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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哭小嫁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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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方瑛慢条斯理的喊停。

  迫不及待的等着要喝桂花酸梅汤的其他人全怔了一下。「干嘛?」

  方瑛才刚张口要说话,一旁就先传来方政与方夫人的赞叹。

  「好喝,比小吃作坊那里卖的还好喝呢!」

  「那可不,清醇的桂花香,酸甜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腻嘴,真是享受!」

  「还有没有?再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

  老爷、夫人的命令,婢女哪敢不从,立刻把要给其他人的桂花酸梅汤给了他们两位,顿时看急了其他也想喝酸梅汤的人。

  「喂喂喂,为什么我们不能喝?」

  方瑛笑咪咪的端起碗来喝一口给她们看。「因为我有几个问题想先请教四位一下。」

  四位?

  方瑞与宋玉虎相对一眼。「那,不关我们的事吧?」

  方瑛想了一下。「的确,不关你们的事。」

  于是,他使个眼色让婢女也给方瑞和宋玉虎各一碗,而那两位一分到酸梅汤,立刻端起碗来背过身去喝,就怕被抢。

  请别跟他们论什么夫妻情、姊妹情,这种时候,天皇老子来也没人情讲!

  「该死,真的很好喝!」

  「超好喝!」

  眼看酸梅汤一碗一碗的没了,再听他们一个接一个赞叹不已,那四个头顶已经在冒烟的小姐们更是火上加辣油,立刻开始爆炒葱蒜。

  「方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都能喝,就我们不行?」方兰怒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笑嘻嘻的再喝一口给她们看,还咂舌头。「先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很简单,你们是不是女人呀!」

  「废话,我们不是女人是什么?玉皇大帝?」

  「好,那么……」方瑛放眼在桌上的空盘中搜寻。「坠儿在厨房做菜时,我就在一旁看着,我想最简单的应该是这盘蜜汁红芋,就是红芋加冰糖去煮,请问大姊,你会吗?」

  哑巴一个。

  「或者针菇鸡丝,这个也很容易,不过就是鸡丝炒针菇,大妹,你会吗?」

  哑巴两个。

  「都不会吗?好吧,那说说其他的,我想……」方瑛又端起桂花酸梅汤来很享受地一口,两口。「你们应该都收到新妇的礼儿了吧?告诉你们,那可都是我老婆亲手做的哟!二妹,你收到的是绣花荷包,对吧?不说那上头的百花迎春绣,光说那个荷包,你做得出来吗?」

  哑巴三个。

  「小妹,你收到的手绢儿,你又做得出来吗?」

  哑巴四个。

  「真是,女人该会的都不会,请问你们哪里配称女人了?」

  四个哑巴,四张尴尬的红脸。

  「所以啦,诚心奉劝你们,往后要嘲笑人家的时候,记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资格嘲笑人家,嗯?」话说完,方瑛的桂花酸梅汤也喝光了,他满足的吁了口气,然后对身边的香坠儿挤了挤眼。「以后没人敢嘲笑你啦,老婆!」

  香坠儿却还搞不清楚状况,两眼茫然:她做了什么了?

  「对了,我那大舅子呢?我还没见过他呢!」方瑛又问,不过问话的对象换了人,他两眼看的是老爹和老娘。

  方政与妻子相顾一眼,一脸忍俊不住的笑。

  「你见不着。」

  「为什么?」

  「你岳父不许他见你,免得他一拳打死你,因此新娘一送入洞房,他就启程回去了!」

  一见面就要打死人?

  这是哪里的特别风俗吗?

  「怪了,我哪里惹上他了,他非打死我不可?」

  「他舍不得把妹妹嫁给你嘛!」

  眉梢子高扬,方瑛面无表情的和方政那张笑呵呵的脸面面相对半晌。

  「可恶的老爹,为什么不先警告我,娶个老婆居然要冒生命危险?」要打也该先打扁他老爹才对呀!

  「叫你老婆保护你不就行了!」

  「也对!」转个眼,方瑛又换上那张有恶性传染力的笑脸。「老婆,千万别忘了,我带你回门时,若是大舅子要打我,或是岳父大人也要扁我,记得赶紧站到我前头来做我的盾牌哟!」

  再一次,香坠儿发现自己的嘴又莫名其妙的拉开了,两眼也笑成两弯弦月,就跟她的夫君一样。

  「是,夫君。」

  她究竟在笑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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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惜,方瑛没有机会试试老婆这副盾牌好不好用、够不够结实,婚礼过后五天,方政就收到朝廷的派令,要调他回京里督领京营,搬家都忙翻了,哪有空带新娘子回门。

  「这个太大了,直接搬上马车吧!」

  「那这个……」

  「不用、不用,那个原就不是我们的,放着就行了。」

  「大姊不一块儿吗?」见方兰只是帮大家整理,却不整理自己的东西,香坠儿困惑地问。

  「不,姊夫是大同卫的副千户,不能跟咱们一道走。」方燕解释。

  「那夫君和小叔呢?」香坠儿又问,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裹一只花瓶。

  「二哥是爹的办事官,自然要跟着爹走。至于大哥……」方燕耸耸肩。「上战场的时候,大哥都会跟在爹身边,偏他就是不肯接下任何军职,宁愿成天到处混,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方兰忿忿道。「记得小时候,他老是嚷嚷着要效法宋朝杨令公,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还要爹替他订制一把一丈三尺的长枪,说他要学杨家将使杨家枪,看他个头儿才三尺高,硬要拖着一丈三尺的长枪到处跑,走两步就绊一跤,那模样还真是可笑。不过他有那个心,爹就很开心了……」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长大后反而失去了那股劲儿,整天晃来晃去,什么都不想干,杨家枪依然没放弃,却放弃了大将军的志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了三个宇……」

  「哪三个字?」香坠儿脱口问。

  方兰四姊妹相对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值得!」

  香坠儿怔了怔。「什么不值得?」

  「不知道,再问他,他啥也不肯说了。」阖上衣箱盖,方兰挥手招呼下人来搬走。「你有空问问他,或许他愿意告诉你也说不定。」

  会吗?

  香坠儿怀疑地暗付。

  而当女人家和下人们忙着整理行李时,方政父子婿四人则在书房里讨论这回被调差的事。

  「怎会突然把爹调回京里头去呢?」

  「恐怕是要我带军去作战。」方政沉声道。

  「作战?」方瑛、方瑞和末玉虎三人互觎一眼。「哪里?」

  「多半是云南。」

  「怎么?那里又出乱子了吗?」

  「去年就开始了,思任世袭了麓川平缅宣慰使后不久就开始起兵叛乱,他还自称为王,带兵四下侵略,屠腾冲,破干崖,侵孟定,入南甸州,夺罗匐思等二百余庄,气焰十分猖獗。」

  「镇守云南的沐晟呢?」

  不知为何,一听到沐晟的名字,方政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戒慎。

  「沐晟认为应派大军进剿。」

  「爹认为呢?」

  「我对那里的情势不是很熟,无法任意下判断。」

  「那就只能任由朝廷派遣了。」

  方政思索片刻,抬眸望定方瑛。

  「那么,瑛儿你……」

  「不,爹,上战场时我会紧跟在您身边,但千万别派我任何军职,」看出方政又想说什么了,方瑛忙道:「您知道,我只想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对那些实在没兴趣,也不想负什么责任。」

  方政摇头叹息。「我不懂,为什么你就这么没出息呢?」

  方瑛耸耸肩。「还有方瑞嘛!」

  方政看看方瑞,后者苦笑。

  虽然没有人明白说出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方瑞确实为人谨慎尽责又能干,但方瑛才是个具有将帅之能的英才,可惜他一点野心也没有,只想浑浑沌沌的度过一生,浪费他的才干,也浪费他的生命。

  深深注视着期望最殷切的长子,方政欲言又止,他知道必定有什么原因使得方瑛如此不求闻达,甚至避之唯恐下及,但无论他怎么问,方瑛总不肯说出来。

  究竟是为何呢?



第三章

  香坠儿并不是个容易适应环境的人,因为她几乎没出过远门,胆子又小,要习惯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就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有可能三年五载,也搞不好一辈子都在习惯。

  而这回出嫁,先是到大同,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又被扔到京城里来,这个环境更复杂,对她而言可真是最严厉的考验。

  偏方瑛就是有办法让她觉得适应环境是件很简单的事,刚到京城两天就开始拎着她到处去混,吃喝玩乐样样来,从城里逛到城外,再从城外逛回城里,来来回回不知逛了多少回,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习惯了。

  「今儿个要上哪儿,夫君?」

  「哪儿也不去,咱们就在院子里玩儿!」

  「院子里?」

  「你没瞧见吗?下雪啦!」

  回到京里不到三个月,冬至刚过,毛毛的雪花就开始飘落下来了,方瑛立刻拖着香坠儿到院子里玩雪,方瑛那三个妹妹也不甘寂寞的跑来跟他们一起闹。

  「打雪仗,我们三个对你们三个,敢吗?」

  「放马过来吧!」

  所谓三个对三个,是方翠三姊妹对方瑛、香坠儿和小豆豆,不过那只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就只有一个对三个,因为小豆豆只会绕圈子跑来跑去汪汪叫,而香坠儿也只会躲在方瑛后面笑着尖叫不已,四面八方都是雪球飞过来、飞过去,她就一声接着另一声尖叫,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刺入方瑛的耳膜。

  「喔,老天!」方瑛抠抠耳朵,申吟。「老婆,现在是在打雪仗,不是在比嗓门大小好不好?」

  「对不起嘛,人家忍不住嘛!」香坠儿不好意思的道歉,却还是忍不住笑。

  「忍不住就忍不住,那也别对着……」一团雪正正投入他嘴巴里,方瑛僵了一瞬间,旋即怒火冲天的吐出满嘴雪,再弯身搓起一大团雪球反攻回去。「可恶的丫头,大哥我在讲话,你还丢过来,就不会暂停一下吗?」

  「战场上没有暂停的!」

  「谁跟你战场!」

  「打雪仗就是打仗!」

  「好,那你们就别后悔!」

  「后悔的是猪头!」

  「你们当定猪头了!小豆豆,上,咬她们!」

  「耶?!」

  于是,战况更激烈了,多了一副锐利的白牙齿,雪球也愈搓愈大,到最后不小心被砸到脑袋还会一阵天旋地转、满头小星星,而那三姊妹的裤管也全被咬烂了,直到五个人全身都湿透了,方才分别回屋里去换衣服。

  「咦?小豆豆呢?」

  「我最后看到它,它还咬在二妹的裤管上。」

  「可怜的二妹!」香坠儿失笑。

  「她活该!」方瑛也在笑,幸灾乐祸的笑。

  「我该去做饭了。」刚换好衣服,香坠儿就赶着要到厨房报到。

  「不许!」方瑛一把搂住她,不让走人。「又不是领薪饷的厨娘,干嘛一待在家里时就抢厨房,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婆,你的第一责任在我!」

  「可是……」

  「少罗唆,我是你的夫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方瑛强硬的命令道,随即放开她,转去开门朝外面大吼了几句,再关上门回到她身边。「行了,你也教了张嫂不少,今儿个就继续让她练习吧!」

  「那……」扭着手绢儿,香坠儿眨巴着眼儿瞅他。「要我干嘛?」

  见她粉颊微赧,透着几分娇憨,还有几分羞怯,那青涩的动人韵味实在诱人,方瑛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扶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上她的唇。

  成亲已三个月,香坠儿依然是个处子,如假包换的原装货,但这种免费的嫩豆腐方瑛倒是吃了不少,又搂又抱、又亲又吻;而香坠儿从吃惊骇然到娇羞以对,她也慢慢习惯了,不再像起初那样他一亲她,她就捂着嘴不知所措。

  好半晌后,方瑛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然后牵着她到窗前坐下,并分别为两人倒了杯热茶。

  「陪我赏赏雪、聊聊天啊!」

  窗外仍在飘雪,那景致还挺有诗意的。

  「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譬如聊聊你嫁到方家来三个月了,习惯了没有?或者有没有谁欺负你啦?」

  香坠儿不禁开心的笑了,方瑛天天都这么问她一回,关怀的心意尽在其中。

  「没有人欺负我呀!大姊还跟我说,她原是看不过我太胆小又爱哭,但夫君说得对,身为女人,该会的我都会了,胆小又如何?爱哭又如何?只要公公、婆婆对我满意,夫君也不嫌弃我就行了。」

  「谁跟你提大姊啦,她又不在这!」方瑛没好气的说。「爹娘也不用说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有多疼爱你,我说的是那三个丫头呢?」那几个鬼丫头有多欠扁,他最清楚了。

  香坠儿又笑了,无限喜悦流露在她那甜蜜的笑靥中。

  公公、婆婆是第二个她不怕的人,因为他们真的十分疼爱她,无论她因为胆小爱哭而显得多么失礼,他们总是和颜悦色的包容下来,从不苛责她,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半个字,疼爱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至于其他人……

  「那回我做给公公和夫君、姊夫、小叔配酒的下酒菜,大妹说只要我教会她,她就心甘情愿的叫我大嫂。」

  「聪明,只要会那几样下酒菜,她那未婚夫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啦!」

  「至于二妹,她要我教她绣荷包,她想……」香坠儿顿了一下。「送人。」

  「咦?」方瑛有点惊讶。「方虹有意中人了吗?」

  「还有小妹,她……」

  「她想怎样?」

  「她要我把她教得跟我一样。」

  「包括爱哭和胆小吗?」方瑛戏谑地挤着眼问。

  「夫君!」香坠儿娇嗔地打他一下。

  哈哈一笑,方瑛握住她的小笼包亲了一下。「那下人们呢?」

  一说到这,香坠儿就不好意思的咧咧小嘴儿。「他们只拜托我一件事。」

  「何事?」

  「他们请我做菜时多做一点。」

  「这又是为何?」

  「这么一来,剩菜就多了,他们就可以打打牙祭了嘛!」

  方瑛失声大笑。「真是,原来府里上上下下早就都给你收买了嘛,害我白担心了!」

  也是,他早该知道不需要担心的,虽然胆小、虽然爱哭,但香坠儿着实是个温驯乖巧的小女人,还做得一手好菜,女红更是没话讲,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对下人们更是温顺和气,再挑剔的人也会被她收服。

  然而最教他动心的是,她的甜蜜娇憨、她的羞怯可人,是那样的惹人怜、招人爱,有时娇嗔的一眼,有时不依的撒个娇,或是泪眼汪汪地瞅着他,或是惊惧的躲到他身后寻求庇护,他就恨不得把她收藏起来,却又不晓得该收藏在哪里。

  放在掌心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他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人家哪有收买谁,」香坠儿不依的噘高了小嘴。「多做一点菜又不累!」

  「是是是,你没有、你没有!」兴许是心情好,方瑛突然起身脱掉长袍内衫,光着膀子牵起她又往外走。「走,陪我练枪去!」

  「还在下雪耶!」香坠儿娇靥飞上两朵红云,因为他裸着上身。

  「那才够劲!」方瑛豪迈的道。

  男人就是要不怕流鼻涕,女人才会爱。

  「那我先去拿壶酒来。」要驱寒,喝酒最有效。

  当香坠儿拿了酒,又拎了一件长袍回到院子里来时,方瑛已经开始练枪了。

  他几乎天天都在混,但偶尔也会练练枪法,也总是要她在旁边陪他,而香坠儿也不能不承认,不懂武功的方瑛确实耍得一手好枪法。

  人说枪为百兵之王,又说是百兵之贼,那是因为枪的威力强、速度快又富于变化,往往使敌手防不胜防,这三点,方瑛可说是淋漓尽致的将其发挥到极致,虚实奇正、进锐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真可谓一枪在手,所向无敌。

  「他要是会武功,在战场上应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了!」香坠儿喃喃自语道。

  点拨扎刺、拦扫圈缠,如银光砾砾,寒星点点、千变万化、奇幻莫测,就连香坠儿看得都有些眼花撩乱之感,那不仅要气力,更要有应变的智慧,所以使枪者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方瑛可说是当之无愧了。

  所以她也很纳闷,听大姊说,当初方瑛苦练枪法就是为了上战场,为什么到后来,他却又不愿跟他爹走一样的路呢?

  「快披上,夫君!」

  雪花仍不止,方瑛却已练得满身大汗,还冒热气,像刚出笼的馒头,香坠儿看得直打哆嗦,他一停下来,她马上把长袍往他身上披。

  「我不冷。」

  「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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