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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
她途中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原因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久别的感慨还没梳理清楚,也许担心现实的变化更会破坏当初的形象,也许是想观察了解一番……
老天似乎是遂了她的心愿,让见猎心喜、急于表现的罗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并不光彩的个人形象。
但目睹了全程的安娜心中竟平静如许,或许她内心原先并无期盼,反而是一种多余的担忧而已,结果,结果还是如意料中的那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生的轨道,在某些时候偏离了哪怕一点点,到后来的行程也是天差地别。
说没有感慨也不对,看到当初那个只是有些轻浮的男孩,终于蜕变成一个老练世故的男人,就像芭比娃娃终于变成了中年大妈,就像喜羊羊最后变成了老绵羊,总免不了一番感触。
不过,听到罗斯的那声脱口而出的招呼,她还是有了霎那的恍惚,似乎是回到了几年前的校园光景。
他回过神来,两眼迸射出浓烈的光彩来。
因为安娜身边刚好空着个座位,罗斯三两步的走过来,微笑道:“亲爱的小姐,我可以坐下吗?”
见他的中文也相当不错,却仍是使用当年在图书馆里的问候方式,安娜也用中文答道:“请自便。”
罗斯坐了下来,第一句话便是:“安娜,你还是那么漂亮,比鲜花更美丽,比月亮更皎洁!”
安娜矜持的道:“罗斯,好久不见,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罗斯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的问道:“刚才……我跟一位朋友在开玩笑呢,让你见笑了!”
安娜轻轻摇头,道:“罗斯,看样子,你对中国的看法还是跟我不同。”
罗斯耸耸肩道:“这么久没见,一开始就要跟我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吗?或者我们可以聊点轻松点的,比如你现在的工作?”
安娜道:“对于我来说,这个话题始终贯穿在工作里面,不觉得会沉重,你现在的工作不也跟这个相关?”
罗斯点头道:“是啊,安娜,我现在在《华盛顿邮报》里面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过去?”
安娜将迷人的眼光投往窗外,道:“罗斯,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如果我看中这些的话,当初怎么会来这里呢?”
罗斯道:“那也不一定,人的想法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不断变化的。我还以为你会改变想法呢!”
安娜道:“我现在在一所大学里面教书,感觉很好,谢谢了。”
罗斯道:“哦,我还以为你也做记者呢,那你怎么也坐上这辆车呢?你应该也是要去江安村的吧?”
安娜点头道:“是的。不过我是出于个人调查研究的目的,不是本职工作。你呢,你们的报纸速度真快,两天的时间就能赶到这里来了?”
第十五章与狼同行
罗斯道:“刚好前天我被派往这边工作,发生了这件事,就又叫我赶过来了。安娜,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安娜微微一笑,却道:“看得出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罗斯大方的道:“是啊,当年追你那么辛苦,你都没有动心,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安娜轻声的道:“罗斯,在这方面你还是没有多少改变,有那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你何必来问我呢?”
罗斯欣赏着她动人无匹的脸庞,清澈脱俗的眼神,一时间觉得自己这几年的女友全都黯然失色,根本无法和眼前这个大学同窗相比,心神一荡的道:“你,才是最好的,跟我回去吧,安娜,嫁给我吧!”
安娜道:“毕业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罗斯激动的道:“是啊!当时你那么绝情,说是暂不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现在不同了,安娜,我们都已经工作几年了,有一定身份和地位。不过事业可不是生活的全部,安娜,现在你的答案是怎样呢?”
安娜是语气轻柔,但态度却坚定的道:“不好意思,罗斯,我的答案,依旧没有改变。”
罗斯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失望,道:“为什么?我不相信你的这个理由,一定是你有了喜欢的对象了,是不是?”
安娜安静的看了看眼前这张虽然英俊,但却并不动人的脸,道:“好了,罗斯,我们不要一见面就谈这些。说一说你这次的行程吧。”
罗斯刚说完,也发觉自己的情绪激动了一下。引得周围的几位其他乘客也探首相顾,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了,便深呼吸了一下,稍微平静了些,才道:“对不起,刚才失态了。安娜。这次你是独自一人来的吧,这样,我们一起进行采访吧,我跟他们村里面的人联系好了,到时他带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安娜虽然想独立行动,但也知道如果有个伴,有些事情会方便一些,又考虑到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便道:“好的,到时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再分开行动。”
罗斯大喜,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搞定”这位当年自己苦苦追求过的美人。
凭他多年的经验,安娜现在应该还处于单身状态,而且从那神情体态来看。应该还是一位处女!
这两天会身处偏远的村镇,又是在**爆发的混乱时期。只要她和自己在一起,就不愁找不到机会让她乖乖听话,到时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到得意的地方,罗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暧昧的笑容。
安娜不知道他心里的鬼点子,见状投去疑惑的眼神。
罗斯忙道:“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没什么。安娜,这段时间你在中国过得怎样?……”
同一时间,在江东高速的西边,一辆蓝色的同类型的大巴上,坐在靠窗位置的陈誉看到目光尽头那一望无际的车龙。眉头皱起,按照这种速度,如果要赶到江安村,恐怕还要好长时间!
不知道安娜和陈倩她们到了哪里,是同样被堵在车上,还是已经赶到了江安村?
朱智那边关于两个女孩子的定位结果还没有发过来,只是告诉他快了,待会会把结果用电子地图方式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想起这一路上的江安地方车牌号码,陈誉心中升起几丝焦虑,那是每每有大事要发生时的一种征兆。
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她们两人真的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高速路前面刚好有个收费站,旁边则是一条人车稀疏的国道。
双手因为即将开始的夺路狂飙而出现一种淡淡的冷麻感,那是一种对紧张刺激行动的惯有反应。
他来到正因为行车缓慢而有些倦意上头的司机身旁,平静的道:“师傅,请停车,帮我开下门。”
在高速公路上怎么可能给人随便停车,那司机正要拒绝,冷不防一本紫色的盖有红色五角星印章的军官证亮到了自己眼前,他赫然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特种部队”、“中央军委直属”等。
部队转业出身的司机二话没说,马上打起了车辆右闪灯,迅速停靠在紧急救援车道上,将陈誉放了下来。
看着那年轻人矫健的身影迅速赶往收费站旁边的国道,然后招手拦下一辆摩托车,接着绝尘而去,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崇高的敬意,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兄弟般的情怀,暗道:加油吧,兄弟!
三个小时后,一路启动刹车,走走停停,陈倩和安娜所坐的大巴车才终于开到了江安村的村口。
从这里到村子里面,还有三四公里远,走路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没办法与其他地方有车站不同,在江安村坐车的乘客,几乎都从这里上下,要么就只能到更远的县城里面的车站了。除非是有小汽车或者摩托车,才可以通过狭小的道路,直达里面的每家每户门口。
不过倒不必担心步行的辛苦,因为大巴车刚停下,就有不少两轮或者三轮的摩托车快速的围过来兜客。
这些基本上都是江安村或者镇上的人,有专门拉客的,也有有正当工作,晚上才开车出来赚点外快的。
因为长途的奔波,下车的乘客基本上都跟头戴钢盔、身上衣着简朴但开价却相当给力的摩托车佬砍了几下价钱,然后坐车轰鸣而去。
很快的,因为谈得比较尽兴,所以耽误了下车时间的四个人,赫然发觉地面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该搭车的已经搭车离开,该兜客的都兜到了客人,只剩下他们。
这四人正是陈倩,徐达(陈倩跟那小伙子聊多了,自然就问出名字来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带有英雄霸气的名字),安娜和罗斯。
大巴车在他们下车之后,也从尾管吐出一阵淡蓝色的尾气,气喘吁吁的开走了。
从这里往村里面看去,黑蒙蒙的,两边是黑色的树林,中间是一条路面石头凹凸有致的道路。
陈倩瞪大了眼睛,忙问身为本地人的徐达,道:“现在怎么办?只能走回去了?”
徐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尽管跟身边这位美丽非凡的女孩攀谈了这么久,他依旧有些腼腆,道:“有两年没回来过了,没想到……这条路还是这个样子。是的,如果没有载客车过来的话,就只能走了。”
陈倩望了望遮挡在乌云后面的明月,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五点钟,不由嘟哝道:“堵车又不堵得晚一些,弄得现在时间不早不晚的!”
这时,罗斯有些做作的笑声传来:“美丽的陈小姐,看来我们很有缘,老天要给我们继续相处的机会呢!”
虽然安娜就站在身边,但对于陈倩,他还是贼心未死,甚至暗暗憧憬着,将两个女孩子全部收入怀中的美妙情景,所以自然不放过这种表现自己勇敢和乐观的大好机会。
陈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他和安娜的一些对话也落到她耳中,结合多方面因素衡量,现在罗斯在她眼中,已经是一个轻浮、自大、虚伪、做作的外国人,她懒得跟他多说一句。
安娜看出了陈倩的心思,道:“罗斯,我看我们还是等一等,坐摩托车进去吧。”
确实,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况且现在天色未亮,坐车是比较安全妥当的做法。
不料罗斯摇头道:“没关系,有我保护着你们,我们往前走,没事的!”
第十六章夜黑风高
听他这样说,安娜和陈倩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徐达,显然是想征询他这个本地人的意见。
徐达见几人都往自己看来,迟疑了一下,道:“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村里面的治安还行吧,就是对外地人可能凶一些,现在这个时间又比较早,这个……”
见他说不出个具体结果来,罗斯已经带头走在最前面,一手拉着自己蓝色的行李箱,一手还想帮安娜提东西,被拒绝后,依然大笑着道:“女士们,有我罗斯当护花使者,请放心!”
徐达似乎心底也是对自己村的治安状况颇为放心,跟着迈开了步子。
于是,剩下的两名女孩自然也只能跟上了。
乡村的土路,跟城市里面的水泥铺砖路,有着天壤之别。
不单崎岖不平,而且尖石乱树,软硬不一,踩上去难以把握落脚处的深浅和质地,因此极不舒服。
罗斯和徐达还好,一个穿着帆鞋一个穿着皮鞋,两位穿着靴子女孩子就辛苦了,本来那具有相当后跟高度的鞋就不适合走这种路,加上很少有机会走过这种完全没有起伏规则的村路,一时间颇为辛苦,连开口说话也没有了,只是用心盯着路面,小心崴到了脚。
罗斯似乎心情不错,一边走,还一边吹嘘自己的一些“过人”的经历,道:“……两位小姐,像这种时间,走这种小路,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我在纽约的时候,就曾经半夜去采访过地下贫民窟,那里的环境真是——你们想象不到的恶劣!……有一次我们还遇到了打劫,两个黑人和一个白人。手里拿着刀,那时我毫不畏惧,直接冲了上去!警察局后来还想授予我荣誉市民的称号,但被我婉拒了……”
两个女孩当然只把他这些话信了三分,越听越觉得水分很大。但较为老实的徐达则信以为真,还不断追问其中一些细节问题。乐得罗斯更是口沫横飞,天花乱坠。
“罗斯,你们那里治安状况很差吗?”
“……不是很差,是有的地方,也像你们这里一样,穷了,就乱来了,懂不?”
“你真的可以一个人打三个人吗?”
“开玩笑,我从小练习空手道。到大学时已经是蓝带——知道什么是蓝带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获得的!对付几个贼人完全不难,怎么,要不要我们两个打一下试试?”
“不用了,我这人不会打架。没想到你们的采访这么辛苦,这么危险。”
“当然了,像我这种敬业和勇敢的记者才会这么做的,有些人也会坐在电脑桌前拼凑材料的,怎么样?这两天如果有什么重要信息。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
两个男的在前面走着。话题越扯越远。
两个女孩走得小心一些,慢一些,等逐渐熟悉了路况,两人也开始聊了起来。
也许是彼此都是有原则,有勇气的人,两人之间互相的印象都还不差。聊了一会,两人对对方的基本情况已经比较熟悉,彼此以名字相称。
安娜微笑道:“陈倩,我以前看过你写的一些文章,观点比较新颖。报道比较客观,很喜欢。”
陈倩喜道:“是吗?谢谢!其实每次都很烦,因为要到现场拿到一手材料不容易,回来整理编辑之后,要想能完整发表更难!发表出来了读者可能还会有不同的反应……安娜,还是你在学校里面好,学生单纯,又爱戴你,多好!”
安娜道:“学校里面也有自己的规则,也有限制,有时候我想带学生们出去参加一些公共活动,也不被批准呢!”
陈倩奇道:“学校里还要谁批准啊,你们偷偷去不就行了吗?”
对于特立独行的她而言,也对每次行动时束缚在身上的种种规定、压力深恶痛绝,所以很有同感。
安娜摇头道:“以前我经常这样,但上次被保卫处的一位科长阻止了,那次本来想请一位美国大兵来给学生们讲解美国的兵役制度的。那科长说,以后但凡邀请一些公共人物来学校的,都要经过他部门同意呢!”
陈倩愤怒的道:“岂有此理!一个科长就这么嚣张……什么,保卫处的科长,他姓陈?”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那个多次“阻挠”自己采访,并且和目前成天“骚扰”自己的朱智关系不是一般的好的陈誉,疑惑的问道。
“是啊,叫陈誉,你认识他?”安娜惊奇的问道。
“认识,”陈倩难得的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小嘴撅起道,“要不是他,我会有多一些精彩的新闻稿的!”
安娜这时忽然道:“对了,我听说上次我们学校发生了绑架案,陈科长英勇救了那位当事女孩?”
陈倩不屑道:“哼,都说是英雄救美,我看啊,是别有企图!”
几次打交道之后,虽然谈不上反感,但她确实对陈誉的不合作态度耿耿于怀,听到安娜带着褒义的话,便忍不住出口讽刺了。
“陈倩,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觉得他做得很称职。能够独自开车去追两个带着枪的劫匪,那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安娜反驳道。
“他可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一个校花同去的!你不知道啊,他这个人可是很色的,上次我们省有个校花大赛你听说过吧?这位陈科长,一个人跟那次比赛的前三名女生都是关系不错哦!”陈倩长期浸淫在新闻报道行业,虽然对娱乐八卦方面不太感兴趣,但耳闻目睹,终究是知道很多小道消息,现在抱着对陈誉不满道心态下,像倒豆子一样的倾倒出来。
不过安娜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笑道:“那应该是证明,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
陈倩不解道:“他阻止了你的教学活动,你好像并不生气,还挺欣赏他的?”
安娜道:“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讲理的人,很好的履行自己职责的人,有勇气,有魅力,难道不是吗?”
陈倩瞪大了眼睛,道:“安娜,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安娜轻笑道:“陈倩,你真会开玩笑!有好感,不代表就喜欢啊。而且我认为,感情应该是放在事业之后的,你不也是这样吗?”
“那是因为你还未遇见你心动的人,或者是你还未察觉!”陈倩显得很有经验的道。
“那……你遇见了吗?”安娜并非故意针锋相对,只是好奇的问道。
陈倩忽然想起了朱智那张并不英俊的脸庞,摇头道:“讨厌的倒有一个!”
安娜道:“我记得,无论在我们国家,还是中国,都认为,爱和恨是可以转换的……嘻嘻!”
陈倩道:“好啊,安娜,你笑话我!——我可没有你的魅力啊,像有人这么远跨重洋的来追你,啧啧!”
安娜摇了摇头,看了那罗斯一眼,一副不想置评的模样。
陈倩忽然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道:“确实,如果跟他比起来,陈誉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
……
边说边走,罗斯和徐达已经走到前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了。
前面刚好有个拐弯的路口,从这里看过去,只有一片树林,那往右的路看样子就像忽然消失在前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