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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上薰 问红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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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儿子之父的情妇,教我情何以堪?」

  「是爸他……故意刁难。」他悲愤地别过脸去,泪水涌出他的眼眶。「失去小雅,我生有何欢?」

  牧万才拧起了眉,露出可怕的脸容。

  「看你如此迷恋一个女人,我更加确信聆春所言不虚,席熏雅乃是红颜祸水,娶了她,你成天只想与她相亲相爱,还能干大事业吗?那个可恨的女孩,只会消磨你的雄心壮志!」他下了最后通碟。「我不要一个成天只想着美女的儿子,这种儿子要来无用!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看你是要选择于聆春,连带使你妈『母凭子贵』,还是你们母子两个一起滚出牧家,自立门户去!」

  「万才!」鱼莲施惊呼。

  牧万才丢下他们,龙行虎步、威风凛凛的走了出去。

  「千里」鱼莲施忙蹲在儿子跟前,急道:「你爸爸狠话已说出口,不可能收回,求求你别再闹,照他的话去做吧!」

  牧千里却抬起头,告诉她:「妈,我们离开牧家好不好?我和小雅会好好孝顺你,而且,凭我的能力,不会让你吃苦的。」父亲的无情,使他一时感到心灰意冷。

  「你疯啦!」她做出惊奇的手势。「不要再说出这种会让你后悔的话!一切从头开始,你以为那幺容易吗?从小你所学的就是为了成为一名继承人,而现在你居然要放弃一切,把过去所做的努力付之东流,天啊,席熏雅到底是何方押圣,竟能使你如此!我忍辱含辛三十年,她只花一个月就把我儿子弄傻了,她是天使,还是魔女?」

  「妈,小雅没有错,一切全是于聆春搬弄是非,故意在爸面前说尽小雅的坏话,让爸先入为主的判小雅出局,丝毫不肯给我们机会。」牧千里做了一个激恼的手势。「我无法忍受跟这种女人生活一辈子,我不要娶她!」

  他起身就走,鱼莲施心有余悸的喊道:

  「千里,你要去哪裹?」

  「我去找小雅,商量该怎幺做。」

  「不许你去!」此时此刻,鱼莲施最怕的人就是席熏雅,她相信只要千里再去见她,他真会为那个女孩拋弃企业江山,她无法忍受这点!「我不准你再去见他,千里,在你未娶于聆春之前,不许你再见席熏雅。」

  「不要逼我,妈!」

  「是你在逼我,逼我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

  「我必须见小雅,把话说清楚……」

  「不去见她,就是最好的分手告白,她会明白的。」

  牧千里不理,转身要走。

  「很好,你为了那个女孩,不要妈妈了。」鱼莲施的声音使人发寒。「你去,你去,等你回来时,你会发现你所看到的是一具已经开始变冷的尸体。」

  「你……」

  「我会死给你看,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阵冷汗滑过牧千里的太阳穴,面色是如此地阴郁。 

   


 谢上薰《问红颜》 




第七章


  婚期订在下月初,牧千里受监视无法前往去见席熏雅,明日一早即将被押回香港,万不得已只有修书一封,拜托他的秘书张小姐跑一趟。信上写满他的愧疚与无奈,将事情真相让她明白,他只求她不要恨他。

  张秘书很尽职的达成任务回来,牧千里忙问道:

  「小雅她……说什幺?」

  「一句话也没有。」

  「对了,她一定在哭,可怜的小雅。」

  「先生,悲伤到绝望之时是哭不出来的。席小姐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虽然那个男人是你,我仍要代她问一问:明知无法给她幸福,为什幺要让她爱上你?」

  牧千里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他辜负了她,今生今世他的良心都不会原谅他。

  但他不能就这样离去,他必须再见她一面,祈求她的谅解。

  整个晚上他都想逃离母亲的砚线,但鱼莲施显然已下定决心要看紧他,不让他坏了大事。牧千里只得无奈的开口恳求。

  「我必须去见小雅,我怕她会想不开。」

  「你就不怕我会想不开?」

  「妈!」牧千里对母亲充满了悲伤与失望,语气沉重的说:「我真是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不在乎我的心情,不在乎看到我痛苦,你心里挂念的唯有早日当上牧夫人,你生下我,只是把我当成晋升的工具!你跟于聆春一样自私自利、充满野心,只求达成你们个人的目的,完全漠视我内心的感受,我……我……」

  「你怎幺样?恨妈妈吗?」鱼莲施苦笑。「妈妈只是个没用的女人,一辈子都在看男人的脸色,我有什幺办法改变你父亲的决定?千里,不要埋怨,你生为牧家人,这就是你的命。人是挣不过命运的!」

  「我不相倍这是命运,根本是人为因素所造成的。」

  「你有一个只重权势不重私情的父亲,这不是命吗?」

  牧千里挫败的坐了下来。

  鱼莲施把手放在儿子肩上,叹道:「有权有势的人往往可以左右他人的命运,千里,这是事实,如果你不服气,就要爬得比今天更高。你爬得愈高,能左右你的人就愈少。」

  牧千里满心的怒气很快就让新的希望取代了,暗自立誓:「总有一天,我要赢过不公平的命运,让小雅重回我的怀抱,延续今生未了的情缘。」

  ※     ※     ※

  细雨蒙蒙,沾湿了席熏雅姣白的面颊,沉重的泪珠滚滚而下,教人分不清是泪是雨,她只是失魂落魂的望着前面,望着眼前发生的事。

  今日教堂喜气洋洋,一对新人完成终身大事,些许小雨反而感觉浪漫,在亲友祝福下步出教堂。身为伴娘的魏霞雨一眼即瞧见席熏雅,忙走到她身旁,讷讷的问:

  「你什幺时候抵达香港的?」事已成定局,她不希望熏雅节外生枝。

  「你放心,我会很安静的站在这里。」席熏雅气息不匀的声音令霞雨担心,忙握住她的手,微讶,摸摸她额头,蓦然惊叫一声:

  「天哪,你在发高烧!」

  「我没事。」她笑得凄凉。「我知道我不该来,来也无用!他可以狠心欺骗我的真心,辜负我一片深情,他还会在乎我吗?再见他又如何?只是,我必须来见他最后一面,看看他春风得意的模样好让自己死心,你能明白吗?」

  魏霞雨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事情的经过她不清楚,只是结局变成这样,让熏雅成了伤心人,她亦难掩哀凄。

  「不需要为我可怜,最可怜的人是于聆春……」

  魏霞雨听不明白,当她是发烧烧迷糊了。

  「你住哪裹?我迭你回去。」

  「我住在维多利亚饭店。」她的目光始终不离咫尺之近的牧千里,哀怨的神容,锁住了牧千里的视线和心思,忘了他身边的新娘。她的泪、她楚楚可怜的身影,是他心中最大的痛!看着她独自地离去,细雨中影影绰绰,对他而言更是无比的煎熬!

  于聆春瞧在眼里,不禁后悔多此一举,直接向香港政府婚姻登记处注册再大肆宴请宾客即可,在大酒店有专人负责,席熏雅绝进不来,而她为了表示隆重,要求教会的祝福,结果使千里对她临别依依,万分不舍。

  所幸在宴客时,牧千里表现得十分正常,他毕竟是要做大事业的人,懂得掩饰心情,直到送完最后一位宾客,夫妻双双上楼,准备在酒店的总统套房过新婚夜。

  「今天的婚礼很美,你说是不是呢?」于聆春决定既往不咎,只愿记忆美好的那一部分。

  牧千里却始终挥不去席熏雅离去前那「诀别」的眼神,虽然霞雨告诉他她会去看她,但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千里……」

  「很晚了,你先去洗澡吧!」

  于聆春柔情地一笑,进去了。

  牧千里一刻也待不住,离开他的新婚妻子,驱车前往维多利亚饭店。

  撑着雨伞在饭店前焦急跺步的魏霞雨,见到他简直像遇到救星,脱口道:「怎幺办?饭店的人说熏雅一直没有回来,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牧千里的焦虑只有更胜于她,熏雅的喜怒哀乐、祸福荣辱,深深牵引着他的灵魂随之起伏,他这一生不曾爱得这幺深、这幺真,即使将来有了孩子,他对孩子的爱也不会胜过今日对熏雅的爱,如果熏雅死了……

  他不敢想象。

  「熏雅!」魏霞雨的声音震醒了他。

  希望闪过牧千里的脸,他也瞧见熏雅了。她全身湿淋淋,却似浑然不知觉,双眼空洞地瞪着前方,仿佛什幺也没瞧见,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晕倒,千里赶紧张开双臂迎向前去,又心疼又难过。

  「小雅,你为什幺要这样子?你看你全身都湿了,你的身体又不是很好……」

  「你是谁?」席熏雅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推开他。「我不认识你,你不要碰我。」

  牧千里傻了,想抱住她,但熏雅却避开他的双臂,脚步不稳的跑开,却被魏霞雨扶住。

  「小雅,你不可能不认识我,你再看看我。」他央求道。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谁?」她脆弱得宛如风一吹就会倒,眼光却异样的尖锐,刺痛牧千里的心。「我应该认识你吗?我根本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她像精神异常者般喃喃不休,把千里和霞雨都吓坏了。不过,很快地,满心的冤屈使她泪如雨下,发出如泣如诉的不成音的哀泣声。

  「小雅……」

  「我不要认识你,我情愿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你……」

  她向天哭泣,老天以雨相和,她输了,她输了,踉踉跄跄地欲逃离这断魂处,却已神魂失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小雅!」牧千里的声音颤抖,一把抱起她,奔向停车处,害怕她会死去的恐惧紧紧揪扯着他,他什幺都不顾了,飞车驶回牧家大宅,抱着席熏雅冲进大厅。

  牧万才、鱼莲施在跟几位至亲好友继续饮酒庆祝,见到原本该待在酒店和新婚娇妻洞房花烛的新郎,好不狼狙地突然出现,全部站了起来,等看清他怀中女孩并非新娘时,一、二十颗眼球险些全掉了出来。

  「千里,你这是……」

  「先别多问,快找医生来!她全身发汤快死了,快叫医生来救她」牧千里双目含泪,抱着熏雅一步一步走向楼梯,令人震慑灵魂的呜咽声悲哀却动人。「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小雅,我求求你,你不能以死来惩罚我……你死了,我会痛苦一生……」

  牧万才无奈地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亲自打电话给熟识的医生。可怜天下父母心,亲儿痴情若斯,他都不知道明天要怎样跟于家的人交代?

  至亲好友全都识趣的先行离去,但人的嘴是关不住的,没两天,香港上流杜会将传遍这则新闻,使于家和于聆春的颜面扫地!

  牧万才独坐在空旷的大客厅,他需要冷静的思考。

  天快亮时,鱼莲施带着疲惫的神色重回他身旁。

  「如何?」

  「陈医生给她打了退烧针,还在观察中,看来两三天是好不了。」鱼莲施怕他这时去跟儿子翻脸,故意说:「我已经骂过千里,他也太不知轻重了,拋下新媳妇,抱个女孩子就直闯过来,这事若传出去……」

  「他能够想到把女孩抱回来,而不是送去医院急救,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你想,若送到医院去,明天不上报才怪。」牧万才行事下得了狠心,很知道轻重利害,他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跟儿子翻脸。

  「只是,唉!怎幺向聆春交代啊?」

  「你要跟她好好谈一谈,教她把肚量放宽,不要闹,愈闹笑话愈大,最好当作没这回事,不去理会,没多久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就会自讨没趣,不再谈论了。」牧万才淡漠的说:「激情会过去,迷恋也会变成回忆,毋需大惊小怪。如果那女孩肯给千里做小,那最好,如果她不肯,总会回到她的生活圈去,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会拖太久的。教聆春聪明些,不要在千里正热恋的兴头上和他吵,为保将来夫妻和平相处,教她要忍一时之气。」

  「我看很难。」鱼莲施毕竟偏袒儿子,而且她对于聆春怀有一种莫名的嫉妒,于聆春因为出身好,可以直接嫁进牧府享福,而她当了人家三十年的情妇,总感觉于聆春不是很尊重她,自卑的阴影使地无法全心接纳这位千金媳妇。「聆春心高气傲,我怕她不肯委曲求全,除非你亲自跟她说,她不敢不尊重你。」言下有点委屈。

  牧万才「嗯」了一声,多少知道聆春瞧不起情妇,但她瞧不起别人的情妇是一回事,瞧不起他的情妇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话你们女人关起门来说比较方便,若是由我来说,倒变成我在下命令。这事毕竟我们牧家理亏在先,不好再让我强迫她低头。阿施,你如今是当家之母,又是她婆婆,你都肯好言好语,她敢不敬你三分吗?」

  鱼莲施也有想表现一下的好胜心,就答应了。

  「我先去看那女孩醒了没,再梳洗一下,就去酒店看聆春。」她起身伸个懒腰,突然笑说:「万才,我一点也不怪千里为她疯狂,她的美丽远胜过年轻时候的我,任何一个男人为她疯狂都值得原谅。」

  ※     ※     ※

  度过最难堪的一夜,因为鱼莲施的一句话:「千里为了你而拋弃她,你才是胜利者。」于聆春才没有一怒回台,正式进了牧家门。然而,一旦现实明摆在她眼前,她却怀疑了,谁才是胜利者?谁才是被拋弃的女人?

  牧千里日夜不离床榻前,仿佛想将自身的生命力传渡到熏雅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跪在床前向昏迷不醒的她赎罪:「原谅我,原谅我,小雅,这世上唯有你最温柔,你绝不会用死来惩罚我对不对?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什幺都可以给你……」

  于聆春闭上眼睛,克服这剎那的晕眩。

  席熏雅就睡在她和牧千里的新房内,躺在她亲手挑的床单上面,身上穿的雪白真丝睡袍也是她新买的一打睡衣中最高贵的一件,甚至,席熏雅比她这位明媒正娶的牧少夫人更早一日进了牧府!于聆春真不明白,在牧千里心目中,谁才是他今生的新娘?为什幺他可以对另一个女孩柔情万千,却狠得下心撕裂她的尊严,吝于给她一点点的爱?

  她恨!她恨!

  她恨席熏雅,她相信这世上若没有席熏雅,牧千里绝不至待她如此。

  鱼莲施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知不妙,连忙劝慰:「你和千里有的是一辈子,千万别跟他争一时之气。」

  「我就是对他太好,他才敢得寸进尺,如此猖狂,目中无人!」于聆春放声大喊:「我拒绝再忍耐、再受辱,我发誓我受够了!今天不是那个女人被抬出去,就是我走出去,我们其中总有个要跟牧千里一刀两断!」

  牧千里走过来怒斥她:「安静!不要吵到小雅。」说完,又奔回床边。

  于聆春气得浑身抖颤,恨不得把这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他现在已经理智全失了,你跟他生气有什幺用?」鱼莲施不希望在她当上牧夫人后,就将牧万才交代她办的第一件事搞砸。「她如今已病得昏迷不醒,叫人把她抬出去,千里不发狂才怪,而且,跟一个生病的人生气有什幺意思?愈到这种时候,愈是要沉住气,表现出你的风度、雅量,教人敬重你。你大吵大闹,若千里心烦,不等于将丈大的心愈推愈远?」

  「可是,你看他们那样子……」

  「这只是暂时的,你和千里才是永久的。」

  鱼莲施连说带拖的才把她弄离新房,以免再刺激她。

  可是,于聆春的心如波涛起伏,根本静不下来,在客厅裹走来走去,这样的新婚生活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没有任何一位新娘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遭遇而不生气。

  她要怎样才能消弭心头怒火?怎样才出得了这口怨气?

  她无法不认为这一切全是席熏雅故意造成的,甚至怀疑她在装病……

  「聆春,你又要干嘛?」鱼莲施看她作势要上楼,又急了。

  「我要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病了?」

  「你太多疑了,医生是万才的老朋友,还有假吗?」

  「夫人,」女佣端了一个大托盘出来。「粥熬好了。」

  「快端上去给少爷,他再不吃东西也会病倒。」鱼莲施回头向于聆春笑一笑,拉住她的手。「答应我,在席小姐病没好之前,不要与千里争论。等席小姐病好,千里的头脑也清醒了,你们要怎幺谈判都行。」

  于聆春咬牙不语,一时仍咽不下这口气。

  「儿子是我生的,多少比你多了解他些。」鱼莲施声音柔和,有种认命的无奈。「他跟他爸爸太像了,除去对感情的态度有些不同,简直同样的不可控制,作为他的女人绝不能有要控制他的念头,要奉他为主人,事事以他的需要为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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