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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有些昏沉沉的，如果就这样睡过去该多好？不行，不行，她不能屈服。
百里安鼓足劲儿摆脱掉这些怪物，晃晃悠悠站起来，那些怪物就好像问道血的蝙蝠，狰狞着再次扑来。
百里安凝视着它们，在那么一瞬间挨个看了一遍。莫凝天，你在哪儿。
就在怪物即将扑到她的时候，百里安凭直觉攻向一只，那怪物立马想要收起攻势，百里安哪里会放过她？结结实实打到了它，那怪物被打得飞了出去。
随着它被掌力击飞，四周灰蒙蒙的世界也瞬间消失，恢复了屋子的原貌，而那怪物也正是莫凝天，撞碎了木窗，掉在外头。
百里安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端木苍兰，而后便冲出木屋。
外头也布了幻境，正是战场上，千军万马袭来。可不论怎样的刀剑铿锵，她依旧面不改色，一双眼眸可以清楚得从万军之中找到莫凝天。
莫凝天受了伤，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要逃，百里安也跌跌撞撞追他，莫凝天眯起眼睛，重新化了手势。百里安眼前原本的战场变成了武妃殿的睡房。
那不堪的一幕又一次出现，上一次莫凝天就是凭借这个逃脱了，这一次依旧使用了这个环境。
百里安看着在端木若泽身下不断被蹂躏的自己，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她，百里安的手依旧会颤抖。可她却紧握了双拳，大喝一声：“那个时候的女人已经死了，我百里安再也不会遭受此侮辱！”
幻境破解，她躲过一个侍卫的刀，就砍向莫凝天。莫凝天赶忙利用幻境控制侍卫将她当做敌人一样袭击她，百里安闪躲，莫凝天便趁机朝山路跑。
就在这时，只听西野一一声怒吼道：“天机宝剑，诛神斩妖！”
登时，眼前所有的环境消失了，西野一已经拔出了天机，将它插在土地中。诛神宝剑竟然有如此作用，不愧为天启派的宝物。
莫凝天眼见着西野一破了他的幻境，恼羞成怒就要杀了他。百里安见状赶过去帮忙，莫凝天也顾不得杀西野一，慌忙逃走了。
一个莫凝天，大闹了断情崖。地上站着刚从幻境中恢复过来，还有些呆傻的侍卫，屋子里青雨正躺在地上。西野一站在天机宝剑前，手中握着剑鞘。而西野三则是蹲在他身边，抱头颤抖。
百里安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西野一的额头上也都是汗，而后他将宝剑拔出，放回剑鞘中，走到百里安跟前，也坐下，将天机端在手中。
“这就是天机宝剑，你不是一直想要看看它吗？”
百里安摇头：“现在，我已经不在意了。”
她抹了一把血，走向高池，看着他地眼睛问道：“高将军，你没事了吧？”
高池面露尴尬地说道：“属下惭愧，不但没能保护娘娘，还要娘娘来保护。”
百里安笑着说道：“莫凝天的幻术很厉害，高将军不必自责。休息一下，看看其他的侍卫怎么样了，中了幻术很伤心神。”
“是。”
百里安走回到屋中，将青雨唤醒，而后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安静如婴孩儿一般的端木苍兰。
不多时，西野一走进来，将宝剑放到端木苍兰的身边，叹口气说道：“希望天启历代掌门保佑他平安无事。”
百里安看着端木苍兰的脸，眼帘半垂，长而卷翘的睫毛仿佛团扇一般：“如果天启历代掌门没有显灵保佑他，他还能挨多长时间？”
西野一看着端木苍兰，一丝不甘地说道：“还能撑三天。”
百里安听过之后，便深处小手握着他的大手，三天，三天还能做什么……
423 百里安的决定
西野一给每一个人做了一碗定神汤，又给百里安做了一碗疗伤的汤药。她现在的身上还挂着血，在莫凝天的这一次袭击中，她也是受了很重的伤。
所有人都显得低迷，到了晌午，太阳挂在天空中间，灿烂得宣布这一天好气候。可却没有人因此喜悦。直到未时，路口出现几个人，大家的情绪才好一些。
百里安一直坐在端木苍兰身边，就听门口青雨惊喜地声音：“孝沅殿下来了！”
百里安猛地抬起头，擦了一把双眸地泪光迎了出去，就肩带秋慕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长袍，一件银白的披风站在门口。他本来在跟青雨和高池说话，见到百里安出来，便走过来跪下说道：“娘，我来晚了一步，叫娘受苦了。”
百里安摸了一把鼻子，因为鼻子很酸。可摸的地方不对，因为眼泪流了出来。
她快步走到秋慕跟前，看了他，便也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我的慕儿，是我的慕儿吗？”
“是我娘，是我……”
西野一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相拥的母子，也不禁摇头叹息。
秋慕来到父皇的身边，看着床榻上苍白脸孔的男人，双眸也变得红红的。
“父皇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西野一摇头说道：“我们都不希望他醒过来，因为他醒过来的同时，就会吐血身亡。可醒与不醒，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三天，三天之内他一定会醒。”
“也就是说，父皇只有三天的时间？”
百里安坐在床边，成为这屋子里最安静的一个。她转过头看着秋慕说道：“你来的正好，有些话，我希望由你转告给你的父皇。”
“什么意思？”秋慕微皱眉头：“母后要离开去哪儿吗？”
百里安摇头，岔开话题说道：“你去叫西野三进来。”
秋慕跟西野一都愣了一下，秋慕很快出去了。不多时他带着西野三回来。西野三在目睹了百里安的凶悍后，就再也不敢对她想入非非，此时垂着眼，显得很乖顺的样子。
百里安看着西野三，眉头微皱：“西野三，莫凝天对我说，他要杀了你，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
西野三立即显露出惊恐，无助地看着百里安：“皇后娘娘呀，我可不想死呀，娘娘要保护我呀。”
百里安严肃着说道：“我自然会保护你，可如果我们都死了，又有谁来保护你？所以，你要开诚布公，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关于韩卿也好，还是哪个可能跟莫凝天有关的人所有的一切。”
西野三哭丧着脸说道：“我真是知道得不多，我哪里知道韩卿跟那个莫凝天是一起的？就更别提知道莫凝天什么了。”
西野三急得只磨拳头，他也有很多担心，因为这也事关他的生死，很快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砸拳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见过韩卿与飞鹰堡，或许飞鹰堡的人知道他的下落。”
西野一赶忙问道：“飞鹰堡？是南沙的飞鹰堡吗？”
“就是那个飞鹰堡。”
百里安这时幽幽说道：“天下有几个飞鹰堡……”
“什么？母后说什么？”
百里安回过神道：“有一天我与你的父皇见到了飞鹰堡的堡主、副堡主还有他们的子女。你父皇还告诉我飞鹰堡已经没落了，没想到还能跟韩卿扯上关系。”
秋慕说道：“如果父皇母后认识飞鹰堡的人，那夜更是方便了。”
百里安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端木苍兰：“等你父皇醒了，你记得将这件事告诉他。”
众人又是一愣，西野一上前一步，他是大夫，也是为他们置换了蛊虫的人，他仿佛猜到了百里安说这话的意思。
“安儿，你该不会是想要……”
百里安点头，秋慕着了急，忙问道：“母后想要做什么？”
百里安抿了嘴，神情地看着端木苍兰，坚定地说道：“我要将你父皇身子里的蛊虫重新引回到我的身子里。”
众人又是一愣，青雨不由地喊道：“主子……”
秋慕也惊愕地说道：“那是什么意思？！”
西野一在他们都抒发完了个人感情之后，皱眉说道：“安儿，你要想好了。如果将蛊虫重新引回到你的身子里，你会立即死去。”
百里安点头，她一边轻抚着端木苍兰的脸颊，一边幽幽说道：“本来，就该我死，是他不顾一切为我换来了这些日子。让我明白了他对我的爱，让我不再恨，我已经知足了。一个莫凝天就将我们搞得鸡飞狗跳，何况他身后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我的能力不足以对付他们。如果苍兰死了，死得就不止是他一个人。整个雪国都会灭亡。所以，只有我死，才是最好的结果。”
“主子！”
“母后！”
一个婢女，一个儿子统统跪下。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哀痛，可他们无法可说。他们不想百里安死，可他们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这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西野三这个时候看着百里安，眼神再也不是之前的猥琐，更多了一份崇敬。而西野一则再一次摇头叹息。
“你们两个呀，他为了你能活，才引开了蛊虫。你若是死了，我怎么跟他交代？”
百里安的眼泪已经落下，湿润了她的脸颊，那白玉一般光洁细润的脸颊：“你就告诉他，我们两个注定有缘无分。在一起的时候，数不尽的磨难。终于冰释前嫌，却要阴阳永隔。这是我们的命，我们就得认命。”
这就是他们的命，从未过一刻安宁。就是在诛神峰的那几日，虽然表面看上去平静，但当时的她因为藏着玄煜之死的秘密，总不能安静。
其他时候就更不用说了，他对她，她对他，他们从未开诚布公过。彼此欺瞒、误会。总是一头热，一头凉。
终于，她想明白了，却不得不面对一生一死的选择。她选择让他活，她相信他活着，雪国会更好，儿女们会更好。她，也不用痛苦。
百里安坚定地看着西野一，西野一也在看着她。良久，那位须发全白的老人家才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替你转达。”
424 他，究竟是不是雪国皇族
百里安站在崖边，看着断情崖绝美的景色。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美的地方，竟会有个这样的名字。
秋慕过来了，站在她身后，百里安没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这里美吗？”
秋慕点头，百里安笑了：“你问你的话，你点头不回答怎么行？我看不到的。”
秋慕终于有了点笑容说道：“虽然看不到，母后一样知道我在点头。”
百里安转过头望着他，轻柔问道：“诗瑶、玄瑞还有诗璘都好吗？”
“他们都很好，母后中蛊的事，消息是封锁的，只有我们几个辅政大臣才知道。所以他们只是纳闷，为什么父皇母后出游不跟他们说。诗瑶还缠着我，要我带她找你们算账呢。”
“她这个孩子，最是无法无天的。”百里安虽然在责备，脸上却是充满怜爱的笑容。可良久，笑容渐渐退去，便是无尽的想念和悲伤。
“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呢喃着，她又抬起眼：“丞相他们呢？”
“他们被关在天牢中，虽然例行每日都要受刑，但鲁大人吩咐过狱卒照顾好他们，所以他们暂时都不会有事。”
百里安垂着眼，轻叹了一声：“是我连累了他们，因为这些本不该有的恨……”
百里安转过头看着崖边，忧伤说道：“我有三个恳求，在你父皇醒来后帮我告诉他。”
“是，母后请说。”
“第一，照顾好孩子们，告诉他们我是多么爱他们，在临终之前，我也念着他们。第二，求他放了林飞鹏他们三个，不求继续高官厚禄，起码，让他们自由。第三……告诉他，我爱他。”
在古代，说出这样直接的话，端木苍兰应该很高兴吧？百里安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中，就在这时，秋慕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母后，你也爱我吗？”
百里安转过头，诧异地看着秋慕。他的表情有些严肃，不似孩子该有的颜色。可她很快就展开了笑容，说道：“我当然爱你，你是我的大儿子，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百里安将他抱在怀中，他又长高了一些，这样抱着他，可以贴合着他的脸：“以后，帮着娘照顾你父皇，因为你是我们最可靠的大儿子。”
秋慕也伸出了双手，紧紧抱着百里安。他闭上了眼眸。
秋慕去照看父皇，百里安就独自坐在崖边。不多时，西野一过来了，他坐在百里安的身边，与她一起看着日落时的云海。
“准备好了吗？”
百里安苦笑一声：“从莫凝天告诉我没有希望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百里安看着西野一：“西野前辈，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端木苍兰究竟是不是雪国皇帝的儿子，我的孩子们，究竟是不是雪国皇族？”
西野一蹙眉看着百里安，良久，他才忧伤得说道：“我答应过，什么都不说。即使看着苍兰痛苦，我也一直守口如瓶。可既然你不久于人世，我也不愿骗你。安儿，你的苍兰，他的确是雪国皇族的孩子，是雪国堂堂正正的太子。”
百里安睁圆了眼睛，她显得呆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百里安一直以为，那卷羊皮地图已经算是陈旧往事中很惊心动魄的了。却没想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一波一波袭来。
“西野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贤皇后从露国嫁到雪国，至少走了一个半月的路程，如果苍兰是雪国先帝的孩子，那日子就不对了，露国皇帝又怎么会那么确信孩子就是他的？”
西野一望着眼前的云海，他的表情平静，可百里安知道，他的心里面一定是沸腾了。尘封许久的这段隐秘，正被慢慢解开了封条。
“瑶池，她是一个传奇的女人。她美丽，开朗，又足智多谋。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会情不自禁爱上她。她的那个弟弟也是如此。在她出嫁的前一天，露国皇帝，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再也忍不住对她的爱，强暴了她。她很痛苦，可她又不能说什么。这件事有悖常伦，她不可以说。所以她，只告诉了我一个，在第二天清楚，她刚刚从那个男人的魔爪下逃脱后，就马上找来了我。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她将遭遇告诉了我，她说她的弟弟疯了，一遍一遍释放在她最深处，要她怀上他的孩子。她决不能让他如愿，所以她求我帮她解决这个烦恼。我给了她一颗药丸，她吃了，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怀上孽种。”
西野一轻叹一声：“出嫁到了雪国，她用计谋骗过了雪国皇帝，让他以为她还会处子。两个人洞房花烛之后，就陷入了爱河中。他们彼此那样深爱着对方，因为他们正是自己要找的另一半。她怀孕了。洞房花烛之后的三个月，她怀孕三个月。但这件事如果叫露国太子知道，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于是她写信给她的弟弟，告诉他怀孕的事，说自己其实已经怀孕四个多月，是她买通了太医，才说成三个月。正巧，苍兰不足月就出生了，这令露国那个男人更加确信。”
百里安摇了摇头，该怎么说那位皇后。她太爱她的丈夫，而古代男人对忠贞又那么在意，她担心自己失贞的事情被大白天下，所以她只有委曲求全，告诉那个强暴了她的男人，她有了他的孩子。
西野一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对她的痴迷真得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将她骗回去，囚禁起来，要她为他再生孩子。他想要她生的太子，让他们的儿子统治露国，这样他们的两个儿子就同时拥有两个强国。因为是秘密，她怀孕之后不能招太医问诊接生，所以就找了我。因为我是她的朋友，永远不会出卖他们。”
西野一说到这里，手不由得抓紧了他灰色的衣袍。百里安蹙眉看着他，这须发全白的老人，三十年前应该是四十岁。一个四十岁的人，竟与那十几二十岁的公主做朋友，想必，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425 最可怜的人
夕阳西下，眼见着就要天黑了。断情崖顶坐着两个人，他们都显得哀伤。对眼前的美景，都已无心观赏。
“她生了女儿，他才放她走。屈辱的一年，她回去的时候我陪着她。她一句话没说，却抓着自己的衣服，抓得那么紧，以至于指甲都抠破了衣料。一直离开了露国边境，她遣退了所有人，才抱着我放声大哭。她说这个耻辱她永远忘不了，她要报仇。”
百里安紧蹙没眉头问道：“她做了什么？”
“她提了亲，要她的儿子，娶她的女儿。露国皇帝知道后欣喜若狂，说他们未能实现的心愿，要在孩子们身上实现了。”
“什么！”百里安捂着嘴，这个婚姻，竟是明贤皇后先提起来的？她……她真是疯了，明明知道那是亲兄妹。虽然不是同父同母，可却是流着与她一样血的亲兄妹。
西野一看着百里安：“她恨她的弟弟，也将这恨牵连到她的女儿身上。她不顾什么伦常，她只要她的弟弟付出惨痛的代价，要他将露国乖乖奉送到她儿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