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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国魂-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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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党文采不成,权谋之术却一点儿不差。你不是说荣禄德行有亏么,好,那咱们就说说这德行。翌日后党直接将几个蹦的最欢清流的那么点儿龌龊事儿呈了上去,侵占民房的,挪用公款的,不尊礼法的,一桩桩一件件写得明明白白。

老佛爷直接一句话,让几位清流回家抱孩子去了。就此,帝党后党就这么耗上了,数日间多位朝臣被罢了官职。

十来天的工夫,这口水仗是越吵越凶,楞是没吵明白这荣禄到底该如何安置。这时候,老佛爷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不就是安排的地方儿么?盛京将军裕禄剿匪不利,著降一级,迁伊犁将军。西安将军荣禄领汉军旗都统,升盛京将军。关东军提督何绍明,练兵三年,念其苦劳,领汉军旗副都统。”

老佛爷积威在那儿呢,这话一说,朝堂上无论是光绪还是翁同龢都不敢出言反驳。荣禄安置一事就此定下。

散了朝,帝党众臣子聚拢在一起,无不唏嘘。如今这天下,还是老佛爷说了算。回头一琢磨才,老佛爷早不说话,偏偏等着吵到不可开交,革了几位大臣职,这才盖棺定论,感情是借此打击帝党呢。

好深的心机,好辣的手段!清流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无不咋舌。当年肃顺被灭门,鬼子六被圈,可都是出自老佛爷之手啊。论起权谋,翁中堂跟西边儿那位差远了。此刻,略显清癯的翁同龢,就伫立在大殿门口,昂着脑袋,不见半点儿落寞。

文廷式不禁上前劝慰道:“中堂,来日方长,皇上都已经大婚了,太后早晚得放权。”

翁同龢嗤笑一声,头也不回道:“权哪儿是那么好放的。没了兵权,咱们就是秀才造反!等着吧,这事儿没完!”

没几天,朝廷明发旨意,著西安将军荣禄升盛京将军,即刻启程。

荣禄高高兴兴前脚刚上路,后脚朝堂上又吵吵开了。

老中堂翁同龢直接在朝议上提出,当效仿英吉利诸国,皇族领军,以图振兴社稷。如今遍观大清,督抚拥兵自重,朝廷政令不通,此为皇族手中无兵之故也。想那荣禄、何绍明等皆为能征善战之辈,关东强军更是屡立战功,宗室子弟交与此二人锤炼一番,一来他日必可成器,二来正好掌控新军。

你后党不是打关东军的主意么,好,咱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那么轻松就得到。一帮子纨绔派过去,够荣禄头疼的了,有工夫插手军权才怪。再者说了,万一宗室要是真出那么几个人物,回头掌握了关东军的兵权,到头来这帮人还不对皇上感恩戴德?至于何绍明,那是人才,不能荒废了,大不了提到军机,也好为皇上出力不是?

如果此刻正在船上的何绍明知道翁同龢出了这么一损主意,一准儿提了手枪朝老翁脑袋上打满六颗子弹。这叫什么?损人不利己,汉奸!一门心思算计权谋,真把自个儿当满清的走狗了。

且不论翁同龢打的什么主义,单说这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占着大义的名份,一时间无人反驳。太后老佛爷慈禧琢磨半天,也没反驳,就这么应下了。直气得几位满族亲贵直跳脚。

“这翁同龢也忒损了,宗室领兵?那帮子纨绔上去,还有好?”

“人家占着理儿呢,甭管结果如何,”

“折腾吧,到头来大家伙一拍两散,竹篮打水一场空。”

“甭管怎么着,那帮子清流没了兵权,就等于是没牙的老虎。这事儿啊,咱们就算达到目的了。”

六月二十九,走到一半的荣禄收到圣旨,转道北京,先领了一帮宗室子弟,再赴盛京。此事一传出,诺大的京师吵吵嚷嚷得沸沸扬扬。七月三日,新晋盛京将军荣禄进了京城。面圣之后,随即开了衙门,统筹宗室领兵一事。

宗室子弟有的干脆托门子找关系,死活都要赖在京师。“去关外那地儿喝西北风?姥姥!”有的摩拳擦掌,就等着过过将军的瘾头;一打听去辽东当大头兵,当即就没了兴致,该遛鸟的遛鸟,该抽大烟的抽大烟。几天的工夫,闹得满城风雨的总是领兵,颇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办理宗室领军的衙门口,一时门可罗雀。

市井百姓,升斗小民这会儿都等着瞧热闹,如今可不是二百年前,就那些纨绔、破落户去领军?等着散架子吧。

“只可惜,辽东何帅这回是遭了殃了。这朝廷不是卸磨杀驴么?嘿,等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东交民巷,日本领事馆。

自鸣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房间内,隔着桌子坐着两人。一人西装革履,一人朝服在身。西装革履的这位,就是当日被何绍明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日本公使小村寿太郎,坐在他对面的,则是大清现任吏部侍郎徐用仪。

老头六十七八的年纪,辫子、胡子早就是一片斑白,此刻正强打着精神一边喝茶一边听小村说话。

寒暄良久,小村收了脸色,肃容道:

“徐大人,你我是老朋友了,日前鄙人得到了一条消息,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用仪放下茶碗,淡淡一笑道:“小村公使但说无妨。”

村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鄙人得到可靠情报,贵国关东军何绍明日前正在美国,据说正在操办婚事。”

“哦?竟有此事?”徐用仪略一错愕,随即心里笑开了花。正愁怎么搬倒帝党的依仗呢,这消息就送上门儿来了。只要情况属实,参上一本,何绍明渎职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村后退了身子,眼角略带轻蔑,旋即笑道:“侍郎大人可是要在御前参何绍明?”

“不错。”

“呵呵,鄙人以为,此乃下策。”小村摆了摆手。“如果我是侍郎大人,何不趁此机会,抢在何绍明归来前,让荣禄将军拿了圣旨,率先进入关东军军营,如此一来……”如此一来这兵权不就是到手了么?

“呃……小村公使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徐用仪眼睛一亮。参那么一本,也许何绍明会倒霉,但哪有这么干来的痛快彻底。这么一来,抢在何绍明回来前,这关东军就得换主子了。到那时候,无论是帝党还是何绍明,还敢跟后党叫板?徐侍郎一高兴,连连向小村道谢,很是夸赞了一番,随即不好意思:“只是,小村公使如此帮助我等,不知有何所图啊?”老头儿还算明白点事儿,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

村哈哈大笑,道:“侍郎大人,清日两国一衣带水,世代友好。我国的立场,是不希望清国出现政权分裂。一个统一的清国,有利于远东地区的稳定。而你们的皇帝实在太稚嫩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斗不过皇太后的。鄙人如此作为,没有其他特别的要求,只是希望清日两国共同撑起亚洲黄种人的天空,为东亚崛起努力。”

“公使先生高义,高义啊。”

接下来,就是一些没营养的套词。徐用仪心里着急要将这消息告知其他同好,心思不在聊天上。小村见此,说了几句别送别了徐用仪。

“侍郎大人,祝您马到成功。”使馆门口,小村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恭敬地送徐用仪离开。片刻后,抬起头,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望着远去的马车眼神中满是高傲与不屑。

“何绍明?清国就算出了个拿破仑也得死于内斗!陆奥外相,这下您可以安心了吧?也许要不了多久,帝国的陆军就会占领这座古城……”

辽阳,知州衙门。

签押房内,唐绍仪、秦俊生、裴纬等人齐聚,就连一心扎在厂矿的詹天佑,此刻也在座。

自打得了荣禄要来的消息,唐绍仪早早就将电文发去了美国,生怕晚了一步,这诺大的家业便拱手送人了。前几日得了消息,帝党折腾出个宗室领军,活生生将荣禄困在了京城,大家伙儿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琢磨着,如此一来,等荣禄启程上路,大帅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怎么应对自然有人拿主意。

可不像,京城局势一日三变,就如同这六月天一般。今儿一早得了消息,荣禄先行上路,说是待到任之后再筹备宗室之事。

当即,大家伙就慌了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绍明不在关东军内早就不是什么秘闻了。这显然是有人出的主意,撺掇着荣禄趁此机会前来抢夺兵权。到时候,圣旨一拿出来,军官撤的撤,关的关,剩下一帮刚刚训练几个月的新兵,谁敢不听他荣禄的。

唐绍仪愁眉苦脸,秦俊生凝神苦思,詹天佑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地上来回踱步。

“再给大帅去一封电报,催他快点儿,要是晚了……”詹天佑停足说道。

“大帅如今飘在海上,这轮船走多快都是有数的,也不能插了翅膀飞回来啊?”秦俊生反驳道。

“不如,给大帅的岳父去一封信,请他帮帮忙?”唐绍仪小声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长顺能有什么办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诶!”詹天佑狠狠一顿足,满脸的沮丧。

辽东两年,整个工业园区是他詹天佑一手造就的,钢铁厂、焦炭厂、铁矿煤矿、军械局、制器厂,哪一样不是他一手操办的?也就是碰到何绍明这样的好上司,才能放他放手施为。如今两年过去了,正是一番蓬勃即将收获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摘了桃子,这怎么能叫人甘心?

唐绍仪也在叹气,大老远的被何绍明从朝鲜抓到这关东,一干两年,身上早就印着何绍明的名字了,若是何绍明倒了,他还上哪儿找东家去?无外乎继续做个微末小吏,了此残生罢了。

秦俊生是跟着何绍明从美国回来的,何绍明的志向、想法,他是一清二楚。关东军是为了造反而建立的,说什么也不能将之拱手送人。只是时不我待,何绍明此刻不在,第一师又远在菲律宾,否则大不了揭竿而起,反攻山海关,凭着关东军的战力,起码有三成的可能将这天变了颜色。

众人沉默良久,这才想起打进了屋就在那儿喝茶,埋头不语的裴纬。

唐绍仪病急乱投医,问道:“裴先生,您可有何妙策?”

裴纬讪讪一笑:“诸位大人终于想起我了?也罢,谁叫我是个外来户呢。我这儿好主意没有,馊主意到是有一个,就看大家伙听不听了。”

“诶呀,您有主意就赶快说吧,这都火烧眉毛了!”詹天佑是个急性子,就差上去揪裴纬耳朵了。

“这一么,无论如何不能让荣禄进了关东军,得找个挡箭牌。既能拦着荣禄,荣禄还敢怒不敢言。”

秦俊生脑子快,一琢磨就想起这么个人来。谁啊?凯泰!亲王贝子的身份,又是何绍明的贴身警卫,就算在荣禄面前不讲理,他荣禄也得琢磨琢磨。“好主意,我这就去找凯泰!”说罢,就要起身。

“慢来慢来。”裴纬招呼住秦俊生,悠哉悠哉地呷了口茶,眯着三角眼,道:“这二来么,关东地界最近不太平啊,胡子横行,搞的是民不聊生啊。这个,参谋长,我看你大可以带着新兵去剿剿匪,一来整饬乡梓,二来可以锻炼新兵嘛。”

恩?这话的意思,是说把军队都拉出去,给荣禄来个空城计。这么一来,就算凯泰拦不住,荣禄进了关东军军营也别想拿了军权。不说怎么高明,起码能拖到何绍明回来。

“好!我这就去办!”犹豫了下,秦俊生对着裴纬一个军礼,这才离去。

此刻,太平洋上。

夜色深沉,一轮新月映在海面上,随着暗黑色的海水上下起伏。

何绍明站在舰首,脸色阴沉,紧紧地攥着手中揉成一团的电文。

后党开始对自己动手了,光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见了慈禧如同老鼠见了猫。翁同龢的帝党不但没帮忙,反而添乱,整出个什么宗室领兵。瞧着意思,分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啊。

已经是一**三年七月了,再过一年,三百八十来天,就是甲午战争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实在让人头疼。

关东军,是自个儿改写甲午的依仗,更是自己偷天换日的凭借,如何能让荣禄收了去?于公于私,都不能拱手送人。

软的不行来硬的,文的不成来武的,怎么着也得拖到甲午!否则,自己穿越一遭的意义又何在?难道坐视着百年的屈辱重现?

“内焦外困啊……”迎着微凉的海风,何绍明不禁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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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过墙梯

七月的天,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

官道上,正由南及北行着两百来人的队伍。炙热的日头,烤得路旁的垂柳卷了叶子,官路上厚厚的尘土,小风一吹一阵乌烟瘴气。飞禽走兽偶尔传来一两声鸣叫,也是显得有气无力。只有短命的知了,一声强过一声,吵得人心烦。

一行二百来号人,车马齐备,前头两人擎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后头一戈什哈‘铛铛’敲着小铜锣。胯下的骏马,车前的走骡,脖子上都沁出浓密的汗珠,任骑士与车把式怎么挥动鞭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

中间一辆绿妮马车,探出一个脑袋,四下扫视了一下,招呼过旁边儿一名骑士,吩咐道:“怎么走得这么慢?赶快赶快,荒郊野地的,难不成让本官在这儿歇脚?”

“喳,标下就去传话。”骑士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那探出的头手搭凉棚瞧了瞧前方,随即不满地望了望愈发恶毒的日头,嘟囔几句,随即缩了回去。这位主儿,一身麒麟补子的朝服,头戴红宝石的顶子,后头插着双眼花翎,这可是一品武官的打扮。再瞧容貌,五十多岁年纪,长方脸,倒八字眉小眼睛,塌鼻梁,唇上留着八撇胡。这位主儿,就是新晋盛京将军荣禄。

这荣禄,早年间从萌生被提拔到步兵统领,三年后,做到了左都御史、工部尚书,后来忤逆慈禧,又得罪了醇亲王与几位大臣,被迫来了个告病免职。这一告病就是十二年,上蹿下跳,走亲访友拜门子,直到一**一年,这才出任了西安将军。到如今,荣禄半截土埋了身子,总算明白这大清还是老佛爷的大清,借着老佛爷六十大寿,献上了大把的银子,时来运转,又是汉军旗都统又是盛京将军,可算是熬出头了。

按说,这等荣光,又有面子又有里子,这位也该满足了吧?可此刻,荣禄却紧锁着眉头,颇有些惆怅的味道。进了京城,翁同龢楞是弄出个什么宗室领军出来,这差事还落在他荣禄头上了。

宗室?满四九城瞧瞧,有几个有出息的宗室?提笼架鸟,惹事斗殴,欺男霸女,外加败家抽大烟,这都算平常的。更有甚者,顶着黄带子,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事儿都能干出来。这帮人,谁挨着谁倒霉。

一身毛病也就罢了,腰间缠着黄带子,张口闭口爱新觉罗,你是说不得更打不得。整个儿就是请了一帮祖宗到自个儿家来供着。

想到这儿,荣禄将翁同龢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老家伙,真是损人不利己啊1!徐用仪前头得了何绍明不在关东军的消息,后脚就催着荣禄赶紧上路。荣禄也是心痒难耐,关东军啊,那可是一只劲旅!金丹道起事,几个月打得热河察哈尔外加上盛京练军溃不成军,关东军一去,三下五除二,没死伤几个人楞是给灭了。听说关东军一水儿的洋枪洋炮,自个儿要是得了军权,这日后的前程不就定了么?

后党、荣禄越着急,帝党越在那儿扯后腿。磨蹭七八天,总算凑了几个破落户,荣禄这才启程赶赴辽阳。没出京城呢,这问题就来了。荣禄自个儿轻车从简,一门心思想快点儿到辽阳。可那帮破落户,也不知从哪儿划拉了一帮门人,沥沥拉拉百多号人,光是马车就二十多辆,驮行李的骡马小一百号。

这规模,想坐火车是不可能了。沿着官道走,这帮破落户只要路过地方,肯定是赖上些时候搜刮一番,否则就是一身毛病动弹不得。

荣禄是一边儿骂娘,一边儿连哄带骗的,到了天津,坐了火轮,七月二十三才到了营口。如今都七月二十八了,队伍才过海城。若是何绍明赶在自个儿前头回来了,那可真就是竹篮打水了。

越着急事儿越多,荣禄正在这儿心焦呢,就感觉车子一顿,停了下来。当下,多日来的一股邪火再也安奈不住就嚷嚷开了:“怎么回事儿?本官不是说过,不到鞍山驿不准停么?”

车夫在外头委屈道:“大人,不是小的要停,是前头让人给堵住了。”

荣禄一听这火儿就更大了,自个儿堂堂的汉军旗都统,盛京将军,正经八百的一品大员,居然让人给堵了?这话儿怎么说的?当下倒立着眉毛,一挑帘子就跳了下去。一边儿朝前走,一边儿打量着,只见路中间横着一段拒马,四十几名穿着墨绿色怪异军服的士兵端着洋枪就站在拒马之后,其中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正与自己手下的戈什哈理论着。那军官嬉皮笑脸一副纨绔样,直气得戈什哈脸红脖子粗。

荣禄有些奇怪,自个儿的戈什哈他再了解不过了,骄横着呢,换做平日早就抽刀子砍人了,今儿犯了什么邪性开始跟人讲道理了?几步走上去,喝问道:“吵吵什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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