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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今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讥笑他，反倒笑了笑，“是啊，是这样。人太执著了不好。”
23。
12月的天黑得早，夜色吞噬下的三环路拥塞不堪，程今凝视着前方，安静得有些迥异。
“程今？”
程今转过头，“我送你回去吧！”
“不请我到你家，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内心？”
程今拍了拍笑停的脑袋，“我父母在家，从美国回来；不过……倒也没关系。”
“他们来干什么？”
“据说要去西藏，他们是老当益壮，Bonnie 也要跟着去，简直疯了……”程今轻叹一口气，“我还是在家休养生息吧！”
笑停一听很高兴，“那圣诞节你一个人在家罗？我过来陪你！”
程今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话。
又挣扎了一个小时才到家，程父和程母都在，看到程今带了个男孩子回来有些诧异。
“程今，这位是？”
“江笑停，朋友。”
“喔，”程父大约五十岁左右，看上去有些严厉，上下打量了笑停一番，“外面很冷吧？”
“是啊！”笑停给了他一个招牌微笑。
倒是程母比较和蔼，“你们两个肯定冻坏了，好好暖暖，喝点什么？咖啡、奶茶还是可可？”
程今只说随便，拉着笑停钻进楼上的起居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发呆。
笑停帮他将大衣、围巾和手套脱下放好，程今的手很凉，没什么温度，笑停将它们放在嘴边呵着气，轻轻咬着，留下些粉红的印子，在这白皙纤细上更显妖艳。
程今颇有些厌烦地将他推开，起身推开窗子，一股寒流袭进来，吹得笑停彻骨的冷。
“你丫发什么神经，把窗子关上。”
“外面还是一样……”程今的声音有些缥缈，“和七年前没什么分别……早就知道不可能，还是不死心，我真是个傻瓜！”
笑停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正巧有人敲门，是程母送了些奶茶和点心上来，看到程今不禁皱眉，“把窗子关上。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程今只好把窗子关上，转过身来向母亲吐了吐舌头，笑停发现，他的眼圈有些发红。
待程母离开，笑停将程今拽过来，按到沙发上，有些懊恼，“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娘娘腔，丫的曾峦修订婚了，这世界上就没好男人了？”
“我要是你，就把曾峦修先奸了，然后找别人风流快活去！”
程今好容易才调整好坐姿，听了笑停的话愣了三妙钟，然后苦笑着摇头，“我早就用过这着了……”
笑停倒真是诧异，“想不出你这么有种！”
“那是阴差阳错。七年前，我回国，算是探亲。峦修对我说，叶阳，也就是他女朋友病了，尿毒症晚期，要换肾，需要匹配的肾源……一干人等就我的最匹配。”
“其实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管，图什么啊，我是喜欢他……但没那么伟大！他求我，我故意道，只要和我上床，反正我只喜欢男人……”
“他答应了？”
“嗯，只是玩笑，我没想到他答应了，为了他女朋友，他答应了。”程今轻声道，“我们做了，然后我把左肾移植给叶阳，她还是死了，说是排异反应，听说这事儿我有点高兴，但那以后峦修整个变了一个人，变得很低落，我手术感染住了一个多月院他都没来看过我……那时候我就应该死心！”
程今脸色灰败地从抽屉里拿出盒烟，抽出一支，点燃。
笑停发现他的手在颤抖，目光在悲戚，整个人显得瘦削而憔悴，不由得心中一疼：程今是个执著的人，因为太执著了，所以绝望。他实在想不出峦修有什么好，人是很温和，也勤奋，但这样的人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真不晓得天之骄子的程今为什么单单看上了他。
当然感情从来不是理智的；一个人太理智了，有组织有计划地恋爱，也就无法真正爱上一个人。笑停想对程今说，忘了老Ｋ吧，我陪着你，却想起大黄怀了他的身孕，自己也快拖家带口了，程今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碍于程今父母在家，笑停聊了聊也就回去了。路上大黄打来电话，说干什么星期天晚上不过来陪他，笑停也懒得撒谎，说在一个朋友家。
“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那边大黄呵呵地笑了，说现在过来也没关系。笑停觉得被这女人粘上还真他妈的倒霉，又弄出个孩子，等她孩子生下来，和她分了算了，反正自己谈不上特别喜欢她。
快圣诞节的时候，陪大黄去医院做检查，在门诊排队挂号时，正好碰到程今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笑停眼尖先看到了他，“程今！怎么啦？”
程今走了过来，“这儿的副院长是我以前的同学，过来叙叙旧，顺便开点药。”
笑停看了眼他手里的纸袋，“你……注意身体呵……”
“小毛病，你怎么来这儿，倒是比较稀奇！”
还没等笑停答话，大黄从后面的等候区走了过来，看到程今愣了愣，估计是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男人，“笑停，这位是……”
程今掏出名片，介绍了一下，大黄突然变得很恭敬，连连道这才叫商务精英。
程今迟疑着，“对不起，您怎样称呼？”
“怎么您没听笑停说过吗？”大黄诧异道，“真对不起，我叫黄灵，是笑停的女朋友。”
程今“喔”了一声，转眼看向笑停，笑停尴尬极了，嘟囔着，“大黄，你别瞎说……”
大黄也不介意，微微笑了一下，“程先生是笑停的朋友，我又是笑停的女朋友，那我们也就是朋友了，以后想请您做个专访，还希望您能赏光。”
“好说，”程今笑了笑，“倒是你们，怎么也来×院，遇到了什么倒霉事儿？”
大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怀了笑停的孩子，虽然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但也是一件好事！”
大黄说话很快，笑停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了，忐忑地看着程今，程今说了声恭喜，解释自己还约了人，就不打扰了，走的时候仿佛望了望笑停，那眼神让人有些读不懂。
24…25
待程今走远，笑停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向大黄吼道，“你他妈的这种破事怎么逢人就说，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大黄也不生气，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这种事情都羞于启齿，是不是对孩子太不公平了？”
笑停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大黄争辩，她讲道理，这样的女人最可怕，让男人觉得理屈词穷。
送了大黄回家，笑停坐在道边的面馆里，鬼使神差地想着程今的那个眼神，莫名的，和往常不同的眼神。他会不会生气呢？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于是挂通了他的手机。
“您好，您打的电话现在已关机。”
拨他家的电话也没人接，笑停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不会出什么事吧？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想不开，他当年不是为了个什么事儿自杀过吗？最近又失恋，感情一定脆弱。这想法折磨得他片刻难耐，还没等面上来，抓起背包就往奔了出去。
从街上拦了一辆车直奔程今燕莎的家里，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反映，因为下着雪，可以看出门口半天应该都没人进出。笑停蹲在门口，风雪交加，很冷，笑停觉得很想程今，想见到他，然后和他好好地拥抱在一起。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夜幕降临的时候，才看见一个人影拖拖然走了过来，穿着厚厚的大衣，围着条毛绒绒围巾，手里面还拎着个纸袋子，不是程今是谁？
“喂！你丫去哪里了？”笑停突然有些生气，“我等你好久了，快冻死了！”
程今看到他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个东西扔了过去，“接着！”
笑停好容易才接住，这个不大不小的纸袋，放在手里竟热得烫手，“唉呀呀这里面是什么？”
“糖炒栗子。”
笑停很开心，缠到他身上去，“你也喜欢糖炒栗子？原来你出去这么半天就是去买这个？”
程今把他从身上推开，径直开门上了楼。
坐在暖乎乎的客厅里，喝着热腾腾的奶茶，一会功夫，栗子壳儿就在他俩面前堆成一座小山，房间里也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看样子程今心情还不错，这个发现让笑停有些沮丧，也有些庆幸，“那个，程今……其实我和大黄没什么……不是没什么，做是做过的，但是感情……其实那个……我根本不喜欢她……不如喜欢你那样喜欢她……”
程今只专心致志地剥着栗子壳儿，听也没听就不住点头，“喔，明白，知道。”仿佛十个江笑停也比不上一个糖炒栗子来得重要。
如果刚刚笑停还有些内疚的话，现在的内疚都变成了怒气，觉得这男人还真硌，但他那时的眼神，他那时的眼神……难道自己看错了。
于是揉了揉眼睛，只见程今在那里面将栗子壳拨开，将肉取出来放到嘴里嚼着，仿佛对一切都不以为意，V字领的毛衣下，那点子刺青红得撩人。
“笑停，我可能下个月要回美国，或者说再次移居美国。”
程今边吃拨栗子边道，口气和他下个月要去天津一样漫不经心。
“你……还回来么？”
真是吃了一惊，笑停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你还回来吗？怎么这么突然？”
“嗯，有些好的机会，S公司首席咨询顾问，我就喜欢平台一类的角色，做自己喜欢的事还不用担责任。”
“工作地点在美国？”
“嗯，也会全球飞，但飞回来的机会怕不多，也没必要。”
笑停握住他的手，因为刚吃过出锅的栗子，他的手暖暖的，“去疗伤吧？你！还真没用！”
程今捏了捏他的手算是回应，“总要有新的开始吧？”
“新的开始？我呢？”笑停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虽然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可至少还是喜欢他的，而程今呢？只粗粗一笔，就把他和老K一起划给“过去”！
“我喜欢你，我说了很多次，你都不信，可我真的喜欢你！”笑停低吼着，近乎愤怒地盯着程今，表情上没有一点喜欢他的样子。
程今仿佛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半天才慢吞吞地道，“喔，你还是和大黄比较合适，一起生个孩子，你父母也都想要个孙子或孙女吧？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有什么好呢？”
笑停感觉一股非悲非怒的力量让他猛然搂住程今，狠狠地吻他的唇，吮吸他的舌，想将这一腔的怒气发泄出去，过了好久，才道，“我就是喜欢你呵！”
程今被他吻得不住喘息，也没有冲到洗手间，只是淡淡道，“不管怎样，没人可以打乱我的计划。”
程今看似懦弱，却是坚定的，当他决定了什么的时候，几乎根本没办法改变，笑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下个月走吗？”
“嗯。”
“我怎样做你才能留下来？告诉我！”
程今将他的手拾起，亲了亲，“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要走。”
笑停突然觉得很无辜，需要补偿，“程今！今天我想和你做！我要在上面！”
程今倒是愣了愣，旋即笑了，“随便吧，不过现在我饿了，你去弄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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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倒还真有些东西，蔬菜肉类居然齐全，程今绝对是不进厨房的人，估计是Bonnie和他父母临走前留下的。
笑停其实有两大优点，一个是帅，另外一个就是做饭好吃，因此可以称得上一位美厨。当这位美厨站在厨房里，一会功夫，就做成了一桌还算不错的晚餐。
西红柿牛腩的味道还真不错，程今一边吃一边评论着，笑停突然觉得程今是个很好养活的人，对食物不算挑，无论起居还是穿着都简单为好，除了偶尔会买些奢侈品，也是因为无聊。
看着程今很满意地喝着碗里的浓汤，笑停也吃得很高兴，又转念一想，过阵子这家伙就去美国了，不知道那时候喝着谁煮的汤，又有些不开心了。
“程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程今抬起头，抿了抿嘴唇，眯着眼睛，似乎依然在回味，“你呢？你小子有什么打算吗？打算和那个黄灵结婚吗？”
“我……”笑停觉得程今真是好看的人，清澈的眸子里满是风情，似有似无的笑意漾在脸上，如同冬日的阳光。
“其实我早想和她分手了，孩子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也真该想想以后了，程今，你如果能留下来多好，我真舍不得你。”
“喔，”程今笑了起来，“我也曾想，如果峦修不订婚多好，但人不能永远生活在假设里。下周我请你们跳舞吧，也叫上峦修。”
去年他们一起喝酒杀人时，还是多么的单纯快乐，真是恍如隔世。
待吃完饭，程今斜斜靠在沙发上看着些奇怪的文艺片，笑停觉得他慵懒的样子很性感，很让人想进入，于是欺身过去将他压在身下，解开了他的腰带，顺势摸了下去，将他那玩意挑起来摆弄，放在嘴里不住吮吸着。
程今起先还在挣扎，被挑弄得受不了，开始不住喘息。笑停试图从后面挺入时，程今却一把将他推开，丢给他一个安全套。
“靠，你还怕怀孕不成？”笑停本来在兴头上被打断，弄得很败兴，不禁大骂。
程今坐起来，“你他妈的这味道还真恶心。”
笑停本来还坚挺的，被他的话气得缩了回去，“你他妈的嫌弃我是不是？怕我乙肝病毒传染你？老子不和你做了！”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待他走下楼梯，突然后面被抱住了，“笑停，是我不对，我这人有毛病，你别生气！”
笑停本来还没特生气，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特委屈，顺势一推，只听“啊——”的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程今已经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那一瞬间笑停都傻了，赶紧跑了下去，只见程今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想比摔得不轻。
“程今？”
程今好容易才爬起来，扶着楼梯手，“你丫还真狠！”
笑停也觉得理亏，只是讪讪地过去扶他，你没事吧？骨头还好吧？有没有扭到筋骨？
程今说没有，幸好是在二楼摔下去的，然后说自己这一年还真倒霉，又是失恋又是失业还差点遇到血光之灾。
笑停看他没事，感动得都快哭了，想着万一摔坏了，万一摔坏了他不得内疚一辈子。程今捏了捏他的鼻子，“小事情，小事情，我这人虽然倒霉不过命大，就是从六层摔下来都没事。”
虽说没事，程今走路还真有些一瘸一拐的，弄得笑停特不好意思，赶紧把他扶到床上，那事也就不能做了，两个人聊天加看片，直到天亮才睡。
笑停第二天很晚才爬起来，所幸星期天，没太多麻烦。回去的路上竟然遇到陈扬那哥们，倒还真是好久没见，都没吃饭，于是和他一起用麦当劳填肚子。
“你小子最近干什么呢？”
笑停咬了一口汉堡，含含糊糊地问。
“那个……还在M公司呢，不过干得不爽，想辞职了。”
“这么好的工作你都辞职，还真和程今一个样儿！”笑停愤愤不平道。
陈扬喔了一声，“最近离开的才多呢！我们的副总裁也调走了。”
“谁啊？”
“叫安嘉西！”
笑停听了倒是一惊，“他不是刚任职没多久吗？”
“是啊，还不是因为程今，他们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儿。他觉得没意思，调回美国了。”
笑停寻思着程今和安嘉西之间的联系，觉得还真蹊跷，好好的程今闹着要回国，还真奇怪了。
“喂，你辞职之后干什么？”
“开家小公司，忽悠别人，你愿不愿意来？”
“你有资本么？”笑停疑惑道。
“当然，2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租个办公间，拉几个客户，你写文章怎么样？”
笑停不以为然，“我好歹也编辑！”
“行！你要是干得不爽过来找我，有哥们我的，就有你的！”
笑停想着也不错，自己早该考虑和大黄的关系了，“你怎么忽悠别人啊？”
陈扬一口气喝完可乐，朗声道，“忽悠老百姓，给企业写枪稿，在网络、报纸上发，这现在有市场，我还能搞搞战略咨询什么的，凡事就是忽悠，这有个名字，叫公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