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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进去吧。”
他小心翼翼搂著我走进徽家堡那扇如城门般宏伟的大门。跨过大门,我就感觉到了与苏家截然不同的气势,是只有像这样壮丽的建筑才与之般配的气势。巨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数千人,都穿著一色的玄衫,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表情。这数以千计的人,站在烈日之下,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响动,似乎在等待著我身边的这个人发号施令。
“我让他们这样欢迎你,你可高兴?”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然而,我却觉得在八月的炎热天气下,一股惨惨阴风穿透了我全身。
他并不是让他们迎接我,而是要让我知道,他并不害怕苏家派我这个“红颜祸水”来到他身边。
我抿起嘴角,不想答话。既然不知道该怎麽应付他,就干脆不要说话,免得失言。
“不说话?是不喜欢罗?”他眯起眼睛微微笑著。
“我累了…”有心避开他的话题,我略略乞求地看向他。
“累了…”虽然明白我不过是推诿之词,他也不点破,只是仍然带著微微的笑意将我一把抱起。
我吓了一大跳,从未想过他会当著这麽多人的抱我。“啊…”失去平衡的时候,我的双手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今晚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也舍不得现在就累著你。”听到他在我耳边低语,我的脸竟然红了。那句话中未言明的意思,我怎麽会听不出来。只是,让人娇羞的话语中,到底几分真心真意?想到此处,心中不免又是阴冷。
炽天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都散了,独自将我抱著一路走。
徽家堡很大。我想光以“大”字还不足以形容。炽天抱著我走了许久,我都没见到他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路上众多仆役都对他行礼,却似乎对他大白天不合礼数抱著我走路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想来也是,这麽俊逸的人物,怎麽可能没有女人?而他又是如此随性的个性,底下人看惯主子的行为也没什麽不对……可…我的心里却有一点苦涩…这是为什麽?
“你要把我抱到哪里去?”
“新房。”
“那你又要把我抱到什麽时候?”
“或许是一辈子。”他脸上带著灿若星辰的微笑,但我看到他的眼底是毫无波澜的平静'自由自在'。
我不会当真的,这句话我决不会当真的……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不要接受他的温柔,因为那都是假的。我只是夹在苏家与徽家堡恩仇夹缝中生存的棋子,所以在这里,没有人会对我说真话,没有人会真心对我。
他看著我,半晌终於还是将我放了下来。
“我决定了。”他的笑容忽然扩散开,“不用等到晚上了,我们现在就成亲。”
虽然是成亲,但他并没按照规矩行事。
没有拜天地,没有喝交杯酒,也没有掀开我的盖头。於我而言,多少有点讽刺,这完全不像是成亲的成亲,居然我就多了一个丈夫出来。
“夫人,我们是不是该宽衣解带了?”
我的夫君此刻正兴味盎然地看著我,而我却不由自主羞红了脸。明知没有什麽可怕的,明知该来的总是逃不掉的,心里仍然有一丝惶恐。
我、我──根本不知该怎麽做!
虽然外祖母说过,他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然而──他真的知道吗?为什麽他可以对我这个残破之身的人用如此正常的语气说出“宽衣解带”这句话来?而且,我这样的身子,又能够在床第之间满足他吗?
“怎麽?事到临头才知道要害怕?”
“不,我不是害怕,只是…”我紧紧搠住身前的衣襟,
“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不知道该如何取悦我?”他低哑地笑,靠近我,然後伸手碰触我的脸,“我知道你的一切,所以,不必害怕。”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任他一把将我抱起,走到屋後的浴池。
“来,我要洗掉你身上的风尘。”
他竟然拥著我跳进池水中,温暖的池水一下将我们裹在一起。
“你…我们还穿著衣服哪…”
“不急,衣服马上就会脱掉了。”
我因为他那直接的话语而呛了一口水。
罢了,他终究是我的丈夫,他有这种权利。
我索性闭上眼,打定主意顺从地任他为所欲为。
“怎麽像是我在欺侮你似的。”他笑著将手按在我眼睑上。
“唔…”我惊慌失措了。他、他、他竟然在吻我!我该怎麽办,该推开他?还是该努力配合他的动作?怎麽办?怎麽办?苏折香啊苏折香,原来你也有全无招架之力的一天!
“小呆瓜,没有人教你,别人吻你的时候要放松吗?”
是没有人教过我,我苦笑。
他从我的苦笑中得到一丝端倪,然後咧嘴大笑起来,“原来我还是你第一个男人。”
什麽意思?难道我还曾有很多男人不成?!
“你还指望有谁会像你这样要一个残败的人?我连男人都不是。”我还能狠下心来伤害自己,看来我的理智并没有因那海市蜃楼般“我被爱著”的短暂错觉迷惑。
“别那麽说自己。”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你是我的妻子,这麽贬低自己岂不是在说我挑人的眼光很差?”
“不…不是。”我低下头,他却用手指将我的下巴轻轻抬起,“在我眼里,你没有什麽不好,所以,别再妄自菲薄了。”
我感觉到眼底一股热泪即将冲破我的眼睑,於是只好慌忙别过头去,装作对这句话无动於衷。
“折香…”他的脸庞再次凑近我压了下来。“唔…”我的头脑中一阵眩晕,只好双手攀附著他的肩膀。我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悄悄环上我的腰收紧,让我更加靠近他。
随後的事情,我完全没了印象。只是,当我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窗外的阳光透过帷幔映上我的脸,刺眼的光芒把我从沈沈的睡意中唤醒。
我迷惑地眯起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我正在徽家堡。
昨日……我的脸蓦地变得火热……从来不曾想到,我这具残破身躯居然还可以用那种方式承受男人的欢爱……
“啊…”略微一动,身上无处不传来又酸又痛的感觉,犹如被千锤百炼过的辛苦。勉强直起身子,丝被滑下,白皙的胸膛上布满了鲜豔的青紫。
我看著身上的青紫,一时之间脑海里什麽都想不了。好像有什麽东西我该注意到却没有注意到,我微微蹙起眉,凝神细思。过了好久,我才被开门声惊醒。“啊…”我迅速将滑落的薄被裹上身子,原以为会是小绿的身影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丫鬟。
“夫人已经醒了?奴婢是主子派来专门伺候夫人的喜芽。夫人要不要先沐浴?”
“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身体的秘密,连照顾我那麽多年的小绿都不知道,更不能让这个徽家堡的丫鬟看到我的身体。
“夫人这是什麽话,怕奴婢伺候不好麽?主子可吩咐过了,要是夫人不满意,奴婢得挨一百记鞭子!”
“不是,我没有不满意,只是我习惯自己沐浴。”
“夫人…”在这个叫喜芽的丫鬟称我为“夫人”的那瞬间,我分明看到带著侮蔑的神气在她脸上一闪而逝,“主子既然让奴婢来伺候夫人,自然是要奴婢从头到脚服侍夫人一个周全。夫人还有什麽可担心的呢?”我心中渐渐涌起不好的预感…“难道夫人的身体主子会不事先告诉奴婢麽?”
当陌生的丫鬟毫不隐讳地将我心口伤血淋淋的伤疤撕裂开,眩晕又回到了我的脑袋里。不同於昨日令我有些沈醉的感觉,这次的眩晕让我产生了天地都在旋转的错觉。
白花花的阳光从窗外射进屋里,映照在我苍白的脸上。我突然发现,我宁愿自己变成一个思想全无、不会笑不会动、什麽都听不见、没有心的傀儡。
我乖乖当著木偶,让喜芽为我沐浴,又为我穿上美丽的宫装。
喜芽把我的头发向上盘起,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妇人的发髻在我的头顶上成型的时候,我从铜镜中看到喜芽目光有些迷离地看著铜镜中的我。我在铜镜中给予她一抹悠然的笑意,然後,不意外看见她瞪我一眼,别过头去。
“好了,夫人看著可还满意?”
“满意。”我笑笑,其实她怎麽摆弄我都觉得无所谓。我是苏家派来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对我有好感。我倒是不在乎让自己变得更像个恶人,可是,何必呢?当个恶人要花很多精力和智慧,而这两样东西我都缺乏。
“主子说了,让奴婢陪夫人在徽家堡四处看看,免得夫人以後不认得路。”
“哦,那就有劳你了。”我淡淡说道,忽然想到那个男人,“你们家主子呢?”
“主子在‘衡笱院’的书房处理事务呢。不过,容奴婢说一句,主子是从来不会让後院的妻妾随意进出‘衡笱院’的。”
“妻妾”?我怔冲一下。
是啊,这麽出色的男人,身边怎麽可能没有女人?何况,我这种身份的人,还想得到一生的专宠不成?!
我笑了笑,“我不会随便到那里去的,多谢你提醒我。”
喜芽引我到前厅。前厅的大理石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果茶。“这是主子为夫人准备的。”
“好。”我款款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点心。闻著香气我就知道是上好的点心,与在苏家时吃到的点心不同,似乎制作得更加精细可口,而且还略略带有南方的口味。“替我谢谢夫君吧,他为我费了不少心思呢。”我浅浅一笑,慢慢品尝起手中的糕点。“对了,我陪嫁来的丫鬟,她人在哪里?”
“这个,我们作奴婢的可不知道,不如夫人自己去问主子好了。”
嘴里说著“好”,我心里也很明白,炽天这麽做不过是想把我和小绿隔绝开。孤立我,远比监视我有效得多。
吃完点心,喜芽陪著我出门。
“夫人住的是‘枫园’。往北走就到了‘海澜阁’,那是用来给来访宾客暂住的地方。往西是花园,夫人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花园看看。东边是徽家堡的正楼,主子议事和处理堡内事务都在那里,‘衡笱院’就在正楼後面,所以夫人若没什麽事儿最好不要靠近正楼,不然主子被打扰到发起火来,奴婢们可受不了…”
我微笑点头,绕过弯曲的回廊,远处一片如火般豔丽的颜色吸引了我的目光…“那里是什麽地方?”
“那里?”喜芽忽然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来。“那里是‘梧桐听阈’,是桐小姐住的别苑。”
听她的语气,这个桐小姐似乎是个身份尊贵的人物,想来在徽家堡也有一定地位,不然为何喜芽会如此维护她?
“我们家主子妻妾成群不说,後院的女人倒是也很多。不过,一般她们都住在‘海澜阁’後面的‘泌馨楼’里。唯独桐小姐,来了八年了,一直以来都单独住在‘梧桐听阈’,主子对桐小姐真是宠爱有加呢。”
喜芽似乎很喜欢这位桐小姐,说话间的神情语气无一不是在为桐小姐抱不平。大概,若不是我在这个时机出现,那位受人爱戴的桐小姐会成为徽家堡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吧……
看来,我的出现把一切脚步都打乱了。
我苦苦一笑,这又何尝是我愿意的呢?莫说我根本猜不透炽天在想些什麽,就是知道,我又能为自己的命运选择另一条出口吗?不过,也许不久的将来,一切又会恢复正常……只要我那个冰冷无情的外祖母给我下指令,然後我就能摆脱这一切,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
只要…只要我知道外祖母派我来这儿的目的,那麽一切都会由我来亲手结束。
五、梧桐佳人
认识那个在成亲那天轻薄过我的轻佻男人,是在我成亲後的第三天。
第三天早晨,炽天没有从我身旁消失,当我从睡梦中悠然醒来,看到的是他依旧用那双温柔含情的眼注视我的样子。
“醒了?我看你睡得好熟。昨晚可有把你累坏了?”
朦胧中的我听到这句话便马上清醒过来。
也许是新婚燕尔的关系,这几个晚上炽天一直不停地向我索求,弄得我总是疲倦得昏昏欲睡。
“还、还好…”虽然应该习惯了他的性子,可是要这样直接回答他的话还是让我难以启齿。
他起身著衣,伟岸的背影与瘦小的我成鲜明对比。
有时候,我这样看著他,就会无端生出一股豔羡,如果不是生就这副容貌,也许我也会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娶妻生子,而不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罢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麽用?我心里暗笑自己的愚蠢,慢慢撑起身……“还是很痛吧,不要勉强自己。”他扶住了我,轻轻帮我穿上衣服。“该是我来替你穿的,现在好像反了。”我轻声笑道。他也笑了,从表面上来看,他比任何人都有名门正派的气度与胆识,比任何人都更适合被称为侠客。他的微笑让人完全感觉不出他是连至邪之人都要畏惧七分的危险人物。
“今天不用做事的麽?”我红著脸推开他的手,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妥当。
“总要抽出时间陪陪你呀。”他说得极其自然,就像我们只是寻常的夫妻。
“我陪你用饭。”既然他把我当妻子,我也该尽些作妻子的责任吧。在一切还没有发生以前,维持假象也好。
“好,我们去峰浪亭,有个客人一定得认识。”
来到峰浪亭我才知道炽天要我认识的客人就是那天调戏我的登徒子。
“来迟了。”
“是吗?”炽天扶我坐下,吩咐摆上糕点果茶。
“上次多有冒犯,还请嫂夫人见谅。”男人向我作了个揖,但我似乎看见他真诚的笑容之下是无比的虚浮。真的是冒犯吗?我在心里苦苦一笑,表面上虚与委蛇,“无妨。”比起从前在苏家受到的,这些冒犯我还可以忍受。“只是,还不知先生大名。”
“在下朱森之,也算是炽天的好友了。”
朱森之?我微微一笑,“能够认识平东王府的小王爷,折香三生有幸。”
“想不到嫂夫人还知道在下。”小王爷略有诧异。他并不明白,苏家虽是武林人家,但是老太君却也很在乎官场上的动态。苏家和朝廷里几位达官显贵始终保持著密切关系,都是老太君的刻意安排。
“风流倜傥的平东王府小王爷在江湖上也颇为有名呢。”
“嫂夫人真是缪赞了呢。不过,恐怕是炽天都没料到嫂夫人竟是如此国色天香吧。”
我不经意朝炽天看去,他的神色并没於显出什麽异常。我收回目光,一时间呆愣愣看著面前松软的核桃酥,突然发现我胃口尽失。要是有可能,我宁愿毁了这张国色天香的脸。
“说实在的,没见嫂夫人之前,还以为炽天已经得到天下第一美人了,我们都在想,苏家送来的人再美也美不过桐姑娘吧──谁知嫂夫人的美貌竟好似不是这个世间的一样,还叫我们吃了一惊呢。”
桐姑娘?!是住在“梧桐听阈”的“桐姑娘”吧…我再次抬头看炽天,他还是神色照旧,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知不知道那位他养在深闺的女子。“小王爷过奖了。”我瞬时明白,无论我是炽天明媒正娶的夫人也好,抑或是他一直想得到的天下第一美人也好,他和那叫“桐姑娘”的女子之间,都没有我插足的余地,不仅是我,其他任何人都不行。霎那间,我好羡慕那位姑娘,有人全心全意爱著她。然而,我也明白,炽天与他的桐姑娘,我没有权利过问,所以,我选择忽略。
“嫂夫人不好奇那位桐姑娘麽?”
小王爷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彩来,我这才发现他是有意提起桐姑娘这个人。
他这麽做有什麽意义?想让我和那姑娘争风吃醋?还是要提醒我,我在徽家堡的地位和身份?如果是前者,没有必要,因为我不爱我的丈夫,除了我的母亲之外我不爱任何人甚至是自己;如果是後者,更无需他来提点,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在这里的尴尬身份。
“为什麽要好奇?”我笑著反问。
“嫂夫人倒是豁达。”
是我的错觉吗?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小王爷朝炽天投去得意的一眼,而炽天的脸色虽然没有改变,眼底却隐隐有些怒气。
我说错了什麽?还是做错了什麽?为什麽我感觉四周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沈闷?
我低下头,决定静观其变。
“嫂夫人既然是苏家的人,一定是才貌双全。不知嫂夫人精通些什麽呢?”
精通些什麽?我哑然失笑。除却读书写字外,外祖母从来不曾要求我会别的东西。只是为了无聊时好打发时间,我倒是自己学会了许多东西,谈到精通却不行了。“折香不曾精通些什麽。”我淡淡回答。
“怎会?嫂夫人可别私藏。”朱森之这位小王爷今天似乎有意不放过我。我转向炽天,只见他也是一脸有趣,等待我出丑一般。
我叹了口气,“折香的确平庸的很,不如家中的两位姐姐。若是小王爷执意要让折香献丑,那…折香只好却之不恭。”
我让喜芽找来一张古琴,将琴身稳稳放在凉亭石桌上,双手抚上琴弦。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