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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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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老黄说的是,宋大人最近全力在指导选举工作,可以说朝廷工作重心围着选举转,各位龙川的候选人要努力啊!”张特派员说完之后,还不尽兴,食指指节敲着桌子补充说道:“你们想,要是朝廷不重视,为什么这么着急召见李医生?那案子还没审完呢?这是特例!这是说皇帝陛下希望龙川选举越来越受人瞩目,拢进来的臣民越来越多才好的嘛!”

黄记者也赶紧插嘴,证明自己海京纪闻民间第一大报不是虚名:“我听京城来的同事说,大理寺和朝廷各部大臣已经开始辩论宪法雏形,权力结构要变化一些了。有些权力真的打算给民选官这种百姓的,我们老板李明昌都天天学选举方面的著作,听说也对京城的议员头衔跃跃欲试。”

大家瞪着惊奇的眼睛从现象中讨论本质起来,都是艳羡非常,听得陪坐的几个候选人都绷不住脸皮笑了起来,简直好像在讨论家里突然出现的箱子里是黄金还是白银。

这时有个坐在齐云璐旁边的记者有些愤怒的插嘴道:“既然候选人是官员身份,我看还是太监好,要不这官位得来太容易了,敢散钱给老百姓就能当选,这不是名爵滥舷吗?岂不是和清国一样?

他们那里正途和捐途争官位挣得厉害,没有钱再有本事也当不上正选,只能候补穷困潦倒到死。我们不能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搞几个太监出来!宝少爷,你们候选人里要是谁阳疾不举或者天阁,告诉我,我们给他做专访做到选举结束!一定让他当选!”。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齐云璐在旁边惊衅道:“搞几个太监出来?这不好吧?这是人伦惨剧啊……”“我下头没事的!”范林辉看大家都看自己,赶紧挥手自证清白。

那记者依然怒气勃发道:“不仅候选人要太监,我要建议朝廷:官员一概阉了!反正我国还没有宦官,而阉了是我国优秀传统,国际上也不敢说什么的。况且什么传宗接代就是满清文化的大毒草!为了耶稣献出一生了,还传宗接代干屁?!你没有下面的枪,你贪腐的动力就小了,吏治就会清廉!对不对啊?”

齐云璐都不敢说话了,张着嘴慢慢的坐回去,不敢再问什么。上首张特派员扭头手掩住嘴对瞠目结舌的郑阿宝小声道:“这家伙是《太平报》的,就是以前天地会的《洪武报》,专门靠这种……这种发疯到肝颤的言论卖报赚钱。而且搞不懂的是销量很好,越来越好,陛下都没辙,有次说这证明咱国识字的SB越来越多,教育堪忧,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SB都识字了也算个好事吧。”

郑阿宝另一边的记者也凑过嘴来打小报告说:“他那人考了不知道多少次科举了,现在还在准备今年皇太子恩科考试呢!和他四个儿子一起考!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您老担待。”

郑阿宝定定的看着意气风发要阉了所有官员的这记者,肚里纳闷道:“你到底有多恨葡萄啊?而且多看不起自己和家族的智商啊?觉的自己这辈子考不上了吧?阉了官员?你儿子还怎么做官啊?你觉的你儿子这辈子也没戏了?”看着被这《阉官论》震得全场冷场黄记者赶紧发言救场。

“议员就是我朝的新捐官,满清是明码标价,咱国是招标竞争。”黄记者嚼着肉,吐出一块骨头不屑的说道:“满清太愚蠢了,根本就不懂经济明码标价,无限发货简直是扰乱官帽市场,现在清国官员用的翎子和朝珠都不足,居然要我国商人生产仿制品了!这就像滥发纸币一样,能不贬值吗?而且贬值之后有什么鸟用?”

“就好像洋药一样,满清洋药到处买,还自己种,能不泛滥成灾吗?咱国要学习西学,就像搞洋药专卖,毒品物价格飞升,销量下降但国库充裕,这利国利民。官帽子市场也要这样,比如龙川县这么大的市场我几年就投放市场4个官帽子,这还不抢疯了?要不然头条谩天飞啊!”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郑阿宝看着黄记者,肚里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抢疯了对我有多讨厌吗?”嘴上却冷笑:“是啊,抢疯了,都他妈便宜外头那批贱民了!选举投入的钱大部分都被他们赚去了。”张特派员嘿嘿一笑说道:“这就是耶稣爱人如己精神嘛,清国官帽市场是以官养官、以官养朝廷,咱们这么搞,岂不是以官养民?为朝廷分忧了。”

说罢又拍了拍旁边范林辉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买官帽花点钱,以后说不定能捞回来。”旁边郑阿宝咬牙很晦气的说道:“满清官帽子是终生保修,咱们这保修期还不知道多少年呢。就龙川这里的刁民这么多,我估计以老范的本事弄不好捞不出来了。”

齐云璐也想喝点郑阿宝的洋酒,刚刚他进来的时候,餐具还没给他送来,没喝着,凑这个话头赶紧端了面前“尊贵之琥珀色的而不是土鳖之尿黄色”的葡萄美酒站起来,对郑阿宝、范林辉团团举杯叫道:

“我提议,替未来的三位龙川大人张大人、范大人、王大人干一杯,还有我们龙川吏部管分官帽子的宝二爷大人干一杯。郑大人,以您的本事,搞不好以后半个帝国的官帽子都是您厂里出产的,保修期您说多长就多长!”

一听这话,郑阿宝也笑了起来:经营政党抢购官帽子是很费钱,但是齐云璐说的是这个道理,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权力啊,有了权力还担心怎么赚钱干嘛?“干了!干了!祝愿吾皇万寿无疆!吾国武运常盛!也祝我们自由党的候选人都官运长久!都干了!“郑阿宝端了满满一杯红酒站起来,仰头干了。

放下酒杯,齐云璐龇牙咧嘴低下了头,觉得有些痛苦,这洋酒怎么这么像中药呢?不过眨眼间,他的理性就压过了感性,得意洋洋起来:“爷也终于喝了上好的洋酒了,该怎么给别人炫耀这一次呢?哎,这洋酒就是好喝!太好喝了!不愧是洋酒!厉害!厉害!”

大家聊完正事,酒席越发热烈起来,开始胡天胡帝的乱说笑,而齐云璐盯住了被招待拿下去靠在墙角的空酒瓶,看着上面花花绿绿的洋文,齐云璐暗自琢磨:“这瓶子看起来就气派,我一定得搞到手,放在家里展览?对,还可以灌上点白酒招待客户,反正他们也没机会喝,不会知道真假。就这样,这瓶酒要是值个1、2百元,这西洋酒瓶和标签怎么着也得值个10元吧?一定要搞走。”

齐云璐眼睛斜盯着靠墙角的空酒瓶,猛可里发现身边的那恨阉的狠人也在流着口水的盯着那堆玻璃,两人同时发现对方,同时立刻转过头去,笑容满脸的大谈阉了好、割了好。这个时候,张其结凑了个空子,对郑阿宝耳语几句,两人一起告失陪,齐齐出去了。

207、华工往事(上)

张其结前面带路,宝少爷在后边剔着牙,慢悠悠的跟着他进了空气中灌满了嗡嗡嗡的动声连地皮都在抖的主厂房,一路来到了二楼办公室,现在这里是郑阿宝的“巢穴“了。

李广西全家都进去了,他也遇到了钟二仔出事后方秉生的困难,自然也不能继续住那里的西洋小楼,否则有损他要建立的牌坊:但是自由党在龙川可没有民主党的火车站,那里住的不差、吃的不差、还位于城市中间,交通联络都便利。而带了二十多个随从的郑阿宝要搬家只能考虑包一层宾馆下来了。

但是现在龙川都要被记者和看热闹、旅游、朝圣的外地人给挤爆了,哪里有大宾馆给他包?而且郑阿宝考虑到,要是住在宾馆,人多眼杂,要办点什么事、有点风吹草动怕是民主党都知道,所以郑阿宝索性也搬来张其结的工厂,把正等宿舍楼建设的工人全赶到周围民居去了,抢了张其结二楼的大部分房间把随从往里塞,自己就住在张其结的办公室了。

虽然条件很差,郑阿宝经常在记者面前抱怨:为了自由党的大业,自己现在风餐露宿一般。但是其实郑阿宝内心根本不以为意,身为一个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能吃苦是必不可少的,住办公室是不怎么样,不过比为了生意而深入满清内地住满是跳蚤的小旅店、去安南等雨林区喂着蜻蜒大小的蚊子、踩着满地的蛇来搭帐篷等客户这些情况好一万倍。

这种事,郑阿宝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住在哪里,他唯一在乎可谓只有胜利。进了办公室,郑阿宝坐在自己的小小行军床,这就是特意塞进墙角的他的睡觉处,他手枕着头靠在墙,腿伸开来,就搭在了办公桌上。看着面有忧色的张其结小心谨慎的关了办公室的房门转过身来,立刻叫道:“出什么事了?赶紧回报,过一会我要睡个午觉。”

张其结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齐云璐带回来的传单放在桌道:“我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先告诉您,免得步了李广西有事不报的后尘。”“什么事这么严重?你也纳妾?”郑阿宝吃了一惊,抓过床边桌上的那些传单看了起来。

看完了,郑阿宝把传单往桌一扔,笑了起来:“就这事啊?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不也连番给报纸发稿说林留名嫖娼、李猛奸母猪吗?比着造谣而已。这谁编的?肯定是方秉生干的。不过都知道你私德不错,他这是妈的硬硬着造谣,谁信啊?看得出来对方黔驴技穷了。”

说罢,他继续把腿抬上办公桌,一边歪了身体俯在床沿伸手去摸床底下雪茄盒里的烟,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小事,别管了,选举我算看出来了,以后对着造谣抹黑是少不了的。即便是李医生那样的圣徒,要是他敢选,对方就敢造他的谣言。”

张其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前去,双手小心的重捏起那张薄薄的传单,想要开口,却没说出来,只是咬牙扭头,好像下定了决心那般,对拿雪茄盒的郑阿宝道:“宝少爷,问题是这不是民主党他们造谣,这传单写的是真的。”趴在床沿的郑阿宝猛然抬头,定定的看着张其结,目瞪口呆。

张其结无奈的叹了口气,迎着对方惊异的目光,重重的点头。宛如做了错事的小孩,张其结点头点得很深,脑袋耷拉在脖子上,看着自己皮鞋的泥点,都不想抬起来看对方是何反应了。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张其结抬起头来,看到郑阿宝从床上摔到地上来了。

“宝少爷您没事吧?”张其结惊慌的绕过办公桌要来扶郑阿宝,但是后者一个鲤鱼翻身般的动作站了起来,指着张其结的鼻子叫道:“真的?真的?他说的是真的?”张其结点头承认,然后无奈的说道:“发传单的这个人不是民主党的,就是10年前船上遇到的老潘。我考虑说不说真话,想到您说涉及到选举的事件一定要告诉你大家商量,别捂着憋着反而被敌人给揭开,那样就被动了……”

宝少爷对自己的要求此刻毫无兴趣,他一把夺过张其结手里的传单,再看一遍,惊异的对张其结说道:“你是个老千?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接着他握住张其结的手,指着上面的烫伤道:“这烫伤不是你做熨衣工时候留下的吗?你的辫不是挂在梁上不让自己打瞌睡的吗?”

“唉,烫伤和辫子也是真的,只是……只是我……”张其结哀叹一声,瞬间彷佛老了十岁,眼神游移彷佛想到了他厌恶或者恐惧的东西,就是过去和真相,他自己拉了一张椅,坐在办公桌对面,慢慢的讲了起来。

“我二十年前去美国淘金,吃了很多苦,做过很多工作,也是流血流汗的,但是我运气不好,没有淘到金。后来就去洗衣店打工,烫伤也确实铜熨斗留下的,辫子也确实是挂在梁上防止瞌睡。但是我不是店主人,我是店主雇佣的一个帮工!店主也算是个广东老乡,但是老乡有什么用?知根知底,压榨得狠。我累死累活有那么一点点工钱,钱都让老板拿走了。

我工作三年,一直到周围都是华人洗衣店恶性竞争,老板把店盘了,我离开,但我积蓄也就是一百多美金。这个时期我在金山市的华人区流浪,刚开始住在一个福建肥婆娘开的廉价旅馆里,那房间和我这办公室差不多大,里面堆满了多层木床,一直堆到天花板,睡在顶层木床的人晚翻身就能擦一胳膊屋顶黑灰。

一个房间就能住二十个人,全是两广和福建人,满地是老鼠、到处是跳蚤,大家天不亮就出去工作,从天黑到天亮不时有工作完毕的人回来。因为道德很坏,会彼此偷钱,大家都把钱拴在自己裤裆里、戳进头发辫里,晚上抱着头、夹着腿睡觉,我直到现在还是这个姿势,改不过来了。

这个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那个洗衣店老板经常对我说:“我这里钱少点,不假,但是可以让你学做生意。”“小张,好好干,干三年就能衣锦还乡、娶老婆起碉楼了。”

以前我信自己有运气,可以淘到金、可以做一番赚大钱的丰功伟业,所以我给老乡卖命,自己非常节俭花一美分都恨不得扳成两半来用。但事实是什么呢?我五年时间没了,两年淘金、三年苦力,累死累活总共有了一百美金能干什么?我会做什么生意?我怎么衣锦还乡?

开始还想出卖点劳力赚点干净钱,但是很快就开始在那地方和工人聚赌。我当时又年轻又没有信仰,觉得只要有钱干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我当时振奋之极,以为自己发现了一条生财的道路要是赌术好,1美金可以变成5美金,5美金可以变成20、100美金,那岂不是很就可以存够1000美金,可以开个店了。

从那时候我就开始出入华人区的各个小赌场,一个来美国五年的年轻人,怀揣着发财梦,却不走正路偏偏异想天开的从赌场里拿钱,结果您可想而知。很快我就输光了100美金积蓄,我比从洗衣店出来的时候还要穷!我连福建肥婆娘开的华工旅店都住不起了,去睡桥洞、睡公园长椅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就撤旦入了心,我满腔热血都放在赌博上,我把失败归咎于是别人出千。不过,我并不认为欺骗是错误的,我只是认为出千能赚钱,我就开始练出千技术,想去骗人害人,我就是一个人渣,自己被抢被偷了,却不恨偷与抢的罪恶,反而去偷抢第三个人,用别人的痛苦来弥补自己的痛苦。

而且在美国我作为一个底层的华人,比老鼠都不如,洋人圈混不进去,混进去了也不敢骗他们。我就把目标锁在了刚来美国不久或者看起来有点老实的华人同胞身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华人黑帮会也是只欺压华人,谁叫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人命不值钱呢?

当时我想的就是反正老在异国他乡,谁也不知道谁是谁,能骗了你就是我赚了!所谓的满清毒草思想嘛,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我当时就信奉这个。在那两年里,我出入桥洞下的小赌局、华人区的小赌场、华工聚集的鸦片馆,不干别的,就是赌博,就是出千。

我出千被人抓住过、被人揍过、被人拿着斧子追得像狗一样逃过、被人堵住,在巷子里下跪求饶,头磕得梆梆响、嘴里大喊:“爷爷爸爸”当众吃了他们现拉的屎,捡回一条命和一只手。宝少爷,我吃过人屎啊!

当然,我也洗劫过俗称肥羊的弱智赌徒,我们在树林里分钱,远远的看着输得血本无归的可怜人在河边游荡。有一次,一个40岁的中国老头跳河了,我们第二天还去围观尸休,满脸堆笑的品头论足,好像他跳河不是因为被拉入千局输光了100美金那样。”说到这里,张其结停顿了一下,满脸发红如同媒炭那样,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那时候的我真是个人渣和畜生!”

然后他喘着粗气接着说了起来:“后来我在华人区赌徒里也小有名气了,在一个鸦片馆的小赌场里当荷官,替赌场骗骗肥羊。当时我还很振奋,以为自己也算进了上流人阶层了,这就是赌博给我的好处。然而当时的我就没注意过:我花钱大手大脚,但身积蓄永远不超过20美金,衣服也很场面,但永远只有一套,因为这是我出千的行头,并非是真正我的衣服。

当了两年荷官,结果那鸦片馆赌场被愤怒的洋人给铲平了,他们冲入华人聚集区,塞满了街道,见到华人就打、华人鸦片馆赌场都被捣毁了:他们说华人吃老鼠、说华人到处聚赌、说华人到处都抽鸦片,浑身都是恶心的鸦片油的味道。说华人区卫生肮脏不堪,搞脏了整个城市,让我们滚出美国。当时无数华人就真的像老鼠一样四散逃离那个区域,我就是其中之一,我被吓坏了。

事后听说美国警察支持当地人的行为,连市长都大骂我们,警察逮捕了很多华人赌徒和瘾君子,还说要彻底铲平那个被称为城市毒瘤的区域。我不敢回去,我也本来就没有家,我就去了港口找份工作,正好太平洋航运公司正拓展远东的航线,招募大量中国船员,我就船做了一个杂役。

我们的航线是从美国东海岸夏威夷到日本海海京,每次船在海京口岸补充了淡水和媒炭起航之后,我就总喜欢站在右船舷朝西边眺望,我知道我的家就在那天水一际的后面,但是我却无脸回家,因为我知道大家都笑贫不笑娼,他们欢迎的不是你这个游子,而是你手里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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