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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金国‘‘‘‘‘”
“这不可能。”韩陀胄尚未说完,完颜襄就发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吼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吗?
韩侂胄笑了笑,不过史弥远等人,在听到韩侂胄突如其来的议和要求之后,彻底的吓傻了。
让女真人割让出整个长城以南的地区?
韩侂胄是脑子发热了吗?史弥远等人,不禁如此想到。
第428章利令智昏
韩侂胄脑子自然没有发热,他敢于当这完颜襄的面将这番话说出来,就是笃定女真人已经无心战争了。
从完颜襄落魄地走进礼部大堂的时候,韩侂胄就已经相信了顾同所说的话,直到完颜襄打乱议事进程,直接提出女真人议和的底线的时候,韩侂胄的心中就更加的有底气了。
此时,他不禁回想着路铎给自己说的那句话:“谈判桌上,相爷不妨胆大一些,其实强一些,您越强,女真人就越胆怯‘‘‘‘‘”
韩侂胄等着完颜襄咆哮完毕,然后如无其事的敲了敲桌子,很是淡定的说道:“既然是谈判嘛,那就要讲明底线,然后围绕着彼此的实力对比,讨价还价嘛,呵呵,完颜大人着急什么,坐下,坐下且慢慢谈。”
不理会完颜襄吃了苍蝇一样憋屈的脸色,韩陀胄自顾自的说道:“完颜大人,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这样打断,是不是有些显得有些太没有礼数了?”
轻轻挖苦了一下完颜襄,以报前些日子谈判的时候被完颜襄蔑视的心结,然后韩侂胄就说道:“一,江淮战场上的金兵立刻放下武器北撤,二,金国彻底退出长城以南,三,金国放弃对我大宋的朝贡关系,两国兄弟相称,大宋天子为兄,大金皇帝为弟,四,长城为界,双方互不杀伐攻击,违约者,天打雷劈。”
“只这四条,其他的我大宋物产丰富,也就不要求你们了,呵呵,同意,那咱们就继续谈下去,要是觉得不行,那么就兵戎相见,只是,那个时候,完颜大人可就要想一想一旦贵国战败的下场哦,可别怪本相没有提醒过你。”
说完这些话,韩侂胄比之在朝堂上更加的威严道:“你,你,还有你,就不要在这里看了,快点将本相的四点要求,告与朝中的大臣,明日早朝,我们还要请示陛下呢。还有,要给完颜大人一些思考的时间,想来,完颜大人短促之间,也不可能拿定主意。要理解,理解。哈哈‘‘‘‘‘”
韩侂胄大声笑着就率先从礼部大堂走了出去,紧接着,陈自强和苏师旦立即追随了上去,只留下满屋子的人跌破眼神,难以从韩相爷的霸气之中清醒过来。
知道韩陀胄已经走出了礼部衙门,众人这才回过了神。
完颜襄则是气急败坏的冲着韩陀胄离去的方向,唾了一口,然后恨恨地离去,从他的背影可以看得出来,韩陀胄的这一手,是彻底的激怒了他。
双方议和的主议大臣不欢而散,其余的辅议大臣,再在这里面坐着也只能是自讨没趣,是以彼此看了一眼,就相互道别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完之后,礼部大堂之中,就只剩下了史弥远一个人还在独自坐着。
比来时更加的惶惶不安,更加的不知所措。
韩侂胄的突然强势,彻底的将史弥远的心思打乱了。
他回想着韩陀胄态度前后变化的关键,瞬间就意识到,这里面,一来一去,之所有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原因可能就在顾同的使者和韩侂胄的会面一事之上。
“难不成顾同和韩陀胄达成了全面谅解,两人准备达成政治同盟吗?”
史弥远心中一惊,并且越想越加觉得可能。不然的话,怎么解释韩侂胄突如其来的强势,也是,有了顾同麾下几十万兵马的支持,在加上朝堂之中的主战一派的支持,韩侂胄又怎么可能不强势呢?
史弥远心中有些落寞,本来他想着,只要宋金双方达成和约,那么韩陀胄就将会背负起阻挠北伐大业的骂名,然后威望大减,等到那时,他就可以和他的同党对韩侂胄发起攻击,逼迫其退位让权。
但是,谁又能料到,这计划得好好的一件事情,居然变得如此的糟糕。
不仅仅是槽糕,而且是彻底的将他以及江南世族打入被动的局面。
放任韩侂胄继续强硬,并且逼迫女真人退出长城以南的话,那么韩陀胄的威望,将会一增再增,不仅仅是威望上的增加,恐怕凭借着收复失地的功勋,韩氏一脉,会彻彻底底的变得难以撼动。
更加让史弥远惧怕的是,北地收复,朝中势力格局势必要重新划分,韩侂胄因为收复的功劳以及宰相的重权,必定也会安排亲信把持北地政权,从而将江南世族进一步打压排挤,时间一长,江南世族,必然会沦落为朝堂上的二等势力,从此再无话语权。
这是史弥远绝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不仅不愿看到,也不能让其出现。
“顾同啊顾同,你坏我江南世族大业啊!”
想到这一切变化的源头,史弥远又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声顾同,可是充其量也是既生瑜、何生亮之类的感慨,除此之外,史弥远也知道,对于游离于大宋政权之外的顾同,他是一点儿的办法也没有。
“既然对付不了顾同,哼,那就找韩陀胄下手,这两人狼狈为奸,一个在朝堂之上把持朝政,一个在庙堂之外呼风唤雨,长此以往,怎生了得,不行,二者必须去其一,如此,江南世族才有出头的希望啊!”
心中盘算着对付韩侂胄的方法,想来想去,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过此刻,史弥远却比任何时候都迫切的觉得铲除掉韩陀胄的必要性,这是前提,也是根本,在史弥远看来,只有去除掉韩侂胄,那么来自韩侂胄和顾同联手而带来的诸多压力才能迎刃而解,不然,那么最后退出权力场的一定是自己一方。
深感铲除韩陀胄之必要性的史弥远,此时满心思不仅是杀掉韩陀胄的各种计划,同时,也深感要快,要赶在女真人答应韩侂胄的要求之前,实行计划,唯有这样,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史弥远满怀心思的提前离开了礼部衙门,去找钱象祖等人商议铲除韩陀胄的计划之时,临安城里,注视着史弥远一举一动的锦衣卫很快就将消息传回到了主持临安一应事务的路铎手中。
路铎接到消息,并没有去提醒韩侂胄,相反,他还让韩陀胄要尽快迫使女真人签约,不过只是一种表态,路铎深知,除非兵临中都城下,不然的话,完颜襄是绝对不会同意签署这样的条约的。
韩侂胄哪里知道自己在**的河流之中越陷越深,面对唾手可得的万年功绩,韩侂胄已经陷入到一种癫狂的境界中了,他不断地指派下属向朝廷中的同盟者游说,不断的从军中获取支持,而有了晋王顾同的强力支持,朝臣和军方将领也都欣然支持韩侂胄的强硬态度。
韩陀胄的支持者越多,他的态度就越加得强硬无比,甚至一度派人给完颜襄下定回复的时间,并且扬言,若是过了约定的时间,完颜襄要是还不同意在议和书上签字的话,那么大宋军队将会直取中都。
对于韩陀胄的强硬以及近乎于逼迫的态度,完颜襄自然是恼怒无比,可是恼怒之余,却也陷入到深深的忧虑之中。
江淮战场上的女真军队,已经被包了饺子,若是议和失败,那么必定会遭受到顾同的晋军和大宋王朝的军队的南北夹击,而且天气渐寒,没有粮食、棉衣供应的仆散揆大军说不定不用人家去打,就要不战自败。
现在已经是九月初,等过一个月,情况对于己方就会更加的不利。
一旦仆散揆大军战败,那么金国的气运可就是真正的完蛋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想要议和,怕是人家都不会答应。
在惶惶不安之中,完颜襄又受到了江淮战场上的最近战报,言说顾同的军队正在向江淮战场移动,恐怕是要对陷入包围之中的仆散揆大军进行攻击。
深知仆散揆大军重要性的完颜襄,至此也坐不住了。
他松了松口,将自己的底线调到金军退出中原,但是中都以南两百里必须要确保。
完颜襄松口,韩侂胄就看到了希望,一退一进,有备算无备的状态之下,韩侂胄自持胜券在握,是以也不着急,就当起了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上,只等着女真人上钩。
女真人的底限下调,可是将史弥远吓了个半死,他是万万不能让韩侂胄的目的得逞的,是以原本打算等着女真人给韩侂胄压力,让韩陀胄自行放弃所谓的割让整个长城以南地区的史弥远,在思虑许久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为了江南世族的利益,史弥远已经不在乎刺杀韩侂胄会带来的骂名,比之骂名,掌握朝政,稳固江南世族的利益是更加现实,更加重要的。
为了说服自己,史弥远不惜用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来勉励自己,给自己打气,可是,此时的他,已经被朝堂中的权力蒙蔽了双眼,如果他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将会给江南世族以及他本人带来多么大的创伤的话,相信他一定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的。
第429章刺韩(一)
疯狂的永远不是思想,疯狂的意义在于其付诸实践的时刻。
史弥远正在疯狂之路上,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只是,注定在路的尽头,充满了悲惨。
萌动杀心的史弥远,聚集起了自己的同盟者——参知政事钱象祖、吏部侍郎杨次山,前者是理学一派在朝堂之中的代言人,后者的背后,是杨皇后,不管是钱象祖还是杨次山,和史弥远一样,都有一个同样的心思,那就是除掉韩侂胄。
或许,除掉韩陀胄于他们而言,是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的,但是,归根到底,只是一句话——韩侂胄当了他们的路。
于江南世族出身的史弥远而言,韩侂胄力主北伐收复失地,更有可能撺掇着天子将都城迁回到汴京城,这一系列的举动,是不符合江南世族的利益的。
自高宗皇帝南渡以来,围绕着临安,江南豪族已经形成了一个共同的利益链,当初,岳飞北伐,差一些坏掉了他们的利益,是以他们暗中扶持秦桧,将岳飞冤杀,将中兴四将,一一逼的卸甲归田。同样的,在历经百年风雨之后,在这个利益链越发显得重要和稳定的时候,但凡想要挖除或者冲击江南世族利益的人和势力,都是他的敌人,是江南世族的敌人。
挡在这条利益链上的人,必须的死。
于钱象祖而言,韩侂胄当初逼的理学之集大成者朱熹身败名裂,黯然退出朝堂,而后更是肆无忌惮的打压理学派官员,迫使理学人才凋零,朝堂之上,出将入相者更是微乎其微,对于这样的权相,钱象祖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理学后辈,为了惨淡而死的朱熹,为了光复理学的名声,也必须将其除掉。
不死不休,读书人出身的钱象祖,如此看待韩侂胄。
杨次山者,杨皇后胞弟也,也是当今圣上的小舅子。看似杨次山乃至杨皇后和韩侂胄并无多少干系,可是熟知宫廷秘闻的人都清楚,当初天子的第一任皇后,韩陀胄的侄孙女——韩皇后去世之后,在立后宫谁人为后之事上,韩侂胄以杨皇后心计颇多为由,建议皇帝立心地质朴,民女出身的曹贵妃为后,要不是杨皇后使尽心机,恐怕今时今日,统领后宫的就会是另外一个女人。
当然,立后一事,只是开端。
随着杨皇后统率六宫之后,想要插手政务,却被韩陀胄以本朝无后宫干政为由,将杨皇后丝毫不给情面的顶了回去。而且,由于当今天下年事已高,却依旧没有后嗣,围绕着立谁人为天子储君一事,杨皇后与韩侂胄矛盾再次激发。
储君之事,不仅关乎国家未来,也直接影响着赵扩驾崩之后杨皇后地位的问题。杨皇后自然是想着拥立与她亲近的宗室之后荣王赵洵为储君,可是荣王赵洵对韩侂胄颇有微词,韩侂胄焉能同意立其为太子?
尽管后来朝臣主张,赵洵做了太子,可是也正因为这些,韩侂胄和杨皇后也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杨皇后多次在赵扩面前诋毁韩侂胄,并怂恿太子赵洵上奏赵扩,言说韩侂胄图谋不轨云云,要不是赵扩宠信韩侂胄,只怕后宫的风已经将韩侂胄给吹到了。
皇后、太子犹且如此,作为皇后胞弟,当今国舅,未来的国舅爷,杨次山焉能不想法设法的除掉韩侂胄?外戚,外戚,没了后宫的那层关系,怕是下场比之出宫的太监,也好不了多少吧?
史弥远的府宅之中,有着同样政治需求的三人,一碰面,就进入密室,商议‘刺韩’大业。
怪不得史弥远三人紧张小心,实在是目前的韩陀胄,势力巨大,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的选择刺杀,并且是要秘密刺杀,不能够泄露半点的风声。
一旦‘刺韩’失败,三人将会面对什么,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就是政治博弈,胜,主宰庙堂,把持朝政,政由己出;败,身首异处,宗族灭口,黯淡退场‘‘‘‘‘‘
“钱相、杨国舅,时至而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放任韩侂胄和晋王顾同里外串通,谋权夺利的话,他日庙堂之上,你我将我立锥之地啊!”史弥远沉声痛呼着说道:“韩侂胄蒙天子恩宠,却暗藏祸心,一旦他将北方失地收复,必将势大难以撼动,到那时,韩侂胄定会成当世之司马昭,为了天子,为了社稷,也为了我们自己,是该出手了。”
钱象祖暮色凛然的看着史弥远,只看他的面貌,定然以为是一个忠厚的老者,可是理学一派道貌岸然者甚多,朱熹如此,钱象祖亦相去不远。等史弥远说完,就听到钱象祖满含怨毒的说道:“韩陀胄必须得死,当年他胁迫夫子(朱熹)屈辱离开临安,压制我理学一派在朝堂上难以出头,现在又和顾同那个金国叛将串通,夺取社稷大权,我等焉能让他得意下去?侍郎大人,老夫虽然年事已高,可是府上却养着一批死士,我看,不如就由我遣派死士进入韩府行刺,如何?”
杨次山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尤其是平日里的道学大儒、受人尊崇的副相钱象祖,府上居然养有死士,闻听这个消息,杨次山不自觉的将身体挪了挪,生怕稍有不慎,惹了这老头不开心,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掉。
杨次山的小动作,史弥远并未去理会,事实上他府上也藏有武士和精通暗杀者,但是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都觉得行刺之举难以行通。
“钱相稍安勿躁,杀死韩侂胄不不难,难的是如何封堵天下万民之口?况且韩氏党羽甚多,若不能将韩贼一举击杀,恐怕我等就要反受其累啊!”史弥远悠悠一叹,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也很是焦虑不定。
毕竟韩侂胄乃名相韩琦之后,韩家在朝中人脉远不是他史家可以比的,杀贼不死,必受其累,这个道理,史弥远也是懂的。
杨次山也显得有些害怕的附和道:“是啊是啊,韩侂胄那厮,心狠手辣,一旦杀不死他,他不定会在圣上面前请命,将我等宗族一一铲除,还是应当慎重一些,慎重一些。”
史弥远是深有远虑,杨次山纯属胆小怕事,眼见着后者的那副有心无胆的模样,钱象祖忍不住就出言讥讽道:“只念贼吃鸡,却不见贼挨打,国舅爷啊,世间哪里有没有风险的买卖?”
钱象祖稍一讥讽,杨次山立即气的脸红脖子粗,可是一想到这小老头家里有死士这件事情,他又不敢反击几句,只好将所有的怒气压在心头。
史弥远见着事情还没有成呢,自己内部竟然闹了起内讧,不由气的拍了拍桌子,有些哀其不争的说道:“怎么,大事未成,就想着窝里反吗?”
钱象祖也不愿浪费时间,所以白了杨次山一眼,就默然不语了。
杨次山原本就怕钱象祖这老头,现在见到府上有刺客的史弥远也动怒了,心里面更加的惶恐不安,哪里还敢乱说话。
眼见着二人终于安分了下来,史弥远为了不影响内部和气,又当起了和事佬说道:“这就对了嘛,大家各自少说几句,等到将韩侂胄杀掉,到那个时候,在来叙谈也是不迟的嘛。”
韩陀胄就像是悬在三人头上的斯巴达克之剑一样,一日不除,是寝食难安啊。
共同的敌人将钱象祖和杨次山又拉回到了‘刺韩’的大业之上,接着之前的话题,二人纷纷就派刺客行刺韩陀胄的利弊分析了一番,最后,三人得出了一个共同结论,那就是出动死士行刺韩侂胄,难保成功,更有被韩氏反扑的危险。
否决掉行刺之举后,三人又开始变换思路,变着法的想如何才能杀掉韩侂胄。
“杀掉韩陀胄容易,但是,我们要必须保证可以一击必中,必须让韩陀胄当场死亡,这就要求韩侂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在咱们的埋伏圈中。但是韩贼向来看重自己的小命,出进府邸,都有卫兵守卫,韩府之中,守卫更是严密,所以,我们需要重新想个办法,将韩侂胄吸引出来,将其一举除掉。”史弥远掷地有声的分析道。
“对,韩贼一死,苏师旦、陈自强之流,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必定会打乱阵脚,只有这样,才能剪除掉韩党。”杨次山紧随其后发言。
钱象祖心中鄙夷了一句:“废话。”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