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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年略笑:“是吗?不见得。”
潘筠也笑,笑了几声,孟知年伸手摸他的肩膀,摸到脸颊上,道:“我真想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潘筠慢慢地拥住他,低头贴着他淡色的唇瓣,亲吻着。于是说话声没有了,只有林中万物细腻的声响。这样温存亲热的,几乎叫人不适应,叫人难为情。忽然之间,两人都有些急切起来,那始终存在着的疏远因为这样的触碰而轻轻消散。他们索求着对方,像是彼此点燃。也许是太过想念了,那个人,他的身体,他的感觉,在漫长的想念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潘筠把罩衣解下来铺在落叶上,把孟知年揽倒下去,长久细致地吻他,一直抚摸到他身下敏感的地方,耳鬓厮磨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过了,就算有些突然,那又怎么样。
孟知年搂着那人的脖颈,示意更深入一些,而潘筠仍是吻他,停下后,就坐在他身边,把手伸给他握住。孟知年躺了一会儿,把潘筠拉到自己身前,那人并没有反抗。
孟知年轻声道:“快点。”
潘筠看到他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回家吧。”
孟知年笑起来,笑得很开怀:“就这里,就一次。”说着,他摸到潘筠腰间。潘筠按住他的手,而后又松开了。
潘筠道:“就一次不行,先欠着,以后慢慢还。”
孟知年低低笑着:“好。”说完舒展开双臂。
潘筠说:“难受吗?”
孟知年摇头,于是潘筠将他的衣裳略解开些,做着这些的时候,内心若有海潮翻涌。真正看到,他觉得孟知年的身躯与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露在阳光下的部分,泛着细腻的光泽。潘筠触摸着这身体,一寸一寸地,仿佛在辨认与回忆。他的手按到孟知年的左胸,略停了一会儿。
孟知年笑了,也许有些不舒服,他拉住潘筠的手腕,移到自己腰腹上。潘筠的手掌很暖,慢慢地探入私密的地方,带来火热的感觉。因为不知道接下来那人会做什么,孟知年觉得非常兴奋。
他想,就算死掉也没什么。死在这种时候,反倒比较好。这样想过之后,一切就都不在乎了。
过去的话,潘筠不常会用嘴来服侍他,也许不太习惯,后来两人渐渐非常亲密了,才有过几次。孟知年感到背脊有些凉,正想挪动一下的时候,身体被温热地包含住,从顶端没入了一些,又再深入一点。黑暗中,许久的枯寂之后,这刺激变得格外强烈,不仅仅是肉体的快感,他几乎不能忍受,手碰到几片银杏叶,紧紧抓成一团。
潘筠舔吻的动作不太熟练,偶尔吮吸的时候,孟知年的身子还是要禁不住微微颤抖。他觉得愉快,不用再隐忍,又感到莫大的痛苦。他想要抓住潘筠,不管是哪里,要抓到一点。
潘筠注意到他的反应,于是停下来。
还是回家吧,潘筠说。
不。孟知年喘息了一下,略侧过身,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但却很固执。潘筠过来,用手臂固定着他的身体,又把他上面的腿屈起些,这样就不用太费力。交合在一起的时候,孟知年微微动着腰身,让他更深地埋进自己身体里。两人都感到异常兴奋,彼此的呼吸浊重可闻。潘筠抱着他,稍微地动了几下,然后渐渐用力。
他喜欢孟知年的身体,抱着的时候,和抱任何一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在过去他怀拥过不少的女人,有时为责任,有时为应景,却只有在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他感到莫名的踏实和心动。
这光景几乎像在梦中,银杏叶子美好的形状深深刻入脑海。缱绻欢好,恩爱如初,但又已经不是从前。
孟知年说,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
潘筠总是担心他着凉,又有点担心少明过来找,很快地就把两人的衣裳都重新结好。孟知年仍不太动,慢慢地,伸了个懒腰。
潘筠已经迅速地把痕迹清理掉,恢复成郊游的样子。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终归不是家里,他总不太放心。
孟知年说,累死了。
那赶紧回去歇着,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孟知年歪了一下身子,说,挺好啊。他脸上浮出柔润的血色,神情满足地说出这话,看起来颇诱人。
潘筠就没去纠正了,走吧,要不要我抱你。
孟知年忽而警觉地避了一下,坐起身来。不用。
潘筠笑了,按着他,要过桃木梳子,把他发间的玉簪抽开,重新慢慢地梳理。
潘筠说,你这些年禁宫里住着,跟以前家里比怎么样?
差不多吧。就是人多些,规矩也多些。
潘筠说,你还没跟我一起住过吧?以前那些几天的,都不能算。
孟知年道,那这次也不能算。
潘筠说可以算,反正总是留给你的。
留什么?
潘筠笑着说,你晚上睡哪里?
孟知年晚上睡在潘筠身边,他没得选,潘筠带他睡哪就得睡哪。那睡房是主人的房间,是新的,没有另外的人睡过。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对那个孩子,潘筠还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孟知年想,这大概不是真的。就算一时是真的,以后也有可能不是。
对他来说,没有想象过自己和潘筠,和潘筠的孩子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他觉得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他们一直都只是在和彼此相处,不是彼此的生活,人情世故,所有的圈子。过去琼玉在世,潘老夫人也在世的时候,孟知年一直回避着那些。除了感情,他和潘筠什么都不谈。
潘筠说,并不是一定要他依附自己,如若不久病体痊愈,住在哪里只看欢喜。
孟知年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梳得挺平顺的。他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却没有回答潘筠的话,只是隔了一会儿,微微地笑。
潘筠给他梳着头发,梳好了以后,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绿萝山庄的家丁找过来,可能也是因为潘筠这个人平素脾气太好,朋友很多,要打听住在哪里并不困难。但竟然连这处新居也被挖出来,不免令人惊讶。
家丁说,小姐叫人掳走了,老爷着急万分,请潘先生一同去拿个主意。
拿主意,罗家老爷一向都是大包大揽的,其实就是让潘筠过去出个力。不是山贼,也不像盗匪,罗小姐只是不见了。
一来一回,大概是两天的时间,连带处理问题,估摸着最快三天回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不仅指着徒弟,潘筠义不容辞,只好快快收拾行李。
潘筠对孟知年说,珠璃明天会过来的,家里还有少明,有事只管吩咐他。有人来找你,假装不在好了。
孟知年听得笑了,我没那么娇贵,知道怎么应付。你去吧。早点回来。
潘筠心里非常不舍,把他送回睡房,给他找出琴来放在手边,见他果然无事的样子,才随家丁出门去了。
二十 月圆
假装不在不是个太好的办法,孟知年想。
潘筠走后的这个下午,有两批人先后求见。都是不得不见,不得不答复的,最后,毕秋庭也以私人的名义来拜访。少明问,还放不放他进来?孟知年觉得这孩子似乎也很照顾他,于是笑了一笑:你一个人拦得住他吗?
少明说:“拦不住我就把你藏起来。主君,你想躲在哪里?”
孟知年笑出了声:“让他进来。你到自己房里去。”
毕秋庭是抱着蝉儿来的,屏退了左右随来的侍官,边走边审视。这里的一切朴实无华,但又很可亲,若敏锐一些,就可以嗅到属于私人空间的气息。
孟知年坐在前厅侧边的椅中,白而修长的手中托着一管水烟,手腕被深青色常服的袖边覆盖着,再旁边,是一副与客用略不相同的茶盏,茶色很深。他的样子清贵闲淡,神情放松,听着脚步声,微微向那个方向侧过头。
不久之前,未及崭露头角的新政像一颗流星一样划过天空,留下一道凄艳的痕迹。这是孟知年登位至今最憋闷的一次失败,不是败给别人,而是败给自己。他对这失败并不讳莫如深,非常平静地接受了,并着手安排善后事宜。
退居白梅林的这阵子,因为心情灰暗,他几乎忘了笑的感觉。经历过这一场双重的劫难,他在身心俱疲之中时常想,维持现状没有什么不好。这殿上到底与他同心的人并不多,每个人都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强去做了怎样,不去做又怎样。天道轮回,结果不就是如此。
虽然这样想着,仍然勉力排解,支撑着身体适应突然而来的改变。这几乎是一种自然反应,这样的时候,不自救,没有人能够救他。
毕秋庭将蝉儿放下地来,那孩子就跑到孟知年腿边上,扒住他。孟知年碰到孩子,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抱。他都不记得蝉儿是什么时候会走路的了,一直想要疼爱,但总也疼不好。
“坐吧。下人不在,只好劳你自己倒茶了。”
毕秋庭并不介意,自从金辇中偷按一掌之后,他对孟知年压制他的不满消解了几分,好似还有些歉意。虽然将孟知年压垮是他的目的,但现在,还欠一件事。
“你真打算住在这种地方?”毕秋庭道。
孟知年托着烟管,平常潘筠不让他抽,这时就舍不得放下了:“你都看到了。”
“不再回宫了吗?”
孟知年略笑,另一只手牵着孩子:“你巴望我不回去?”
毕秋庭哈哈笑了一声:“怎会。你不理朝政,糊涂若此,殿上百官难免窃窃私议。再说,这世间轻薄情意,你竟也会相信吗?我听说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在说笑话。”
孟知年淡声道:“随他们怎样说。我暂且不会回宫,三才馆的事务交由你把持,我的意见都告诉过你,不到必要的时候,就不要到这里来问我了。”
毕秋庭瞧着他:“哦?我对你这屋子的主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孟知年笑了声:“何必谈及这些,若我活到白头,你岂不是会失望?我会让你得到你要的东西。”
毕秋庭略摇头:“这个承诺太虚无缥缈,我与你,可不是孟太师与皇甫君的关系。”
孟知年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毕秋庭暧昧地笑了,并没有回答。
孟知年曾想,当初允诺卢玉盘嫁给毕秋庭,未尝不是一件残酷的事。为利交者,利尽而交绝,为势交者,势倾而交疏,为色交者,花落而爱渝。身处在这样的关系中,何等无趣和悲哀。
但事实证明也未必尽然。卢玉盘与这人愉快地相处了很长时间,甚至反叛了孟知年,将影子组织的情况泄露给星罗宫,造成极大的麻烦。孟知年不得已将她秘密处死,由此也失去了一个极好的眼线。之后为了修补这件事,毕秋庭花费了不少功夫,他常来常往地讨好孟知年,但似乎只是对此感到遗憾,仿佛卢玉盘究竟怎会叛变,都是与他无关的。
潘筠安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少明在院子里玩耍,似乎一切都还平安。孟知年在房里睡午觉,他听见潘筠走进睡房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潘筠放下剑,除去外袍,又将什么纸制的包裹放在桌上,倒茶喝了一口。瓷杯轻轻碰了一下茶壶,衣袖擦过桌沿,隔着帷屏,孟知年听到这些声音。停了片刻,潘筠走近床边,揭开帐幔的一角。
“吵醒你了?”
孟知年说不是,身子动了动,摸到潘筠的袖子,半旧的衣服有柔软干燥的感觉,果然跟听到的一样。
潘筠道:“今天中秋,晚上蒸月饼,我带红糖回来了。要不要吃栗子?”然后回转身去拿了纸包来,剥出一块栗子送到孟知年嘴边上。
孟知年用手接过去,吃了两块就不想吃了。潘筠说,栗子是补脾胃的,多吃一个吧。
孟知年笑着,还是想吃潘筠蒸的月饼。虽然有人在准备着,但还是要潘筠自己去弄有意思。
那有什么问题,月圆人团圆,一起来吧。你的桃木梳子给我,家里没印子,要画些如意团圆的图案上去。
团圆如意啊……孟知年心想着,顺手往怀里摸出梳子来,在手里摩挲了一下。他想到蝉儿,可惜那天就被毕秋庭抱走了。那孩子孤孤单单的,没了母亲,也不知有没有人真心待他好。锦衣玉食疏远冷淡地养着,过上几年,会连怨都谈不上了吧。
或许是同样的心情,或许是看出些什么,潘筠在下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个孩子,身后跟了几个侍官,没跟进门,具体蹲在哪里了潘筠没去在意,反正,能把这宝贝少君带回来就是了。
孟知年非常意外,他没想到潘筠能有这样的手腕,说抱来就抱来了,一点都没耽搁。潘筠把蝉儿抱在怀里,拍拍背脊,又拿糖葫芦哄着。那孩子果然也不太难哄,而且不爱哭,见生人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孟知年想,潘筠在江湖中甘于沉寂这么多年,也真是非常难得的淡泊。他并不觉得那人的本心是如此不问世事,但许多年聚散离合,也大略能够猜到这其中的缘由。
孟知年想,若是没有发生过那些变故,若是所有人都还在,这府邸中该会更热闹。他这边有孩子、云痕、父亲,也许可以算上皇甫九渊,潘筠那边,也是孩子、妻子、母亲,上面老的,下面小的,数起来一串一串,月饼也要多蒸许多。
有一些人不在了,因此他和潘筠才能亲近如夫妇般地相处,甚至与彼此的家人保持微妙的关系。但也不全是因为那些人不在。人世间的事原本没有一个定数,这样走或那样走,都有可能殊途同归。
潘筠说,你的孩子总算给我抱到了,真不容易。
蒸月饼的空,他回到房里来拉孟知年,发觉熏香燃了一整天,于是打开窗来通风。厨下已经开始弥漫起蒸月饼、蒸包子的香气,天暗一些就差不多,若再能看见中秋的明月,就没有遗憾了吧。
孟知年任他开窗,仿佛正在出神:“你很想抱他?”
潘筠道:“你的孩子,当然要抱抱。少明小的时候你不也抱过。”他对蝉儿,隐约总觉得亲切,也许是预见那孩子日后要走的路,能哄到的时候,就多哄着一些。
孟知年道:“不是你的,就是我的,咱们两个就没有。”
潘筠笑了:“那可真是没办法,要不咱们约好,这辈子谁先走的,下辈子就当女人。”
孟知年道:“你欺负我吗?”
潘筠忽然觉得说错话了,沉默片刻道:“……以前我想过自己先走,让你活得久一些。但一个人会很寂寞的吧,只要分了先后,无论谁在后面都一样。所以还是一起走的好。”
孟知年听着,嘴角淡淡的有些笑意。
潘筠道:“以后你什么时候想走的话,就跟我说一声。不要太早,我还想看看蝉儿长大以后像不像你呢。”
孟知年微笑道:“那下辈子,我们不还是没有孩子?”
自从病了之后,他总是这样微笑着,叫潘筠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每逢佳节都是容易伤春悲秋的时候,若谈起这些,不免更加伤感。
那么,不如且看眼前,且放在心里的好。
潘筠的月饼长得比较胖,画的图案蒸好以后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手艺还是可以的。他母亲过去每年也都蒸月饼,据说做的是菱花形的,自潘老夫人去世后,就很难再看到吃到了。提起来,还怪想念的。
临睡前,孟知年想起件事,问:“绿萝山庄怎样了?”
潘筠微微一窘。
潘筠道:“没有什么,只是孩子闹别扭。”
孟知年略笑:“女孩子?”
潘筠默了一下,说“嗯。”
潘筠终于给他笑得闷不住,道,真的没有什么,只是那女孩子看了本煽情动人的非法读物,穿着嫁衣爬到一棵树上,说不嫁给老师就不下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爹由是诓了潘筠过去,意思是要劝下来,劝不下来骗下来,骗不下来娶下来。那女孩子原是非常生猛的,大有蹲在树上当钉子户的意思,但看见潘筠之后,给温言劝了两句,也没折腾也没干嘛,就乖乖地爬下地来了。
而后,她爹摆了一桌五光十色的宴席感谢潘筠,言语之中,这世道能够降服他女儿的也只有潘先生,云云。其意甚是深邃,对方含糊其辞,以酒挡过。
潘筠说着,自己笑了声,那尴尬还余韵未绝。
孟知年已经穿着睡服,往床边的小几上取了烟管来,抽了一口,悠悠地吐气。
孟知年道:“十五岁,如花美眷啊。”
潘筠看着他,微微地郁闷着,揽住他压在床上:“你十五岁的时候,就没有爬过吗?”
孟知年略皱了一下眉,手仍托着烟管,垂落在床被上,勉强笑着:“没有,绝对没有,我从来不爬树。”
潘筠道:“那就是爬别的,反正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