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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中堂-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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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诎愕****,居然比永琰还要宽厚。这也难怪,永琰只为健身而动,而他却是为生命而动,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想起永琰,她的心又抽痛,他好吗?还在生气、伤心吗?她叹气,真要忘记一段情感好难啊,这种心思岂是说忘就忘?纵然理智上知道自己该早日忘记。

    “想什么?地上有甚?”他居然已经换好干净的长袍,走到她面前,“看你的表情,想起什么难过的事?”

    “是啊……想起以前曾喜欢过的人,这雨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她望向窗外。

    “一时半刻是停不了,你还是快点把衣服换了吧。”他说着,伸手拿过干净的衣服,“既然喜欢为何没在一起?”

    “转过身去。”她也不扭捏,等他背过身就换衣,“不是所有喜欢的人都可以在一起,有缘也要有分才行。”

    他略为想了会儿。侧过头说:“看你的表情倒像十分喜欢那人,怎没排除万难,和对方相守?”

    她拍他的肩,要他转回去:“那人和我有杀父之仇,无法在一起。”

    “杀父之仇……”秦峥的声音突然低沉,接着全身一僵,久久不动。

    她趁此时动作快速的换上干净的袍子,虽扯动伤口也无法顾及,等全换好了,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怎么啦?”她皱眉看他。

    秦峥竟满脸奇怪的表情:“我刚才想起我的杀父仇人最近才死亡。”

    她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愿闻其详。”

    “杜然仁虽把我的一生都交待过,却没告诉我这些事,刚才被你说的事触动脑海里一扇门,我想起我的杀父仇人是谁,也想起他最近被皇上赐死,解了我长久以来的心结,难怪我醒来之后,心中居然毫无牵挂,原来是我的大仇已报!”

    惜桐感到一阵昏眩;那他是不是也想起自己是他的仇人之女?

    “还想起别的吗?”她问。

    没想到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望着门外的天空说:“有,还想起一件事……”

    她屏息等待他的下文。

    他转过身。非常严肃的看着她,像非讨个正确答案不可。“我想起一个……你知道吗?自从我醒来后,虽不能想起妻子的事,脑海里却总有一个不明的影像出没,我记得她的香味、感觉、声音,却不记得她的脸,可那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总在我眼前萦绕。我想起的就是那感觉,居然和刚才你靠向我的感觉是相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她的嘴开合几次又闭上;还不想离开他,若说出实情必然无法再相处,只得说谎,于是摇头,嗫嚅道:“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你刚才在马上靠着我,我竟然产生非常强烈的感受……”他英气的剑眉拢起,“就好像……就好像我脑海里的那个人影靠上我。”

    她低下头逃避他炙热的眼光,借故收拾湿衣,背向他将湿衣放入驴子的竹篓里说:“你弄错了,我不相信你喜欢的是男人。”

    虽仍可感受他的眼光,还在她背上徘徊不去,但她心中那股既安慰又羞怯的滋味增长,几让她热脸。

    他自嘲地嗤声:“我也不相信我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才会又抗拒又迷惑。”

    “是啦,你多想了,过些日子你想起一切之后,就会觉得这真是件荒唐的感受。”

    他正要回答,脸色却骤然一变,俏声说:“有人来了!”

    她立即握住腰上的匕首,他却按住她细声说:“先看来者何人再作打算。我们先假装是要上山的人。”

    于是她把二匹动物往角落牵去、栓好。再抬头看向已装成是文人公子的秦峥,发现他竟然从腰袋上抽出一把折扇搧着,还状似悠闲的看向窗外。

    没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二个混身湿透的人进来。

    那俩人发现废屋里已有人时,眼里闪过杀气,再定睛一瞧发现是两个,看似亳不相干的人在避雨,这才掩去杀气。

    惜桐依他们身上那风尘仆仆的感觉,和把陈旧长袍下襬撩起系在腰上的打扮,以及肩上背着的包袱,判断他们应该是赶路的江湖中人;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两军交战的地方?

    后进门的人朝他们俩人作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拉着矮个子男人,往屋里角落而去。

    她并不紧张,反正把什么都当成在拍戏,要紧张还真不容易。于是找个墙上没有血迹,干净的角落坐下。而换成蓝色衣袍、像个文明公子的秦峥,反而只能背手站在窗前,不能像她一样随意乱坐。

    四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各自望着窗外的大雨,一筹莫展。

    约过了一个时辰,那两人用忍不住着急的语气,开始交谈起来;惜桐仔细一听。俩人说的是闽南话。这也真凑巧;前世她因为曾为邻省拍过戏,所以略通闽南话。

    这聆听之下,她不免感到吃惊;这两人竟在商量着是不是抢过他们的坐骑,赶紧离去?以免误了时机。

    秦峥朝她投过眼神,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看的懂他在问什么:“你听得懂他们说什么吗?”

    她略一点头,用眼神看向他的马匹,然后再看向门外。

    他略睁大眼,现出恼怒的神情;咦?他居然也看懂她在说什么啊?

    他们的默契还真好。

    那低低的交谈声还持续,最后两人决定连她的驴子也一起抢。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根本不把人命、财产放在眼里。和江湖大盗有什么两样?所以这两人不是正派人士。

    她皱着眉看向秦峥,显示出不满的表情。可在那两人看来,也许是觉得她是在怀疑他们在说什么,因此两人不再言语,故意看向窗外。

    可天气不肯配合,故意再把雨下的更大些;那两人着急的神色更甚,其中那名矮个子的男人,再也忍不住,拉拉高个子的衣袖,头偏向大门。

    她知道他们打算采取行动了,于是站起来瞄眼秦峥。

    秦峥不慌不忙的踱过来,站在她和两匹动物前面,开口说:“阁下要赶路就请便,但莫要动我们的财物!”

    那两人一听,发现诡计泄露,杀机立现,从怀中抽出亮晃晃的刀子,朝他们杀过来!

    秦峥正要应战,却被她拉住,然后手一扬,朝向两人撒出**!

    两人一愣,急着要后退开,但已来不及早吸进了她的**,不过这两人不愧是江湖中人,仍不放弃地奋力一博,扬起刀子杀将过来!

    这次秦峥将她用力一推,推到驴子身旁,藉力往前架住两人同时的杀招;他在两人的进攻之下,仍然游刃有余、从容应战,反倒是那两人因为身上都沾有**,越战越软,终于不支倒地。

    她立刻从篓子里拿出坚实的麻绳,和秦峥合作,将两人结结实实的捆绑住。

    “这两人应该是急着向教徒军通风报信,我先将他们送到营里,由他们处理,你就稍在这里等候。我去去就回。”秦峥说。

    这里回兵营少说也要半天时间,他这一去一回,也要等上半天。可是秦峥需要用到她的驴子,才能把两人载到山上,她只能乖乖在此等候;可想到独自一人,在这溅满人血的屋子等待,心里还真有点发毛。

    秦峥将两人像货物般绑在驴子背上,拍拍手转向她说:“你别自己先走了,一定要等我回来,再……”

    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驴子突然‘轰’的一声倒地不起,连带的将背上那两个迷昏过去的人摔落地上,压着……

    然后它还压上一人──秦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惜桐居然傻了,等反应过来,发现大叫一声的秦峥,竟然已经不省人事。

第一百五十章 留不住人

    第一百五十章 留不住人

    她急忙将他从腋下抱住往外拖,等看到他被压在驴子下的左脚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那个角度一看就知骨折了!

    从来面对伤员都很冷静的她,居然颤抖着将他软弱无力的小腿扳正,拉开裤脚一看──他上次骨折的地方,竟再次骨折。

    这也太巧了吧?这驴子听到她说的话吗?竟然让他折在相同的地方!这下她便能把他的骨头扳正、接回去!

    急忙冒雨外出,寻找可用的木材。感谢这四川有许多野生的竹子,她用那两人的刀砍了大小合适的竹子,再剖开来将里面的竹节除去,仔细刮掉边缘会刺人的竹刺,拿进来用布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绑在秦峥的小腿上,当固定板。

    处理好他的脚,她拿着布巾到外头接水,清洗他满是尘土的脸,发现他的额头上肿了个大包。唉!怎么这么倒霉,头伤才好又撞上,这下会不会真的撞笨了?醒来之后会不会彻底忘了一切?

    那好,他若真忘了一切,她就要绑架他到南方去,从此一辈子不让他知道实情,再也不分开。

    她在地上摊开干净的油纸,让秦峥躺下,才又来到驴子旁边察看。

    这一看才知──那两人身上的**不少,当秦峥把他们绑上驴背时,**就落在驴子的口鼻上,于是它便大大方方的倒下,顺道压住三个人。

    她拿布擦这头驴子的鼻子,它才甩着头醒来,慢慢的由地上站起,而那两名男子也****着,有转醒的迹象。

    于是惜桐快速的牵过秦峥的马,要它蹲下,趁他们还全身无力的时候,把他们挪上马背绑好,然后骑着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可怜驴子,往山上走去。一直走到半路,雨停了,而天色也暗下之后,她发射一枚杨消给的信号烟火,让兵营里的人来到半路和她会合,把那两人带走。

    她急急的回到废弃屋,拉着马和驴子走进漆黑一片的屋里。摸索着找出篓子里的腊烛点燃,这才发现秦峥已经清醒,躺在地上瞪大眼看她。

    “你还好吧?”她走到油纸边跪下,伸手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但是摸到一头汗;伤口一定很痛,真难为他了。

    放下手,发现他直视着她,不发一语。

    他的神色没有失忆以来的轻松,反而像是回到他在宫里当侍卫时的严肃;她心惊,莫非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戏都是这样演的,失忆后再撞一下,就什么都想起,反而忘了失忆后的记忆。

    “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吧?”她问。

    他摇头表示没忘,咬牙硬撑着要坐起,她连忙伸手扶他一把。

    “你被驴子压骨折了,我已经处理好,你先暂时不要动,什么事都交待我来就好。”她说。

    他坐起来后,额上的汗冒得更凶了,她拿过布巾要帮他拭掉,却被他抢过,自行擦拭。

    “那两个人已经被你送走了吗?”他问。

    “是,我已经将他们交给下山接应的士兵,一切都没问题了。我有一些杨消给的‘麻沸散’可以暂时止痛,你要不要吃了?”

    “不用,我还可忍受……”他声音低沉的回答。

    “你必须吃些东西,吃完之后我会给你吃些药丸,可能晚些时候你还会发烧。”她说着,拿出食物、药和水递到他面前。

    他眨着眼看她,一会儿才从她手中接过东西,慢慢吃起,然后把药丸吞下。

    “再躺躺保存体力,伤势明天可能会好些,但现在会很难捱,我建议你睡觉,睡着了才不会那么痛。”

    他点头答应;于是她拿出水来让他洗漱,再拿几件干净的衣物让他当枕头。完成后,自己才到外面巡视一遍,才回到屋里。

    可问题来了──她只有一张油纸可以铺在地上睡觉,但已经给秦峥用了,她也不想靠着那可怕的墙壁睡觉,那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还是走到秦峥身旁坐下,说:“今晚你委屈一下,和我挤挤……”

    说完,她将腊烛吹熄,然后在油纸的最边缘躺下,准备安歇。时序已近盛夏,所以夜里一点也不冷,只因今日刚下过雨,有些凉意,但还可忍受。

    她担心他的状况,翻来覆去睡不着,因而听到他的磨牙声;可能是真的很痛,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忍得那么辛苦,便开口问:“你的头还好吗?会不会很痛?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他喘出口长气,缓声说道:“还好,没有想吐的感觉。”

    “可有想起什么事来?例如你的妻子长相?”

    “没有,倒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咦?这么奇怪?只想起一小部分?怎不是全部想起?

    “说来听听……”

    他停了半晌才回答:“没什么好说,都是小时候练武的事。”

    然后又没声音了,她想了下便说:“要不,我讲故事给你听,让你快点睡着?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一只猪妈妈和三只小猪……”

    她用催眠的声音说着,可是不知怎么自己越说越迷糊,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头一歪,沉沉的睡着了。

    秦峥反而因左脚痛得像火烧一样,根本无法入睡。

    听着身旁人的均匀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着。

    下午自己醒来时,就发觉身体无法动弹,不但头痛而且脚疼。当时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被那两人偷袭,所以受伤了!

    等拼命坐起环看四周,这才发现所有人和动物都不见;看到纪夫留下来的竹篓子,再一想,应该是‘他’把人送走。

    他再躺下休息,不意脑海里居然浮起小时候的记忆。他慢慢的回忆,一直想到自己当了皇上的贴身侍卫……

    然后想起惜桐。

    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所有事、想起自己拒绝她的亲吻、想起她成为皇上妃子的经过,还想起她弹‘胡笳十八拍’送他离去的事。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再想下去就开始头痛。

    再睡了会儿,醒来时又想起上次头部受伤后的事──杜然仁告诉他的身世、和纪夫相处抗敌的事。他几乎想起所有的事,为何独独不记得他从军杀敌的事?不记得他娶的妻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而且好像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为何他觉得心中惶惶不安?

    等到看见、听见纪夫回来的身影,他一颗慌乱的心这才安定下来。纪夫轻手轻脚的动作,在在显示很关心他的状况;自己的伤一定是‘他’医治、照顾的。想到在山上时,自己也是由‘他’亲手照顾、侍候;心里一股温暖的感觉便弥漫开来。

    这个‘纪夫’面目平凡,瞥一眼还记不住,定要看了许多次后才会记牢;而且说话粗声粗气,猛然一听会觉得‘他’是个粗俗男子。

    在想不起过去的时候,自己的确被纪夫给瞒过去,但现在记忆回来了,他怎么可能再被‘他’的装扮给骗了?

    ‘他’就是惜桐。

    她精于易容,若不仔细探查,是决对不可能找出她的真面目。但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出属于她的感觉;许是她的气息、她转头的角度,抑或是她的眼神?

    更多的是刚才她居然为自己说起故事来;只有爱说故事的惜桐,才会做这种事,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危险重重的荒山野地,而不是在舒适安全的皇宫大内?难道是为追寻他而来?为什么?她早已是皇上的妃子,怎可能会追寻自己?皇帝怎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转过头看着黑暗中,在自己身旁熟睡的人儿。虽然左脚像火烧火燎般的疼痛,但看见她就睡在自己身旁,不知怎地就能让他安静下来,不再烦躁。

    皇上不要她了吗?所以她才能躺在自己身边睡觉,而不是在皇上的龙床上?

    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靠近她的脸庞,然后缓缓的触上脸皮……

    虽然羊皮已经很柔软了,但还是摸得出不像人皮般的细致;果然是惜桐载着面具!真的是她!

    安慰又开心的温暖感受,淹没了他的疼痛;再难受都能忍得了……

    这个大胆的小妮子,居然能骗过所有人,混进兵营而且还让人完全相信他是男人。就连他把她从水里捞起,亲眼见到时,都深信不疑她是男人;这真是太有本事了。

    想到自己居然赤/身裸/体站在她面前,脸上便一片火热。难怪她会张大眼瞪着自己看;到底是谁不害羞来着?

    不!突然想到那个帮她疗伤的大夫──杨消。他既然把过她的脉,定然知道她真实的身分,那他为何愿意帮她遮掩?

    他皱起眉来。接着又想到──为何惜桐不愿让他知道她的身分?

    因为他已有个怀有身孕的妻子;自己这一趟下山,不就是要回家探望妻子?想到这点,满腔的喜悦都化为乌有;他怎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难怪她说她就要往南回乡去,原来是不愿意留下;他也没资格要求她留下。不论她是妃子身分,还是自由身,他都没有理由留下她。

    怎知会有这一天?二年前的自己是不是对她死心了,所以才遵旨娶妻生子?当时的自己,为何没对她存一丝丝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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