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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头疼？”
“当然，我可是第一次喝这么多久！”
“我们两个喝过么？”
“喝过好几次，每次你都提到灵儿如何如何？”唐星露出鄙视的表情。
“嫉妒了？”
“呸！”
“那你为什么不搭欧阳哥的车回县城？”
“他也没回，估计在车上睡着呢！”
“什么？大家都醉了么？”
“好像是，后来我也犯迷糊，记不得了。你们这里的桑葚酒，甜而不腻，口感天下第一，但是暗箭伤人，后劲太大哦！”唐星笑道。
“欧阳大哥的车在晒坝么？”
“我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喝酒！拼得很厉害，都是些乡亲找他喝！”
“我们去晒坝看看！”
“呵呵，你不怕我劫了你的财！”唐星开玩笑。
“呵呵，你不怕我劫了你的色！”
唐星脸一红，说道：“灵儿才走半天，你就露出歹徒尾巴了？”
“我跟灵儿没有那种关系，我们是兄弟！”
“哼，男人都这样！”
两人来到晒坝，宽宽的晒坝里没有欧阳的车子。
“在昨天，你怎么不跟你哥哥一起走？我看见他有叫你。”
“还不是因为灵儿，她要我留下来为你写一篇黑龙鱼的稿子。不过呢，你得罪了上官叔叔，连我哥哥都帮不了你，也不敢帮你，你今后要是想扩大经营，绝对是麻烦多多，谁叫你拐骗了人家的宝贝千金呢？”
“喂，唐大小姐，是灵儿主动来找上我的，我赶她她都不走的！”
唐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罗亮，你狠，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冷的冷笑话！”
“我可说的是真的！”罗亮认真的说。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我知道！”唐星眨眨大大的眼睛，抬头仰望漫天的星星。星光倒影在她美丽的眼睛里，罗亮居高临下，看进了唐星的眼睛中去。
他修炼言咒诀，身高和气质都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两个人在乡村的晒坝里，漫天的星光中，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百合笼烟。
“你是天仙一般的美女！”罗亮不由自主的叹息说。
“我知道，很多男人都这么说。”唐星大言不惭。其实把她比做天仙，罗亮是第一人。也只有如此纯净的夜才衬托出唐星的飘飘欲仙。
乡村晒坝，星光月夜，唐星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自然，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跟身边的环境融合过。夜空很蓝，如一块翡翠，清净如天堂。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城里的钢筋丛林的才女来说，这大自然的圣洁对她纯净的心灵具有震撼的诱惑。
（ ）
第四十八章 唐老棉
“夜色真美！”罗亮在晒坝里坐下来，两手支地，仰脸望天，默默的想。为什么以前就没有觉得乡村的夜色美丽呢？是不懂事，还是人已经被生活压迫得扭曲了。
唐星靠在晒坝边上的一颗树上，她可没有罗亮随地就坐的放肆！
两个人酒后醒来，睡意全无。
这晚上跟罗亮唐星一样失眠的，在水竹社里还有一位老人，跟唐星一个姓，社里的人都叫他老棉。
唐老棉比老罗头还大十几岁，生了三个女儿，都出嫁了，自己跟老伴住在砖瓦房里。三个女儿出嫁后都跟老公去沿海一带进了厂，两、三年才回来一次，一是节约路费，二是在春节加班工资是平时的双份，女儿女婿平时连电话都很少打，要是经常打电话唐老棉就会生气，因为他听人说长途电话很贵，打一次电话够买一斤猪肉了，是令人心疼的浪费。
唐老棉的老伴有个好听的名字——潘晓婷！现在脸上都是皱纹，也能看出以前的天生丽质的浅浅痕迹！唐老棉干活很有特点，每一季度的农活，都是他第一个率先干起，最后一个结束。据说他这干活慢十拍的毛病是在‘吃大锅饭’的六十年代落下来的。那时候社里的钟一敲，大家都扛起锄头上地里去，每次队长点名，唐老棉都是第一个到，风雨无阻，几年如一日；每次收工的钟声敲响，地里的人全部都走*光了，唐老棉还在干活，同样几年如一日，同样风雨无阻。社里年年评选劳动先进份子，都是唐老棉排在第一名，他每次都笑眯眯的戴碗大一朵大红花回家，分粮食也会多分一份作为奖励。只不过他干活，从来都是排在社里所有男人的老后面，人家插秧子插完了一排，他最多插了一半，但他一直都在干，这就是他的优势！他做事情就是磨洋工，拉一泡屎要拉三点钟，蹲在茅坑里抽卷叶子烟，耐力十足。那时候吃大锅饭做工计时，男人全劳动力，按时出工得工分十分，不管你在地里是蹲着还是站着，只要在动就行；女人出工五分，称为半劳动力，意思是只有男人干活一半的能力。唐老棉的‘慢工出细活，三天出个牛打脚’在全社闻名，于是得了个‘唐老棉’的外号，他的真正的名字唐胜文，再也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再记得。
唐老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老伴潘晓婷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就是不吭声。唐老棉做事情，别人最多慢半拍，他要慢十拍，这令潘晓婷一辈子都上火，难得老伴今晚吃了罗亮家一次白食开了一点窍，活络了心思也想喂鱼，但他就是跟自己张不开口商量。唐老棉和潘晓婷是农村里典型的自力更生的老头老太太，几十岁的人了，身板硬朗，种着地，养着鸡鸭，吃着泡菜，扳着手指一分分一毛毛的攒着钱，除了抽点烟，平时连电灯都用得少，晚上起来小解，都不开灯的，习惯了。
“你翻来翻去干啥？想挺尸吗？”潘晓婷骂唐老棉。
“我想去给亮子家帮工，你看行不？一个月就是有五、六百元也值得！只是，只是我是出了名的老棉，虽然干活不停歇，可是习惯了磨蹭，不知道亮子瞧不瞧得起我！”
潘晓婷还以为老伴自己想喂鱼，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罗亮管鱼种和鱼料，鱼儿丰收了就卖给他，他直接把这鱼种和鱼料钱扣除就行了，社里的人都在寻思着找地养鱼，没想到唐老棉真是一个老棉人啊，竟然是寻思着去帮工。
“你就不知道自己养，我们屋后的沼气池，闲置了几年，里面都是满满的水，前几年你不是丢了几个鱼儿下去，后来捞起几斤，我琢磨着这沼气池可以养鱼！”
“对啊，那你明天去找亮子说说！”唐老棉的心思也是在沼气池上，不过他迂回了一次，怂恿老伴去找亮子，他的老棉的名头，实在是没有任何开口的勇气。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都是罗亮皮箱里的钞票。他仔细的在心里核算了半天，三个女儿女婿在厂里打工一辈子，也赚不了罗亮几个月的钱财，他有心叫女儿女婿回来养鱼，可他心里又特别没底，怕亏本了，怕养了鱼儿卖不出去，怕没有本钱，甚至怕别人笑话他一代老棉也想发财。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自己先用屋后的沼气池来养鱼试一试，只要能赚几千元，就可以叫女儿女婿回家来养鱼。
“要去我们一起去！”老伴说。
“恩！”唐老棉不再吭声。
他就是这样的人，有事情说事情，没有事情就闭嘴，从来不会唠嗑，街上茶馆里的麻将桌上，永远都看不见他的影子。五毛钱一杯茶的龙门阵里，也永远没有他的身影，要么在地里，要么在家的门口边吧嗒吧嗒的抽卷叶子烟，老伴坐在他身边纳鞋底，不要说一天，就是一连三年，两个人相互都不聊闲磕。
第二天，唐老棉在老伴的推搡下，花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罗亮家的晒坝里。正常速度不过十多分钟，但他愣是走了两个多小时，从唐老棉的家里出来到罗亮家，要经过来龙乡半个老街道，街边有任何熟人招呼他一声，只要卷烟子一露，他就会坐下来吧嗒吧嗒的抽半天，然后再走。
唐老棉和老伴在晒坝里遇上了老罗头，老罗头了解唐老棉的脾气，烟杆一递，他就接过来，拣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一坐，也不管老罗头，也不聊磕，接过老罗头的卷烟，又是半个小时不见了。
老罗头也不等他，自顾自的去忙事情了。鱼苗基地已经运转，正在腾空晒塘的两个鱼塘这次计划放十万鱼苗，还有今天一早社里新加盟的几家，都是承包社里其他人的荒田来养鱼的，都要鱼苗，社里空的荒田不过一夜，就全部没有了。
加盟的村民鱼塘挑好后，这次鱼苗总共要投放几十万尾，他和猴子有得忙，连划龙舟的事情都推却了，害得钱向的脸青了半天，最后说好罗亮去参加比赛才笑起来。
等到唐老棉走到罗亮家找到罗亮，已经是中午了，罗亮正在亲自下厨做菜款待唐星，这下刚好，连唐老棉老两口一起吃中饭，因为要留下来吃饭，罗亮在厨房里忙，唐老棉就没好意思开口，决定吃了饭后再说。
他老伴在家里把唐老棉骂得象个猪头，家里完全以她为尊，但一出来外面，面对其他人，比唐老棉还内向，唐老棉没有开口，她更加不敢开口。
沼气池口直径只有一米左右，整个池子象大的坛子形式，中间直径特大，池底收小，而且不通风，不透气，阳光的照射面几乎没有，也没有进水出水的渠道，养鱼所需要的任何条件都没有。以唐老棉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用沼气池养鱼，可是除了这深深的沼气池，他没有地方能养鱼，所以这事成不成，他们心里实在没有底。他们唯一倚仗的，就是以前随意丢了鱼儿进去居然大大丰收了一次。这点是老两口敢来找罗亮的勇气的源泉。
等待开饭的时间里，沉默寡言的老两口的目光一直游离不定。
（ ）
第四十九章 老南瓜
饭后，等唐星对罗亮的采访完毕，唐老棉和老伴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罗亮憨憨的等了半天，唐老棉才憋出一句话来。
“亮子，我想跟你搞个合同，养几尾鱼，你看成不成？”
罗亮有点哭笑不得，这两老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养啥鱼啊，不是开玩笑么？黑龙鱼的食料惊人，每天喂两次，平时排水换水，塘里浮萍多了要打捞，少了要增加，小鱼期间，每天还要打捞塘面上的食物残渣，不然会影响水质，这些活可不是两个老人能够干的。
“唐叔，社里的荒田已经没有了，全部被人号上了，今天大家都在挑鱼塘呢，你能在那里喂鱼呢？跟着夏天过去，就是秋天，气温开始下降，黑龙鱼就停止生长了，喂了也不会吃食，我们都要冬闲，等来年春暖再养，你老听明白了么？”
唐老棉低着头，时不时的把那烟杆在凳子腿上敲打几下，以免被烟油堵塞了眼，然后再装上烟叶子，重重的吸上一口。
罗亮把话说完老半天，唐老棉也没有开口回答。直到老伴在背后踢了他一脚，他才嗯了一声。
罗亮脸上陪着笑，心里很怀疑唐老棉究竟听见了他的说话没？
大美女唐星在一边看得面露微笑。
这两个老人，脸上刻满了中国五千年来的沧桑，说话也是儒家精髓，讲究点到即止，意会而不言传。
罗亮的话，唐老棉听得一清二楚的，罗亮的意思就是养鱼不行。既然不行，唐老棉也找不到其他的话来说，就只有抽烟。
“唐叔，我的话你听见了吗。明年开年，你老要是还想养鱼，稻谷不用种了，把田挑成鱼塘喂鱼是可以的。”
“恩！”唐老棉说。
他准备把烟吸完就回去。
唐老棉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就好比装了一壶汤圆的茶壶，壶口太小，壶里的汤圆满满的，却是一个汤圆都倒不出来。
老伴潘晓婷心里着急，她知道老伴的烟一抽完就要走了，可是罗亮连他们想用沼气池养鱼的想法都不知道。
“亮子，今天中午我比这个大闺女还多吃了一碗饭！”潘晓婷讪讪的终于开了口，却说了一句令罗亮和唐星都忍不住好笑的话出来。
这话咋听都跟养鱼没有什么关系。
唐老棉很想骂老伴一句神经，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轻轻的鼻音：
恩——！
“我和我老伴的身体可好着呢！”说出了第一句话，第二句话就明显顺畅多了。
“是，谁都看得出来！”罗亮微笑说。
潘晓婷得到了鼓励的力量，口齿慢慢变得正常了：“我们家屋后有个沼气池，里面的水冬天还往外冒热气，我和老伴都用它来洗澡，平时我们有点小伤小疮的，洗洗就好了，我和老棉这几年来，都没得过什么病！”
罗亮和唐星彼此看看，不明白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
“有次老棉往沼气池里丢了几尾鱼儿，几年过去了，沼气池里总有鱼儿出现。”
“呵呵，都有些什么鱼儿？”
“什么鱼儿都有，鲫鱼鲤鱼草鱼都有，就是水太深，池子口太小，象个大坛子，渔网根本放不下去。”
罗亮笑笑，他这算弄明白了，老人家是想用沼气池来养鱼。
“我们这沼气池的水一年四季不干，老棉在打沼气池的时候，打通了下面的一眼泉水，它就象水井一样往上面冒水。夏天凉快，冬天温暖，养黑龙鱼的温度正好！”
“潘嬢嬢，可是沼气池不通气，鱼儿密度大了，会缺氧窒息的。”
“窒息？什么窒息？”
“就是没有空气鱼儿会死的！”
“绝对不会，我们沼气池的水好得很，是地下水！可以当井水喝的！”
“呵呵，这样吧，等鱼苗出来了，我送几尾鱼儿给二老，你们先养养试试！”罗亮跟老人家说不清楚，敷衍说道。
“恩！”唐老棉烟卷抽完有一会了，老伴一直在说话，就陪着。一听罗亮答应了给鱼儿，当下就恩了一声，也不道别，站起来就走。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话说完了，就该走人。从来不知道还需要跟别人道别一声，他几十年来就这么过来的。
罗亮和唐星送两个老人出来，唐星只是听说过沼气池，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她一定要罗亮陪着一起去看看新奇。
想想唐星明天就要回南充，罗亮笑笑答应了。
两个人一进唐老棉家，都吃了一惊，唐老棉家里，堆满了老南瓜，象巨大的石鼓，黄黄的，估计一只就有好几百斤重。罗亮和唐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南瓜。唐星都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天，唐叔叔，你厉害啊，在那买的南瓜种子？”
“就是本地种子！”
“本地种子长这么大？这老南瓜得有多少斤啊？”
“小的一百多斤，大的三百多斤不等，这几个都是前年和去年的南瓜。”唐老棉说道。
“那还有这南瓜籽没。我想要一些。”罗亮有点激动。
“没用的，我们社里的人都在我这里拿过南瓜籽，你爸爸也来拿过，种出来的南瓜都没有长这么大的。”
“那是为什么啊？”唐星问道。
“刚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琢磨出来是因为沼气池的水。”
“沼气池的水？呵呵，这沼气池真是一个聚宝盆哦，这南瓜好吃吗？”
“好吃啊，周围的人都在我这里买南瓜，又好吃又便宜，大家都不愿意自己种了，你这几年不在家不知道，我们两个老人就指望着南瓜养活我们，不然一年哪里来的钱开支，光是田里的肥料就要好几百元。”
“恩，潘嬢嬢，你这一说我都忍不住想吃上一口了，你的南瓜多少钱一斤？”
“不贵，五毛一斤。你要几斤？”潘晓婷问罗亮，“你要几斤我就给你秤几斤，大家都是这么来买的，我厨房的菜板上还有开切过的南瓜。”
唐星和罗亮一阵无语，他都免费给两个老人送鱼苗了，可是唐老棉和老伴连送他一斤南瓜的意思都没有。
唐老棉去找秤，他老伴潘晓婷从厨里房切了一片老南瓜出来，估计有五、六斤的样子。
唐老棉秤过，认真的说道：“亮子，请你看好秤，六斤二两，二两就算了，收六斤的钱，五六三元，刚好一个整数。”
（ ）
第五十章 沼气池子
罗亮摸摸鼻子，说道：“唐叔，我口袋里没钱！”
“我有！”唐星摸出一张五元的，唐老棉接过，递给老伴。潘晓婷收了，捏在手中，然后从裤腰上掏出来一个小布包，一层一层的解开，露出一圈裹紧了的小钞票，都是一元五毛的零钞，她抽出两张一元的递给唐星。唐星脸一红，说道：“大叔大妈，不用找了，五毛钱一斤的南瓜，已经很便宜了。”
唐老棉说：“真不用找了？”
“真的！”唐星说。
唐老棉对老伴点点头，潘晓婷就把两元钱重新包好，再小心翼翼的塞进裤腰。那五元钱另外放在一边口袋里。
“你们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唐老棉感慨说。
罗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