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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逐欢记(出书版) 作者:当木当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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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挡一片果木林子,然后便是菊园,十分的僻静,粥菜是叶凝欢早起刚做得的。
楚灏这厮真不是个省心的人,昨天白日里头突然蹿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折腾个半死,把她送回去就没了影儿,他何时回来的都不清楚。
一早她还做着梦呢,就被他给折腾醒,还轰她去熬粥做饭。
叶凝欢因着下厨,就没穿太繁复的裙子,穿了件白衣暗绣蓝牡丹花的滚边斜襟袍裙,长发绾成堕云,只得那根檀心簪子定住。耳朵上也没戴昨儿的流苏坠子,只是各别了一根小银针。素面无妆,肌肤净透如雪,双眸翦水含情。
看似赢弱,其心且坚。
楚灏看着碗里的粥,梗米枸杞山药粥,配藕粉牛乳米糕,还有山菌拌笋丝。叶凝欢把银匙递给他,他搅了搅尝了一口,一点不客气地批评:“熬得不够糜绸,你瞧瞧,水是水、米是米。山药块还弄这么大,噎人。”
叶凝欢没理他,只顾夹起一小块糕放在他手边的碟子里。你的话更噎人!要想熬得糜绸就别催啊,跟催命鬼一样起来就不消停,嫌这嫌那的贵人病走哪儿犯哪儿。
楚灏尝了尝,继续批评:“米粉不细,还有渣子呢。”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叶凝欢在心里骂他。
楚灏还不甘休,罗里八嗦废话连篇:“你这厨艺也太烂了,如今手也不抖了,就得好好练练。”
叶凝欢垂着眼做小伏低状,心里对他是“一言九顶”。这使筷子还练了好久呢,做成这样不错了。
她正想着,一块糕直送到她唇边,见他抬着胳膊往前一送:“你尝尝。”
她睨了眼瞅屋里仍立着绿云和冬英,两人都带着几分窃笑,顿时有些尴尬,噙了糕咀嚼,厄……果真有渣子。
楚灏一副“我没说错吧”的表情,叶凝欢伸手去拿盘子,咕哝着:“要不……”楚灏一拽她,她不由得腿一软差点跌他怀里去。
楚灏手一绕加了点力,她就真的跌进他怀里去了。他捻了她的耳垂说:“今天就这么着吧。”
叶凝欢实在不太自在,忍不住微微挣扎,低声说:“是是是,妾身一定苦练厨艺,以御厨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楚灏弯了眼,听她那谦称又冒出来了,正低了头想啃她两口,见瑞娘的身影拐进院里,手里拿了一大包东西,正拎着裙子往厅里走。
叶凝欢趁机脱了身,见瑞娘一脸笑容,不由得问:“瑞姑姑去哪儿了,怎么拿这么些东西?”
瑞娘向楚灏行了礼,把东西交与绿云,自己拿过一方帕子擦擦手说:“方才碰着了罗姬,得知殿下来了又不敢打扰,便把药交与我拿回来。”
云栖蓝座下有三媚:罗姬、幽姬、云姬。那罗姬曾在雅乐居待了十年左右,训练美人的各种技艺以及吸引男人的本领。长的特别漂亮又很有风情,曾经还是叶凝欢的偶像咧!当初跳《四波旋飞》,也是靠她指点的。不过端午节前她就没在雅乐居出现过,叶凝欢还以为她另谋高就了,原来是跑回来了。
这座小云据,以及乌巢山北翼的宋家庄,其实便是影月门的大本营。这两处庄子,地契一为卢松王侧妃娘家所有,另一处为宋家所有,宋氏也与卢松王联络有亲。两庄都各有营生,植桑、种果、制绢等。云栖蓝及其手下几个,皆是表面身份。可谓化整为零,散于各处。便是查起来,也极是困难。
陆霜凌曾学过影月刀,不过他的招式少了几分阴柔,多了几分凌厉。
叶凝欢也会影月刀的招式,不过她学的是花架子,而且是为将其融会成舞蹈。
瑞娘又问:“方才听罗姬说,您想要林静重新回来?”
楚灏虽是嘴上嫌弃,却仍是把粥给喝尽了,还连吃了好几块糕,冬英瞧在眼里不由得微笑。
他漫不经心地说:“哦。”
瑞娘趋前向着楚灏道:“林静的功夫是不错,人也挺机灵。”
“待回京,便交由霜凌带着她。”楚灏说。
瑞娘诧异:“难道殿下想让她入暗局吗?她是个女人啊!”
“她既有才干,管她是男是女?况且又是暗局。不入央集录。”楚灏无所谓地说:“她琴弹得好,可谓声色俱佳,可用的地方不少。”
叶凝欢看他又露出那副浪荡样儿,心里很是不屑,色鬼!
瑞娘睨一眼叶凝欢,叶凝欢被瑞娘这一眼看得有点毛了:干吗呀,一副很安慰人的眼神。
叶凝欢急于摆脱窘境,说:“厨房还炖着汤呢,我去瞅瞅。”
楚灏轻嗯了一声,瑞娘见叶凝欢走得匆忙,不由得凑上前去说:“林静已为影月门十杀,你讨她去,那影月门岂不是多心,以为殿下是要拿他们的把柄?”
楚灏拿过边上的水杯漱口,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这话听着耳熟,犹记他第一回这样说的时候,是在十一岁那年吧?他回宫不久便封府,自宫里搬出住到了静海斜街。
先帝爷自开明四十年以后,身体便每况愈下,不大理务,交由太子监国。至开明四十四年的时候,身体就更加不好,太后忙于侍疾,太子忙于理政,对十一岁的楚灏就有心无力了,只得一大堆奴才围在身边料理。
楚灏出宫封府,在京的宗室子侄以及各怀心思的权贵们无不巴结。先帝已经有数年不大理事,由太子楚澜掌权。待先帝万年之后,太子自然顺理成章。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有不挖心思为自己的前程谋划的?之前楚灏一直在拂台寺,便是想巴结也够不着,如今可算回来,又出宫封府,就在眼皮下。不好直接向太子示好,讨好这位小孩子可就容易多了。
也是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只管把楚灏往那斜里歪里拐带。取乐方式多不胜数,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没有闲着的。
太子当时指了文学士教他诗书孝礼,他至拂台寺的时候,文学士还很忠心地一直跟了去。拂台寺清净,文学士博知广闻,拂台寺方丈又是个得道高僧,楚灏耳闻目染,身体康愈的同时,其心亦清透。
不过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回来以后,文学士再想见他一面就难了去了,他不是跟了这个楚姓宗室听戏斗鸡,就是跟了那个权贵家的子侄跑去放鹰走马,后来甚至发展到教他寻奇猎艳,可以说是无所不为。
他身边的大小奴才,只管哄主子开心好得赏,哪知劝导?
她与冯涛倒是急了,拼着半辈子老脸不要了也得劝他,但他也不大往心里去,只笑笑说“我心里有数”,之后依然故我。
当初他这样说时,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止一次地和冯涛背主跑到宫里去告状,不过此时,她只觉得心安。
叶凝欢靠在灶台边喝粥,粥锅一直在小火上煨着,此时米糜汁浓,正是合宜,不像之前那般米水两分。
一切都该结束了吧,楚灏来了,意味着楚正遥走到了尽头。那个一直做着皇帝梦的男人,最后连死亡都要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或者旁人觉得可悲,不过他,应该至死不悔。
算了,权贵倾轧你死我活,前程富贵不过如此,又与她何干?
她的日子还得继续,长舒了口气,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碗里的粥,她突然没了胃口。正端着发呆,却看到一双脚踏了进来,缠着银丝镂花的黑靴,不用抬头也知主人是谁了。
楚灏今天吃错药了,纡尊降贵地跑来厨房?
叶凝欢站了起来,抬头却触到他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被他看得发毛,讪笑着把自己手中的半碗粥送过去:“殿下,还……还吃点吗?”
楚灏居然伸手去接,叶凝欢送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半碗是自己吃剩下的。胳膊肘生生拐了个弯,楚灏微怔,叶凝欢笑道:“这有些凉了,还是再盛些热的吧?”
楚灏拉住她:“不必了,我不想吃。”
不想吃还接?叶凝欢脸上却堆着笑,楚灏看着她的笑容:“别装了,你装得不像。”
叶凝欢心里一凛,回望他的眼睛。低声说:“我不是替他难过,只是心里觉得有些悲哀,或者是物伤其类吧。”
“你跟他不一样。”楚灏说,又补充,“不是指身份。”
叶凝欢牵了嘴角:“明白。只是十二年的养育之恩,主仆一场……要真是一点无感,便我这样说殿下也不信的。”
“那我要是养你十二年呢?”楚灏突然开口。
“什么?”叶凝欢一脸莫名其妙。
“就十二年好了,从现在开始算。”楚灏压根儿也不打算解释,直接自己下了决定,说着,转身就要走。
叶凝欢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后背,跑来没头没脑地都说些什么呀?养她十二年,什么意思?
楚灏走到门口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对了,你在这里再住几日。”
“哦。”叶凝欢想了想又说,“卢松这里比永安冷多了,若要待到下月中旬左右,怕是还得再制些厚衣才够。”
“下月中旬?今天才十月十九。”楚灏挑了眉毛,转身又踱过来。
叶凝欢突然语噎,完了,一时嘴快,这厮太敏感。
楚灏笑了笑,突然捏她的耳朵,她马上顺着他的力气偏过头去,咧着嘴说:“我胡猜的胡猜的,没跟任何人说。”
“你在这儿能跟谁说,冬英和绿云吗?”他笑了,伸手钩过她。
“为什么只待一个月?”
“不知……啊啊……”叶凝欢含混地刚吐了两个字,便因他的手加了力心肝一个劲儿地颤,忙说:“要赶回去过年嘛,嘿嘿,在这里有什么趣?”
楚灏把她整个勒在怀里,听她赖赖的声音,想把她摁在怀里揉巴。
全猜中!起程的日期,归期的时机,这些,只有他与卢松王心里明白罢了。
千方百计要来燕宁,不仅是为了要安皇上的心,把楚正遥的消息带回去,也要安卢松王的心,要把这件事完美收尾,让卢松王彻底干净。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要为自己的归藩,铺上最重要的一块基石。
南北两王,才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南沣楚沅虽然能征善战,南藩又比较富饶,可毕竟年纪在那儿。六哥楚沅已经年过六十,世子自幼长在京中,被朝廷养得不善骑射,专攻诗文,娶得老婆都是举家在京的大族之女。他与南藩诸臣关系并不亲,却与朝廷关系紧密。
北海王不一样,他乃皇上的侄儿辈,年纪比楚灏大不了几岁。从未在京里待过,与藩臣可谓上下一心。北海与朝廷关系不好,朝廷派的监行院根本在北海有名无实,朝廷对这位藩王很难驾驭。
卢松王与北海虽离得近,但楚沛因为早年间被先帝贬斥又被朝廷打压,实力孱弱,很难起到挟制北海的作用。
除非东临王归藩,这样,北海东境就多了一道屏障。
皇上迟迟不放他,是忌惮他归藩难控,成为第二个北海。但若北海有了异动,就要先解燃眉之急。
所以楚正遥的踪迹,一定要在北海发现,而且不是他自己跑过去的,是北海王把他接过去的!
要做到这一点,当然需要花点时间了。算算日子,估计要到十一月中旬才能走。
反正他是来找楚正遥的,时间长一点也无所谓。
但十一月中下旬就必须得走,因为要赶着回京过年。简单来说,是要在过年的时候把这个火球扔出去。
这是为皇上着想,给皇上理由收尾。如果他还没回来,皇上就先行处理,那便不妥。
窥知他人心思如此之透彻,却又偏偏自己不留神秃噜出来。像这样时细时粗的性子,也只得她有!
楚灏看着她笑眼微微,叶凝欢窘了,小声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是挺鲁的,但我也知道什么话当讲。难道谁还嫌自己命长啊?只是方才对着你……就忘记了。”
楚灏捻着她的耳垂,低了头,嗅她的发香:“无妨。”
楚正遥真是瞎了眼,当初若是他把她留下该多好。
“下月初一是卢松王的寿辰,你帮我准备份寿礼。正日子他在王府开两天宴,若到时我没回去,你也不用去,直接打发人把东西送过去就行。至初三我回了采月阁,到时也没外人了,我再请他。”
她点点头,楚灏拉了她:“走,陪我到城里逛逛。”
叶凝欢看着身后火上的汤锅:“这个快好了,喝了再去吧?”
“行。”楚灏松了手,叶凝欢回身至灶台,拿了布垫着去端。楚灏看着她的动作,轻声说,“云栖蓝是有些手段的,如今连你的手也好多了。”
叶凝欢一怔,今天让她做饭,是想看看她手上的筋还疲不疲吗?她唇边带出笑容,将汤锅里的瓷罐拿出来,揭了盖说:“这个里头我可放了酸杏了。”
楚灏走过来,喃喃道:“酸……杏……”
“嗯,杏子山菌炖鸡。”叶凝欢颇有些得意,“全是这里的特产,尝尝吧。”
楚灏露出难以消受的表情,酝酿了半天,看到叶凝欢那一副受伤害的样子,认命一样拿了汤匙:“酸杏就酸杏吧。”
楚灏走出厨房的时候,觉得脸都麻了。

楚灏带着叶凝欢到菀城又逛了一回,看着她吃酸杏吃得停不下,他的脸就跟着麻。之后他便忙自己的事了,留她继续在小云据养病。
至十月二十五一大早,楚灏才回来一趟,也叶凝欢送回燕宁。叶凝欢这病根儿,去之不易,不过云栖蓝借自己的内功运针,替她重牵筋脉后,便只需按时服药慢养了。方子云栖蓝给了,一应难寻的药材也给了,如此便在哪里都可以。
楚灏把她送回去之后又走了,这次连瑞娘也带走了。
十一月初一是卢松王四十八岁的寿诞,一众亲戚皆从各地赶了过来,卢松王府外是车水马龙,一派喧嚣。相较起来,采月阁就平静了不少,但送东西来的也多,瑞娘不在等于没了管家,叶凝欢便代为料理。
回来之后叶凝欢也没闲着,先是依礼去了王府,向王妃表达了对卢松王寿诞将至的恭贺之意,又说了一通自己年轻贪玩,由王妃一直代为照应采月阁很是辛苦不安之类的话。之后见了侧妃,感谢她招待自己在菀城游玩。
至于像守在菀城的卢松王次子楚正迪的老婆莫氏,叶凝欢也没忘记,离开菀城的时候特地把她叫来叙了许久,又给了她许多东西。
像这种场面功夫,叶凝欢觉得很琐碎,但也必须都想得到。毕竟她是东临王的内宅女人,虽非正位,但也不能让人家觉得东临王内教无方。
接着便是安排采月阁备宴,这些是本来瑞娘能打点得很好,不需要她操心,但现在瑞娘不在,只好都落在她头上。
虽然琐事繁杂,但让叶凝欢很惊喜的是,最近是由霜凌守采月阁。
叶凝欢正坐在采月阁浅风阁亭里看一应礼单和采买的单据,她裹着厚厚的袍子,脚边还放着一个小炉,上面滚着水,里面温着红枣羹。
霜凌站在亭外的桥上,只看着他的侧影,叶凝欢也觉得温暖。
“大哥,过来坐吧。”叶凝欢叼着笔头,眉头舒展开来,带出淡淡的笑容。这声“大哥”犹为温暖。
“我在这儿就行了。”霜凌的背挺的笔直,下巴削尖,鼻子也是尖尖的,棱角分明,若是不笑总显得太凌厉坚硬。他的温和与宽厚,是藏在心底的。
“特地挑在这里看单子,就是想见见你。”叶凝欢扔了手里的东西,趴在亭栏上笑眯眯地说:“殿下让你留下,就知道咱俩会见面嘛。我们一清二白,不怕人。”
绿云和冬英一直在她边上帮忙,此时见了,都悄悄地拿了叶凝欢瞧过的单子走了。
霜凌转了身,看她一脸赖样儿,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坦然道:“殿下留下我,是为了避嫌。他带了施密、甘若去办事,许是初一也回不来。”
霜凌看着她,低声说:“这样替他张罗,你自己的……”他突然语噎,觉得有些过头了,转了口气说:“这外头冷,你进去吧,最近也够累的的。”
“不冷,暖和着呢。”叶凝欢说,“这次回去,你能升官吗?”
“不知道。”霜凌看着她,“你怎么不问我他去干什么了?”
“不想知道。”叶凝欢说,“只管办事混日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他笑了,说:“你能这么想,我就安心了。我是怕你……”
“还忘不了某人吗?”叶凝欢摇摇头,“越是强迫自己忘记,越说明心里在意。我现在不会了,我会好好活着,不再鲁莽行事,随便逃跑。”
她现在,是陆家的亲戚,她还有个大哥在行务属当差,再不能破罐子破摔了。
她问他:“你比我了解他,你觉得他比较喜欢在哪里摆宴?”
这话倒把霜凌问住了,想了想说:“大冷天的,摆也不会摆在外头了吧?找间敞阔的地方就行了。”
叶凝欢说:“那不如繁英堂吧?很宽敞,两侧有配楼,后头还有一个独院,方便更衣小歇,你觉得怎么样?”
霜凌点头:“挺好的,一会儿我带了人去看看,若有杂物搬搬抬抬也方便。”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你料理这些,比瑞娘不差。”
还有一句他没说,那就是看着这样的她,很平静!
叶凝欢笑笑:“差远了。”
现在不过只是行路间的一些小往来,也没什么太过于烦琐的。真佩服那些大宅门里的女人,光亲戚名单都要拉丈把长,上上下下人头数不清,一天到晚这家事那家事都得周全,来来往往头大如斗,光想一想就觉得烦。而且还得跟这个争那个抢,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点不假。
她重新又坐回去,看着余下的单子。
霜凌看着她,没再说话。他们之间虽只隔了一道栏杆,他却也不能再随意地拉她的手,揉她的头。但他觉得他们更亲近了,放开胸怀,那份温存没有消逝,反而徜徉在海阔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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