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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是人家的代表。甚至还有几个只是打工的伙计，在各自的店里或者商行里跟上司关系好，或者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不过，张力并没有因此而不悦，时间一到，他就站到了餐桌的中央，大声地招呼起来：
“诸位应邀远道而来，到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张某感到十分荣幸！……我们《香港人报》承蒙大家的关照，在这几个月里发展的不错，已经有了稳定的读者群和固定的发行渠道，可以说是在香港的报纸业开辟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大家想必也十分清楚，我们这个小报终究不能跟那些大报相提并论，这对包括诸位在内的那些广告客户十分不利，可以说，因为发行有限，我们的报纸已经是限制了诸多客户的发展……怎么才能改变这种情况呢？我想到了一招！很简单，那就是让香港人都来买我们的报纸！”
“可能有人要说我狂妄。因为大报不是那么容易就办成的！可是，我要告诉他，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简单！只有四个字……免费发行！”
“因为只有免费发行，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大我们的发行量，增加我们的影响力和知名度！”
“可怎么才能免费？这个世界，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成本。我们只是一家小报，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负担一家大报纸的发行，而且还是免费发行的报纸！这怎么办？”
“这就是我请大家来的原因！”
“我想向大家借点儿钱！”
……
第七十四章 大手笔
借钱！？
来的商家跟张力其实都不是很熟。大多数甚至连话也没跟他说过几句，只能勉强算是认识。而他们来赴宴的目的，也是过年忙的多了，想到赤柱这边散散心的居多。可没想到张力却不管不顾地说了一通，然后告诉大家：“我要借钱！”
这就让许多人感到刚刚吃到嘴里的食物有些味同嚼蜡了。自然，大家心里也多了一些不满。
……
“张主编，你们的广告不是不收费的吗？如果收钱，那我们可就不要了！”
首先发话的是托着亚洲大酒店名头的一个年青人。根据张力对这家酒店可怜的记忆，这位绝非他邀请的那位酒店副总（当初推销广告的时候，他没能见到人家总经理），甚至连个经理也不是，顶多，就是酒店里某个能说上话的人物的跟班！
“呵呵，我并没有说过要收广告费。而是借钱！”张力笑了笑：“所谓借的意思，自然是有借有还！绝不会因此而改变我们之前的约定。”
“那还不是一样？”那年青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我们又不是三岁娃娃，你以为换个说法我们就弄不明白意思了？”
“这位先生你误会了。”张力依旧满脸笑容，只是懒得管这家伙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说了，借的钱是要还的……”
“哈哈，真是笑话。就你们这小报，还得起吗？”那年青人嘲讽地看了他两眼，又伸手指了指距离海滩不远的小村：“张主编。你看看你们报社用的这地方……不是我说你，你办报纸的，就算编个谎话，也得让我们听得像个样儿吧？还有借有还？哼……”
“就是，说不要钱，突然又改口。这才几个月？你们也太不守信义了吧？”年青人的话挑起了另外一些人的情绪，又有人叫了起来。
“仗着老子的地利赚了两个小钱，你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这年头乱嘛。都以为时势造英雄……”
“就他们这模样的，也能当英雄？”
……
“诸位，诸位……”看到众人越来越不满，说话也渐渐的越来越不客气，站在中间的张力的脸色也越来越黑，赵爽元突然站了出来：“刚刚张主编不是说了吗？他只是想借钱，并没有想着要收广告费。虽说这话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对盘，可咱们干嘛不让他把话说清楚点儿呢？反正多听两句又不耽误什么功夫，大家说是不是？”
“赵老板的话有道理。多听几句又损失不了什么，”李义荣接到自己老板的示意也站了出来，对张力说道：“张主编，你还是把话说的仔细些。……你们报纸帮咱们免费打广告，咱们也不会不领情，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对大家有益，咱们也未必不会同意。你说是不是？”
“呵呵，多谢李经理，还有赵老板体谅！”有人帮忙，张力抓住机会又站了出来，先朝赵李两人抱了抱拳。又转而面向众人微微鞠了一个躬：“同样，我张某人也代表《香港人报》全体同仁谢过今天来赴宴的诸位。大家给我们面子，我们当然也不会让大家难做……”
“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弄得你现在就好像跟他是一伙似的……”趁着张力给大家讲话的当儿，郝文翰突然偷偷凑到了赵爽元耳边轻声问道。
“又不干他的事情儿！”赵爽元转过头来看了郝文翰一眼，又嘟囔了一句，不过可能是觉得这样说有点儿无理，他又赶紧接着解释道：“就是帮我跟陆子丰调解了一下。反正我本来就只是拿矫一下，总不能真因为一块地皮就真跟皇后掐起来，反正也能小赚一笔，自然就就坡下驴了！”
“真的？我说赵老板，咱们可是老相识，说真的，你说谎话的本事可不怎么样。”郝文翰笑道。
“我这都是实话！”赵爽元正色说道。
“真要是实话，那你被陆子丰欺负了，怎么刚刚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郝文翰笑问道。
“这个……”赵爽元张了张嘴，“元宵佳节嘛。苦着脸总是不好。”
“啧啧！”郝文翰笑了笑，依旧满脸不信。不过，既然赵爽元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会再问下去。反正这里面又不关他的事儿，这么问只是固然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路子，但更多的只是好奇。因为据他知道的情况。联丰这几年被皇后欺负的很惨，赵爽元这回居然吃了亏还乐呵呵的，肯定内里有鬼。再想想那张力也是年青人，被陆子丰一派毫无道理的逼迫，会不心里窝火？……不过，人家既然不想告诉他，他自然也没有逼迫的道理。反正他也看那个陆子丰不顺眼。
“……诸位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香港人报》若是能够做大，发行量暴涨，对大家都有好处，到时我们不仅会还清借款，大家在我们报纸上的那些免费广告也会随之扩大影响，实际也相当于又另外挣了一笔。而除此之外，我们报纸还会依据大家对我们的帮助，再次延长免费广告的时间，而且保证会给大家留够足够的版面……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一次的借款，对诸位来说就是以小搏大，以少量的借款，搏取未来巨大的广告空间，进而去获取更多的商机！”
赵爽元和郝文翰私下说话的当儿，张力也已经把自己的意思向众人解释了一遍。不过，虽然他自觉得这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也理应能够调动出在场诸人的出钱积极性，可事实却是：他的话说完了好大一会儿，那些应邀而来的客人虽然并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义愤，也没有拂袖而去的，可这些人不是面面相觑，就是保持了沉默，要么就是自顾自地聊天吃饭。愣是没几个人说话的。而这个情景，就算是刚刚拉上关系的赵爽元有心帮忙，也不好意思张口了。
……
“我就说不行！现在的人都讲究实际，你一跟人家没什么关系，二没什么保证，光说几句空话就想让人家掏钱，怎么可能？”看到众人一个个都似乎成了哑巴，张力站在中央也好像一个泥塑的木偶一样，显得既呆又傻，胡家义忍不住走上前去把他拉到了一边。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说不定现在就只是缺个带头的呢！”张力的心里也有些不打底。“以前”的时候，他借钱次数多了，连一些朋友都闹得生分起来。现在这些人跟他本就没有多少交情，虽然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可是，人家如果没有信心的话，他说什么也是白搭。虽然他并不是只有这一条找钱的路子，可是，另外一条他暂时并不想选择。
“说的轻巧。真要有带头的，怎么连句话也不说？”胡家义叹了口气。张力这个借钱的事儿先前并没有跟他们商量，他本以为弄个宴会就只是为了能够跟这些客户套套近乎，顺便向大家要点儿广告费贴补一下报社的意思。可没想到，张力居然想搞什么“免费发行”！可惜，等到他知道这家伙的打算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想反对也来不及。
“我就说你这人性急！人家就不能考虑考虑？”张力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呆会儿去找张纸，随便在哪张桌子上找块空地儿铺上……让他们自己签！不管多少，想借就借，自己标明数额，不想借就拉倒。老子把话都说完了，犯不着再忝着脸求他们去！”
“这样行吗？”胡家义感觉有些拉不下脸来。这么做怎么都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来的总共就只有这么十几家客户，要是因此而感到心里不爽，都铁了心的不借，到时纸上空白一片。他们这脸可就丢光了。日后就算真的能把报纸办得风声水起，今天的事也会成为一个笑柄。当然，真要是有那一天，报纸肯定会已经非常知名了，被笑的除了他们自己，恐怕也会有现在到场的这些客户在内。
“不行也得行！老子拉得下脸来，他们不给面子，以后自然也就没什么交情。”张力拿舌头舔了舔牙，发了发狠：“再说了，咱们报社以后肯定是要发达的，他们自己没眼光，不知道提前投资，怪得了谁？”
“你就别把自己抬多高了，行不行？”胡家义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张力是有才能，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可他就是受不了这家伙臭屁的模样。这个世界缺了谁不能转？他们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办小报的，能牛B到哪里去？
“我本来就很高！”看了一眼旁边那些已经重新各自聚到一起继续聊天吃饭的客人，张力神色不定。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生气的。因为在请客之前他就曾经预想过可能面对的许多种情况，被无视也是其中之一。可是，现在面对真正的情景了，他却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甚至还忍不住暗暗咬牙。不想借钱就不借呗，至于连话也不说一句吗？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
“张主编！胡主编！”
“啊，郝老板！”
终于有人过来了。张力和胡家义松了一口气。就算这位明记酒楼的大厨兼老板并不是来借钱给他们的，也比和那些家伙一起把他们晾在一边，当成透明人来的强。
“张主编，贵报确实不错，我看好你们的前途！”郝文翰微笑着，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明记只是小本买卖，而且这些日子香港的情况也不太好，来饭店吃饭的不是很多，虽然有心帮忙，却是出不了什么大力，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不要见怪！”李义荣也站在郝文翰身后拱了拱手。
“郝老板您说哪儿去了，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我们理解！”张力笑道。虽然人家没错钱，可至少有礼貌，他总不能不讲道理。
“呵呵……”郝文翰笑了笑，转身又从身后的李义荣手里接过了一张名片。又递到了张力手里：“区区两千块，一点儿小意思。凭这张片子到明记柜台上去取。义荣会在那里等着两位！”
“两千？这个……”张力和胡家义都是一怔，他们以为郝文翰只是来说几句好话的，可没想到居然是过来送钱的。他们跟明记酒楼可并不是很熟。相反，张力倒是对正在这两人身后逡巡的赵爽元期待值更高一些。
“就这样了。郝某就先预祝贵报旗开得胜，一飞冲天！”郝文翰笑了笑，“到时候两位可一定要把庆功宴摆到我们明记来！”
“一定，一定！”张力郑重地抱了抱拳。
……
“你们可别小看这个郝老板，精着呢！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从一个做饭的，做到如今酒楼的大老板。……看这模样，他是真看好你们啊！”｛奇｝郝文翰和李义荣刚刚走开，｛书｝赵爽元就立刻跑了过来。｛网｝这位赵老板倒也不见外，听说郝文翰捐了两千，立刻就掀起了人家的老底儿。
“那赵老板你打算借我们多少？”张力直接开口问道，让旁边的胡家义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在胡副主编看来，这样说话太不礼貌了。
“我可没他郝大厨那么小气！”赵爽元“嘿嘿”干笑了两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张主编你待我老赵不错，先是帮着出主意，又是帮我解难题……我就拿这个数，怎么样？”
“两千？”
“瞧不起人了不是。我刚说了，我没他郝文翰那么小气！”赵爽元板了一下脸，又得意地报出了自己盘算好的数目：“我说的是：两万！”
“……咝！”
胡家义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而张力纵然见过大场面，喉咙也忍不住蠕动了几下。两万，这可是两百名普通警员一个月的薪水。香港的有钱人真的这么多？这位赵老板虽然也是有钱人，可随随便便就拿出两万块钱，哪怕说是借，也太爽快了些……联丰的生意不是说被皇后打压的很厉害吗？
“赵老板，你难不成想收购了我们报社？”好不容易，张力想到了一种可能。
“当然不是。”你们报社也不值这个价啊！赵爽元顿了一下，又看着张力两人笑了笑：“不过，这两万块钱对我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我有几个条件！”
“您说！”
第七十五章 卑鄙
两万！
放到六十年后。差不多相当于是两百万。而相对于六十年后的两百万，在1950年的香港，虽然能一下拿出这笔钱的人不会少，但也绝多不到哪儿去。当然，张力邀请的这些客人，如果真有心的话，恐怕大部分都能拿出两万块钱来。可是像赵爽元这样把这么一笔钱借出来，那可就相当的不容易了。
所以，赵爽元要求，他必须全程监督这笔钱的运用。如果所谓的免费发行的计划行不通，或者不能达到张力先前所说的那种可以立刻让报纸的销量连上几个甚至几十个台阶的目标，那么，报社就必须立即停止这个计划，并且将剩下的钱还给赵爽元。而到时候，张力虽然不必还钱，却必须到联丰打工，给他赵爽元当伙计。
张力对此表示同意。
本来，他就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让这些客户拿出多少钱来。最好的预计也就是这些人平均一人赞助一千块，让他能有个万把块钱的资本打底。可现在，赵爽元突然一下子就自己出了两万元，加上先前郝文翰出的。这就有两万两千多块。这笔钱，足够他去执行先前的计划。而人家出了这么多，多点儿要求，希望能够让这笔钱的运用更加“透明”、安全一些，他当然不会反对。
而除此之外，通过这些条件，张力也对赵爽元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至少，他看得出这位经营百货的赵老板虽然被对手打压的很厉害，实际却并不是没有能力。相反，这个胖乎乎的家伙应该是一个很会抓住机会，并且敢于搏上一把的人物。……两万块钱不是小数目，姓赵的敢借出来，这就是敢赌敢搏的性子在做怪；如果免费发行的计划行不通，就要他去联丰打工，这是因为他先前帮着出的几个主意让赵爽元看到了希望，而如果真的想按照那些设想经营，自然就需要他这个熟悉情况的人去操作……综上种种，让张力小小的钦佩了这胖子一把。
不过，这种钦佩只是暂时的，张力的好心情很快就被那些“客人”给破坏的一干二净。因为，相比起这些客人，赵爽元的豪爽在整个宴会是唯一的，就连郝文翰的手笔，在除去赵爽元之后，在这群人中也是独领风骚。
……
这场宴会之后，无需统计，胡家义就向张力报告了结果：来了十几家。却总共只有五家客户出了钱，而且都只是施舍似的出了一两百。皇后大百货的总经理陆子丰刚刚获得了张力的帮助，从赵爽元手里拿回了那家茶馆的地皮，也同样只是出了一百块，就这，这家伙还特地找过来对张力大方的说了一句“不用还了”！
对这些人，张力什么都没有说。不管是来表示歉意的，还是对那些把他当成是叫化子一样看的，甚至直接当他是透明人，理也不理就走了的……能交谈的，他都乐呵呵的与之交谈，并最终热情有礼的把这些人一一送走了。而与张力相比，胡家义可就不同了。副主编先生没那么好的涵养，宴会结束之前就已经借口送赵爽元和郝文翰离开，躲得远远的，然后在远处的小村村口死盯着这些人，一边傻笑，一边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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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3月12日，正月二十四。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轩尼诗道。《港岛日报》的总编李达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浓浓的咖啡香似乎让他很享受，手里的小勺不时的搅动。像极了一个专业的咖啡师。不过，比起正在享受宁静的他，副总编罗亮恒却显得有些不安，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看到副手这个样子的表现，李达伦微微的摇了摇头：“稳重，稳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拿出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来。你这毛躁的样子，要是让下面的人看到了，会乱军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