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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连忙点头;纷纷踢踢踏踏的出了门。
不出半个时辰果然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气温突然下降了许多;梅香给他们多添了一床被子;加了一个火盆在屋里;平安嗜睡;不一会就呼呼的睡了过去;多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披起衣服就起了身;推开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平安的房间紧挨着菁菁;多吉经过的时候还听到小丫头嘟嘟囔囔的梦痴声;也听不清在说什么。再往前;就是一处水阁;回回山上多温泉;这一处就是;暖气融融的;上面建了一个精巧的亭子;掩映在月光之下;显得一片迷离。水阁对面;就是大人的卧房;几株峥嵘的老梅被罩在回廊下;免去了被雨水浇打的命运;幽香四溢。
多吉很喜欢这里;每一次他都喜欢在很晚的时候来;这样大人就会留他住一晚;然后他就能在平安睡下之后偷偷出来看一会了。
大人来到秋兰坪已经有两年了;自从大人来到此地;秋兰坪就被免除了兵役和春秋两税;皇帝更是派兵在周围几番扫荡;将附近的山贼流寇一扫而空;南北两处更设了屯兵营;秋兰坪这一片更是安宁富裕了;连个偷鸡摸狗的都找不到。原本这一代并不是居住区;只有几户牧民住在这;渐渐的;百姓们越聚越多;尚慎的百姓们移居了十分之一;不远处的秋兰城越来越热闹;短短两年;已成了燕北有名的重城之一了。
第288章
大家都是真心爱戴大人的;那些年;她带兵守赤渡;守北朔;带着尚慎的百姓们开荒修道通商开市;兴修水利;传授农耕炼铁之道;建造兵工厂;开办学校商号;做了很多好事。虽然后来她不当官了;但是还是保了一方百姓;让尚慎的百姓们过上了富裕安宁的日子;曾经燕北最为混乱的尚慎郡;如今已经是燕北的第一富裕之地了。
提起大人;整个尚慎没有一个人不竖大拇指的;都说那是女神转世;专门保护燕北而来的。
只有阿妈;那天说起大人的病;阿妈幽幽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说到底;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娃子啊!”
是啊!
阿妈不说;他似乎都忘了;大人今年还不满二十岁;也只是比他大四岁而已。听人家说;大人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皇上一起进大夏皇宫了;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兵攻城掠地转战南北了;而他十六岁在干什么?骑马?放羊?挤羊奶?
多吉有些灰心;很老成的叹了口气;声音刚落;却听前面有人问道:“是多吉吗?”
多吉一抬头;正好看到大人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站在梅树下;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璀璨的让人不敢逼视。
“大……大人。”
多吉有些窘迫;脸红通通的;好像是偷东西被抓到的小贼。
大人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后都不让自己来了?自己站在她的房前望了这么久;她会不会生气?
情窦初开的少年乱七八糟的想着;却听楚乔轻轻问道:“你睡不着吗?”
“啊?”多吉傻楞楞的;连忙点头:“恩;睡、睡不着。”
“饿吗?”
“啊?”
“过来。”
多吉傻乎乎的跟在楚乔身后;走进了水阁;楚乔穿着软底的绣鞋;身姿清瘦;眉目温润如远山青黛;伸出素白的手将另三面窗子都关上;只开着一扇。水阁中央放着一方小桌;上面放着几个精致的食盒;打开之后;幽香四溢;全是精致好看的点心和小菜。
“是梅香姐做的吗?”
多吉紧张的没话找话问;却见楚乔缓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是我自己做的;没想到吧。”
多吉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大人这样笑;虽然她向来是温和的;可是他却总是觉得她不开心;即便脸上明明是笑着;眼睛里似乎也有化不开的雾霭;看不见真正的喜悦。阿妈说;那是因为心里的伤心太多了;就像是折了翅的鹰;就算是活着;也不会开心;因为它已经不再是鹰了。
可是现在;大人离他那么近;他看见了她真心的笑;狡黠的;像是一只小狐狸;眼睛弯弯的;有调皮的光;还有些吹嘘的得意。他傻傻的连忙点头;却已经忘了她问什么;只能顺着她的口气赞叹道:“是吗?啊!真了不起!”
楚乔心情不错;见他的样子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笑道:“傻小子。”
多吉有些郁闷;他十六了;阿爸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娶了阿妈了;不是小孩子了。
“坐下来;尝尝。”
多吉听话的坐下来;拿起一块糕点;左右看了一圈;却舍不得下口。这糕点做的十分精致;看起来像是一朵梅花;以白糖糕做成;中心还有几丝红枣丝做花心。
“吃啊!”
楚乔催促他;少年紧张的一口吞下去;噎的够呛;楚乔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多吉灌了一大口;才将那糕点吞下去。
“好吃吗?”
楚乔问;多吉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委委屈屈的憋着嘴:“没尝出来。”
“呵呵;”楚乔笑起来;将整盘都推过去;说道:“都给你。”
多吉开始一块一块的吃起来;不时的赞叹道:“大人;您太厉害了;还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您是跟谁学的啊?”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跟御膳房的老师傅学的;多吉很有口福啊;大夏的皇帝平时也吃这些的。”
“啊?”多吉一愣;他今晚似乎比平时傻了许多;总是傻乎乎的。
外面的水池突然发出咕嘟一声;风吹进来;吹开了另一扇窗户;楚乔站起身去关窗子;却见房根底下的老梅已经长的有房子高了;不由得也愣住了;伸在半空的手愣愣的就停了下来;一行行的月光照射在她的手腕上;斑斑驳驳;影影绰绰。
一转眼;已经过去两年了;昔日新种的梅树也已经有屋檐高了。
岁月真是世间最无情的东西;它从不会因为任何喜悦和悲伤而停住脚步;当它匆匆离去之后;任何曾经激烈的情绪;都会在磨合下渐渐冷却下来。
那天晚上;她离开了云碧城;一直走了半个月;终于到了北朔;然后在一个清晨;她顺着冷冷清清的北朔大街走出北朔城门的时候;却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燕北百姓。
他们有北朔城的本土居民;更有的从远远的内陆赶来;尚慎、落日山、蓝城、赤渡、回回、美林;百姓们知道了她要离去的消息;一言不发的结伴而来;一路上她曾遇到过很多这样的队伍;可是她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曾打扰她;只是一路这样悄悄的跟着;直到此时;才聚集在北朔城门口;静静的看着她;送她最后一程。
人群里有白发耄耋的老人;有年幼稚弱的孩子;有蓝眼睛的关外人;也有东陆前来做生意的商人;有曾经和她并肩抗击过大夏军队的赤渡民兵;更有在她的保护下死里逃生的北朔百姓;有参与过她修路通商的尚慎百姓;更有回回山下那些牧马放羊的牧民。
这些人一大早就出了城;静静的分列驰道两侧;让出一条空道来;见她出来;全都齐刷刷的向她望来。
楚乔至今也无法忘记那些眼神;有不舍;有难过;有挽留;有伤心;有担忧;有害怕;可是他们将这千万种眼神全都化成了缄默;就连三四岁的孩子都一声不出;只是安静的望着她;安静的望着她。
那一刻;她难过的想要哭。
她知道她身上的责任;一年来;她走遍了燕北大地;她将和平的思想传遍了燕北的每一个角落;她带领着他们建设家园;在战火的后方努力的恢复生产;他们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拥护着她。这个被压迫了几百年的民族;将对自由的渴望和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而如今;她就要离开了;就要背弃她对他们的承诺;她要离开他们;再也不去过问她曾经用尽全力去争取的梦想了。
贺萧带着秀丽军的九千官兵站在前面;全副武装;打好了行囊;一副要随她远行的样子。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她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像是石铸的雕像。
突然间;一双小小的软软的手抱住了她的腰;她低下头去;只见竟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一言不发的望着她;倔强的仰着头;眼泪含在眼圈里;就是不掉下来。平安从后面跑过来;想要拉开自己的妹妹;却怎么也拉不开。
平安那时候在当兵;第一次被燕洵派往燕北内陆的时候小菁菁就跟着她;那时候已经跟她生活了一年多了。
“姐姐;”菁菁终于还是哭了出来;眼泪一行行的流下来:“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孩子开始哭;渐渐的;有别人开始跟着哭了起来;百姓们一排排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谁最先跪下去;渐渐的大片大片的百姓们跪在地上;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哭的老泪纵横;反复的问:“大人;你不要我们了吗?”
“大人;你不在;我又要被抓去做奴隶了。”
“大人;您要去哪啊?我跟您一起去行吗?”
冷风呼呼的吹来;吹起地上的皑皑积雪;远行的楚乔松开了马缰;仰起头来;眼睛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眼泪一行行的顺着眼角流下;落在浓密的鬓发里。
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她的肩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但是却无力逃脱;他太了解她;于是只要施展一个小小的手段;就能将她吃的死死的。
那一天;她似乎流光了一生所有的眼泪;站在苍茫茫的雪地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握在手里的风筝;连线都没有;想逃都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她就这样窝囊的留了下来;住在回回山的半山腰上;一住;就是两年。
两年间;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看着他征兵纳税;看着他攻城掠地;看着他施行比大夏还要苛刻的兵役制度;看着他一步步的铲除异己;坐稳了燕北的铁桶江山。
她有时候在想;生命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它总是能在绝望的时候给你希望;让你继续坚持下来;然后再在你马上就要靠近希望的时候;一盆冷水浇熄你所有的梦想。
燕洵终究还是成功了;大夏在他的打压下抬不起头来。
诸葛玥死后;诸葛阀虽然急忙撇清自己;将诸葛玥逐出族谱扫出家门;连尸体都没葬进家族陵地。但是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受到了牵连;在长老会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诸葛怀也遭贬斥;一降再降;诸葛穆青虽然仍在试图挽回;积极扶植家族的旁系子弟;但是效果却明显不好。
第289章
乐邢将军的女儿乐婉怡也急急忙忙的悔了婚;亲自写了万言血书;上表给夏皇;说诸葛家财大势大;仗势欺人;诸葛玥人品下流;贪图她的美色;自己是在如何不愿意的情况下;被他以家族权势相威胁;逼迫自己和他订婚。如今他犯下如此天理不容的罪行;就算做遗孀;也是对帝国对皇上的不尊和侮辱;她宁愿出家为尼;也不愿意嫁与如此下流无耻之人为妻。
乐婉怡一心向佛之决心如此恳切;决心如此坚定;一时间在真煌帝都传为佳话;虽然最后没能如愿以偿的落发为尼;但是也成功和万恶的罪臣划清了界限;保持了自己的品格之高洁。
当然;作为诸葛玥的直接上司;赵彻也逃不过被贬的命运。这个几起几落的皇子再次被贬东北边关;去一个不毛之地监管一项完全没有必要的军事工事建设;就此远离了大夏的政坛。
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十四皇子赵飏竟会和魏阀结盟;在魏光的支持下;赵飏一跃成为大夏首屈一指的实权皇子;被封为周王;魏舒烨也水涨船高;统领了雁鸣关的军事大权。
大夏的权力机构重新洗牌一遍;但是明眼人却不难发现;以前那种霸气已经渐渐远离大夏了;面对燕北的铁骑强兵;他们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虽然魏舒烨也算是颇有军事才华;奈何燕洵技高一筹;又有国内的政治干扰;渐渐的改攻为守;这一年来;已经越来越明显的露出疲态了。
如今西蒙四分;卞唐李策已经坐稳了皇位;怀宋长公主纳兰红叶主政;燕洵虎踞西北;和大夏隔江相望;再无一家独大之势。
然而尽管这样;燕洵却始终不敢轻易攻破大夏;因为在贺兰山的西南方;一个新的政权很突然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无人知道那个政权的来历;甚至无人知道他们的实际人数情况;只是通过过往的商旅和派出去的斥候隐约知道;那个政权的领导者自称为“青海王”。
青海;地处贺兰山以南;翠微山以西;传闻中;那是一片荒无人烟并且酷热贫瘠的地带;野兽横行;寸草不生。早在两千多年以前;就是大陆各大政权对犯人的流放之地;传闻到了那里的人几乎没有人能生存下来的;不是沦为野兽的口食;就是生了各种怪病病死。是以;一直以来;流放青海总是死亡的代言词;甚至有人宁愿死在西蒙;也不愿意踏入青海半步;多年来;自杀在翠微关的犯人已经不知几何。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毒虫遍布、凶兽横行、寸草不生的地方;却突然间流星一般的生出一个政权。
七七八年七月十七;燕洵亲自坐镇;指挥大军七万;攻打雁鸣关南门;眼看就要成功;西南后方却突然出现敌人的踪影。他们身手矫健;战斗彪悍;行动如风;迅猛若狼;像是刀子般插入燕北军的左翼;粉碎了燕北军的攻势;然而就在燕洵急忙掉转马头去还击的时候;他们却空气般的消失了。
直到很久之后;斥候兵才在翠微关找到了他们的踪影;而如今;翠微关的已经被一个名为“青海王”的人占领了。
这对燕北来说;真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因为翠微关位于贺兰山附近;在赤水以西;这就说明;除了美林关外的犬戎人;燕北的后方又出现一个叫做青海王的敌人。而且比犬戎人更糟的是;美林关是掌握是燕北手里的;而翠微关;却是人家青海王的。
这就说明;人家青海王想什么时候进燕北转转;就什么时候进燕北转转;你根本拿人家没有一点办法。而且翠微关是地处贺兰山和翠微山的交界处;以东是一片平原;没有任何天然屏障;根本无险可守;想要阻挡青海的敌人;就只能沿着翠微关建立起一条长约几千公里的长城。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但是好在;那个青海王自从那一次;再也没有出来;似乎他当天就是闲着没事出门溜达一圈;来告诉燕洵有他这么个邻居的存在一样。然而燕洵却不敢麻痹大意;一边不断的派人前往青海探听情报;几次前往翠微关;希望和青海王接洽;一边在西南设置防御屏障;安排屯兵。如此;才给了大夏一个喘息之机。
这些事情;都是贺萧他们陆续告诉她的;这两年来;楚乔很少下山;除了两年前出去办事;再也没有离开过。
咕嘟嘟的声响突然传来;多吉疑惑的低头去看;却是一个小锅正在小火炉上咕嘟着;楚乔见了;连忙走过去;带上大大的手套将锅端起来;回头说道:“吃完就回去睡吧;我先走了。”
多吉看着楚乔的身影渐渐离去;却不是向着自己的房间;而是绕到了后面的松园;也不跟着;只是将几块剩下的糕点包起来;舍不得吃的握在手里。
风吹过松林;一片沙沙的想;一路走到一座青石碑前;将小锅放下;打开之后;却是一锅红油辣子涮羊肉。
石碑前有青石小桌和凳子;已经被人摩挲的十分光滑;一看就是经常坐人。石碑很是简单古朴;上面只刻了五个大字:“诸葛玥之墓”。
是的;两年前;她曾带着三百名精锐的秀丽军;前往大夏抢回了诸葛玥的尸体。
那时她接到消息;诸葛家终于还是将诸葛玥逐出家门;并且不许他的尸骨葬在家族陵地;而是经受了鞭刑;随意的丢在了城南的乱葬岗里。
过程其实很顺利;根本就没有人看顾那具已然无用了的尸首;当楚乔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野狗扯碎;面目全非;若不是因为死后受了鞭刑;她几乎无法将那些残破的尸骨拼凑起来。不得已下;她不得不将他火葬;然后带着骨灰返回燕北。
在真煌的时候;她终于听说了那位婉怡小姐之事;生平第一次她是如此的不冷静;对这无耻之人恨的咬牙切齿。
婉怡小姐为了全自己的向佛之心;那段日子正在每日往返于佛寺和家之间;楚乔带人拦截了她的车驾;亲手为她落了发;泄愤般的剃成了秃子。之后看着她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嘴脸;却突然间觉得兴致索然;似乎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诸葛玥真的已经不在了;他变成了自己手中这个罐子里的飞灰;被人侮辱;被人作践;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践踏他的尊严;而自己;除了痛揍那人一顿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无法救他;无法让他的家族承认他;无法还他声誉;甚至无法保他一个全尸。
她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似乎觉得世间一切登时变得灰白;她带着人返回尚慎;再也不下山一步;终日守着这个不大的院子;将自己的时间全部埋葬在这里。
“诸葛玥;你现在躺在下面一定觉得很爽吧;我听贺萧说;你们大夏在雁鸣关下又打了个败仗;魏舒烨根本就不是燕洵的对手;没有你;大夏吃了很大的亏。你这人表面上老是装成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我知道;你是最记仇的;你现在一定在想:一群王八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