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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知道秀丽要出行后,香铃不但没有慌张,反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在秀丽出发之前,已经把原本很不安定的感情恢复好了冷静状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香铃已经变得相当坚强。注意到这一点的秀丽颇为吃惊。
与此同时,她突然想到了贵阳的事情。虽然在茶州的时间流逝得快如飞矢,但是仅仅半年之前的事情现在都已经感觉是那么遥远了。
父亲的事情,邵可府邸的事情,绛攸大人和蓝将军的事情,蝴蝶姐姐以及街上的大家。为了家计而奔走的每一天,在道寺塾教书,拉二胡,买菜时讨价还价,节约灯油和纸张。
突然,仿佛在耳边呢喃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起来。有时是快乐的,有时是温柔的,有时是成熟的。
「秀丽……」
……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据说直到现在也是孤身一人。
当她忧郁地撩起刘海后,花簪发出了嚓啦一声银铃般的响声。
“……就好象是海棠花一样。”
“凛。”
“不好意思。不过我有招呼过哦。”
进入房间的柴凛,露出了有些遗憾的表情。……秀丽刚才那种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艳丽和哀愁的表情,真的让人非常印象深刻,而且美丽无比。
“秀丽你一天比一天更加成熟美丽啊,简直到了让人吃惊的程度。”
“你说什么啊!就算奉承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给你哦。”
“哎呀呀,请你不要把我和彰相提并论。”
柴凛苦笑了出来。然后按住了试图站起来的秀丽。
“啊,你不用给我沏茶,就坐在那里好了。我只是想要摆弄一下你的头发。”
“咦?”
但是在秀丽反驳之前,柴凛已经快手快脚地转到了秀丽身后,解开了她的发髻。
“咦?那个,凛、凛?”
“不要动哦。不会花太多时间的。你脸色好了不少啊,这我就放心了。”
“……对不起,我已经没事了。因为我是在贵阳长大的,所以有些吃惊而已。”
在越来越接近贵阳的同时,秀丽渐渐注意到了某个异变。
在茶州已经彻底成为了日常生活中的一幕光景的,那些在视野中活蹦乱跳的黑色东西,在接近贵阳的过程中,显而易见地剧件了很多。就好象是不容许任何一粒尘埃存在的神经质家人勤奋地打磨地板,用抹布努力地“排除”掉那些异质一样。
「怎么说呢,该说是王都被清理到不自然的程度吧——」
「没错没错。我也一直觉得贵阳实在干净过头了。」
在来到茶州的时候,燕青和影月交换的那番话的意思,她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感觉上空气的颜色变得越来越透明、冰冷、透彻。因为这实在是过度的干净——不对,应该说是干净到了超出常识的程度,所以反而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如果不离开贵阳,一定一辈子都无法明白这种感觉吧?
“克洵好象也终于习惯了下来啊。你们两个似乎都是少数派哦。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会为完全没有妖怪味道的‘彩八仙守护下的梦幻都市'而觉得无比感动。”
柴凛用熟练的手势,松开了秀丽原本梳理得规规矩矩的头发。
“既然你从小在贵阳长大,那么来到茶州的时候想必很吃惊吧?对了对了,那时候在路上,我弟弟没少对你说多余的事情吧?抱歉让你充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彰的保姆——”
“保姆!?哪里,没有那种事情!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哎呀呀,他应该只是得意忘形地说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吧。因为那小子和两位州牧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可是毫无疑问地好过了头呢。”
秀丽瞪大了眼睛……心情好?怎么看都不觉得啊。
“……这么说起来,凛你已经请辞了茶州全商联支部长的职位。这次来贵阳,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交接职务和选定继任者吧。”
“没错,因为任期到了,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那么继任者应该会是彰吧?”
“不是。或者应该说,反而是我弟弟会更干脆地退出全是商联呢。”
感觉到秀丽的惊愕,柴凛轻轻苦笑出来。
“……在我们小的时候,柴家真的非常贫穷。”
柴凛用温柔的手法,梳理着秀丽茂密的黑发。
虽然只是地方上的家族,不过柴一族代代都会涌现出知名官吏,因此在当地也算是极有口碑的名门望族。
“……但是从我们家族涌现的官吏们,几乎每个人都会对茶家以及听凭茶家摆布的州牧们采取不合作或者是反抗性的态度。因此也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让曾经是名门的柴家逐渐没落了下来。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向茶家屈服。我的父亲更是特别顽固。即使母亲为了让我们吃饱而死于营养失调,父亲也眼含泪水地表示,就算如此,为了百姓他也决不能向茶家屈服。这样的父亲,我和彰到现在也还清楚地记得。”
秀丽倒吸了一口凉气。柴凛轻声笑了出来。
“这样是不行的。我和彰都如此认为。太过顽固是不行的。所以我和彰才决定成为商人。”
“咦?”
“……如果要做什么的话,就需要力量。可是柴家已经没落到了完全不可能对茶家造成威胁的程度。虽然父亲好歹还是担任了州官,但是是个闲置职业。就算是名门,就算父亲再怎么清廉,这样下去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成果。所以我和彰决定首先去积累金钱。没错——就是名为经济能力的力量。”
柴凛梳理的手停止了下来,光滑的手指从秀丽的两边鬓角各自轻轻地撩起了一绺头发。
“如果是贯彻实力主义的全商联的话,不但不用屈服于茶家的压力,而且他们对于女性的限制也不是那么重。我和彰拼命地进行商业学习而进入了全商联。但是,因为事先什么也没有和父亲说,所以他暴跳如雷。甚至一度和我们断绝了关系。哈哈哈,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你还哈哈哈……”
“然后过了不久,燕青和悠舜就来赴任了。啊,不要动。”
秀丽慌忙停住了正要扬起的头。
“他们发掘了还是无名的下级士官的父亲,任命他担任金华太守。我们在那个时候向他们发誓,一定要在不久之后就站上全商联的顶点。而等到一切都做出了了结之后,如果他们还维持着他们原本的样子,我们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秀丽能感觉到柴凛露出了微笑。
“燕青当时说‘等我们十年'。’十年之后,我绝对让你们能够笑得出来。就算我不再是州牧,我和悠舜也会与王上交涉,绝对拉一个象样的州牧过来'。他们……非常漂亮地,遵守了约定。”
秀丽想起了前年夏天的事情。满脸胡须,肚子扁扁地倒在自家门前的燕青。
明明一旦出了茶州,他就不再有任何作为州牧的权限。
他那个时候,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茶州的呢——现在的话她已经可以理解了。
“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将茶州改变得如此出色吧?就算是现在的你们。就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有现在的茶州。才有可以交给你们的东西。……不过我也很感谢你们哦。嘻嘻,还让悠舜和我结婚了嘛。”
纤细的手指活动着,灵巧地编织着秀丽的头发。
母亲从心底爱我们。而且也同样爱父亲,并且以他为荣。在母亲葬礼的时候,我见到了很多为了母亲,以及失去了母亲的父亲而哭泣的人。被历代的柴家官吏所挽救的人们,送来了几乎要溢出整个灵堂的花束。那是柴家用没落作为代价而换来的东西。……我也好,彰也好,全都是标准的柴家的人。因为即使母亲因此而过世,我们还是为造成她死亡的历代柴家官吏感到光荣,也对父亲引以为荣。我们并不希望父亲改变。我们喜欢被大家所尊敬、无比爱惜母亲、为了母亲而哭泣的父亲。所以我们决定代替父亲进行冒险。“
而这场冒险也很快就会迎来一个终结——柴凛说道。
“托你和影月的福,彰也终于可以走上自己一直梦想的道路了。”
秀丽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将“戒指”送来交给茶仲彰时的柴彰的眼神。
「我无法交给你。那是我作为代代都敢于挑战茶家的保证,不管受到多么大的压迫也不会屈服的光荣的柴氏官吏家族的一员的答案。」
没有些许的犹豫,他如此骄傲地诉说。……仔细想来的话,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官吏。
“他想成为官吏啊。”
“对。请你在更上层的位置,等待着我那个笨弟弟吧。由我接下支部长的位置,而为彰腾出学习的时间。如果是这样还落第的没用家伙的话,我就立刻用扫帚把他赶出柴家大门。……嘻嘻,不过说不定啊,现在正有奇妙的应试伙伴要拜他为师呢。”
柴凛脑海中浮现出燕青的脸孔,坏坏地一笑。比起一个人努力来,还是两个人更有干劲吧。
“柴太守也一定会高兴吧。不过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咦?”
“彰不是为了父亲而想要成为官吏。而是因为我弟弟他自己想要去做。”
柴凛熟练地编好了若干花样,用简朴的簪子固定住了秀丽的头发。
“父亲并没有对我们说什么。而是我们自己看到了父亲的样子,想要继承他那份意志和光荣。人类啊,一定会被什么人所看到。就算是打算想要深藏在心底,也会通过语言、动作、表情、举止而一一泄露出来,传递到某人的心里。无论是善是恶,都绝对会打动人心。这只是我们父亲那毅力十足的官吏之魂,传达给了我们这些孩子而已。”
秀丽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花朵、果实、鱼儿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庭院。即使是横穿而过的一只瘦弱老鼠,也会让街上的人眼睛发红地追过去。
她什么也无法做,只能拉着送葬的二胡,看守着死去的人。
她当时心想,如果成了官吏,就可以再也不用看到这样的光景。
“恩……果然还是应该多购买一点簪子和发带啊。花样的话就选择黄梅、腊梅、寒木瓜、山茶花、小叶山好了。为了不妨碍到‘花蕾'……珠宝的话就少用一点,有一两个就好了吧。耳环要选择小颗的优质宝石和精雕细刻的……还是红玉比较好吧。再剩下的就是珍珠手链了。”
传进耳朵的独白让秀丽恢复了清醒。
“那,那个,凛?你、你在说什么?”
“快乐的事情还是要保留到最后嘛。先说刚才的后续吧,虽然时间不长,至少我们看到了在茶州的你们。”
柴凛轻松地解开了复杂的发髻,重新结成原本的发型。
“只有你和杜州牧来到了茶州。和年龄以及性别无关。只是志向以及感情的深度要远远胜过其他官吏。请你不要忘记。我和彰一开始都没有因为十三岁状元和首位女性官吏的到任而高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不是象样的家伙的话,彰都会把人赶出去吧?因为红秀丽和杜影月这两个人,众多的人都行动了起来。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可以挺起胸膛。没有必要觉得受伤。不管什么样的事情,追根究底起来的话其实都和是男是女没有关系。不管是什么人,都是因为自己想做才会努力。不是我自吹,我和彰在冒出头之前也没少被别人非议刁难过。”
秀丽不由自主笑了出来。柴凛温和的鼓励渗透了她的心灵。
“啊,这么说起来,离开支部长的位置后,凛的买卖要怎么办呢?”
“恩?当然是把权利交接给年轻人啊。”
“你果然还是要致力于家庭吗?”
“不是不是,我要专心搞发明。”
秀丽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而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发、发明……?”
“没错,我原本就是因为发明成果获得评价才得以进入全商联的。悠舜的轮椅也是我的发明哦。只要头脑还在,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赚钱。而且还可以看到客人开心的表情,绝对是一石二鸟。这么愉快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因为结婚就放弃呢。自从和悠舜相遇之后,我就一直想要发明能让人就算身体残疾,也能正常生活的东西。既然我的夫君可以让工作和疼爱妻子两立,那么我也应该能够做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听到她这么满不在乎的宣言,秀丽隔了几拍之后,噗哧一声爆笑了出来。
“凛、凛你好帅呢!”
“啊,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有人这么说我,你今后也一定会成为更有魅力的女性的。我很期待哦。”
那份飒爽的微笑让秀丽不由自主看得入迷。让人很不可思议的就是,如果换成她那个双胞胎弟弟的话,就算是同样的笑容,也只会让人觉得“别有用心”吧。
“你不要忘记,你是茶州引以为傲的州牧。”
在柴凛出去之后,秀丽想到什么一样披上上衣,离开了房间。
虽然对于州牧的身份来说,这家旅馆未免过于朴素,但是对于秀丽来说,这家中上等的旅馆还是算是相当的奢侈了。
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露台。
好象冻结般的寒意,让人无比怀念。
秀丽走上露台,用手搭住了好象冰块一样寒冷的扶手。
她仰望着已经见惯了的,好象会有星屑落下的星空,接着,她笔直地——凝视向贵阳的方向。
刷拉,有什么人为秀丽的肩头披上了披风。
秀丽长久长久地,无言地凝视着贵阳。然后——
“静兰。”
“是。”
回头时秀丽露出的笑颜,鲜妍到了静兰前所未见的程度。
“我会加油的。”
静兰强行抑制住了差点不由自主伸手过去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要挤出平时可以像饮水吃饭一样轻松地浮现出的笑容是这么困难。
“……好。”
至今为止一直守护下来的少女,已经完全不再需要自己的臂膀了,静兰明白了这一点。
不对,其实该说他早就已经明白了,只是自己不想注意到而已。
“王上。”
“朕拒绝。”
“我不是来逼你成亲的。”
“什么嘛,原来是绛攸啊。……感觉上好久没见了。”
绛攸因为王上宛如惊弓之鸟般的状态而哎呀呀叹息了起来。不过也难怪,看到高官们每天那样大举杀到的模样,就连缰攸也忍不住对他产生了同情。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说不定都要考虑退位了。
但是,如果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他一定会精神起来吧?
虽然使用敬语总让人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她的官位现在确实在自己之上。
“茶州州牧红秀丽以及茶州州尹郑悠舜,还有茶家宗主茶克洵,将会在后天进入都城。他们奏请在当日正午晋见王上。”
正在工作的王上的笔停了下来。然后在隔了几拍的沉默后点了点头。
“明白了。朕先从茶克洵见起。他应该是七家只中最后一个到达的了吧。茶州州牧以及州尹的召见就安排在他之后。时间的调整全权交给你负责。”
面对他预料外的冷静反应,绛攸已经超离惊讶,甚至到达了哭笑不得的程度。仔细看看的话王上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平静得好象处理非常普通的案件一样。
“王上……”
“怎么了?啊,对了,朕有话要拜托你转告楸瑛。你告诉他好好叮嘱一下黑大将军和白大将军,不要因为是新年就喝过头。因为御厨房那里含泪上奏说,光是一个正月就有一年份的酒水消失在了两位大将军和管尚书的肚子里面。”
“……你在外面捡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吃吗?”
“如果是秋天也就罢了,冬天外面可不会掉什么东西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退下吧。你应该因为红尚书硬推给你的红家的新年庆祝的准备工作而很忙才对吧?”
他说的没错。楸瑛之所以不在场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因为收到了秀丽进城的通知,为了尽早通知王上绛攸才硬挤出时间赶过来。但是——如此的没有反应算是怎么回事?
虽然看起来很疲劳,但是并不像是心情很差劲的样子。外表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绛攸满心不解地退了出去。……虽然,如果王上一个人兴奋过头地跑出去的话也很让人头疼——
刘辉在绛攸退出后,好象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闭起眼睛——然后又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一个人对着桌子继续开始工作。
第三章王座上的那个人
邵可看到从马上下来的女儿后,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微笑出来。
远远比以前更要成熟冷静的面容,就好像马上要出征上阵的毅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