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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信来年别有春(出书版) by 林寒烟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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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昊远第一次看他用的招势,手指若礼佛状,自食指以下略略弯曲,侧面看似一朵花苞。真不愧醉花之名。

  安风又试了两次,已心知肚明,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李昊远握住他的手道:「你那功夫好看不好用,是与自己作对。你在我身边,自然也无人敢欺负你。从此后省了这个麻烦不是更好。」

  安风也不答话,闭上眼睛。他早就料到这可能的结果,等真的发生仍旧觉得悲伤。他是旧香教送给李昊远的报答,可并非没有自己的血肉思想;他不是一块石头,可以倍受折辱而无动于衷。

  安风的反应永远出李昊远的意外,换一个人这样违逆他,李昊远一定会大加责罚。可是安风不同,他的反抗让人无力。他像孩子一样倔强委屈的流泪,李昊远这样精悍的人也觉得束手无策,拿丝巾给他擦了眼泪。

  安风躺下合着眼睛,把被拉起来盖在头上。

  李昊远轻轻隔着被抚摸他的身体,安风起初微微颤抖,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带欲望的抚摸,让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孩子感到温暖和安静,可以暂时忘却一切苦恼;不轻不重,像是充满怜惜。

  李昊远轻轻吻他的额头,安抚的一遍遍抚摸他,直到安风合上眼睛睡去。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关系。李昊远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安风;安风不是那种烈性的不从。事实上如果安风像那些所谓的贞烈之人,一面知道自己的身分和立场,一面又横眉立目的反抗,李昊远倒不会对他有太长久的兴趣。

  李昊远欣赏知趣的人,他厌恶那种横生出来的麻烦。可是安风,他总是温柔顺从,甚至被废了武功,也不开口说一个字的埋怨。

  他甚至像个孩子一样的依赖自己,因为他不舒服,自己是伤害了他的人,也是唯一能给予他温暖的人。

  安风温顺冷漠,他的身体承受着来自自己的伤害和温柔,他的心高傲而冷漠;他不屑于毫无成功可能的反抗。会不会发起突然一击?

  这是李昊远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种人,李昊远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在安风的额头上亲了亲。

  第三章

  转眼过去了十天,安风已能下地走走。他身体不好,也不过在晚雪楼附近转转。暗地里试了几次,真气是一点也调动不起来,渐渐的也就绝了望。

  李昊远四天前出门去了江南巡视筑堤工程。当今皇帝纵情酒色,估计支持不了多久;太子与雍王各成一党,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李昊远此时去江南,明为巡查水利,实为安抚江南兵营。安风从前并不关心政局,这些内容倒也是知道的。

  安风在晚雪楼的园子里散步,走得倦了,在假山的凉亭上坐了下来。

  远远听见流光的声音在喊:「公子,公子,我给你带了客人来。」

  安风心里讶异,他在这里会有什么客人?流光已带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一身粉衣裙,身形极快,看见他,一闪身便飘了上来,轻功实在了得。

  安风见面前人杏眼桃腮,双靥生春,的确是他认识的,正是武林如今的第一美人柳盈霜。

  柳盈霜是江湖儿女,也不拘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安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王爷骗我呢。」

  也不等安风答话,柳盈霜又叽叽喳喳道:「安大哥,你知道么,上次在江南见面,娘临时有事叫我立刻回雍京。后来江湖上传得好不象话,都说我是嫉妒你长的美貌,你再美也是男人啊。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生气。因为你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又美丽又斯文。」

  安风奇道:「妳怎么会来这里?」

  柳盈霜在他身边坐下,将腿搭在另一张石椅上道:「我常常来这里,爹爹和王爷很早就认识。」想了一想,又道:「安大哥,我爹虽然是七派之一,当初却不赞成围剿旧香教的,你不要怪我们。他不能不听七派联盟的话。」

  安风道:「我自然不会怪妳,也不怪妳爹。」

  柳盈霜闻言松了一口气道:「我可害怕得很呢,那些师叔伯们不讲理,非说你们是魔教,说你长成这个样子,是妖孽。我只好一个人偷偷跑来求王爷救你。」

  安风浑身一震,看着她道:「妳说什么?」

  柳盈霜道:「爹爹那天回来说,朝廷和七派连手,恐怕你们大多是逃不回去的。我溜了出来,求见王爷。跟他说你绝不是坏人,是世上最美丽的人。

  「王爷不信,还问我怎么个美法。我和王爷说,形容不出的,只有他救了你,亲眼看见才能知道。

  「两天前王爷到了江南,和我说你在王府,我立刻跑来看你了。」

  她一个人说了半天,看安风没有反应。摇着他的手道:「安大哥,安大哥。」

  安风脸色惨白道:「原来是妳。。。。。。原来。。。。。。」

  流光拿手帕擦了擦安风头上的汗,对柳盈霜道:「柳姑娘,他最近身体不好,别提那些过去的事了。」

  柳盈霜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放开了手,又说道:「安大哥,李家姐姐和你解了婚约,你不要怪她。她也是没有办法。若是能的话,天下的女孩子谁不希望。。。。。。」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道:「谁不希望嫁给你。」

  她虽然生在武林世家,一派天真烂漫,毕竟也是女孩儿家。见安风没有接话,又道:「我去看过李家姐姐几次,每次她都在哭。」

  安风叹息道:「我从未怪过她的。」这句话的确真心真意。

  柳盈霜道:「你永远这么体谅别人么。」默默低下了头又道:「我们这样的女孩子,生在世家,外人以为如何幸福,其实全不由自主。

  「爹爹说要把我许给王爷做侧妃,我家把持铜铁矿藏,早为人所忌。我虽然尊敬王爷,却不想嫁给他。你。。。。。。你明白么?要是我。。。。。。我遇到我真心喜欢的人。。。。。。」

  安风道:「我胸口有些闷,改日再聊好么?我是一直在这的。」

  他语音温柔,却不容人拒绝。柳盈霜面上露出失望神色。流光将她送了出去,再回来看安风。见他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不快,也就放下心来。

  第二天安风竟画了一幅画,嘱她送给柳盈霜。柳盈霜再来时,却又称病不见。

  流光不知他的心思到底是如何,想来他那样七窍玲珑心肝的人做事,只怕自己过个十年八载也是想不明白。

  匆匆十余天又过,一日府内隐隐传来喧哗声,想是李昊远回来了。

  流光催安风换了一件银白的袍子,领口、袖边、衣襬处都绣着极精致的兰花。又给他把头发仔细梳了,用一只银冠束在顶上。

  他不打扮已是人间无双,这番精心收拾,流光天天见他,也不由看得痴了。见他并不反对,以为他想通了,心里好生为他欢喜。

  傍晚时分,李昊远处理完府中所积事务,屏退左右,自己去了晚雪楼。他这些天也很思念府里的这关人。

  走到晚雪楼近前,李昊远鼻端闻到一阵花木香气,空气中传来婉转琴声。

  安风正在弹琴,焚着一炉香。流光正闭目凝听,满脸陶醉之色。听见开门的声音,流光慌忙行了一礼,笑着退了出去。

  安风也住了手,跪在地上。

  李昊远扶他起来道:「今天精神看着很好,柳盈霜那妮子说你总生病,也不肯见她。」

  安风道:「我病早已好了多日,只是不愿意与人说话。」

  李昊远拉他在床上坐下道:「我就爱你这个脾气,不过总闷着也不好。偶尔见见客人无妨。」

  天色渐暗,李昊远想起初次在这里见他,也是这样一轮朗月。心中一动,将安风压倒在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安风也不躲闪。

  李昊远将他的外衣、袍子、衣带一件件解下,笑道:「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

  把衣服搭在床头的柜子上,打开柜门,李昊远将郭太医送他的那两瓶药膏拿出来一瓶。回到床上,把帐子放了下来。

  安风始终乖顺的躺在那里,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他。李昊远知他害羞,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才宽了他的裤子。两人身体相贴,李昊远觉他肌肤温热,轻轻揉弄他的乳头,捏着那可怜的小东西不放。

  安风任他摆布,只偶尔微微吸气,发出一两声细碎的呻吟。李昊远并不急着要他,只是耐心的抚摸,让安风慢慢熟悉自己对他的亲密和占有。安风觉得他手过之处,身上像着了一把火,忍不住舔了舔唇。

  李昊远笑着吻住他,手悄悄的将床头的瓶子打开,倒了些药膏出来。安风已闭上双眼,微微颤抖,他从小修炼醉花功,从未体验过情欲滋味,经不住这样撩拨,忽然伸手抱住了李昊远。

  李昊远轻轻将他翻了过去:「乖,张开腿。」

  安风迷迷糊糊的分开双腿,李昊远将蘸了药膏的手指探进他的身体,感觉他震了一震,忙安抚的揉弄他胸前的突起。

  李昊远待他平静下来,把手指向内再插进去,抚弄了一会,用两根手指试探着插进去。安风没有挣扎,呼气越来越急。李昊远见他身上的肌肤已变得微微粉红,再也忍耐不住,将自己推进了他的体内。

  疼痛把安风惊醒了过来,他瑟缩着徒劳的闪躲。李昊远箍住他的腰,开始温柔的占有。安风颤抖着吞吐着他的欲望,觉越来越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李昊远听得身下人微微哭泣,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又揉弄他的乳尖,安风感觉到轻微的酥麻,可痛感实在太厉害,他没有了真气护体,虽然没有受伤,却比上次还要难熬。咬牙苦忍半晌,安风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

  李昊远低声安慰他,却始终没有停下。这种事情,总要过这一关。一次、两次可以不做,不过是或早或晚。

  安风不住哽咽,他顺从的任凭李昊远的摆布,却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李昊远柔声道:「安风,分开腿,别夹得这么紧,白白难受。」

  安风疼得昏昏沉沉,努力的张开腿,疼痛却一分也没有减少,迷糊着晕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到天大亮安风才勉力睁开眼睛。

  流光服侍他洗了脸道:「王爷说要去西北,嘱你好好休息。他走前不过来了,这一去只怕又要个把月呢。」

  看安风没什么反应,流光又道:「王爷说你少根头发也要我的命呢。好公子,好少爷。起来吃点饭吧,我可没活够呢。」

  安风笑一笑:「妳去帮我把柳姑娘请来,她客居在王府,也许会闷。」

  流光给他把头发梳好,又帮他把衣袍穿上,才去王府的客房请柳盈霜。

  门很快就被猛的推开,一个人影风一样的吹进来。

  安风笑道:「妳这轻功练得真不错,也不必次次都在我们面前施展,好得意么?」

  柳盈霜撒娇道:「安大哥欺负人,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显摆。」说着眼圈一红,「你终于肯见我了么?」

  安风对流光道:「去膳房帮我熬我上次和妳说的茶,一定要亲自看着,两个时辰方好。不要早一刻,也不要晚一刻。」

  流光应声去了。

  安风看流光掩上门走了才道:「我不是不见妳,是想了很多事情。妳对我的心意,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可我客居王府,又怎能争夺王爷的心上人。」

  柳盈霜想要开口,安风将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接着说道:「王爷厉兵秣马,是一心要与太子争夺帝位了,太子毕竟是正统,根基深厚。我只怕万一有事,妳这样的娇女也要沦为叛逆。」

  柳盈霜哭道:「我怎么不明白,其实爹爹也清楚,可我们素来和王爷亲厚,早已为太子所恼,两边都得罪不起。」

  安风轻轻抱住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膝上,笑道:「我上次送妳的画妳可仔细看了?」

  柳盈霜和他这样亲近,脸都红了。不知他为何转了话题,答道:「看了,你画得可真好。」

  她自幼便与那些武林人物在一起,从来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粗鲁草莽,所以才会对斯文的安风一见钟情。本来以为自己毫无希望,安风却又似对她有情。这半个多月,心里所受的折磨,比她前半生还要多。

  安风道:「那画上题的字,是我的心声。」

  柳盈霜面上一红道:「我不认识字的,我从小不爱读书。我也不敢拿那画让别人看。」

  安风笑道:「那也没什么打紧,我说给妳听好了。那是『山有木兮木有枝』七个字,本还有个下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顿了一顿道:「妳欢喜我,我也是欢喜妳的。」

  柳盈霜大喜道:「我从未想过你会喜欢我,我今天真是欢喜死了,我不要嫁王爷,我也不稀罕荣华富贵,只要我们两个一辈子在一起。」

  安风叹道:「我在这里明为做客,实是软禁。王爷一心谋夺大统,已将我教在中原的产业全部接手,又将我囚在这里软禁。唯今之计,只有去求见太子。

  「霜儿明天约了李姝同来,她是王爷未来弟媳,从前也是常来的,只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如她还念旧日恩情,为我在这里略作遮掩,我坐妳的轿子出府,拿她父亲的帖子去求见太子。傍晚前赶回来,可保一切不出破绽。」

  柳盈霜颤声道:「太子肯帮我们么,我们这么做不就是背叛了王爷?」

  安风道:「王爷所做之事,与谋反无异。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帮他,也免生灵涂炭。我与李姝虽有婚约,已经解除。我总是把妳放在心里的。」

  柳盈霜道:「安郎,我从没这样想过,就是将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也不介意。」

  两人知道流光快要回来,安风盼柳盈霜去传消息,只觉片刻都难熬;柳盈霜却觉时光飞逝,恨不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正是一处坐着,两样心思。

  次日一早,流光服侍安风吃了饭,将他收集的花瓣捣成汁。安风拿小刷子将花汁刷在宣纸上,看看均匀了,便平铺在一片光滑的木板上,上面再覆盖一面木板,压紧了之后让流光拿到院子里去阴干。

  流光来来回回搬了几趟,终于忍不住好奇道:「公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安风拿剪子把一张金箔剪碎,笑道:「做笺,写字用的,也可以作画。」

  流光看他手指方向,把煮好的白芨水拿来,安风把金箔碎片倒进去,又加了些明黄的染料搅拌。流光已看得呆了,安风未等她问便道:「这是刷第二次,三次的。否则做好的笺都是淡绿色的,写字也会晕。」

  天将晌午,听得院外一阵声响,流光喜欢热闹,跑了出去。过一会回来道:「是小王妃和柳姑娘来了。小王妃来赏花,到了映月楼。柳姑娘真是的,我们这里好花也不少,怎么不先来这边。」

  「就妳理多。」安风说完笑了一笑。

  流光侍候他将将两月,从未看他笑得这样开心过,真如百花齐放。怔了一怔道:「我们这有一朵最美的花。」

  安风叹息道:「妳也要笑话我么?」

  流光正要开口解释,安风道:「昨天那茶妳煮得真好,和我家乡的味道似的,再去煮一壶好么,千万别让那些厨子、师傅们碰了,会变味道。」

  流光心想,这个细致人,偏有这许多计较。答应着去了。

  安风仍旧刷他的笺纸,李姝已推门进来。她穿了一件蜡染的衣服,裙边如荷叶翻起,头发梳得光可鉴人,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李姝看见安风,用双手捧住胸口,一动不能动,眼泪已流了出来,半晌方道:「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昨天柳妹来,我还以为是南柯一梦。」

  安风过去为她擦了眼泪,笑道:「好姑娘,哭什么,我不好好的在这里。」

  李姝「啊」了一声,猛地抱住他道:「我真怕,怕永远见不到你。你们出事后,爹爹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王爷天天过府提亲,爹爹不敢回绝,把我许给了十六皇子。」

  安风轻抚她后背,低声安慰。

  这时柳盈霜也进了门来,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恼,只是笑。

  李姝想起此行的目的,勉强收整精神道:「安郎,爹爹也不愿公开立场,他老人家希望太子知道,我家始终是不会偏帮的。

  「我已拿爹的名帖约了太子在醉仙楼密谈,你坐柳妹的轿子出去。越快越好,我和柳妹会在回风楼等你。若是太子肯施以援手,我们将来还是会在一起的。」

  安风乘了柳盈霜的轿子,没有麻烦的出了王府。直走出两条街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湿了一层。轿夫是个极机智的人,轿子直抬去醉仙楼,自行拿了名帖给老板看,将轿子抬进院里,又拿伞遮了,才请安风下来。

  安风进了密室,屋内已坐了一人。大约三十年纪,面目与李昊远有五、六分相似,尤其那细长的凤眼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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