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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颂02 芍药惹心(寄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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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是噤若寒蝉地惟惟诺诺,大气不敢吐一声,生怕得罪了财神爷。

    “人长得美真是一种罪过,害你们自卑得抬不起头见人,丑人也有一片春天,你们去整整型还有救啦!”

    她像个花痴似的扬起手一摆。

    “你竟敢说我们丑……”咽不下一口气的甲女正要破口大骂,身边的乙女赶紧拉拉她的手。

    常弄欢一手捂着胸口故作惊吓状。“天呐!你要对我凶是不是?不晓得你的上司要怎么处理?”

    “她有羊癫疯,绝对不是故意对你大声。”怕丢饭碗的丙女连忙补救地冠上病名。

    “有病要趁早医,拖久就没救了。”吓!羊癫疯,真掰得出来。

    “是是是,我们等会就带她去吃药,常小姐不会向我们上司告状吧?”她使使眼神要甲女别冲动。

    “放心,我又不是吃饱没事做,专说人家闲话,我可是尽责的情妇。”意思是忙着取悦金主。

    众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绷得僵硬,看起来像哭的笑脸布满枝条,似怒似窘地位起两侧脸皮,不敢再多话。

    常弄欢一笑撩乱长发。“你们大可继续长舌下去,我要去勾引你们的新老板了。”

    “嗄?”

    众人怔忡地看着摇摆腰肢的风骚女子走入电梯,屏住了呼吸直望爬升的灯号,直到由一跳到七为止才敢喘气。

    “该死的女人,她以为她是谁?”受不住气的甲女先一步发标。

    乙女和丙女心惊地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想害我们被开除呀!”

    “你们胆子真小,难不成真怕她?”话是这么说,可她已把声音压得很低。

    “你没听见她说要去勾引总监吗?万—……”她不敢想象英挺卓尔的新老板沦为轻佻女子臣下裙的模样。

    “不可能吧!她……”

    话一到舌失就像刺到一般地缩了回去,甲女看到已经上了七楼的女子正在楼梯口向她挥手,顿时心生惊惊,她到底是不是人?

    ※※※

    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她们的表情实在太逗人了,不枉费她多坐一趟电梯来回,真是值回票价。

    知道她的神出鬼没了吧?不吓她们一回不晓得人的背后是装了雷达眼,四面八方网罗一尽,魑、魅、魍、魉各小鬼,鬼鬼在东南西北监视着。

    她从不以为自己是谁,常弄欢三个大字用了二十四年,举凡身份证、驾照、健保卡和存折等重要证件,她无一样敢造假地据实填报。

    好公民的义务是该遵从,纳税不落人后,偶尔还造福众人的口舌小作牺牲,政府得颁个奖章给她,以资奖励小市民的奉献精神。

    上了七楼,常弄欢照例和门外的助理小姐打招呼,寒嗔了几句便推门而入——

    蓦地,她把伸出去的脚缩了回来关上门,回头瞧瞧桌子后面的熟面孔,对方眼神中疑惑地问着怎么回事,她实无言以对。

    是看错了吧?!最近倒霉事遇多了有点精神错乱,待会到药房买眼药水滴滴,希望不是得了飞蚊症,错把黑点看成一张令人痛恨的男人脸孔。

    犹豫着进与不进,她努力催眠自己是幻觉,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但是——

    “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吗?麻烦你打包一份让我分享,不用敲门了。”

    果然是他,她的恶运来源。

    常弄欢并非不战而逃的懦夫,转身一脚踢开门冲向褚红色大桌,双手撑在桌面朝坐在皮椅上的男人大声咆哮。

    “你……你阴魂不散呀!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是不是我蹲个马桶你都要凑上前闻闻香?”这人比鬼还可怕。

    “你的口水喷到我了。”指头一抹,一小滴湿液取自鼻尖。

    “口水有毒呀!我肯到此一游是你的福气,少装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她一怒之下拍了桌子。

    他微露心疼的神色。“别敲坏了我的桌子,我记得某人曾威胁我千万不要自作多情,见了面要视同陌路人。”

    “哈哈哈!你几时挂上狗牌听人使唤,叫你吃屎你要不要问吃几口?”做作的男人。

    “要我说请坐吗?待客之道我比某人懂礼些。”他一说完,立即有人主动推了张椅子过来。

    仇人见面不大打出手已是有损人类守则,岂有任人摆布的道理,他要她坐,她偏不坐,一脚不雅地跨在椅子上摆出大姐大的挑衅动作。

    为反对而反对的常弄欢挑战他的权威,不驯的目光场散着狂色,写意地不在乎他忽沉的眸色。

    “常小姐,你走光了。”粉绿色的三角底裤,微露细微的体毛。

    “姓揍的,你会长针眼。”该死的,她都忘了今天穿的是短裙。

    可惜了,她遮得真快。“请容我自我介绍,复性东方,单名是弹奏的奏,东方奏,新上任的音乐总监。”

    “你有病呀!搞那么多分身,官司打不赢人家所以改行了?”进门前应该看看门牌上的姓名才是。

    一下子律师,一下子音乐总监,说不定到了明天是太空总署的署长——旁边那个倒垃圾的工友。她不看好他的前途。

    人若一年换二十四个头家,想要闯出一番成绩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梦做得再大还是一场空。

    “律师是主业,音乐总监是副业,能者多劳。”赏心悦目的她。

    她用着酸溜溜的口气一睇。“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钱都要赚,不怕半夜一翻身被钱给压死。”

    赚钱的行列呐!美金、台币一把抓,简直是A钱始祖,连渣都不留给别人舔。

    “世态炎凉,不存点老婆本不成,谁像你有‘隐名’养。”他不经意地试探。

    “你还不够有钱呀!‘隐名’一首歌能赚多少?光是扣税就扣去了一大半。”敢在她面前唏嘘,富人对穷人说我好穷。

    常弄欢并未如他之意的泄露身份,在她的观念里分得很清楚,作词谱曲时的女人才是“隐名”,日常生活中她就是常弄欢,平凡的穴居女子。

    她一直不认为走在人群中的自己是“隐名”,隐藏本名是不得不的措施,只限定某些再定情形,大部份的时间她还是她,为生活打拼的自由人。

    “隐名”是“隐名”,常弄欢是常弄欢,两者各自独立并不冲突,她有双重个性。

    感性的“隐名”,火爆的常弄欢。

    “你要私底下拿暗盘不报税?”逮不到她有点遗憾。

    东方奏表情温和得像面对初识者。

    她扳扳手指头发出叩声。“知道吗?我突然有揍你的心情。”

    “你要抽多少才觉得满意?毕竟你创作的词曲相当受欢迎。”他一副好商量地任由她开价。

    “那要看你的诚意,我一个月只写一首歌,多了就跳河去。”脑神经过度衰竭。

    钱的多寡她并不在意,存心要刁难而已。

    眼底染上笑意,他觉得她可爱极了。“每首歌签约金一百万,每张CD抽百分之十如何?”“这么慷慨不会有诈吧?别骗我签下卖身契。”咦!

    她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点你大可放心,台湾方面有专门处理合约的律师,何冠中何律师。”要是她对感情也如此好骗就好了。

    何冠中堆满职业式的笑容起身。“你好,敝人是何氏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你该认识我吧?”

    “谁认识你,你很有名吗?”当她是作奸犯科之辈呀!常常得走法院。

    她还没倒霉到需要律师。在常弄欢的心里认定律师即代表官司,而官司等于罪犯,再来便是判刑——坐监,所以她对律师的印象不是很好。

    以往签合约书是一式两份,看了无不公之处,她就签名盖章,支票拿到手就走人,管他有无律师在场,卖掉了就是别人的,销售量好坏不关她的事,唱片公司要负全责,谁叫他们包装不好。

    “呃,我是妙妙的男……朋友,你的学妹妙纱,记得吗?”他面子有点挂不住地提出心上人增加印象。

    “阿喵口中的邻家大哥哥,很粘人的那一个?”她怀疑地一瞧,口气充满不确定。

    “粘人……”他心要碎了,妙妙居然嫌他粘。“是啦!就是我。”

    “你被人倒会了吗?干吗一脸鸟大便。”绿得发臭,神情委靡。

    “你才被人倒会,我……”他语气一冲地扬高声量,怒不可遏。

    “何律师,你的风度。”东方奏威仪的声音中含着警告的意味。

    他讪讪然地一晒。“抱歉,我太激动了。”

    百无禁忌的人还是有个小缺点,就是情感智障,听不进任何负面的谏言。

    “东方奏,你的律师很情绪化,是不是女性荷尔蒙激素过量了?”真失望。

    她在说什么?说他女性荷尔蒙过……不打女人的何冠中用眼神凌迟她。

    “常小姐,我的律师很正常,我相信他已很久不打女性荷尔蒙了。”他揶揄地一瞟气得嘴角扭曲的何大律师。

    “东方……”

    东方奏伸出一指制止他发言。“何律师,准备好合约书。”

    “是,东、方、先、生。”他狠狠地一瞪,暗骂句见色忘友。

    “常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朝她伸出手,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恳。

    可她却大为不安。“握手就免了,我们的交情就像白开水,淡得无色无味。”

    “‘隐名’先生,谈完公事该谈私事了吧!”他不容她退后地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臂。

    “隐……隐名?!”她把“她”留在家里睡觉。

    “你还想玩下去吗?化名‘隐名’的常弄欢小姐。”

    他的笑变了,充满掠夺性。

    那是属于男人狂霸的神采,对所有物的占有权,不允许人觊觎,专制而跋扈。

    心头一毛的常弄欢有不祥的预感,没人喜欢沦为遭追逐的猎物,尤其对象是染了一头金发的假洋鬼子、她不跑才有鬼。

    转身一冲刺,她忘了手臂还抓在人家的大掌中,一个反作用力反而跌入一具刚强的人肉墙中,她欲哭无泪想装死。

    “你要去哪里呀?欢儿宝贝。”

 第六章

    她这算不算投怀送抱?

    人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大概老天嫉妒她拥有过多的宠爱,因此派了个霉神驻扎在她头顶三尺处,时时刻刻不忘洒些霉灰下来,好让她体会为人之苦,不敢再人人间道。

    听说天生万物皆有克星,她该不会因为少烧香而遭到神报复吧!刻意挖了洞将她一推。

    鼻间传来混杂古龙水的男性体味,腰际是厚重的揽握感,在东方人的体型上她算是高挑了,可是一和他比较却像是小鸟依人。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人肉还是尸体?”男女体型的差异让她很不平衡。

    “奇怪,我怎么听见女人的嫉妒声。”他低下头佯呼着,“喔!原来你在这里呀!”

    “很冷的笑话,麻烦你自己吞下去消化。”哼!耍我?太不入流了。

    她会嫉妒他?他疯了不成,她又不变性,她很满意目前的身材。

    东方奏挑起她一小撮发丝细闻。“欢儿,你还欠我一个交代。”

    “胶带?!”她想了一下。“要胶带去文具行买,找我干什么。”

    “那个男人是谁?”他好心地指点迷津。

    男人?她更困惑了。“请问你在说哪一国语言?我一句也听不懂。”

    “你还跟我装糊涂,开着奥迪跑车的混小子,想起来了吗?”他的声音冷沉了十分。

    回想起那日他就一肚子气,瘦长的身子看来没几两肉,身手却异常的灵活有力,跟他交手的过程中倒吃了不少暗亏。

    太过阴柔的俊美总叫人不舒服,出掌重了怕打死,力道一轻是自己挨揍,怎么说都不划算。

    若非“他”百般阻拦,欢儿根本不可能轻易由他手中溜掉,再加上一重“未婚夫”的身份,他和“他”有的是账要算。

    时下女孩似乎相当迷恋不男不女的怪胎,希望他的欢儿不赶这波流行,否则一把横刀会夺得辛苦。“开着奥迪跑车……你是说蔷薇居的雨呀!”他们有仇吗?

    “听说‘他’是你的未婚夫?”他语气重得让人呼吸困难。

    丝毫不觉有异的常弄欢大笑地推他胸口。“你听谁说的?太离谱了。”

    “你。”

    “嗄?”笑声赫然停止,她比比自己。“我?”

    不会吧?她又不搞同性恋。

    就算她同意,蔷薇居的邻居只怕会嗤之以鼻,叫她回去睡好觉少梦游,多看几本心理丛书。等一下,她好像拿雨当借口搪塞过一次。

    “你有选择性失忆症吗?”看来她又骗了他。

    “于吗?你调查局呀!我有必要一五一十向你报告我交友的情况吗?”嗟!他当自己是谁。她的不合作态度让东方奏很火大,收紧手臂勒住她的腰,她痛得轻呼出声,用大眼睛瞪他。一道及时雨从天而降。

    “冯听雨,二十五岁,五楼住户,世界级赛车手,未婚。”姓别——女。刻意不突显自己存在感的黑子莫,省略最后一项未提。

    “哇,你是哪来的间谍?国家安全局没聘用你是一大损失。”她要回去骂骂房东那台破电脑,什么保防世界第一,任何骇客入侵不了。

    “联合女子出租大厦”内部有一部人性化的中央电脑,号称是全世界首创,绝无仅有的超世纪电脑,具有自主意识,与人脑无异,除了智慧硬体无法估计外。

    正确说法是整幢大厦都是它的身体,每片砖瓦都拥有高敏度的接受器,气温冷热它最清楚,随心所欲地游走每一层楼,监控并予以保护。

    住在大厦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希望有一点隐私,不爱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因此她们的身份和个人资料实属机密,全锁在所谓滴水不漏的中央电脑里,只有里面的住户才知晓彼此的底。

    而他,一个外人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冯听雨的资料,电脑是第一道失守的门,它该接受住户们的谴责。

    “欢儿,把你的视线放在我身上,其他闲杂人等看了无益。”东方奏不许她分心。她鼻子抬得高高地一哼。“不、要、命、令、我。”

    她偏要瞧。

    眼尾一瞟,刹那间涌起的感觉是阴沉,他是懂得锋芒内敛的男子,不特意表视自己的优越,安安静静地做好份内事。

    这种人很适合当政务官,他能把部长级的官员安排到最佳行程,打造出主管人员的个人魅力,并且不居功地在幕后推动一切,以达到颠峰状态。

    套用古人的说法是运筹帷幄的军师型人物,在现代人眼中看来是得意助手。

    但是,养虎易噬人,他要是翻脸无情可是难缠的对手。这套识人的功夫是她爷爷亲自传授,八九不离十,她一向相得很准。

    是朋友,忠肝义胆,反之则是背上芒,虽不致夺命却处处伤人。

    “人家说有奶便是娘,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子莫,你说像不像?”他们成了闲杂人等。

    黑子莫深奥难懂的眼一掀,看也不看何冠中一眼。

    “别扯我下水,人在某段时期会变得非常不稳定。”

    他乐当“闲杂人等”,感情的事不需要第三者插手。

    “你的胆子变小了不成,我们两人合力会打输他?”

    他才不信邪。

    “不,因为我领他的薪水办事,殴打上司会没钱领。”他失笑地说道。

    双肩一垮的何冠中失了气势。“说得也是,我的支票还没到期呢!我得暂时忍气吞声等他大爷高兴。”朋友情义不重要,利字摆中间。

    “他没跳票的前例,公司在一年内不会倒,你的票子安全无虞。”瞧他一把酸的。

    “难讲哦!古人君王亡国的例子多不可数,搞不好他下个月就宣布破产。”他意有所指地晒视惟一的女子。

    俗称红颜或祸水。

    写歌的人特别敏感,尤其是常弄欢的神经比一般人细,稍有风吹草动就眼观八方,神经兮兮地认为有人想加害于她,这么明显的讽刺还听不出来,

    她该封笔去养狗。她的道德观和曹操一样,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错杀一直是他们命不好。

    “东方奏,你是不是真的要追我?”她问得很轻很柔,字字夹着鲜血。

    “你要我开除他?”眉尾挑动,他忽视耳边传来的哀号声。

    “不。”那太便宜他了。

    何冠中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有如刀子架在脖子上似的,据妙妙所言,她的学姐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在敌人尚未产生敌意前会先消灭他。

    而他不幸被未雨绸缪的她列为头号敌人,以免他日后壮大成枭雄好解决。

    “不?”他发出不解的询问。

    她阴恻恻地眯起邪恶之眼。“让他的票子无限期延领,看得到却无法兑现。”

    看在阿喵的份上,她节制了些。

    “啊——最毒女人心,你千万不要中了美人计,她是祸国殃民的蛇蝎女。”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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