫂子”在喊他一样。周起明早就知道沈箴对顾锡华的影响力，上次那笔大单子如果不是秦晓波作死他怎么能这么顺利的接到，所以这一上来就忽略了顾锡华直接问沈箴想要什么风格。
沈箴绞着思绪想了想：“高端大气上档次？”或者低调奢华有内涵？
周起明：“…………”
因为沈箴完全没有概念，周起明就拿了一些范例给她看，范例一般都做得很精致，沈箴翻一页赞一句“这个好看”再翻一页又说“这个也很好”，一百多张图片翻下来就没她不喜欢的，但是那些图片真的很好看啊oo~~
周起明将图片收起来换了一种方式，问：“嫂子，你有没有一种执念，认为这房子里必须要有什么？”
沈箴想也不想：“沈先生。”
周起明：“……除了人。”
“蘑菇和小龙虾。”
周起明：“…………”
顾锡华看着今天额外闹腾的沈箴没有阻止，周起明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时他沉默着忽视了。那啥，朋友是大家的，媳妇儿是自己的。
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解围好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周起明内心流着泪咬着小手绢儿咆哮：老子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
这样闹了有半个多小时，周起明再也撑不住了：“……嫂子，你饶了我吧！”
沈箴无辜状：“……我是真心不知道。”
顾锡华觉得今天谈下去是没什么结果了，于是拉着沈箴回去了。这只是设计师与顾客之间的初步交流，周起明之后还要抽时间去房子那里实地考察一下。
回去的路上沈箴好像还陷在某种情绪里没出来，不自觉的皱着眉，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愣神。顾锡华只是看了她两眼也没有说什么，等两个人开车快到沈箴公寓楼下，沈箴的情绪才渐渐正常过来，她悄悄看了身旁男人一眼，吐出一口气，然后像想到什么眯眼笑起来。
顾锡华心里悬着的某样东西也随着沈箴这毫无头脑的笑放了下来，他说：“关于房子你有什么想法？”
沈箴一改之前的无厘头，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吧沈先生，顾夫人一定不让你失望！”
顾锡华看了她一眼：“别拍。”
“嗯？”沈箴不解。
“事关沈先生以后的性福，顾夫人请自重。”
沈箴更不解了。
于是顾锡华的眼神从看着沈箴的脸向下游移到锁骨以下小腹以上，沈箴顺着顾锡华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某处。
“流氓！”沈箴一张脸通红，且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顾锡华笑，将车停在了沈箴公寓楼下。
沈箴下了车，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走了几步又跑回来，趴在车窗上望着顾锡华，眼神亮晶晶的：“顾锡华……”
“嗯。”
“我今天不是故意要那么闹的。”
“我知道。”
沈箴顿了顿，好像在找合适的措辞：“……我们买房子了。”
顾锡华笑了，凑过去轻轻吻了神色不定的女人，语气很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箴。”
“你知道？”沈箴有点愣也有点不确信。
“嗯，我知道。”他说，“你不相信你已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并且有了一个家，你对它没有概念，你在害怕。”
沈箴沉默了。
是的，她不确定。
她在害怕。
两个人谈恋爱可以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两个人结婚就绝不可能是两个人的事情。虽然她现在才来想这些有点儿晚，但是在确定买下房子那一刻她确实真切的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