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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照青衫冷  梓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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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乱了方寸的是他在侧门遇见的人。

晏青衫,他遇见了晏青衫,被人从侧门扔将出来,已然没了人形。

门外有辆马车显然正候他,见人被甩了出来,有个清瘦女孩上前想将他扶上马车,试了几次后都不得成,于是伏在他肩头开始嘤嘤哭泣。

萧骋见他仍旧勾着脸穿了戏服,但是浑身上下衣衫褴褛鞭痕密布,不由深吸了口气弯腰问那女孩缘故。

女孩在夜下抬头,极是清秀的一张瓜子脸,可惜是右颊长了片黑记将颜色尽毁。

她年岁尚小,也辨不清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见有人垂问,越发哭的大声,道是晏青衫今日来府上唱曲助兴,好好的寿诞,他非要唱曲霸王别姬,主人一时乘醉跳上戏台,将那霸王赶了,说别姬不唱了他要和晏青衫合唱曲霸王硬上弓,晏青衫抵死不从,结果惹怒了座上贵客,将人拖出去好一顿鞭抽,然后又…。。。

到这然后她期艾了几次终于没说出口,将眼投向地上低伏着的晏青衫,满目都是怒色。

“然后寻了根铁棍烧红贯入我后庭,再交给众人寻欢。”

地上晏青衫突然开口,将脸扬起,唇角勾起一个冷笑。

萧骋闻言急退,步履踉跄不知所措。

那端晏青衫的眼波追将了过来,裹挟着比千年寒潭还要冷涩的恨意,能将赤焰红日冻结。

月下萧骋长叹,长叹后复又长叹,说不出只字片言。

侧门此刻又哗啦一向,有人将戏班道具扔将出来。

一枚剑,虞姬刎颈告别楚霸王时用的长剑,刚巧落在晏青衫眼前。

萧骋上前,想将东西拾了扶晏青衫上车。

脚下不能起身的晏青衫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苍白剔透里一抹胭脂红,紧紧握住了萧骋脚踝。

手掌炙热,在微微颤抖。

他将眼盯牢了那枚长剑,一字一句道:“您是不是曾应承过我,要带我离开那里。”

萧骋起初不解他话,待追着他目光久了突然明白,胸膛却是长箭洞穿般一阵锐痛。

他要他杀了他。

以性命做代价,终结这耻辱无尽血泪斑驳的孤寒长夜。



是夜萧骋回府,脱下鞋袜时发现脚踝五个青紫色指印,想起晏青衫是如何穷尽力气握住他如同握住最后的浮萍,不由心下又是好一阵刺痛。

当真如此吗?唯有死,才是最后的解脱。

余下短暂的夜里他反复思量这个问题,又是一夜不能成眠。

第二日下朝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去了勾栏院,仿佛那里突然生长出了一个他魂牵梦萦的挂记。

院门看似洞开,可待走的近了,门里却突然闪出个人影,腰配长剑目含精光,问他可有如梦令。

“如梦令?”萧骋挠头,这才记起勾栏院可不是个来去自便的地方,而自己偏生忘了向圣上讨要令牌。

正手足无措时门内探出个白胖团脸来,见到是他,立马将护卫喝退,弯腰引他步入门庭。

一路不忘赔罪:“奴才们有眼无珠,连胄亲王也不认得。王爷要来便来了,还要什么如梦令?皇上不早说过吗,这江山可有王爷一半,那更何况这区区勾栏院呢?”

这话顿时击中萧骋痛处,他将袖拂了,抢步走前再不要人引领,于冬日疾风里冷冷回道:“日后这般不得体的话少说些,我一个做臣子的,只不过是皇上跟前的奴才,哪配沾那江山分毫。”

那团脸胖子顿觉失言,站在原处连连称是,再不敢多嘴,只目送了萧骋远去。

勾栏院内布局甚是复杂,没了人引路,萧骋颇费了些周折才寻到先前萧凛带他前来的大厅。

迎客的仍是先前那中年妇人,自称虹姨。

不过一个照面,她已然摸清了萧骋来意,也不多言,在前头引路去往晏青衫处所。

到了那厢房外,萧骋却止住了叩门手势,移步到半掩的窗前,踮脚往里打量。

房内晏青衫正在歇息,因没有床榻,便只裹了床棉被睡在湿冷地上。

见萧骋蹙眉,虹姨忙低声解释:“不是不给他置办床榻,是他抵死不要,说是这辈子最厌恶的地方就是铺塌。他这人生来执拗,所以苦头吃尽,我们也没法子。”

萧骋复又失语,隔半晌才想起自怀里掏出那包伤药来,轻轻放在虹姨掌间。

虹姨将那些瓶罐握在手间,眼圈渐渐红了,低头缓缓道:“上好伤药,院里不是没有,可大人这番心意,却是稀有金贵,奴家代青衫谢过了。”

一时间萧骋也不知说什是好,冷场片刻后他顿首道别,说是明日再来。

正辞行间房外突然冲来一道红影,迎头撞了萧骋满怀,将他撞了好大一个趔趄。

不待他立足站稳,那红影已扑上肩头,牙尖嘴利顿时咬下他胛骨间一块皮肉。

萧骋吃痛,挥手时不免带上内力,将那红影震开丈外。

那是个通体红衫身量未足的女孩,脸颊长有黑记,和萧骋在静王府外有一面之缘。

虹姨这会子已骇的将掌间伤药掉了个干净,先劈头赏了女孩一记耳光,接着又忙跪地讨饶,要萧骋大发慈悲饶却了这贱人一命。

女孩被那一掌震伤了腑脏,抬手抹干嘴角血渍后脖子一梗道:“谁要这畜生饶命,他若是有半点慈悲之心,就不会在青衫哥哥只剩半条命时还想来欺负他了。”

萧骋当下哭笑不得,走近跟前将脸凑于那女孩细瞧:“你看清楚了,昨夜我们还见过,我还扶你青衫哥哥上了马车呢。”

女孩将头别了:“我不要瞧,青衫哥哥说过,恩客恶客都是客,都是畜生。”

她越说越是离谱,虹姨忙扑将上来捂住她口:“锦瑟你是真不想活了吗?这会子你青衫哥哥自身难保,可没功夫回护你。”

锦瑟,她原来名叫锦瑟,倒端是个好名字。

萧骋上前,正想说些什么,身后木门却悠悠开了,晏青衫跪在门前,长发垂地颜色如雪。

“还请大人饶却锦瑟年幼无知。”他道:“青衫愿代她谢罪。”

言毕就吐了口血,从掩口的指隙间漫溢开来,滴答落了满襟。

萧骋顿足,伸手想将他扶起却怕无端又惹误会,无计可施之余,只好一扭身别去。

身后晏青衫叩首,声轻如烟只是那句:“还请大人饶却锦瑟年幼无知。”

“我饶恕他。”萧骋回的咬牙切齿:“只是也请你饶却你自己。”

“饶却自己?”

晏青衫闻言痴惘,似旧梦未醒神魂飘离,缓缓道:“快了,还有六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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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萧骋夜夜来访,也不一定要谋得晏青衫一面,多半时候只是在门厅静坐,喝口热茶问个三两句后就别去。

他始终记得他那句无由头的话――“六十二天”。

这话总无端叫他心惊,于是他便拿个青瓷碗盛了六十二颗珍珠,每日拿出一粒后细数。

到碗里珍珠只余下三十颗时,锦瑟开始给他好脸子瞧,每天借端茶送水的机会立在旁侧偷偷打量他眉眼。

他样貌英挺,本来也是个美男子,不足处是劳心过度鬓角早添华发,未免有些老相。

锦瑟日日打量他,渐渐瞧的顺眼了,话也就多了起来。

今日说晏青衫能喝汤羹了,明日又说晏青衫能下地走动了,总之句句离不了他的青衫哥哥。

萧骋有些好奇,问她和晏青衫有什么干系。

她侧头细想,的确是很认真的想了,却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

只记得从小自己就被晏青衫牵在手里,自打跟他进了这勾栏院之后,自己脸上就长出了个黑记,越长越大瞧着叫人生厌,主事的想把她赶出勾栏院,是晏青衫执意留下她做了侍奉丫鬟。

说是丫鬟,其实晏青衫待她极好,一味骄纵顺从,不许旁人慢待她半点。

唯一的不好处是不许她吃肉,强迫她吃素喝汤,害她十四岁的人身量瞧着却只有十一二岁。

说这些时她长吁短叹,已然掏心掏肺将萧骋当了知己。

时日便这般流了去,待到碗内只余下三颗珍珠时,萧骋还从未谋过晏青衫一面。

这夜他跨进院栏,虹姨却已在曲廊尽头相候。

她将身立在去路正中,垂了首只道是圣上来访。

萧骋明白自己该当回避,可回了身举了步却跨不出去。

心头有朵焰火燃烧,不甚浓烈,却在最深处炙烤他的灵魂。

那时他方才有些明白,所有的怜惜挂记激赏不平其实已在他身体里沉积,萌生出了味新的感情。

如世人所言,生死相许无嗔无悔的那味感情。

不过一个字的感情,可他说不出口,因为这感情的沉涩无望。

沉涩的他只想长叹,也只有长叹。

叹息间星辰明灭,他独立中宵,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旁人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是锦瑟,仍旧穿了件红衫风风火火。

见到萧骋后她拍着胸脯边喘边道:“你果然还在这里,还真是痴呢。虹姨叫我让你先回,估计很快屋里那位贵客就要回转了,说是你们遇见了就只有尴尬,还是莫要遇见的好。”

萧骋低头望她,唇角一个苦涩的笑:“我是不是很懦弱无用?只懂得退避瑟缩,是个只顾自保的小人?”

锦瑟当然是不明白他话里深意,只管一路推他出门。

到门口时她立定身子,红唇贝齿微微一笑,恍然间也有些不俗的风韵。

挥手那刻她道:“后天是青衫哥哥二十一岁生辰,你想些法子让他开心,我有日子没见他笑了。”

后天!

萧骋只觉得这日子凑巧,一路上细想,到半道突然明白。

后天,便是那六十二日的尽头,晏青衫所言饶却自己的日子。

为什么是这日,为什么要选二十一生辰,他又凭什么饶却自己?

这些念头在心头杂集,渐渐的聚拢浓密,竟是透出种隐隐不祥的气息来。

血凝冻(上)一

次日圣上休朝,萧骋早早来到院里,只听见晏青衫已在房内吊嗓,那曲调铿锵,浑不似自己先前所闻,内里豪情只犹如金戈铁马踏来男儿扬名沙场。

这戏里熟习的情境叫萧骋好奇,忍不住将窗纱挑破往里瞧去。

屋内晏青衫端着方步,唱的是曲《罗成叫关》,一句“勒马停蹄站城道,金枪插在马鞍鞒”唱的豪情丛生巍峨八方,仿若他此刻正亲身跨马立在阵前,急切切只等以血来酬凌云志。

萧骋隔着层纱窗听他看他,渐渐的双目濡湿酸涩难当。

原来,他最擅长的不是旦角而是小生。

罗成叫关,这戏里的抱负期望,在他心底也许也深深埋藏吧。

他这样理想远在云端的人,却羽翼折断坠落泥沼,所以痛苦才比他人深切,所以才执拗着不肯放弃最后的尊严。

“何苦呢?”

萧骋发声,完全不由自主。

门内晏青衫闻声回头,那神色里是难得的不含冰霜。

他将房门打开,立在清早晨光里,那晨光便立马通透了几分,被他滤去了一切喧嚣繁芜。

萧骋还在窗前痴站,举止扭捏一如少年。

“能带我出去一日吗?”

晏青衫发声,连呼吸里都带着淡淡向往。

萧骋当下应了,明知道他这要求可能越了界叫他难为,可还是即刻应了。

“要去哪里?”他问。

“外面。”晏青衫答,同时踮起脚尖,心已飞越桓墙。

听到萧骋要带晏青衫外出的消息,那主事的团脸胖子圆睁双眼连下颚都尖削了几分,说是他做不得主要奏禀上头。

萧骋当下将脸沉了,甩出句狠话:“怎么,萧某以项上人头担保不会带你红人私逃,你信不过我?”

胖子再不敢多言,只得眼瞧他们出了门。

门外白蔼一片,是积雪难溶,晏青衫深吸口气,突然展开唇角轻轻一笑。

那刻萧骋痴了,仿若他心已沉浸寒潭千年,只等今日他这一笑将冰封开释。

“走吧。”他道:“你爱去哪都成。”

晏青衫点了点头,在前头引路,也没有目的方向,只顾往前。

他心情甚好,遇见什么都无限好奇,便连个烧饼摊也要驻足半天。

老板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又见他生的俊俏,便拿了个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烧饼送他。

他将这烧饼捧着,粘粒芝麻入口,即刻又心满意得的往前去了。

萧骋在他身后紧跟,却是什么也不敢问不敢说。

害怕,害怕他那几乎可以预见的答案。

果然,走的久了晏青衫回身,含着笑道:“外面果然是好,我可有十年不曾外出了,只顾着从一个铺塌赶往另一个铺塌,一个欢场赴往另一个欢场。”

这就是萧骋害怕听到的答案,虽则早能预见,可还是叫他泪盈于眶。

见前面有家酒肆,他忙收拾心情挂起个笑说是去歇息歇息。

落座后店家送了上好佳酿来,晏青衫举起杯盏,在半空里遥敬萧骋,轻轻道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他道:“早先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路人,只不过披了张伪善的皮,言辞多有得罪了。”

萧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临街有人扛了糖葫芦叫卖,突然起身问晏青衫可要吃糖葫芦。

晏青衫完全不知所谓,一个错愕的功夫萧骋已奔下楼去,追着那糖葫芦不知所踪。

许久许久不见他回转,晏青衫将跟前酒喝下泰半,渐渐明白了他用意。

他要许他自由,要他在这空隙里逃了去,后果由他担当。

是拳拳好意,只可惜他把勾栏院想的简单了。

他前脚下楼,后脚就有人在晏青衫临桌落座,长剑搁在手侧,吞吐着威慑的光。

晏青衫一时兴起,也举杯遥遥敬他,那人毫无所动,脸上神色寡然,一幅公事公办的腔调。

傍晚时分萧骋回转,见到晏青衫仍然在座时如被雷击,好一会才能挪步到桌前坐下。

此刻的晏青衫已然半醉了,将他那只胭脂红隔桌伸将过来,覆上萧骋手掌,道了声谢谢。

萧骋心内哗啦一响,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崩塌。

算了,当时他想,就为这一握,他就忤逆他的三哥一次,人活在世,也总难免这一次任性妄纵。

“明日。”他道,想说的是他会尽力在他生辰时给他一份厚礼。

晏青衫却即刻接过了话头:“明日是我生辰,你愿不愿送我份厚礼?”

“什么?”萧骋回答,诧异两人是不是真心有灵犀。

“将锦瑟买下,待她长大,替她寻户平常善良的人家嫁了。”

晏青衫缓声道,脸上隐隐带笑,感觉身后已长出羽翼只待飞翔。

××××××××

××××××××

第二日是个晴天,阳光分外明媚灿烂。

晏青衫早早起床,寻了件最朴素的衣衫穿上,从暗处寻出那个小小琉璃瓶。

琉璃瓶内盛了少少浅黄色液体,是他多少寒暑苦心搜罗的毒药。

瓶内盛着他的解脱,他预谋已久的解脱。

解脱前,他只需向一人作别,一个至今渺然无踪的人。

贺兰珏。

十一年前他被家臣救走,曾信誓旦旦说定会在晏青衫二十岁前来救他脱难。

如今自己已多待他整整一年,可算是信守誓约不枉不负。

他不曾来,定是有他不能来的难处。

那样孤高自负的贺兰珏,如若有一线可能,又怎会弃前约不顾。

是以晏青衫不恨他,负了自己的是命运,而不是那自小为伴的贺兰珏。

贺兰珏,想起这名字晏青衫顿觉胸怀温暖,温暖的差点泪下。

这名字伴随他度过早先岁月,那些无忧清澈的岁月。

彼时他是贺兰珏的陪读,两人在红墙玉瓦下嘻笑打闹着长大,浑然不觉乱世飘摇。

还记得贺兰珏好胜,七岁时两人比拼谁能在一日背得《诗经》全文,他便窝在床角不吃不喝连连背了十二个时辰。

比试时当然是贺兰珏赢了,赢后他振臂高呼自己是天纵英才,呼完后又赏晏青衫一记暴栗,骂说是谁要他这直娘贼让他。

“直娘贼。”

想起这三字时晏青衫仍止不住笑,自己也不知那日得来这名号,被那天纵英才的贺兰珏时时挂在嘴边,一日里最少要唤上百来次。

贺兰眼里当时是只有他这个直娘贼的,直到八岁那年初春,才有第二个人勾起了他眼高于顶珏公子的兴致,那个人便是他的胞妹贺兰锦。

他们习惯称这粉娃娃叫锦儿,贺兰珏每日花费大把光阴去逗弄她,结果周岁时锦儿开口,第一个会唤的竟不是娘亲而是“锅锅”。

“锅锅,锅锅。”

锦儿蹒跚学步是总追着他们乱叫,贺兰珏在前头逗引,也总是将音调拖的极长回声“唉!”

这声“唉”字穿越了横亘其中的岁月坎坷,到如今晏青衫仍觉得犹在耳侧回鸣。

他将那尊琉璃瓶高持,遥敬那些岁月,还有岁月里刻骨铭心的人。

“贺兰珏。”他道:“我等你十年后又宽限一年,将你锦儿完璧还你,到如今我归去,可也算终不负你?”

门外寒风簌簌,似在答的确他不曾负他。

这答案里他仰头,将瓶内蛇毒缓缓服下,琉璃瓶儿映着他琉璃色眼眸,一般的安详静谧。



清早跨进勾栏院门的时候萧骋就觉着不对,不祥预感分外强烈。

像是早知道他要来,锦瑟提了个斗大包袱坐在门槛候他,嘴里不停叨念着什么。

萧骋弯腰仔细听了,她念的好像是方药单子:“雁来红三钱,蔓陀草五钱,菡萏二钱,月见草一两,隔年雪水熬煮,三碗变一碗……”

翻来覆去她就这么念着,见萧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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