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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新宏既然能够当着总经理的面在晨会上公然提出此事,那么,总经理应该是已经批准了,现在只不过是在例行告知。既然如此,那不如从善如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妨看一看,最后那个被架空的人到底会是谁。
于是,安昊锴耸耸肩,笑道:“我没什么看法。技术部的事,听左总安排。”
见安昊锴表了态,其他人也立刻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呢,这件事敲定之前,我想先看一看技术部现在的人员配备情况。”安昊锴挖了一个坑。“这样吧,人事部——”安昊锴转眸看向人事部经理,“把技术部现在的人员编制和每个人的职位描述整理一下,详细一点,中午之前给我。”
皮球一样的人事部经理立刻像被人拍了一巴掌似地点头不停:“是的安总,好的安总,我明白了安总,一定的安总。”
在总经理做晨会总结的时间里,安昊锴飞快地在脑中寻找着左新宏团队的突破口,以及他本人的软肋。
左新宏最大的软肋,是名声不好,不得人心。不管是高层还是普通员工,没有几个人喜欢他。这次他和陆清飏的斗争,多数人都表现出了幸灾乐祸的态度,包括管理层也乐于看他自生自灭。
尽管如此,要在短期内动摇左新宏仍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根基已深。那么,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逐步挖空他的势力。
比如——
技术部的高经理,一直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色。
在左新宏的强势干预下,高经理基本上相当于一个傀儡。大家背地里说,高经理是“挂着经理的头衔,拿着主管的工资,占着普通员工的位置,干着外包公司的活。”
所谓人言可畏。不管高经理实际上是不是如此,他在众人心目中已经成了“无能者无所求”的代表。
任何时候,在公司里被贴上“无能”的标签,都不是一件好事。每一家公司的基本宗旨都是“不养闲人”,如果管理层以编制冗余为名裁员,那么哪怕你的上司再怎么想保住你,也无济于事。
高经理的头顶,已经被安昊锴悄然放上了一个标记。
“好,散会。”总经理说完,率先站了起来。其余人也都站了起来,但并不走,而是等总经理走过去之后才跟上。
安昊锴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偌大的会议室很快人去屋空,只剩下总经理助理吴睿欣站在桌边,低头收拾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安昊锴走过去,用指尖轻轻撩了撩她肩头垂下来的长发。吴睿欣抬眼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干嘛?”
“没什么,养养眼。”
“你又不正经。”
“我认真的。晨会这么无聊,要是再没有一个这么漂亮的你可看,我怎么活啊。”
吴睿欣笑着做了个“才怪”的表情。
安昊锴问道:“廖总这次一出差,你应该可以清闲两天了吧?”
“怎么可能。总裁办有那么多routine呢。”
“那些事交给行政助理就行了。哪一天你下班后有空,我请你吃饭吧。上次的事,还没谢你呢。”吴睿欣在工作上帮过安昊锴的忙。
吴睿欣想了想,说:“那,等我回去看一看日程表。”
“好。给我电话。哦,廖总出差之前我还需要见他一次,你帮我跟他约个时间。”
吴睿欣白他一眼:“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廖总今天晚上的飞机,下午三点以后可能就不在公司了。好几位总监都想见他呢,都在我这儿排上号了,你等等吧。”
“我不管。先排我的。”安昊锴不容分说笑道。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温柔,什么时候应该霸气。
吴睿欣不置可否,对他做个鬼脸,抱着电脑走了。
回到办公室,安昊锴锁上门,把外衣一扔就掏出手机给陆清飏打电话。
响了两声之后,陆清飏接了起来。
“怎么了?”陆清飏的声音透出疲惫。安昊锴想象得出来,这几天他一定很拼命。
安昊锴简单说了刚才晨会上发生的事。
“左新宏开始对你下手了,你要有准备。现在A项目组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技术部的精英,你一定要笼络住。还有飞星的核心技术,这你不用我多说。我不想给你施加压力,但是你这次做出来的东西最好竞标成功,多给哥哥我一枚筹码。”
“我明白。”
“还有,按时吃饭,别给我出师未捷身先死。”
“好。”
刚挂断手机,桌角的座机就响了。8016,是吴睿欣的内线号码。
“我帮你跟廖总预约了下午一点半的时间。说说怎么谢我吧?”
安昊锴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挑个吃饭的地方吧,挑好了跟我说。”
挂上电话,安昊锴扯下领带,仍旧解开衬衫最上端的扣子,把自己扔进座椅里,思考着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和陆清飏的行动。
前几天在餐厅,他和陆清飏上演了一出展示默契度的戏码。
陆清飏入职飞星之前,就像进行边界测试一样,他们讨论了一下初期可能出现的大小状况。其中就包括,在公司里,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交流到什么程度。
像平常一样勾肩搭背必须是不行的,那会过早暴露他们“狼狈为奸”的实质。
不相往来也是不行的,欲盖弥彰。
最好的办法是关系暧昧,让人摸不清虚实,同时也提醒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陆清飏已经在行动了。你们要挑阵营的话,是时候自动跳出来了。
陆清飏说:“你不用处处维护我。我需要用到你的力量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王牌嘛,总是要到最后才亮出来的。”
看来,这个战略奏效了。左新宏果然沉不住气,不肯让陆清飏抢占先机,率先来拉拢安昊锴。这半个月里他往安昊锴办公室跑动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里加起来还要多。
要稳住。
法师的优势,在于距离。当一个战士冲到法师面前的时候,法师就非常危险了。
安昊锴转动座椅,把目光投往A酒店所在的方向。远处蔚蓝的天幕下,A酒店富丽的皇冠形金色尖顶在阳光下光芒闪烁,像一个王座。
下了晨会,左新宏就立刻着手技术部的人员分组工作。
正如安昊锴之前所猜测的,左新宏此举,意在架空陆清飏的权力。他要把所有的得力干将全都笼络到他的麾下,只给陆清飏留下一群菜鸟。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件本来非常简单的事,竟在背地里悄然演变成了震动整个飞星的一场轰轰烈烈的裁员传闻。
《淮南子》里记述了这么一个故事:楚国召见诸侯国,鲁国和赵国都给楚王献了酒。鲁国的酒味道淡薄,赵国的酒味道醇厚。楚国管酒的官吏见赵国的酒这么好,就私下里向赵国索要,赵国不给。酒吏为了报复,就偷偷把鲁国和赵国献上的酒互换了。结果,楚王认为赵国的酒味道淡薄,是对自己不敬,就发兵围困了赵国的首都邯郸。后来,“鲁酒薄而邯郸围”就成了无妄之灾的代名词。
在某些公司里,这样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你永远无法预料到,一件看似与你全然无关的事,最终的打击目标会不会恰恰就是你。
所以,在公司里结识一两个消息灵通的人很重要。那些有经验的员工,总是会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保持警惕。他们就是公司里最重要的信息渠道,比邮件好用多了。
这一回,这一群人又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左新宏提出技术部分家的当天,飞星上下就传出了这么一条信息:技术总监左新宏在晨会上提出,要对技术部人员进行改组。
没多久,消息变成了这样:人事部经理把技术部的人员配备汇报给了总经理,总经理发现存在编制冗余的情况,表示要借技术部改组的机会进行裁员。
再次更新后的版本则是:管理层决定,由人事部、财务部和技术部三个部门联合起来,检查公司里所有部门的冗余编制,进行大规模的裁员。
一时间,整个飞星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害怕这场传说中的裁员会突如其来地打击到自己头上。就像平静的湖水中被扔进了一块砖头,一些原本已经沉淀的话题重新泛了起来。
安昊锴到茶水间接咖啡。
他的办公室里有咖啡机,但只在接待访客时使用,他平常还是习惯到三楼的公共茶水间。
因为,茶水间是个能够听到很多舆情的场所。
安昊锴端着杯子,懒懒地斜倚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墙上,注视着窗外的风景。窗户半开着,不远处就是湖区,可以看到湖面上几点帆影和湖岸木栈道上三三两两的游人。春末夏初的温热气息被微风挟裹着,像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轻轻拍打他的脸。
真想抛下工作,去湖上划船啊。安昊锴想。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
自动贩卖机在咖啡机内侧,刚好能遮挡住安昊锴的身形,来接咖啡的人如果不往里面走是看不到他的。
宁静被一阵嘈杂打破了,几名员工走进了茶水间。安昊锴听见咖啡机的开动声,液体的流动声,以及他们不高不低的谈话声。
安昊锴的杯子停留在唇边。他等待着。
果不其然,茶水间的话题除了八卦,就是公司的最新动向。
“最近那个裁员的传闻,是真的吗?”
“谁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近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别被人事部抓到把柄。”
“我就纳了闷了,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正忙着两个大项目吗,怎么能有工夫弄出裁员的事呢?”
“听说是技术部先搞起来的,说吃闲饭的人太多,关键时刻找不到能用的人。”
“操,技术部整天跟人事部搅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飞星现在就没有一个肯干正事的人吗?”
“以前有,左新宏上任以后就没了,都把心思花在怎么巴结领导上了。要我说技术部是该整一整了,乌烟瘴气的。”
“就是啊。你们看这次的A项目,说得跟多么紧急似的,还TM开全体动员大会,我还以为技术部终于要雄起了呢,结果最后派去封闭的还是那几个平常干活最多的人,连技术部经理都不出头。这些人难不成都是摆设吗?”
“好像这次技术部改组的事就是左新宏提出来的。”
“他们技术部自己搞一搞也就行了,扩大到全公司是几个意思?左新宏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还不是人事部那个皮球想趁机表现,他不是一直跟左新宏走得很近嘛。这一脚插的,真是……”
“靠,左新宏那个王八,还有人事部那头猪,他们两个从来都是飞星最大的祸害,唯恐天下不乱。”
“我看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滚蛋了,飞星的业绩才能上去。”
说话声渐渐远了。
安昊锴静静听着那几个人离去,低头悠然啜饮咖啡,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清飏,我已经把水搅浑了。接下去,就要看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轻衫当户
封闭式开发的第九天,安昊锴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陆清飏的电话:“你在哪儿?我忘带钥匙了。”
“你回家了?”安昊锴大感意外。
“嗯。提前了一天完成。”
“你的项目怎么样?”
“应该问题不大。”
安昊锴放了心。只要陆清飏说“问题不大”,那么基本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我再有十分钟就到家。”安昊锴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因为忙于各自的工作,他和陆清飏已经很久没有业余活动了。看样子,今天晚上说不定可以打一局DOTA,或者刷个随机副本。
他们上个月在CBD内的一个小区里新租了一套带车库的公寓,距离公司更近,开车只需要不到半小时。安昊锴把车开进车库,果然看见陆清飏的那辆香槟色雪铁龙已经停在了那里。
一出电梯,安昊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清飏。经过这一个多星期的摧残,他瘦了不少,不过精神不错。看见安昊锴,陆清飏晃了晃手里的食盒:“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了外卖回来。”
安昊锴认出那是他很喜欢的一家餐馆的食盒。以前陆清飏在茂锐时,因为经常加班,所以基本都在公司吃饭。偶尔他不加班时,安昊锴就会去这家餐馆带两份外卖回来。
“你中彩票了?怎么突然良心发现,还知道给我带饭?”安昊锴感觉到,陆清飏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大正常,而且是好得不正常。这可真是罕见的状况。
进了家门,安昊锴顺手把手机插在便携式播放器上,这是他一贯的习惯。房间里流淌起巴赫的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陆清飏进卧室换居家的衣服,忽然停下来,用脚尖踢了踢地上几个横躺竖卧的Durex:“你就不能在我回来之前稍微收拾一下?”
“谁知道你今天就回来了啊?”安昊锴心虚地嘟囔着,迅速打扫了一下战场。
陆清飏有一定程度的洁癖。经常熬夜、休息不足的人,肝火一般比较旺盛,脾气会变得比平时暴躁,因此陆清飏有时下班回家看见安昊锴乱扔东西就会大怒。
但是今天,陆清飏什么都没说。
这一下,安昊锴十分确定,这小子今天绝对不正常。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你心情这么好,我有点心惊胆战。”安昊锴试探地问。
陆清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恋爱了。”
安昊锴差点把刚捡起来的Durex又全部掉到地上。
“你TM在逗我?跟一群男人封闭了几天,然后告诉我你恋爱了?我确实是叫你尽力笼络住他们没错,可是你这手段也略微惊世骇俗了一点吧?”
“……”陆清飏懒得理他。
“还是说,你看上了人家酒店里的工作人员?”A酒店的大堂领班很漂亮,安昊锴有印象。
陆清飏显然不想让他继续胡乱猜测下去了,直接说:“我的助理。你见过她,那天早上,在自助餐厅门口。”
安昊锴想起来了。那天早上他怕陆清飏不吃早饭,跑到A酒店去监督,不想遇见了陆清飏的新助理。当时他还半开玩笑地叮嘱那个女孩,要监督陆清飏按时吃饭。
“哦……那个短发大眼睛的女孩啊。你这么快就跟你的助理勾搭上了?”安昊锴心中讶异。他的助理司君薇跟了他一年多,他也没怎么样。
陆清飏没再多说,安昊锴也就不再追问。他们从不主动过问对方的私生活。陆清飏做事,他基本上是很放心的,因为他知道陆清飏一定自有分寸。
但这一次,安昊锴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嘱咐一句。
“清飏,你跟谁恋爱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但你要注意影响,特别是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
“我知道。”陆清飏的神色也严肃了一点,“这件事恐怕瞒不住。封闭的时候,他们全都看出来了。不过,我在公司会注意。”
安昊锴点点头。他已经把公司这段时间的动态告诉了陆清飏,相信陆清飏懂得如何利用当前的形势采取相应的对策。
高楼上,暮色四合。街衢中开始陆陆续续亮起灯光。玫瑰色的薄暮像轻烟一样漂浮在天际,成为这片灯光的背景。
安昊锴凭窗而望。这春末的暮色,常常会让他心有所感。他随口说了一句陈师道的诗:“小市张灯归意动。”
站在旁边的陆清飏接着说出对句:“轻衫当户晚风长。”
这是他们经常玩的一种口头游戏,就像哼歌,一个人起头,另一个人接着唱下一段。
每当这种时候,安昊锴就由衷地开心。
因为父亲的缘故,安昊锴总在表面上对文艺极力流露出不屑。但也许是耳濡目染,他的骨子里还是多多少少继承了一部分父亲对文艺的喜好。比如,他很喜欢诗。
人总是容易对现实产生不满。不满而又无可作为的时候,就需要通过某种手段隔绝和逃离。艺术就是这样一种手段。安昊锴一直相信,所有艺术形式在终端是相通的,诗也罢,音乐也罢,都是打开同一道门的钥匙。这道门是现实与乌托邦的距离,而穿过它只需要一瞬间。一瞬间,你就可以与周围的环境完全隔绝开来,像在自己周身筑起了一道抵御现实的保护屏。想想看,有一种东西,可以随身携带,随时随地从中获得精力和能量,还能借助它瞬间灵魂转移到另一个位面,这是多么强大的庇护啊。
但他从来不敢在人前表明这种喜好,因为觉得矫情。假如有人说他是诗人,他一定会回敬对方:“你才是诗人,你们全家都是诗人,你们全小区都是诗人。”
只有在陆清飏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是最放松的。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到陆清飏,安昊锴就觉得很安心。就像他们双T的时代,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BOSS,只要看到自己身旁的那个战士已经站位就绪,他就无所畏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不知道这样的默契,是否能一直维系下去。
第二天,封闭式开发组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公司。
飞星门口铺上了十几米的红毯,总经理率领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