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寄回的汇款一年累积绝对过全县税收好几倍。
这也导致一个恶性循环。家里的年轻人大半都外出,县城的商业经济更是每况日下,但是税收却随物质水平线递增,原来繁华的商业门面除了节假日,都很萧条。
清远河堤本是金杨最喜欢的地方。在他儿时的记忆里,河堤两岸有常年青翠的松林、蜿蜒的天然河流,背景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而现在,河堤两岸青翠不在,到处是灰蒙蒙地小厂房,河堤上不宽的道路穿梭着一辆辆重型卡车,压得河堤出痛苦地呜咽。
这种景象使得心情本来就萧瑟的金杨愈郁闷,他快扭转着方向盘躲避过来往的重型车辆,下了一个斜坡,河堤的背后有一排平房。看上去有些历史遗留的痕迹,灰砖灰瓦灰墙。
稀罕的是,门前一排松柏苍翠,枝干挺拔,像一排猛士般护卫着稍显破败矮小的灰瓦房。
徐徐停车,金杨感叹地看着那树那屋,半晌才回头说了第一句话:“我从小失去父母,伯父抚养我成人,我很尊敬他。你有两个选择:一,我给你找处宾馆,你住进去等我,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二,你坐在车里等我会,时间不会短,我再送你去吃饭,安排住宿。”
“我陪你进去。”
她的话令他几乎崩溃。他求饶似地望着她,就差要哭出泪花来。
“姑奶奶,我大伯不怎么愿意见陌生人,而且他的话很少,你进去,也只能当跟木桩子站哪儿……你就在车上等我,要不你去河堤上逛会也行,我去回。行不。”
按金杨的想法,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哪怕是心硬如铁的神仙也不好意思胡搅蛮缠。
殊不知她一句佛家语言再击溃了他。
“当你知道迷惑时,并不可怜,当你不知道迷惑时,才是最可怜的。”冷月潭自上车后就从没有看过他的眼睛,现在也不例外,低头道:“我就想看看能把你抚养成人的这个人,因为他很了不起!所以我想看看他。”
“好,好,好……”金杨彻底无语,他默然打开后备箱,拿出烟酒之物,闷闷地走向一个灰色院门。
门没有上闩,微露缝隙。只需轻推可入。
冷月潭跟在金杨的身后,进入院内一看,硕大的庭院中有个葡萄架,时近冬日,已是枯藤秃枝,但仍可追索到它夏日的繁盛。院子左边是数块菜地;右边是个小型简易花房;中间一条卵石小道,很有些出世的意境。
她犹在欣赏之时,金杨已然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砖快垒成的矮台阶。
“大伯!我回了!”
一名身穿普通服装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身材消瘦若仙风道骨,两鬓斑白,脸型稍长,两眼很有神韵,手捧一只瓷壶,看起来年龄在五十到六十之间。
“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金杨大伯半笑半怒道。
金杨了解大伯的性子,连忙错开话题,指着他手上的破损瓷壶道:“我前段时间见到一只品相完整地青磁砧马蝗绊,等我达了,我给您收购回来,您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多惬意!”
老人没有他预料中的热烈反应,目光垂直落到他身后的冷月潭身上,微讶道:“这位姑娘是……”
“我顺路带回一朋友,”似乎担心大伯想多了,他连忙加了句:“呃,普通朋友。对了,您看看我给您带的东西,您喜欢喝的酒,呵呵!以后,好烟好酒少不了您的,我每月给你捎几条……”
“姑娘进来坐。”金大伯的眼睛长长地停留在冷月潭脸上。
奇了怪了?金杨暗暗犯嘀咕。
“金伯父好!”冷月潭淡淡一笑,大大方方跟着金伯父走进屋中,把金杨晾在台阶前呆。伯父的怪异眼神令他惊奇不说,冷月潭的坦率大方倒颇出他的意料之外。
摸了摸脑袋,金杨苦笑着进屋,抬手将烟酒放在八仙桌上。
金伯父眼睛微眯,冷冷道:“我喜欢好东西不假,可你今天犯了三大错误,知道错在哪里吗?”
金杨郁闷,大伯的这一套诡异“指导”方法从小到大,到现在都逃不了。
“不知道,您开讲!”金杨殷勤地上前倒茶递烟。
“第一,你进门便说将来达了要给我买青磁砧马蝗绊,这是许诺,对亲人许诺,你许诺的对象如果很喜欢这东西,他岂不天天盼夜夜想,期盼你回家时手里会出现这只壶。如果你做不到呢,岂不害人。”
“第二,你说每月给我好烟好酒,我信,这应该在你能力范围内。可是,你的错误之处是,先说出来了,我一样会少了很多乐趣;当这个事情成为习惯后,你给得麻木,我收得麻木;如果你不说而只是用行动表示,我每月都会有惊喜等待。你这样做是抹杀了一个老头难得的等待和喜悦系数。”
“第三,你对这位姑娘的态度很……”见金杨和冷月潭同时要开口解释,他挥手制止,“我不听解释,我只信我的眼睛和判断力。不管你对这位姑娘是什么想法,既然带了她回家,就不能冷漠视之,这是你做人方面的最大缺憾,患得患失,不果断。好在这个社会没有兵荒马乱,如果在古代,你这种杀伐不果敢的性格别说当官,就是当上了官,也混不了几天。”
说完,金大伯看都不看金杨,而是微笑着冲冷月潭点头道:“姑娘贵姓?”
冷月潭磊落大方道:“姓冷,名月潭,冷月潭。”
“斗岩落月潭心冷,止水斜月碑字明。好名字,好名字呀!”金大伯欣然道:“你父亲还是母亲给取的名?”
“家母。”
“哦!如果我猜得不错,令堂一身浩然正气。”
冷月潭还没答话,金杨一脸古怪地叫了起来,“神了,大伯,她妈妈就您说的那个样。”
“一边去,我和冷姑娘说话,没你插言的份。”金大伯板脸道。
“好,好!我有当听众的觉悟!”金杨心想,我才不信你能和她谈上路。两个不爱说话的人,还能扯出花来。保准三分钟后冷场。
谁知他这个听众一当就是半小时。他们俩不仅没有冷场,而且相谈愈欢,大有忘年之交见面的意味。扯得话题天南海北,完全不照路子来。金杨暗呼“邪门!”
最后金大伯竟然扯到生辰八字上去了,就差问冷月潭有没有找婆家。
金杨听到心惊肉跳,见鬼了,才一年没见,大伯该不会陡然变了性子吧。怎么搞得和媒婆似的。但是他有知道自己这个大伯涉猎颇咋,虽然不敢说上知天文地理,但是年轻时大伯在清远县有大才子的称号,散文诗歌小说,中年研究哲学、书法、文艺小收藏、宗教;退休了又爱上风水面相,在他考上警校的那年,大伯是逮到一人就刨根问底,搞得人人见而躲之。
正当他坐如针毡之际,一道救命的电话响起。他心中一喜,以最快的度接通。
“金大所长荣归故里,竟然不通知哥们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啊!是建涛啊,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一定是王大鹏说的吧。对不起,我走得急,刚到家,茶没喝一杯,正准备给你们几个打通电话,混顿饭吃呢。”
“靠!见面和你算账,你马上来风花雪月生态农庄,我们都等着你,快点!”
金杨连声道:“好,好!马上!”
挂了电话,他刚要开口。金大伯笑道:“去吧,带上冷姑娘一起去。”说着起身,不给金杨反对的机会,走向后院,咕哝道:“我老头子自己弄几小菜,喝点好酒去啰!”
金杨苦着脸,冲冷月潭道:“跟我一起去吧。”
(写到这里,我有必要说说冷月潭这个人物。从内心讲,她是我最爱的女主,没有之一。为什么呢,因为她清静如水的世界;她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她纯粹的信仰;她处于一个无奈的时代;她和我们很多人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和环境,但是弱小的她依然为亲人尽力,甚至不惜舍弃她的信仰而进入金碧辉煌。如果她和任何女主换个环境,都不会比她们差。不要看低她,看低现实里的苦难的女人……如果她有缺陷,那是她不懂人情世故,我赋予她这个缺点!我爱这个女主;涉及到小说的众多受众群的观感和世界观,她不可能是第一第二第三女主,这是我唯一为你们所做的妥协!)
ps:两更六千字送到。无论推荐票和分类点任何一样上了分类榜单,我会送上第三更,给点动力我吧,阿弥托福!a
第六十章【日色才临仙掌动】(三)
金杨于冷月潭刚离开院门,金大伯便望着他们的方向皱起眉头,搬起手指头呢喃道:“日主有气,生在春天,上等甲木好命;大运申、酉、庚、辛,正合金杨的五行,她是金杨万中无一的大贵人才是,怎么听她的意思,金杨反而因她而倒霉了呢?不对不对,我再算算……”
金大伯越算越惊,一对眸子射出令人心悸的光亮。
“看她的五官,五大俱全,头大,鼻大,嘴大,耳大,眼睛也大,不多见的父贵面相呀?怎么她说自己父亲瘫痪在床?太离谱了?她父亲若从商便是商中巨子;若从政便至少是封疆大臣的高位;若从艺术那也是一方泰斗……”金老伯匆匆走进书房,将他收藏的相面紫薇斗数等书籍一股脑搬到书桌上,一本一本地翻阅起来。
这时金杨却一脸无奈地带着冷月潭出现在风花雪月生态农庄。
农庄里有三个人翘以待。打头一男人年纪轻轻便秃了头,稀稀拉拉几根毛,身材挺拔,虎背胸平肩有力,此人叫刘状,清远县交警大队某关键中队队长,在清远县是绝对的大拿级人物。以前,两人关系不温不火,金杨不怎么爱搭理他。金杨伯父五年前半带提醒地告诫过他,说刘状生得耳大贴面、鼻如悬胆,是《鬼谷子》所说的大富之相,纵然不亲近,但是最好别得罪。
金杨一直没当回事,因为这小子没什么特别优点,就是胆子大,敢搞事搞钱。两年钱他还在白山便听说他私下开了砖瓦厂结构件厂等号几家企业,名下资产以千万计。
另外两人一个是他警校的同学,叫肖斌,在县刑侦大队工作,副大队长;第三人叫夏国华,是他高中的同学,同桌,好朋友,据说现在混得很潦倒,找了个母大虫似的老婆,早早的生了儿子,整日忙碌着柴米油盐。
几个老友见面,自然是不胜嘘嘘!一番亲热话站着说不完,刘状拉着金杨的手,摇晃道:“当初你就是我们中间最有潜力的一个,果然,现在都混到市局大所,了不起啊!”
金杨谦虚道:“哪里哪里!比起你们差远了,你刘大队长在清远这一亩三分地上,是响当当的大土豪啊!还有我们的消大队长,都很给力。”说到这里他看见一旁稍显畏缩的夏国华,心里打了个突:才几年不见,生活竟将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摧残成这样。
他当即松开刘状的肉手,走向夏国华,展臂拥抱,轻轻在他耳边道:“兄弟!以前哥们自身难保,没能力对你开口,现在稍微有点进步,改日来武江吧。我们好好策划策划未来!”
刘状和肖斌的眼睛掠过金杨,落到冷月潭身上,不约而同向前迎接。
“这是嫂子吧!唉哟哟!金杨你小子哪骗了个神仙姐姐回家?”刘状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嫉妒地啧啧不休。
肖斌的眼睛自落到冷月潭身上就没移开过。
金杨松开夏国华,眸子里闪过一丝苦笑,硬着头皮介绍道:“我一朋友,武江的,普通的朋友哈……”
包括夏国华在内的三人齐齐露出鄙视眼色。
“骗谁呀你!”
“走!走!走!”刘状恭声地为冷月潭引路,“我今天得到大鹏的电话,立刻预定了一只五斤的野生甲鱼,大菜你们大地方多,花样也多,回到清远没别的招待,野生甲鱼炖牛鞭,怎么样!”
冷月潭给任何男人的印象都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端庄到了极致,甚至桌子上几个男人不敢轻易说太过的段子。
不过酒菜上齐,几个男人喝酒举筷之际,却现冷月潭纹丝不动。
刘状等三人讶异,“是不是嫌菜味道不好?我保证,这只大甲鱼是纯野生的,我特意去厨房看过,来,试试。”说着他夹起一快甲鱼肉往冷月潭的碗里放。
“谢谢!我吃素!不沾荤!”她淡淡拒绝,眼睛盯着甲鱼汤,目露悲哀之色。
“哦!我记起来了,她是佛教徒,受过五戒,不粘荤。”金杨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们给你多加素菜,冷小姐你来对地方了,这里的素菜全是绿色天然,不用化肥农药,来!服务员,给这位客人加菜。”
几人借着酒意越聊越上劲,开始说话有些拘束的夏国华也放开了胆,喝得比谁都凶。
刘状的眸子里流露出鄙夷之色,朝他敲了敲桌子,“喂!国华,虽然酒好,你可别喝多了,否则你家母老虎没准就骂上门来。”
夏国华面色一凝,举杯的手开始哆嗦。他知道若非看在金杨的面子上,刘状才喊上他来作陪,平日俩大街上相撞,刘状都不带正眼看他。
金杨不悦地扫了刘状一眼。举杯道:“国华兄,来,咱们老同学喝一杯。所有的话语都在酒中。”
夏国华感动地一口喝干。
肖斌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微变,他充当和事佬,陪着笑脸和刘状夏国华说话,不时殷勤地要和冷月潭喝酒,最后降低到他喝白酒她喝饮料的程度,冷月潭才松口。
刘状喝得满面红光,悠然道:“我喜欢呼吸这里的空气,听这里的鸟叫。”
夏国华脸上沁出一层细汗,不无嘲讽道:“清风明月也得花钱买啊!”
刘状脸上挂不住,声音转冷道:“夏国华,你在这个桌子能不能不提钱。钱对你是生存,对哥几个是尊严。”
金杨强忍着劝解道:“我说刘状呀这可是你的不对,这桌子上也许你是唯一用钱买尊严的老板。我们不是,钱堆我们都是生存工具。都是老同学老朋友,给个面子。咱们见面为的是亲热。”
刘状的肥脸抽了抽,笑道:“对不起,我自罚一杯。”
肖斌转移话题道:“刘队,听说你要买油田边上那座炼油厂?越搞越大了,这估计得好几千万吧。”
“几千万?”刘状神秘的举起三根手指:“三个亿啊哥们!”
全桌震动,包括冷月潭和夏国华。
金杨也没想到刘状已经展到上亿的实力,他父亲也不过是清远县的土管局局长,论级别也只比他高板级而已,正科。
肖斌吐舌道:“了不起啊同学,闷声大财,清远你算是头一份了。”
“这几个亿力属于我的份额不多。”刘状摇头,叹道:“说实话,我以前也认为自己是个人物,可是最近几年……我告诉你们,几个亿在清远都排不上前十位。妈的我要是早开始吃油田,现在……”
说到这里,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电话一看,语气谦卑,小心翼翼道:“郑局啊,嗯,是的,我在……啊!真的?好,好……我想想办法。”
放下电话他一脸大汗,朝农庄深处瞅了老半天,然后回过头,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不,今天省里来了大人物。我说怎么门口的车多出一排。”
金杨对此不感兴趣,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冷落了冷月潭,侧轻声道:“我听说受五戒可以吃锅边菜的,你不吃肉,可以喝点汤,不犯戒。”
冷月潭默默摇头,眼睛犹自盯在甲鱼汤盆上,小声幽幽道:“甲鱼通灵,活这么大多不容易啊!罪孽!”说完,她闭上眼睛,小声颂道:“若佛子故食肉,一切肉不得食。断大慈悲性种子。一切众生,见而舍去,是故一切菩萨,不得食一切众生肉。食肉得无量罪。”
金杨初始头皮麻,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念到第二遍时,他心中的烦躁竟化解大半,再扭头看她的脸、口、鼻时,突然感觉她脸上似乎带有一层圣洁的光辉,如天人之境,万众无声。
忽然,他心中冒出一个罪恶的念想:要是把她搞上床去,她是怎么一个样子,会在脱衣前念经吗?
这个念头刚起,旋即被另一个念头打消:和她上床,这不是找死吗?见面就倒霉,再接近些,不知道会怎么遭天雷劈呢!
不经意打了寒颤,回过神来,却现刘状早已急得满头大汗,四处打电话求救。
“孙秘书,你问问成副县长,省里下一站会去什么地方,拜托了,哥们一定报答,哦……不知道呀,那我再想办法。”
“宋局,您好,我刘状,嗯,您知道省委来人晚上会突击检查什么地方,您不知道,不,您哥哥不在省里吗,能不能问问他,我被老板催得快急死了,全局十几个点全部蹲守到现在,呃……那谢谢了。”
放下电话,刘状六神无主地翻起手机通讯录。
金杨不想理睬他,乐得和夏国华说说实心话。据说一些挣到大钱的人,钱越多麻烦越多,寂寞如现代污染一样,友谊如皇金般稀有,他们的人生往往需要自大、偏执、妄想这些品质来支持。
和这种人交流,说话需要打两遍底稿,而和夏国华他则可以完全不设防。
其实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人的品质问题。
和夏国华刚聊上正题,忽然听到刘状失声叫道:“出来了。完了,这下会被郑局骂死……怎么办……怎么办……”
随着他惶恐焦躁的眼神望去,一群人从农庄深处徐徐走来。蓦然,他的眼睛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