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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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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你哪个国家的

选举第二周周六上午7点,海京发往龙川的列车上。地面在摇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煤烟从窗户里灌了进来,有人咳嗽起来,随着早晨的降临,人们在座位上醒了过来,纷纷舒展开了筋骨,一个个龇牙咧嘴,彷佛被捆了一夜那样。

“吃早饭了客人,鸡蛋一分钱三个,饭团、爽口咸菜五厘。”小孩胳膊肘挂着一个篮子,挤开趴在座位上的屁股,踏过躺在地板上的手脚,在人满为患并且摇摇晃晃的狭窄通道里走得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哎呀,累死我了,啥时候到龙川?”坐在三人座中间的一个年轻人终于被惊醒了,他从脸上掀开时髦的鸭舌帽,呻吟般问道。“快了,8、9点到。”对面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和善的说道。鸭舌帽的年轻人微笑表示谢意,但随即问道:“先生,我海京上车的时候没见您啊,您是在中途上车的?”

“是啊,我惠州站上来的,花了五角银子额外买了个座位。那时候是凌晨,你们都在睡觉。”说着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脚下的那堆人,后怕的笑了笑。接着他抬起头看了看年轻人问道:“大热天,你带个鸭舌帽?不热吗?”“嗨,记者嘛,人家洋人记者都戴。再说大晚上上车,说不定用得着遮风。”年轻人略带炫耀的摇了摇手里的鸭舌帽,站起来把鸭舌帽塞进了裤袋里。

“你也是记者?”八字胡惊异的问道:“哪个报纸的?”“《大宋海早报》,您也是?”鸭舌帽反问道。八字胡咳嗽了一声,笑道:“在下是《惠州电闻快报》的新闻负责人,去龙川督导前期派出的记者工作。”“呵呵,这么巧,我也是记者,《海京期货市场》的。”鸭舌帽左边的一个中年人放下手里的鸡蛋,抬起头来笑道。

“我也是啊,《十字军报》的。”鸭舌帽右边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说道。“哈哈,全是记者啊?”八字胡中年人又惊又喜的咧开嘴笑了。鸭舌帽站起来整个车厢看了看,坐下来说道:“我敢说,这车厢一半人全是记者,你们信不信?”

鸭舌帽左边的中年人吃下了半个鸡蛋,笑道:“信,当然信。现在全宋国的报业全在往龙川跑。你没看,我们一家搞期货的报纸都要去,谁叫那边选举居然搞得这么可怕?”

“京城有钱人太多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八字胡把手里的报纸竖起来,让大家看到头版《战况胶着:长老会通宵祈祷,神赐10万银元助选》,而且这份报纸就是《皇报》,他纳闷道:“10万元,换成银锭可以压死人的,说白扔就白扔了?”

大家还没说话,鸭舌帽后面座位上的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胳膊压在座位上插嘴道:“哎,不要小看龙川,人家长老会商业协会几个本地商人,现在也凑了两万多银元咣咣的砸自己彩票,要是不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们会信有人敢拿论千上万的银元买彩票这种玩意吗?”

“别说他们,钟家良呢?手下一人给买25000元彩票,这是疯了!”过道里有个人从座位底下爬出来,也在插嘴讨论。“议员到底是干嘛的?真这么值钱吗?”鸭舌帽不解的问道。

旁边的旅客同行吃完了鸡蛋,在喝热水了,一边喝一边说:“要是一周前,我还真不敢说议员是干嘛的,但是现在闹这么大了,逼着我研究,我也差不多明白了:这就是一种官吏,民选民官,为民做主。外加皇报上半遮半掩提到的:‘不代表不纳税’,很可能皇帝会给官吏监督大权和纳税审核大权,厉害得很呢。”

大家不论懂或者不懂,都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毕竟都是搞文字的记者,本来就是见多识广,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无知。但他隔壁的鸭舌帽年轻气盛,还不懂掩饰自己的无知,他扭过头问道:“纳税审核权?有什么厉害的?皇粮国税你不交能行吗?治安官不逮你入大牢啊!”

旁边的人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国朝廷要学习英伦政体,英伦最厉害的就是洛克大师,洛克大师就说了:国家权力来自于税收,有税才有权。现在的军队、官吏论起来不就是税养着的吗?谁能决定某税该不该收,收多少,花在哪里,就能决定一个地区的发展,这能不厉害吗?”

大家又都哦了一声,包括鸭舌帽在内,虽然他还是不懂。不过虽然不懂,但提起其他事来一样眉飞色舞,他叫道:“看报纸,商业协会领袖很牛啊,反复叫板钟家良和民主党,不知道钟家良会不会再投10万,还是要不记名不兑奖的。”

说到这里,鸭舌帽后面跪在椅子上的那记者用手拍了拍那个貌似博学的同行,问道:“老兄,您不是《期货市场报》的吗?和钟家良那人做的期货生意是同行啊,他就是洋药期货大亨啊,有没有什么内幕?”一听这话,真的半个车厢的人都或者支起耳朵或者干脆站起来围了过来,果然一车厢大部分都是记者。

那人笑了笑说道:“我们的人也堵钟家良去了,但是周三下午钟家良被匿名人叫板这事才哄传京城,彩票行会不说是谁,不说外貌特征,别说咱们记者,就算钟家良再有钱,也得调查调查对手是谁吧?他虽然是首富,但是实际上京城那群商业大鳄比他差不了哪里去的有的是。

真搞不清是谁为对手,钟家良也不敢贸然下注。这可是赢家通吃,输家一文不剩的大对赌啊。所以还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我们报纸就派我去龙川调查下。报业竞争激烈,虽然我们是做期货市场的,但是大热门选举彩票也不能不管啊?”

“是这个道理。”“你也不知道啊。”“不过,这也说明商业协会背后有人支持,而且此人此势力不惧洋药行会,这选举有的好看了。”“是啊,要是钟家良再敢出手,那人说不定又来个迎头痛击,太精彩了,一想到选举,我浑身都哆嗦了。”“老兄,我看你是晚上着凉感冒了吧?”大家又失望又兴奋的议论起来。

“果然都是记者啊,龙川已经轰动全国了啊!”鸭舌帽站起来四处张望,果然一堆堆的乘客全长着一副记者吃风喝土的脸,这时他扭过头,看到和自己靠背坐的座位上有个老太太,旁边的男乘客好像是他儿子,正小心的给她喂粥。

“大哥,你们是龙川本地人吧?有没有什么内幕?比如龙川几个候选人的秘密啥的?”鸭舌帽大大方方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毕竟这火车是宋左铁电加开的,因为龙川轰动全国,各地记者、好管闲事者、看热闹者闻风朝龙川聚集,生意好,就特别开了海京到龙川的专列,不是记者就是本地人。

那人一愣,扭头看了看,笑道:“这?我们还真不是龙川本地人,我们是京城人。”“那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你们往龙川跑干嘛?坐火车对老人很不舒服的吧?”几个记者指着牙齿都没了,嘴瘪瘪的老太太问道。

那男子看了看老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家母已经七十多岁了,咳咳,以前就信佛。神皇来了,还是信佛,当然,本人是虔诚的基督徒。就是她听说龙川有个有求必应的教堂,只要好好求,什么都给你,所以她非得要去拜龙川中心教堂。请你们体谅,我老母年岁大了,实在分不清耶稣和菩萨的区别,她是都拜的。”

居然从京城大老远去拜小县城的教堂?一车记者面面相觑。有人好奇的问:“她要求什么啊?”儿子叹了口气笑道:“老母求下辈子转世为男子。”【注释:佛教鄙视女人,污蔑女人都是上辈子做了坏事变成女人的,必须变成男身才能成佛。故而佛教徒认为此世为女身是报应,所以在当时,女子求佛最大的心愿往往都是要下辈子变成男子。】

“哎,对啊!那教会是很邪门,禁食祷告后连10万两白银都能求来。”有人大叫道。“注意你的言辞,不是邪门,是他们虔诚,是我主仁慈”有人厉声叫道。“我错了,我错了,主啊,宽恕我的错话,阿门。我也要顺路去教会祷告一下,我需要在海京建房子娶老婆,海京娶妻不易啊。”大家兴高采烈的议论起那同样名震全国的教堂来,龙川真是新闻爆棚的地方啊!

鸭舌帽和大家一样站在座位里,谈了好久去那中心教堂怎么祷告、祷告求什么、要不要禁食,满脸红光的坐下,这时才看到对面两个光头黑衣男子正要了鸡蛋和粥慢慢吃着。“大哥,我在海京上车的时候,对面坐的也不是你们,你们也是记者?”鸭舌帽很健谈,又去找话。

对面黑衣男子,年轻的一个很不友善的瞪了鸭舌帽一眼,而靠窗那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人则和善的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记者啊!”“是吗?可算找到一个不是记者的了,您去龙川干嘛啊?在哪里高就啊?”鸭舌帽兴致勃勃的问道。“我在哪里高就?”中年光头男子坐直身体,解开汗衫扣子,对着鸭舌帽一扯,露出了胸脯,半个车厢的人都鸦雀无声了。

上面全是纹身,在胸口这里纹着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惠州大江堂”。“尼玛,这怎么回事?黑/帮/会都来龙川了?”鸭舌帽吓得靠住了靠背,用报纸遮住嘴,小声的对隔壁的人叫道。“那有什么?看后面。”隔壁《期货市场》的记者往后一竖大拇指。

鸭舌帽往后一看,只见七八个洋人正穿过穷记者人满为患的过道,嘴里用标准的海京粤语叫着:“借过借过,我们要去餐车,不好意思。”过道里蹲着的一个洋人记者被他们踩了,怒不可遏的大叫:“喂,你哪个国家的?有钱了不起吗?”

“要不要一起去餐车喝点茶?”对面的八字胡站起来,要跟着洋人一起走,扭头问对面几个京城的小弟兄。“餐车质次价高,我才不去。”鸭舌帽瞥了一眼对面的黑帮/会,小声叫道。

132、狂欢节

周六上午9点,宋左铁电为了赚点快钱,加开的海京至龙川的加开车抵达龙川。这趟车是专门为记者和朝圣者、看热闹者加开的,这伙人不管坐什么车也一定要去龙川,因此宋左铁电的运营专家们让票价和二等车厢一致,却让火车头全挂着最烂的三等车厢,不提供更好服务,那样会加大成本。

等记者们和各种好事者从烂兮兮的三等车厢里出来的时候,一个通宵的晃荡,让很多人踩到月台坚实的地面上的时候,身体还在摇晃,浑身从头到脚都是火车煤烟和车厢里的劣等烟草味道,宛如一个黑乎乎的烟熏肉罐头,倒在了龙川火车站月台。

一堆堆散发着烟味、面容憔悴的旅客好像干巴巴的熏肉块一般被倒在月台上。因为自以为是文化人顾忌体面,还不得不装模作样,还要整理满是味道的西装和领结领带,用梳子梳理出头发里的焦油臭味,看起来简直如一趟猴山开出来的人变猴列车。

下了车的人抬头就看到通过出站口的路上站着七八个身披红色绸带的人,老幼都有,他们的绸带上写着“耶稣爱你”,满脸笑容,手里还拿着福音传单。这就是车站因为人手不足,联系了长老会,他们派出的基督徒义工,最近每天这个时候来这里,帮助车站疏散客人,也提供咨询服务。

不过团团围住这群义工的客人们就问两个问题:“三一广场怎么走?”“三一中心教堂怎么走?”所以七八个义工简直如木头人一样,微微转身手指指着东南方向的胳膊就没放下来过,要是在高处看过去,就好像这些整齐划一的人在表演某种舞蹈一般。

除了教会义工,还有十几个残疾乞丐,围着那些人模狗样的旅客伸手要钱。这些人残疾都很严重,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最轻的一个女子五根手指都在张其结的纺织厂被切飞了。让这些乞丐进来乞讨,就是教会和火车站互相合作的交易条件。

他们都是教会里的可怜人,虽然新教不赞成乞讨,异常鄙视乞讨行为,因为这样就不能工作荣耀神了。但人家都是这么残疾了,没法工作,只好靠教会施舍和自己乞讨生活。因为想把龙川变成玻璃城的刘国建被县城精英给废了,他的严禁乞丐进入各种西洋和门面设施乞讨的规章也变作了屁话。

教会希望火车站能每天让若干乞丐进来乞讨,火车站也不敢得罪教会,更况且人家不是白要好处,还给你义工帮你疏散帮助旅客,因此就同意了。所以龙川火车站里有长老会认可的一群乞丐,火车站门口则遍地乞丐,和刘国建治理下的龙川大相径庭,来过龙川的旅客往往很纳闷:我擦,这个十大模范小城市什么时候这么穷了?这么多乞丐?

因为是在几个重要车列之间的加开车,而且是唯一列终点站和始发站都是龙川的车列,因此小车站龙川站显得份外紧张,工作人员蜂拥而出,围住了列车两侧。车列刚刚停靠五分钟,车厢里的记者还没舒展开被颠簸的要散架的骨头,车站工作员就冲进各个车厢,不仅推着顾客下车,还面目狰狞的大吼:“快点下车,快点下车,清人了。”

记者们和好事者宛如偷渡客一样被赶出车厢,车站卫生员就紧跟着冲进车厢,用笤帚在座位下随便杵杵,就算扫完地了,然后把下车的车门一关,另外一侧车门打开,那边的工作员就大吼起来:“清理完毕,可以上客了。”机械人员则麻利的给列车调换车头,重新在对着京城的尾巴位置挂上另一个火车头。

半小时后,陆站长站在月台的高台上,隔着火车看着那些活动着肩膀脖子,龇牙咧嘴朝出站台走去的京城惠州来客,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怀表,抬起头大叫:“0k,龙川发往京城的《加A车列》开始检票上客。”

不过京城方向来的列车是满员的,而回京城的加开列车人就少了三分之二,多是些凑着有机会直达京城去京城或者惠州旅游的本地人,都是偕老带幼的。中间间或有些身着看起来吓人,却廉价的西装革履的,不像本土意思的记者跟着。

也有七八个这种打扮的人拿着站台票冲到车列边的月台上,手里举着信封,进去每个车厢大吼大叫:“有没有去京城的,谁帮着把这信带到报社,只要明天收到,我们给两角酬劳。”“谁去惠州,拿个信给杂志,到了给你钱的,谁乐意赚点外快?”

这些人自然就是自认为搞到了惊天好报道,比如范林辉上吊但绳子断了之类的,能让报业大赚,自己年终奖翻番升职的穷记者们。他们既舍不得发电报,又鄙视帝国信笺邮政服务的蜗牛速度,就发明了这个法子:找去京城或者惠州的旅客带走新闻稿,一天就能让报社收到,让报社给点酬劳,算快递了。

等这些通宵被火车摇晃匀了的乘客来到三一街之后,人人都振奋了,通宵坐车的苦痛和疲劳一扫而光,因为整个县城明显在进行某种规模空前的大庙会或者舶来词………狂欢节。

街头人满为患,和别的城市不同,别的城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看着街道上总是会有两股车水马龙交错而过的感觉,但龙川不同,这里有水流,但却是没有方向的洪流。人们不管男女老幼、贫富贵贱动不动就站住,三三两两的聊起天了,人人或兴高采烈或悲愤莫名。

街道上一团一团的人,聚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议论,有时候拿着警棍维持秩序的警官或者民兵路过某个人堆的时候,往往竖起耳朵,接着也会好像铁屑遇到磁石一般靠过去,也唾沫横飞的指点江山起来。好像整个龙川没有人在工作那样,大家都在街头闲逛,如同整个县城在炎炎夏季就进入春节大假期,不过没有鞭炮的巨响,到处是成堆的人群和嗡嗡嗡的议论声。

工作的人也有,到处都是小贩,贩卖各种小吃。刘国建倒台之后,他的《清洁法案》也被治安局当擦屁股纸了,各种地方各种小贩,只要不贩卖枪支弹药鸦片随便你搞。最多的一类是贩卖各种各样以前从没见过的报纸杂志。

大体上都是无良记者搞出来的怪异新闻,比如《范林辉上吊,神断其绳》、《张其结乃美利坚大富豪的私生子,故而有钱》,这些新闻别说外地人,本地人都没听说过,光看一遍,不要讲信不信,因为你来不及思考,光内容就好比戏词一样震傻了你。

县城中枢三一街更是三步一堆五步一群,人人在兴高采烈的议论,这条刘国建督造的宽阔平整的即便放在京城也不会丢面子的大街此刻成了丛林,看马车和人力车就知道了,它们都不得不七扭八拐的走路,外加哀求或者大声斥责才能通过街道。

绕过人群走过去就能听到人群在大吼着什么:“等钟家良好消息”、“有神助,民主党也没有什么用”、“商业协会赔率始终高的”、“你胡说”、“我的彩票八折给你要不要?”整条漂亮的街上闹哄哄的全是:“民主党”、“商业协会”、“赔率”这些个关键词乱飞。

人群最多的地方自然是邮局隔壁的龙川彩票店,门口有军人外加治安官维持秩序,但是合着被酒楼宾馆和西洋建筑邮局夹在中间的那彩票店的满清破屋,这里就好像一个命案发生现场。彩票店外人满为患,然而出奇的是,买彩票的人很少,店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人进去购买,绝大部分人群在门外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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