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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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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距新郑不过90里,韩国使团不过花费了两日,便到达了被誉为中原第一城的大魏国都。

当韩国使团缓缓驶入大梁城的时候,所有的魏人心里是复杂的。

这个几日前还需仰魏国鼻息的邻国,短短几日的时间却让己国的十三万的大军付之东流。而双方的实力也随之悄然间互换。即使魏国人口较之韩国多出三分之一,这一战也令魏国元气大伤。

太子然就是混在使者团中,悄悄来到敌国的国都。

韩、魏两国现在仍处于交战状态,一旦魏国得知韩国太子在使者团,必定被扣押为人质,作为交换八万战俘的筹码。韩王万般不肯太子然身涉险地,奈何太子然一意孤行,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坚持。在做出各种保证下,太子然才被获准加入使团。

因为太子然的加入,使团的所有成员被层层审核。尤其是太子然的贴身护卫,韩王放心不下,于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死士全程随同,对此太子然也是颇为无奈。

之所以一意孤行,太子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因为大梁有着一位大贤,这个人大大加快了秦国统一天下的步伐。对于这样的贤才,太子然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这个人就是范睢。

后世之人对范睢的评价褒贬不一,贬损他是因为他睚眦必报,好大喜功,逼死白起;夸奖他是因为他提出了“远交近攻”,为秦国统一大业指出了方向。但毫无疑问,范睢是个真正的人才。

如果历史没有偏差的话,范睢此刻应该还藏匿在郑安平的府上,化名为张禄。并在华阳之战的半年后随出访的秦使王稽前往秦国,一年半后面见到秦王,开始在战国这个政治大舞台上书写自己光辉的未来。

说起来范睢也是一个苦命人,虽出身名门,却是旁支庶出子弟。地位低下,却善辩,范睢自然不愿默默无闻于乡野之间,自是奋发图强。

范睢本欲求官于魏王,但因家贫无资可通门路,不得入中大夫须贾门下为宾客。

一次,范睢随须贾出使齐国,须贾被齐王数落,范睢挺身而出,维护了须贾与魏国的尊严。齐王叹服,赠以金银、酒食,并愿拜范睢为客卿,均被一一拒绝。

事情这样发展,接下来的若是须贾举荐范睢自是皆大欢喜。但上天偏偏给范睢开了一个玩笑,一回到大梁,范睢就被须贾诬赖出卖魏国情报。

丞相魏齐生平最恨此类小人,令人将他拷打得肋折齿落,体无完肤,又用席裹弃于茅厕,让宾客往上撒尿。范睢装死,被抛于郊外。返家后即托好友郑安平将自己藏起来,化名张禄,并让家人举丧,使魏齐深信自己已死。

这样的遭遇比受韩信所受的胯下之辱更加厉害百倍。换做别人也许被仇恨迷失双眼,但偏偏,范睢坚强地活了下来。这才有了后来名传千古的复仇之事。

对于向往名利的范睢,太子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招募的,只要诱之以利,许之高位,还怕一心复仇的范睢不上钩?!但若范睢拒不上钩的话,自己为了韩国安危,只能痛下杀手了。

在心里默默回忆了战国这位名人,太子然敲响了“郑府”的大门。

此刻,郑府内范睢正在和好友郑安平在讨论着时局。

距离范睢受辱已是两年了,这两年范睢深居于郑府,在好友的细心照料下,身上的伤早已好了,但是心灵的创伤却时刻在滴血。即使半年前魏齐被罢免,芒卯接替魏齐出任丞相。范睢心里的仇恨从没有少半分。

原本是一个热血爱国青年的他,彻底看清了这个世道。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程度只有范睢的好友郑安平知道。

虽然范睢这两年闭口不谈受辱一事,但当韩国一举灭掉魏国十三万大军,范睢那难以掩饰的喜色却表明,范睢已经连魏国都恨上了。

郑安平是一个商人,作为和范睢一起长大的玩伴。他自是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怀有多大的才能与志向。

郑安平曾感慨,若是范睢为商,必富甲天下,不输于陶朱公。

在和范睢不经意的交谈中,郑安平总时不时被提点,时局的变化蕴含着怎样的商机。正当两人在谈论此次华阳之战,却被管家郑富的声音打断。

“家主,外面有访客要见您。老奴觉得家主最好见一下。”说完将一张丝缎递给了郑安平。

对于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郑,郑安平是很放心的。尤其是今天自己特意叮嘱了老郑,自己与范睢在后院谈话,若无大事,一概访客全都推掉。因此郑安平眉头一皱,也猜不出是什么人会让自己的管家不得不打扰自己。

在打开了手中的丝缎后,原本好奇的郑安平一下子呆住了,脸上交织着震惊、不解等各种表情。

范睢见此也是拿起了绸缎,可下一秒却也是同样的表情。只见丝缎上写着两个平常的字---“张禄”。

“家主,张先生之事,老奴从未告诉他人。知道张先生在郑府的只有寥寥几人,清楚张先生来历的除了老奴更无他人。因此老奴收到门童的消息后就火速来告知家主。”

“来人有几个?衣着如何?门童可曾有说。”范睢最先开口问道。

郑安平此时也是缓过神来,一脸紧张地看向管家。

“据门童所言,不过两人。为首一人衣着华贵,身份应该不低。随行一人,看衣着当为护卫。”管家回复说。

“如此,来人应无恶意。若真是魏齐发现我藏于此地,怕是不会如此礼遇。郑兄不必惊慌,还是见一见此人为好。”范睢放下心来,对郑安平言道。

虽然魏齐已经罢相,但身为信陵君的族兄,魏国的王族。捏死范睢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里去。

“我看不如这样,让老郑带客人去我的书房,范兄躲在屏风后,先查看了虚实再说。”

“郑兄言之有理,小弟但凭郑兄做主。”

当下范睢也不忸捏,跟着郑安平去了书房。而管家则是亲自前去大门迎接太子然。

书房内,郑安平故作淡定地饮着茶水。

管家在将太子然带进书房后就匆匆离去,作为郑安平的心腹,他自是知道现如今郑家担着多大的干系在救范睢。

尤其是此时此刻,书房的谈话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自己要做的就是确保书房四周没有不干净的人存在。

太子然也是从容不迫地喝着茶水,一声言语也没有。最终郑安平忍不住沉闷,率先开了口。

“听闻先生有一场富贵送与我,为何见了面,却又只字不提呢?”

这本是太子然刚开始对郑府管家的说辞,后来管家还是不肯放行,这才写了那个绸缎。

“郑老板严重了。此次冒昧拜访,是鄙人考虑不周。未想到郑老板身体不佳,本来该改日拜访。”太子然顿了一下,玩味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但奈何鄙人此次大梁之行逗留时间甚短,怕是等不得郑老板痊愈,这才出此下策,将我的一个旧相识报之于郑老板。还请郑老板恕罪啊!不过看郑老板面色,想必贵体应无大碍了。”太子然开口笑着说。

郑安平脸色一红,心说自己装病一事却是借口,如今被来人拿来揶揄却是有些尴尬。

当下也不再解释,直奔主题言道:“敢问先生来自何方?我却是老了,不记得与先生有过相识。”

“郑老板却是好记性,鄙人姓韩,来自新郑,与郑老板今天却是第一次见面。”太子然心想郑安平不过四十岁上下,居然大言不惭地装糊涂,倒也有趣。

“新郑?”郑安平在心里搜罗了自己所认识的所有韩国商人,却怎么也想不出是谁会知道‘张禄’。

“那不知先生所言的富贵在哪,所言张禄又是何人?想必韩先生也是知道,郑某在商言商,经商二十余载,所打交道之人不可计数。乍听张禄名字甚是耳熟,可却怎么也不记得此人了。还请先生赐教啊!”说完此话,郑安平便放下手中的茶碗,望向太子然。

这就是暗示了,提醒太子然自己是在家门口,认识的权贵不少。太子然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果是很严重的。

“那在下就直言了。郑老板,其实韩某一直在找一个人。此人身怀大才,奈何因才被权贵所嫉,遭受大难。韩某多方探寻,终于在最近让我知道了他的所在。实不相瞒,此人氏范名睢,正是贵府的‘张禄’也。”

一听此言,郑安平脸色随之大变。

实在没料到来人说话会如此直白,直接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待要反驳之时,太子然却又打断说道:“郑老板放下,在下绝无恶意。如果在下若是想功名利禄早就去魏齐那里了。魏齐虽已罢相,但影响力还在。今日斗胆前来贵府,正是在下不愧于心。如果郑老板不放心,大可叫外面的仆役将我二人囚禁于此。”

一席话说得郑安平脸色发烫。太子然望着郑安平,心想若他胆敢对自己不利,怕是过不了自己身边护卫一关。

自己可是见识过父王派给自己护卫的厉害,更何况,距郑府不远处,还有为数不少的接应人员。因此自己才敢说那些大话,想要获取对方信任。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郑老板有话尽管放心说,他是我心腹之人。”看着面带犹豫的郑安平,太子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担忧。

“敢问韩先生何时认识的范睢?在下却是从未听范睢说起过。”虽然没有承认自己藏匿范睢,郑安平却默认了自己与范睢交情不浅。

“虽然在下从未见过范先生,却是神交久矣。本想招揽结交,奈何友人告知我范先生心想为魏国尽力。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下虽非君子,却也知道匹夫不可夺志也。未曾料到,魏齐身为堂堂丞相却不识明珠,使得范先生遭此大难。这两年来,先是有传闻说范先生已死,在下唏嘘不已。近日忽又有传闻说,范先生尚在人世,藏匿于郑府,在下这才赶来贵府。”说完一番感慨。

“在下虽然不才,却也知士可杀不可辱。韩某立誓于此,不出十年,必为先生报的大仇。”太子然掷地有声地说道。

太子然知道范睢为了报的大仇,励精图治,终为秦国宰相。成功羞辱了须贾,逼迫魏齐自杀,报了大仇。

对于范睢的睚眦必报,太子然是相当清楚。他不相信在自己的笼络下,范睢会不就范。

“不知先生有何凭仗敢言此话?”郑安平好奇地问道。

须贾还好说,魏齐却是真正的王族。在魏国,平民杀王族者,夷三族。天下有几人可以为自己的好友报的此仇呢!

而且,郑安平知道,自己的好友想要的复仇绝不是派刺客刺杀,而是光明正大的羞辱,他想要的是高官厚禄。

“就凭借我是韩国太子,韩然。”太子然说此话时,一股久居上位的气息散发出来。

屏风后的范睢惊讶地发出了“啊”的一声,韩国太子?他怎么会来大梁呢!韩、魏如今交恶,他怎么敢来大梁呢!

事已至此,范睢索性大大方方地出来了。深深一揖,叹道:“叔(注:是范睢的字)何德何能,竟使得太子殿下亲赴险地,但有闪失,叔百死莫赎!”

太子然赶紧扶起这个千古宰相,仔细地打量起范睢。

只见他身长七尺有五,面若冠玉,鼻若悬胆。单从面相来说,倒是应了年幼家贫,中年后富贵、发迹。

在太子然打量范睢的时候,范睢也在打量韩国太子,韩国王位唯一的法定继承人。闲来无事,范睢也曾夜观天象。虽说自己出身纵横家,却因儿时的一段机缘,有幸跟随一名不世出的高才学过阴阳家的观星之数。

紫微星原本坐落在西方咸阳之位,这也预示着秦国将统一天下。但在华阳之战后,范睢却惊讶地发现紫微星有东移之势。若非范睢观察入微,也不会发现这样的变化。

在看到太子然后,范睢心里就咯噔一下。只见太子然印堂方正,日角龙颜,这乃是帝王之面。这倒不足为奇,毕竟各国之王大部分均是类似的富贵面相。

但是范睢却是会望气之人,一望之下,惊觉有紫气。紫气可是天下共主的象征。一个韩国太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这就奇了怪。

难道他是天选之人?可是韩国国力弱小,即使凭华阳之战,一改弱韩形象!但韩国地理位置实在不好,怎么可能会一统天下呢!

不过自己未尝不可赌一把。原本自己打算前往秦国一展抱负,毕竟最可能帮助自己的是强大的秦国,其次是赵国,但是苦于没有机会。

在秦、赵两国,除非有权贵引荐,否则自己几乎不可能被重用。

眼下倒是有一个绝佳机会,韩国利用华阳之战,大破魏军十三万。如今魏、韩两国强弱之势易位,自己报仇未必没有机会!

怀着这样的心思,范睢坐下与太子然进行了一场影响后世千年的交谈。史料记载:“高祖雪夜访范睢,一夜三跪而得范睢。睢遂献三计,辅高祖定天下。”

第十三章论势

“韩国四面受敌,先生何以教我?”

待宾主落座后,太子然直奔主题。毕竟韩国的地理形势实在是太差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说的就是韩国目前的情况。

“嗯嗯。”范睢却是低头不再言语。

“以弱韩周旋诸国,请先生教我。”说完又是一个长跪。

“嗯嗯。”范睢继续一言不发。

“先生难道不愿赐教于我吗?”太子然第三次长跪不起。

直到这个时候,范睢才长叹一句,言道:“非是如此。臣听说姜尚未遇见周文王时,身为渔父而钓于渭阳之滨。那个时候他们的交情是很浅的。结果一番说辞后文王立他为太师,一起乘车回宫,这就是因为姜尚的话说进了文王的心坎,最终文王便得到姜尚的辅佐统一了天下。假使当初文王疏远吕尚而不与他深谈,这样周朝就没有做天子的德望,而文王、武王也就无人辅佐来成就他们统一天下的大业了。”

说到这里,范睢自嘲说:“如今臣只不过是一个躲避追捕的罪人,与太子您交情很浅。而太子希望我说的却是匡扶国君的大事,臣想尽一片忠心,却不知道太子您心中所想。这就是太子连续三次询问臣而臣不敢回答的原因。臣并不是害怕什么而不敢说出来。我明知今天向您陈述主张明天就可能伏罪受死,可是我决不想逃避。太子果真照我的话办了,受死不值得我忧患,流亡不值得我苦恼,就是漆身生癞,披发装疯我也不会感到羞耻。”

“况且,像五帝那样的圣明终不免死去,三王那样的仁爱也不免死去,春秋五霸那样的贤能都死了,乌获、任鄙那样力大无比难免一死,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那样勇猛威武也一个个死去了。由此可见,死亡这是每个人必不可免的。处于明了必然死去的形势下,能够对韩国有少许补益,这就是我的最大愿望,我又担忧什么呢!”

太子然正要辩解范睢有怎样的一番说辞,都不会因言获罪。却听见范睢自顾自地走向窗边,望着孤悬的月亮,有感而发。

“过去伍子胥被装在口袋里逃出了昭关,路上夜里行走,白天隐藏,走到陵水,连饭也吃不上了,只好爬着行走,裸出上身,叩着响头,鼓起肚皮吹笛子,在吴国街市上到处行乞讨饭,可后来终于振兴了吴国,使阖闾成为霸主。假使我能像伍子胥一样极尽智谋效忠韩国,就是再把我囚禁起来,终身不再见太子,这样我的主张实行了,我又担忧什么呢?”

“过去箕子、接舆漆身生癞,披发装疯,可是对君主毫无益处。假使我也跟箕子有同样的遭遇披发装疯,可是能够对我认为贤能的君主有所补益,这是我的最大荣幸,我又有什么耻辱的?我所担忧的,只是怕我死后,天下人看见我为太子尽忠反而遭到死罪,因此闭口停步,没有谁肯向韩国来罢了。”

“申不害变法随使韩民富,但未使韩国强。如今韩国上下术治之风弥漫,国君不思进取,士大夫醉心于权术。”

“现在您在上面有威严的韩王,在下面被歼佞臣子的惺惺作态所迷惑。自己身居深宫禁院,离不开左右近臣的把持,终身迷惑不清,也没人帮助您辨出邪恶。长此下去,从大处说国家覆亡,从小处说您继位后宗族势大,会让自己孤立无援岌岌可危,这是我所担忧的,只此而已。至于说困穷、屈辱一类的事情,处死、流亡之类的忧患,我是从不害怕的。如果我死了而韩国得以大治,这是我死了比活着更有意义。”

太子然长跪着说:“先生这是什么话!韩国地处四战之地,我本人也是才疏学浅。如今群狼环伺,先王基业朝不保夕。有幸结识先生,这是上天恩准我烦劳先生来保存我的先王的遗业啊。我能受到先生的教诲,这正是上天恩赐我的先王,而不抛弃他们的这个后代啊。先生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从这以后,事情无论大小,全赖先生指教我了,请不要怀疑我了。”

范睢听得太子然如此保证,终于放下架子,长揖行礼。太子然也是赶忙还礼。

“韩王年事已高,太子掌国乃大势所趋。不知太子殿下对当今天下如何看待?”

太子然心下暗道,正戏来了。刚才范睢随答应辅佐自己,但自己身为主公,无论如何也得表现出一定的水平。不然别人哪有什么信心跟随你。这年头,臣子最喜欢的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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