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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上的风静静的吹着;天上飞过苍白的鸟;太阳就要落山了;风雪已经停住了;日头像是血一样的红;在落日山的方向投下万丈红光;真好看;真漂亮。
可是这一切;他终究再也看不到了。
她突然开始心慌;身体瞬时间神迹般的有了力量;让她不顾一切的一把推开燕洵;踉跄的向着破冰处奔跑。燕洵大惊;几步追上来紧紧抱住她;她离那个碎口只有不到五步远;却被死死的抱住;一步也不能上前。她的绝望和心痛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的袭来;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悲声的嚷:“出来啊!你出来啊!”
第284章
一口鲜血蓦然间喷洒而出;落在燕洵的手腕上;她绝望的哭倒在地;身体好似秋风中的树叶;剧烈的颤抖着。
“阿楚!”
燕洵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她却觉得那声音一时间是那般的刺耳。她猛地回过头去;止住悲泣;目光清冷的望着他。
那是怎样的眼神?
愤怒;憎恨;失望;悲伤;一一滑过;最终只剩下死灰一般的绝望和痛心。她望着他;眼泪一行行的流下;多年的希望全部破碎;所有的坚持和梦想化作飞灰。
燕洵之前的担忧害怕和心疼;终于在这清冷如雪的目光冷却下来了;他讪讪的松开手;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大地吹起冷冽的风;将苍白的颜色一点一点的蒙上了她的双眼;她的神智渐渐飞走;恍惚间;似乎又看到幽幽深湖下的那双黑眸。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冥冥中;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委顿于地;就此沦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惟愿大梦一场;再也不要醒来。
寒风依旧;雪花被卷起;缓缓覆盖住那破碎的冰面;天地萧索;咫尺黄泉。
楚乔其实一直都是醒着的;她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她知道有人在她周围走动;有人在轻声的唤她;有人在悲切的哭泣;有人在喂她吃药;还有人在默默的看着她;不靠近;也不说话。
她全都知道;可是她不愿意醒来;她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着;一颗心像是冰冷的枯柴;干瘪的失去了养分。她在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里面冰冷一片;她漂浮在漆黑的冰湖里;四周那样冷;有碎冰不断的轻触她的肌肤;诸葛玥面朝着她;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有幽幽的光闪烁在他的身后;映的他的脸色那样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犹若星子;辨不出喜怒;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静静地缓缓的一点点的;沉沦。
生平第一次;楚乔是如此的脆弱;她疲惫的想要就此睡过去;生命已然无可留恋;曾经那些让她为之疯狂执着的梦想瞬间被人敲得粉碎瓦解;她不想去想;无力去想;甚至没有勇气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的一切;她想要逃避;软弱的以为不睁开双眼一切就没有发生;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女人;会痛会难过会受伤更会绝望。她拒绝吃饭;拒绝喝药;滴水不进。
直到有一天;门外突然一片喧哗嘈杂;有人在大声咒骂她;无数怨毒的话语凌厉的飞出来;一句一句的刺入她的心底;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她仓皇的睁眼;从床上爬下来;却只来得及看到朱成被穿透的身体。
年轻并且不会武艺的管家满身伤口;衣衫破碎满面血污;像个发狂的疯子一样;一条手臂已然被斩断;却还在试图疯狂的冲进来;鲜血蜿蜒的洒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他的眼睛通红;一边大骂一边用仅存的手去攻击旁边的侍卫。侍卫们并没有下狠手;他们只是阻止他靠近屋子;一遍遍的将他击倒;然后再冷漠的看着他一遍遍的狼狈爬起。
“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女人!”
朱成在嘶声狂吼;他浑身上下全是疮口和冻疮;很多地方化了脓;一看就是在雪地里长久潜伏留下的伤势。
紫苏抱着她;努力的想要以颤抖的手蒙住她的眼睛;然而楚乔站的笔直;她像是一杆锐利的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朱成不断的被人击倒;再不断的爬起;一次次的向她冲来。
“住手。”
楚乔缓缓的低声说。
“住手!”
她突然大声叫道;踉跄的推开荆紫苏就跑出去;外面的风那样冷;像是冷冽的刀子;她发狂的跑;用力推开前面拦阻的侍卫;大声的叫:“都住手!”
“我杀了你!”
朱成大叫一声;笨拙的挥刀就冲上来;楚乔傻傻的站在原地;此时此刻;她似乎再也不是那个身手矫健的现代特工了;她站在原地;对着迎面的一刀不闪不避;眼睁睁的看着那柄战刀当头斩来。
然而;就在剑锋刺破她衣衫的一刹那;一只利箭当空而来;精准的穿透了朱成的心脏;鲜血从年轻管家的嘴里喷射而出;全部洒在了楚乔的脸颊上。男人的身体一震;瞳孔瞬间放大;他的膝盖一软;砰然跪在地上;楚乔一把扶住他;只见男人用充满厌恶痛恨的眼神望着她;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将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楚乔的脸上;冷冷的骂:
“贱人!”
“砰”的一声;朱成倒在地上;灰尘飞起;像是长着翅膀的小虫沾在楚乔的染血的脸颊;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只看到燕洵冷漠的脸孔。
将弓箭放下;燕洵面色阴郁的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声说道:“我已经昭告天下;说是你设下的圈套引诸葛玥前来;并将他杀死。这个人是跟随诸葛玥一同来到燕北的;所以来的快了些;我估计再有几天;诸葛家的刺杀死士就会一批批的前来了;不过我派了大批人手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楚乔看着燕洵;她恍惚间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姓甚名谁;她努力的想;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却觉得头发疯的疼;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金灿灿的;她睁不开眼。
侍卫们拖走了朱成的尸体;鲜血蜿蜒的淌了一路;那双怨毒的眼睛却仍旧睁着;恶狠狠的看着她;似乎想将她吞到肚子里去。
燕洵很快就带人离开了;院子里安静下来;下人们挑来大桶的水;哗的一声泼在地上;一遍遍的洗刷着地上的鲜血;楚乔站在那里不动;没有人敢来吵她;荆紫苏小心的靠上前来;颤巍巍的去拉她的衣角;轻声的叫:“月儿?月儿?”
风吹在她的身上;身体都是寒澈澈的冰冷;紫苏轻摇着她的手臂;声音里渐渐带了哭腔。
门外突然传来年轻男子愤怒的怒骂声;阿精喝骂着那些拦阻他的侍卫;大步冲进来;看到楚乔的样子;鼻子顿时一酸。他也不管周围还有下人;一把将楚乔扛起来就往屋里走;外面那么冷;楚乔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侍女们惊慌失措的冲上来为她搓手搓脸的取暖;她呆愣愣的任人摆弄;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姑娘;你别这样。”
阿精红着眼睛对她说:“不怪陛下;一切都是程远那个奸佞小人在谗言惑主;姑娘;你要坚强一些。”
阿精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远;像是从遥远的天那边传来的;楚乔微微转头;疑惑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沉声问道:“贺萧呢?”
楚乔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沙哑;像是破碎的风箱;阿精微微一愣;好像没听明白她的话一样;傻傻的问道:“啊?什么?”
“贺萧呢?秀丽军的士兵呢?他们怎么样?有事吗?”
“没事没事;”阿精连忙答道:“他们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就在卫武所里;他们想来看你;只是你还在养病;陛下不许外人来打扰。”
“哦。”楚乔默默的点了点头;神情十分平静;她又再问道:“诸葛玥的人马;全都死了吗?”
“全都死了;尸体都被打捞上来了;大部分都在;有些太深了;没捞到;不过想来也不活了。”
“诸葛玥呢?他;捞到了吗?”
阿精微微舔了舔嘴唇;见楚乔表情平静;沉声说道:“已经捞到了;被岳将军护送着还给大夏了;赵彻亲自来接的。因为是全尸;我们还换取了诸葛家一百万金的赎金。”
楚乔仍旧是木然的表情;她的眼睛发直;只是不住的点头;阿精紧张的说道:“姑娘;你放心;没人毁坏他的尸体;送回去的时候还是好好地;陛下还给准备了上好的棺木……”
“人都死了;还要棺木做什么。”
楚乔淡淡的说道;随即站起身来;她已经六七日没吃东西了;只是在开始的时候被灌了点药;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险些摔倒。紫苏想去扶她;却被她推开了;她颤颤巍巍的来到书案前;拿起纸笔;似乎想要写字。
“我给你磨墨。”紫苏连忙跑上前来;为她研磨。
屋子的门此刻还是正开着的;风吹进来;卷的满书案的书册哗哗乱翻;紫苏着急的吩咐丫头:“快把门关上啊!”
再低下头的时候;却见楚乔已经写好了;她将书信折好交给阿精;平静的说道:“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贺萧;让他按照上面的吩咐去做;一定要阻止诸葛家的杀手进燕北。”
阿精愣愣的接过;却见楚乔挥手极快的又写了一封;交给他道:“这封信交给乌先生;告诉他;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达成信念的方式却有很多种;我已在尚慎洒下了种子;现在我把那里交给他了。”
随后;楚乔提笔又写了封信。
第285章
“这封信交给缳缳;跟她说;一切拜托她了。”
阿精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直爽的男人傻楞楞的问:“姑娘;你不是要寻短见吧?”
楚乔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仍旧是那么清亮;可是阿精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的;是不一样了;以前姑娘纵然冷静淡定;但是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你会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情绪和她的喜怒哀乐。而现在;即使她看着你;你也感觉不到她的视线。她的眼神望着你;却似乎也穿透了你;越过身体;越过房屋;越过院墙;越过天边的流云远月……
“不会。”
楚乔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对紫苏说:“我饿了;拿点东西来吃。”
荆紫苏顿时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高兴的答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饭菜是一直准备好温着的;紫苏带着下人们手脚麻利的摆了一大桌;站在楚乔的旁边兴奋的说道:“这个是陛下派人送来的;你大病初愈;吃这个最好。这个是于大夫开的药膳;补脾胃的;你几天没吃东西;不能吃太荤腥的;这是我亲手熬得鸡汤;用文火喂了十一个时辰了;你快尝尝……”
渐渐的;紫苏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下去了;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楚乔;只见她端着饭碗;只是机械性的一口一口的将米饭扒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很快就吃了一碗;然后自己起身又盛了一碗;坐下来继续吃。
她的吃相很吓人;像是饿了很久的乞丐一样;拼命的往嘴里扒;荆紫苏被吓坏了;颤巍巍的想去拉住她;却见楚乔埋着头根本就不理会。紫苏咬住嘴唇;眼泪一点一点的落下来;她使劲的拉住楚乔的胳膊;悲声哭道:“月儿;你难受就哭一声吧;别这样憋着;会憋坏的;你难受就哭一声吧!”
楚乔一言不发;仍旧在吃饭;她机械性的嚼着;似乎想将心里面的那些痛苦和压抑一同嚼碎咽下去。
屋子里很静;只有紫苏的抽泣声;阿精拿着三封信;只觉得自己手指冰凉;他想要说什么;却顿时触碰到楚乔寒澈澈的眼神;女子冷冷的抬起头来;淡淡说道:“你走吧。”
阿精离去的时候;楚乔已经在吃药了;大夫们一批批的走进来;背着大大的药箱;院子里似乎又有了生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精却觉得更冷了。
刚出了门;就看到站在胡杨树下的燕洵;云碧这个地方名字虽好;但是却是个贫困的穷乡僻壤;穷山恶水的;每年都有大雪灾;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总是填不饱肚子;于是每年都在逃荒;时间长了;除了一些年迈的老人家;就只剩下这些胡杨树了。
见他出来;燕洵也没有回头;将手里的几封信递过去;燕洵一一拆开;仔细的看;三封信都不长;燕洵却看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最后;他将信原封放好;交给阿精道:“按照她说的去做。”
阿精面孔通红;好像做了贼被人发现一样;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沉声说道:“陛下;姑娘会不会想不开自尽啊?我听她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燕洵面色不变;给了阿精和楚乔一样的答案:“不会。”
“那……”阿精又问道:“为什么要让姑娘背上谋杀诸葛玥的这个罪名呢?诸葛家的死士会疯狂的报复不说;姑娘也会很您的呀?”
“恨我?”燕洵声调上扬;闻言沉声一笑;淡淡的说:“那也比死了好。”
阿精微微一愣;恍惚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他又问道:“陛下;我们随便拿一具尸体去骗大夏骗诸葛家;不会有事吗?我们收了他们的赎金的。”
燕洵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来;指着前面茫茫的雪原;缓缓说道:“阿精;你知道燕北地图上为什么不标注云碧这个地方吗?”
阿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这里没有用;”燕洵语调低沉;冷淡的说道:“这里太小;怪石嶙峋;无法耕种;也不能做牧场;寸草不生;赤水不流经这;千丈湖离这也很远;气候恶劣;一到冬天就有雪灾;地理位置偏僻;连犬戎人攻入关都不来这边劫掠;无论是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是燕北的负担;没有半点作用;所以连地图上都不标注这里了。”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声音那般低沉;缓缓的转过头来:“如今的诸葛玥对于诸葛家;就是云碧对于燕北;存在只是耻辱和负担。对于一个轻率冒进、肆意妄为;并且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对一个女人的迷恋上的帝国将军;你以为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诸葛家的人和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谁会给他收尸呢?”
阿精恍然大悟;说道:“哦;难怪陛下要用姑娘做幌子;原来是志在诸葛家。”
燕洵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缓缓道:“诸葛玥的死只是个开始;诸葛阀、赵彻、乐邢将军、还有当初举荐他的蒙阗;都会受到此事的波及;大夏不是正在乱吗?赵齐已死;赵嵩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魏阀和赵飏的势力太软了;我不妨帮他们一把;只有大夏内部不稳;我的江山才能坐得稳当。”
阿精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他站在那里;风吹着他的脸孔;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呆。
“阿精;别总和程远较劲了。”燕洵看着他;皱着眉淡淡道:“你已经不是一个民间组织的刺客杀手了;燕北东征在即;你是我的心腹。玩政治;就要有一个玩政治的手段和态度;很多人是需要被牺牲的;如果你看不开这一点;那么你永远只能像大同行会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者一样;做一辈子的黄粱美梦;却一辈子都品尝不到权力的味道。”
燕洵转过头来;不去看阿精呆滞的表情;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狮子虽然凶猛有用;但是难以控制;有些时候;他其实只是需要一群狗。
至于阿楚;她总会明白的;杀诸葛玥势在必行;以她的名义设这个圈套也是无奈之举;一来诸葛玥此人难以易与;若非非常手段实难掌控;二来;他也的确需要这件事情的后续效应;等到大夏因为此事分崩离析的时候;她自然会明白;他才是对的。
至于她对诸葛玥的感情;燕洵嗤之以鼻;当年他活着的时候他都不害怕;难道还会害怕一个死人?她现在只是像往常一样;发发脾气难过两天罢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而他;有的是时间。
阿精沉默着;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陛下;姑娘很伤心的;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没时间了;我今晚要去关上;赵彻来这够久的了;该让他回家去看看了。”
燕洵说完就离去了;阿精站在原地;看着燕洵骑上马;在禁卫的护送下越走越远;恍惚间;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圣金宫里他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自己当时劝他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他转过头来反问自己“若无阿楚;我要燕北何用?”
那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直到今天尚在耳边回荡;可是现在;陛下是不是已经将这句话给忘了?或许他没有忘;燕北始终没被他放在眼里;他的心太大;智慧也太高;他的眼睛;是望着整个天下的。
阿精低着头;已然不知是非对错;也许从他跟随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然注定会有今日了。
他转身向卫武所走去;以往挺拔的背脊不知为何竟有些弯曲;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再也无法挺直的行走了。
楚乔整整休息了五天;精神终于完全恢复了过来;紫苏整日的陪着她说话;说她们小时候的事;说她从来没见过的父母亲人。紫苏嫁人了;夫婿是一个军官;昨日还见她接到了一封信;看那喜上眉梢的样子;似乎很是满足。
这几天楚乔很正常;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平时不睡觉的时候;她还在院子里做些拉伸运动;她之前大病一场;脸颊瘦的脱了像;现在渐渐好起来;只是面色仍旧是苍白的。荆紫苏很是奇怪;晚上的时候偷偷去看;却发现她虽然躺在那里;却根本没闭上眼睛;常常是睁眼到天明;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