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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浩销售锅炉，都是先收定金，一万两万三万十万不等，根据总金额来收取，等锅炉安装完毕调试好，再收剩下的钱。这就有了问题，锅炉安装完毕调试好后，十家有九家都要推脱，从而更改付尾款的时间。
如果尾款收不回来，提成和奖金会被老板无规则的暂扣，如水中月，可看而不可触摸。
要是做得比较好的单子，一个单子就提成上万，跑业务的收入都是在提成上面，绝对不可能不出业绩也能赚钱。销售锅炉不但要出单子，还要负责催款。
三年下来，俞浩的应收款还欠公司三十多万，但他就这个成绩，已经是整个公司回款率最高的了，深得老板喜爱。相应的，公司也把俞浩的应该得的提成扣了一部分，大约有五万多一点，让俞浩不得不拼命的签新单的同时再催旧款。
为了收款，俞浩的酒量惊人的增长，他瘦瘦的个子，喝酒那叫一个猛，豪气起的时候，一口气喝光一斤高度白酒就跟喝一瓶啤酒一样，不松口不换气，咕嘟咕嘟一阵就下去，不过脸色微微的发红。
他现在究竟能喝几斤酒，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要上了桌，只要老总财务等人高兴，喝酒不论斤数，论喝！
一次在绵阳喝酒，跟当地一个老总，也是为了收款。大家都酒醉饭饱了出来，他跟着人家老总一起回家，为啥，那家伙说好给钱，可酒一喝就改口了。俞浩只好使出看家本领，不打不闹不说话，你抽烟他马上点火，你拉屎他马上给你准备卫生纸，你回家他马上送你，贴身服务，你就是上月球他也跟着。
除非你把他打死，总之他就是一只苍蝇，跟着你飞。不过他比苍蝇要有素质，不出声，不纠缠，你要买烟，他马上掏钱，你要吃饭，他马上给你拉开凳子，比服务员还周到，除了跟着你，他绝不提一个钱字。你说经济困难，他点头表示理解，目光充满了同情。
他送你回到了家，绝不会骚扰你家里的人，就抽出口袋里的报纸，铺在你家的门口，躺下，安静的休息。
他是北方人，四川盆地暖和，冬天也没大雪，他习惯了在别人家门口过夜，也不怕冷。你就是邀请他进屋，他也坚决不从，怕影响你家的人，而且他的身上也不干净，偶尔要账要的一身都肮脏了，他也并不介意。
那次，他跟了绵阳老总半个多月，到最后那老总看见他就害怕，恶心，恐惧，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只好把钱给他付了。
但这事情还没完，俞浩有个规矩，他收了全款的客户，他都要拿出提成的5％到10％的钱请客人消费一次，表示他内心的感谢。你喜欢喝酒的，他买五粮液；你喜欢女人，他请你去娱乐场所全套消费，喜欢烟，送你一条中华；总之是投其所好。他请你吃饭，你不去还不行，他会跟着你，直到你抽出时间为止。
尽管如此，俞浩还是有收不回来的钱。
有的是老板出差了，十年以上；有的是公司跨了；有的是老板转行了，不用锅炉了，叫俞浩把锅炉背回去；还有的是比俞浩还能磨的，磨得俞浩内分泌失调，工作堆积成山，俞浩只好自认倒霉。
俞浩赚的钱，在普通打工的行列中，是比较高的了，在成都买了房子，当然只能按揭。以前，他不止一次在罗亮的面前赌咒，说明天就辞职，弄死不干了，转行，但第二天天还没亮又开车出门跑业务了。他的捷达车也是公司老总给他配的，在自己私用的同时，平时也兼做没有工资的司机。
虽然很辛苦，但看在能够赚两个钱的份上，俞浩也只有忍了，而且他现在已经跟女朋友办了‘结婚证’，被判了无期徒刑的人，很多事情更能忍受。
罗亮在来之前就跟俞浩通过电话，说有份工作要找他。俞浩说今天在王府井收账，老板姓白，说好今天给钱他，他已经跟了这个单子的尾款一年了，现在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老板再不给钱，他就只有使用杀招——上门磨了！
罗亮和俞浩是在租房上认识的，后来变成了好哥们，两人在一起同居了几年，彼此很了解性格，罗亮不想去打搅俞浩的最后一笔收款，俞浩对罗亮现在的情况也不了解，只知道罗亮回家种地，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而已。
对于俞浩，罗亮根本不会跟他废话，直接让他辞职走人，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俞浩精通多省语言，也精通地方习俗，同时还会英语，跑业务已经十年，是个老江湖，让他来跑稀有品种黑龙鱼的业务，没有同类品种的竞争对手，完全就是小儿科的事情，不具备任何的挑战性。
罗亮和芊芊在车上一直等到下午下班，才看见俞浩跟在一个老板的屁股后面走出来。刚好那老板的一辆红色别克就停在罗亮的奥拓车旁边。那老板一脸不爽的开车门上车发动汽车，俞浩脸色平静的在一边招了个的士，看样子要跟那老板一起走的样子。
罗亮按响喇叭，伸出手招呼俞浩，俞浩这才看见罗亮开了个奥拓车，他微微的有点意外，一是罗亮的变化有点大，要不是罗亮开口叫他他还不敢认，二是罗亮是著名的穷鬼，买得起奥拓车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俞浩拉开车门，才发现奥拓车里还有一个美女，有点面熟的样子。原来罗亮跟芊芊谈qq恋爱的时候，俞浩在qq空间里把芊芊的照片认得很熟悉。
俞浩一上车，就说道：“亮子，跟上前面那辆红色别克！”
（ ）
第六十八章 三人追债组（修）
“我看那个老板面目不善哦！”芊芊忍不住友情提醒。
“是啊，现在要账风险越来越高，有些小兄弟还要亮刀子出来，跟前几年不一样了，那时候只要肯磨，收款问题还不大。现在有的会磨出危险来了。”
罗亮的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的别克。
以前都是俞浩帮他，不管是打架还是用钱，这小子生了南方人的瘦身板，却天生一副北方人的豪爽和义气；力气也不小。
“亮子，你这车不错哦；奥拓也有这么舒服的配置，光是手柄和方向盘都不俗啊，还有沙发，都是高档货色。”俞浩是玩车的老手了，车技一流，眼光不俗。
“朋友送的！”罗亮淡淡的说，“浩哥，你的捷达呢？”
“我没有开公司的捷达，要账的时候不能开车，要被人家砸了我也赔不起。”
“呵呵，我的奥拓车被砸了你赔我！”罗亮笑呵呵的说。
车子不一会儿开到了市中心的赛格广场，这里是高档商务楼，很多老外在这些楼层里办公。
“看样子他是来会什么人？“罗亮说道。
“跟上去！我得一步不拉的跟着他。”俞浩拿好公事包，提前准备下车
“他的车停在这里，守住车不就行了！”芊芊说道。
“当然不行，他可以叫另外的人来开车，我也不能阻拦人家。”俞浩说道。
车子停下，俞浩紧跑几步，跟上那个矮胖的白老板。
那人停下脚步，说道：“俞浩，你不要跟着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过两天给你打过去，不就十万嘛，又不多。”
“呵呵，白老板，我不急，你忙你忙！”俞浩笑道。
这家伙都拖了一年了，再不磨，再拖一年也很正常。
“我真的要去见很重要的客人，你别跟着我不行啊！”白老板提高了声音。
“你忙，我不会打搅你的！”俞浩脚步没有动分毫。
“你的朋友赚点钱也真够辛苦的！”芊芊在车上看着快要发脾气的白老板说道。
“他不觉得，他也许已经习惯了！”罗亮微笑说道。
“俞浩这样性格的人，中国也许几千年才出这么一个。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中国第一，也是成都第一。”芊芊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俞浩说一口地道的四川话，要不是罗亮介绍过他的情况，芊芊还以为俞浩就是成都人。
“你坐一下，我去看看。”罗亮走下车。
“我也去！”芊芊随后下来。
“你还叫了帮手嗦！”白老板吼俞浩。
“没有，我的朋友，顺路，你忙，不必理会我们！”俞浩微笑说。
罗亮心里微微的不快，他的心理身体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远不是以前的小青年可比，短短几个月，他经历的事情可也不少，心智也成熟深沉了很多。
白老板跟罗亮目光对视，发现对方开个奥拓车可是目光平静如水，而且深不可测，他的心里微微的诧异，要有这份定力，需要一些经历才能锤炼出来，可罗亮看上去明显年纪不大。
白老板收回目光，扭头就走。
俞浩立刻沾在他身边。
四个人一起进了商务大楼，一起进了电梯，一起来到了19层，白老板向一个挂着丸红集团成都办事处的办公室走过去。
罗亮俞浩芊芊三人都跟着，来到门口，白老板停下脚步，说道：“俞浩，你能不能在门口等我一下？”
“可以！”俞浩礼貌的说。
白老板走进去，俞浩和罗亮还有脸上挂着奇怪笑容的芊芊就守在了门口。
罗亮把车钥匙给芊芊，说道：“芊芊，你一个女孩子，下去车上玩吧。”
“我不！”芊芊明确的拒绝。
她第一次看人家是这样的要账，跟她的网络和电话催款是完全不同的方式，她正新鲜感十足，不肯离去。
“其实，跟人磨账很痛苦的，我们公司的业务人员，两个组十多个人，最能磨的不超过一个星期自己就先崩溃。”俞浩苦笑说。
办公室里的接待小妹出来了，礼貌的请俞浩和罗亮芊芊远离大门口。
好像任何公司的接待小妹都是一表人才楚楚动人的！
“小妹妹，我们在等白先生！”罗亮潇洒的说。
他的气质和修长身材令接待小妹微微的局促不安，这个男人，很俊美，让人看一眼砰然心跳。
“对不起，先生，你们要么进来，在接待区等白总，或者去商务大楼的底层，那里有个休闲区域。”接待小姐礼貌的说。
“我们还是在接待区等白总吧！”罗亮不等俞浩开口，直接说道。
几个人被引进了接待区。
公司布置一般，干净整洁，花草较多，空气很清新。大厅里面很安静，几个职员在噼里啪啦敲打键盘，
接待小姐端来一次性纸杯装的茶水，轻声的说声慢用，一边偷瞄一眼罗亮。
罗亮看看接待小姐，问道：“你们是个粮贸公司？”
“是的！我们这里是分部，我刚来这里实习，对其他的还不清楚。”接待小姐脸上稚气未退，估计是大学生第一次实习，一切都严谨和机械，小心翼翼，唯恐出错。
“我也是做粮食生意的，同行，能不能把贵公司的资料给我看看，说不定今后有合作的机会。”
“对不起，我只知道公司只和中储粮合作的。”接待小姐礼貌的说。
中储粮！！！
这可是一个最牛b的粮食机构。为我们战时和难时做粮食储备的机构。丸红集团有资格跟中储粮合作，其分量可想而知！
不过，罗亮芊芊俞浩三个都没有听说过丸红集团。
“对不起，先生，我要忙去了，请慢用茶！”接待小姐非常礼貌的说，然后退了开去，没有理会罗亮提出来的看看公司资料的请求。
在接待台后面的公司形象墙上，丸红集团成都办事处的旁边，是丸红公司的商标，象个飞鱼。
吱嘎一声，经理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爆火的女人和一个男人送白总出来了。
罗亮吃了一惊：那个身材爆火的女人正是胡老的秘书小朱，正在跟白总款款道再见，她的一只手握在另外那个男人的手中。
罗亮连忙转过头，用纸杯挡在自己的脸前。
（ ）
第六十九章 人生何处不逢君
罗亮不想让小朱发现自己，快步走了出去。芊芊跟着走出。那接待小妹礼貌的说：“欢迎光临，请慢走！”
“亮哥怎么了？”芊芊问道。
两个人在电梯里面。
“那个女的我认识，是胡老的秘书兼司机！”罗亮说道。
“那又怎么了，又什么不妥当么？”芊芊问道。
“没什么，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罗亮说道。
他的心里，还是觉得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两个人下来，在奥拓车上坐着，等俞浩和白老板出来。
不一会儿，俞浩和白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白总说道：“俞浩，我现在没钱，你跟着我也没有用，有钱了我会给你。”
“没事，我不急！”俞浩安慰白总。
“你不急跟着我干吗？”白总说道，“你再这样我报警哦！”
“我不过跟你顺路，你报警也没用还是赶紧走吧。”俞浩好言相劝道。
“我回家，你这样跟着我算什么？”白总看罗亮下车走过来，心里莫名其妙的一跳。
“没事，你回家我送你！”俞浩诚恳的说。
芊芊在车上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磨人要钱的。
看样子白总很怕俞浩找到他的家。
芊芊追账从来没有这么好脾气对债主。她很生气，控制不了情绪，就是装也装不出来。俞浩的水磨功夫不是人才是学不会的。
拿俞浩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要脸加勇敢！
一个人不要命好收拾，不要脸就难办了！
可是俞浩这个人，软硬不吃，即不要命也不要脸。他的性格比蟑螂还坚强，比苍蝇还讨厌，他就是一小强！
罗亮走上去，把白总轻轻一提，两只脚提离开地面，罗亮微笑说道：“白总，请上我的车，我带你去兜一圈风。”
商务楼的几名保安看见了，心生畏惧，没有人敢上来问一声。
俞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心里大喜，原来罗亮回老家居然学了一身本事。是年轻男儿，没有不崇拜‘勇武男人’的，尤其是在这个安全感越来越弱的现实生活中。有‘武功’的男人在那里都得到年轻雄性动物的崇拜。
俞浩拍拍罗亮的肩膀，说道：“不要，亮子，你这样强行带他上车，他可以告我们绑架。”俞浩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坚决不做暴力威胁的事情。
“没事，你们尽管带我走！”白总口气很硬。
他只怕不把法律当回事情的人，不怕遵纪守法的人。治安就是专门针对治理俞浩这类遵纪守法的人的安全。
罗亮把俞浩用手轻轻一拨，推在旁边，三两下把白总的身子塞进了奥拓车。俞浩说使不得使不得，要钱是一回事情，绑架是另外一回事情，罗亮，别以身试法。
罗亮发动汽车，俞浩只好钻进了车里。那白总一点都没有反抗，罗亮一只手把他当玩具推来提去的，他想反抗也无从反抗起，索性硬起心肠坐下来不动。
车子很快开出三环，俞浩越来越不安，说道：“亮子，你要开那里去！”
“回我家来龙乡！”罗亮回头一笑，把车上的白总当做了空气。
“来龙乡在那里？我还有事情，你耽误不起的！”白总威胁说道。
“白总，我也是做粮食贸易的，有机会合作。”罗亮对白总友好的伸出手，说道。
白总犹豫的握住罗亮的手，害怕他发力把自己的手骨捏成骨粉。
罗亮抽出手说道：“白总，我给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认识我朱姐的。”
“你说朱雪？你认识朱雪？”白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当然，你跟她有过合作？”
“是啊，我们早就认识，她老家就是成都西门车站的。”白总试探的说，一边看罗亮的反应。
“哦，你老家也是成都的了？”
“不是，他是南充人，听口音就知道了。”俞浩插话说。听口音知道人的籍贯是俞浩的强项。
南充？
罗亮心里敏感起来。
“是的，我是南充的，这位哥子如何称呼？”
“你咋欠我俞浩哥的钱呢？”罗亮不理白总的问话，说道。
“我是做锅炉的，当然他是欠我锅炉钱，白总要在冬天搞养殖，就跟我订购了一批锅炉。”俞浩说道。
“搞什么养殖？”罗亮不动声色的问。车子已经不知不觉的飙了起来，周围的景物飞快的倒退。我日，难道是黑龙鱼养殖？用锅炉烧温水循环养殖，胡老也曾经提过的，不过因为忙不过来，被老罗头否决了。
“养鱼！”白总的脸色有点变了。这小子到底要把车开到那里去？
“哦，我知道了，朱姐跟我说过的，你要养黑龙鱼，是不是！”罗亮轻描淡写的问道。
白总沉默了一会，始终拿不准对方的用意：“哥子，看在朱雪的面子上，你送我回去，行不行，那十万我一定明天就还你。”
“好吧，我相信你，看在朱姐的面上，我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