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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瞄了那个黑衣年轻的男子，呦！还是个美人呢。
“两家自然不知，不过要看你的意思了。”
学闵坐在我身边，拄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我看。
看我干吗。
“自然也可以等到他们染料用完了，发现除了红色黄｜色的衣裳都不能卖的时候……”
“那样便好玩了，到时候，你可又要忙了。”我喝一口茶，是我喜欢的永锋绿茶。“各大绣庄都会来拜访庄主吧……”
“我忙什么！？”学闵大笑，“庄主可是你！”
我确定我看到那个黑衣美人猛地震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第一见到他，就想逗他……这算……心理上的调戏？
猛摇头，我有些窘。
“怎么了？不愿意？”
“不，挺好的。”
“凌竹，过来。”学闵召唤那黑衣美人，“这便是咱们的庄主，你还没见过吧。”
黑衣美人僵硬地过来，向我行了礼。
“在下凌竹，是聚贤楼的第一号杀手！”
好骄傲的口气，盛气凌人一点也不输，学闵怎么把他驯服的？
学闵！你可真是个人才！
当初聚贤楼的庄主怎么忍心让你当三流杀手……
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凌竹跟没看见似的。行了礼就站到学闵身边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却心里不甚高兴，不过没关系，他站在学闵身边，学闵却站在我的身边……
怎么搞的，我今儿个怎么就盯住这个杀手不断胡思乱想起来了！
我压下思绪，和学闵再度谈起生意来。
中途不断有人进来，学闵便一一介绍，当然，这些人知道我的身份后，反映可就比凌竹有趣多了。
一晃到了午饭的时候，凌竹下去吩咐午饭，学闵在屋子里拉住我偷笑道。“怎么的？看上人家了？”
“少胡说。”我撅嘴。但是我承认我对他有兴趣，但是……那和喜欢是两回事吧……哎？我这算是承认了什么吗？
“到时候两家绣庄来了，管你出气出个够！”
学闵笑着拧我的鼻子。
这时凌竹突然跑回来，脸不红气不喘地禀告。
“有要事？”
学闵按我坐下。
“……”
“这是咱们庄主，没什么好隐瞒的，突然跑回来，出了什么事？”
“徐州夏家破产了。”
我本来还有关于朝廷内线的问题兴奋地想跟学闵提，没想到凌竹一句‘夏家破产’，立刻夺走了我全部的理智。
我突然感到肩上学闵的手，出奇的冰冷。
冷到我心底，控制不住地打颤。
“知道了，你下去罢。”学闵声色不变，挥了挥手，凌竹转身便走。
“等下！”
是我惊叫。
“夏家庄子的钱庄呢？”
“要散了，庄主要接手么。”
“废话。”我的声音有些抖，“去查查哪些生意干净，都给我接过来！”
凌竹点头便去了，学闵的手还搭在我肩膀上。
“我以为你会跑出去……”过了会，身后传来学闵的声音。
“我能跑到哪儿去？还能插上翅膀飞回徐州？”
“要是有翅膀呢……”
我转身推开他，“凌竹是最好的杀手，你怎么当下人一下用他，小心他脾气大，半夜偷袭杀了你。”
“不会。”学闵乖巧地接着我的话题，不再提刚才的事情，“他不会杀我的。”
“就这么肯定？”我惊奇。
“但是，偷袭就说不准了……”学闵若有所思地瞅着我。
我一时没听出他的意思，竟然还傻乎乎地露出一个傻笑，“偷袭不杀你？那做什么。”
学闵彻底窘了。
立刻又气又恼地狠狠瞪我。
我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惹怒了他。
这时凌竹已经带着下人和饭菜回来了。
可是我竟然没有胃口，只匆匆喝了碗粥。
学闵叫凌竹在我身边坐下一块吃。
他却坐到学闵身边，我叼着粥碗，突然想明白我哪里对凌竹觉得不舒服了。
讨厌！原来这小美人对学闵有恋情呢！！
不小心偷瞄到学闵的眼睛，噢……难怪他那样瞪我……看来我刚刚似乎又没心没肺了一番。
“我回去了。”
放下粥碗，我等这两人吃完，就起身要走，学闵拉住我，我说要睡午觉。
回到了后院，又是小桥流水，舞榭楼台。
我往池子里撒了些鱼饵，然后便坐在池边傻傻地看着又红又肥的锦鲤扑过来抢食。
这池子的鱼平日里是不怎么喂养的，因为柱子不知何时心血来潮想喂鱼的时候，一定要保证鱼儿正处在饥饿状态，好令主子心花怒放。
可是这些肥鱼……真的好肥阿……
下人不喂我不喂，平时都是怎么样的呢？竟然吃的这么胖……红烧的味道一定很好……
我胡思乱想，但是脑中有个警告的声音说，想什么都行，就是不许想他！
一不知觉就坐到了晚上，我看看天色，吩咐沐浴，香喷喷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裳在床上摆好姿势等学闵进门。
学闵过了一会进门了，看到我的样子明显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撅嘴，你假装咳嗽也没用，因为我都看见了。
我放弃撩人的姿势，爬起来，“想笑就笑。”
“不笑。”学闵分明憋得想笑。
“我以为你喜欢。”我还特意露 大 腿 。
“晚上你睡着的时候，什么姿势都有，比这有趣的多的是呢。”
“哼！”
我背对他，面向床里的墙壁。
感到学闵在我身后的床沿坐下。
“你还生气呢？”
“没有。”
“咱们……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夏家的事情是你干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用再憋在心底。
“是。”
“是么时候开始的？”
“发现你在夏家妓馆的时候。”
“……”
“你恨我么？”
学闵轻轻地问。
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恨你。我不恨你。
我只是现在在和你怄气。
怄气知道不？
人怄气的时候 ，即便是我此刻应该摇头说不恨，我也不会摇头。
所以我没摇头，也没点头，学闵若是靠近我，从身后抱着我，我立刻会转头吻他，说我不恨，我怎么能恨你，我是孩子，可是我不傻，雪敏是活在我梦里的人，你才是真正活在我生活中的人。
可是，学闵没靠过来，也没搂住我。
他起身，然后默默地走了。
我觉得背后发凉，眼角也发凉。
是我看不见的那一只眼睛，已经流出泪花花了。
我擦掉。竖起耳朵听见学闵走路的声音。
平时的时候都挺轻的，这一次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听到他走到屋外不远的池边，然后有一些轻轻的水声。
好哇！
是你喂得我的鱼，肥成那样！
我在心底喂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来不及披上以上，冲出门去。
说实话初春的夜晚还是极冷的。
院子里的桃花在开。我被冷风一吹，头脑更是清醒。
学闵坐在池边，正在大口地喝酒。
我停下来，躲在一边，看他边喝边哭。
嗓子又痛了。
像有东西个在里面。
我想叫他，突然发现自己又发不出声音了。
眼前也开始模糊，不知道是他哭，还是我哭。
脚还能动。
我披头散发，一身幽白亵衣像个鬼似的冲过去，学闵吓了一跳，里忙想将酒壶丢下，又想扭过头擦泪水，我便已经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摔进池子，吓走了所有的鱼。
“你发什么疯！穿这么少就跑出来！”
学闵抱住我大吼，我不理他，夺下他的酒瓶就往自己嘴里灌。
我知道我还在怄气。
但是……
若是醉了……
就什么都能说出口了吧……
学闵吓傻了似的看我将一拼子酒全部喝光，然后我扑过去，胃里热辣辣地疼，嗓子也更疼。
我说不出话来，就站在半腰深的冰水里，死死地抱着他。
我想说……
我张嘴。发不出生意，便急的掉泪。
学闵没让我说，他低头吻住了我。
我抓着他的肩膀，拼命地□他的 舌 头 。
然后他搂住我，我们俩都狼狈地爬上岸，湿透衣裳，满脸都是泪水。
“我知道……”
我又要张嘴，学闵却捂住，只露出我湿乎乎的眼睛。
“别说了……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我不记得学闵哭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没几滴泪水，可是眼睛特别的红。
他说对了，我真是个水做的。
“你喜欢我了是不是？”
学闵搂住我。
我还说没点头，可是我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背，死死地抱在一起。
风吹得湿透的衣裳冰凉，我发抖。
拼命将自己往学闵的怀里钻。
因为那里像火一样温暖。
我知道只要我冷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温暖。
这温暖，是雪敏给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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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完）
说清楚归说清楚，我和学闵还是打了好几天的冷战。
到前堂的时候，自然将怒气转发到凌竹身上。
叫你一个头号杀手来当学闵的跟班！！
我一会要茶，一会倒水，一会要点心，又嫌点心凉。
来来回回地折腾他。
他也倒好，竟然沉得住气。
眼神里一点杀气都没有，像平时一样板着张漂亮的小脸收敛目光心平气和。
学闵在一边处理事务，写写画画也不管我，我也不和他说话，折腾凌竹凌竹也不恼。不一会我便发觉我这样岂不是很无理取闹？
丢下茶杯，我起身拉住身边一旁凌竹的手，学闵果然停下笔，瞄了我们一眼，又继续低头。
我冷冷看他一眼，拉起凌竹就出去了。
“庄主何事。”
眼见我拉着他越走越偏僻，凌竹忍不住张口询问。
果然离开了学闵的视线这小子就不装乖了。
“找你玩玩，不行么？”
“玩……”
“抱我！”我命令他。
凌竹吓了一跳，我当然知道他不敢碰我，所谓戏弄不过而已。
但是他竟然直接给我一个‘得了吧’的眼神，我有些恼了。
扑过去，撞倒他，然后 骑 在他身上，凌竹黑发散了一地，也不动弹，任我发疯。
“怎么不挣扎。”
“因为你是庄主。”
“那换人呢？”
“早死了。”
我就是不吃这一套，低头，扒开他的流海，露出漂亮的眼睛，然后在他的额头上，啪嗒亲了一口，故意沾了点口水在上面，我满意极了，笑眯眯地抬起身来。
“庄主可算是消气了？”
“学闵爱我，你吃醋么？”
我这个人就是直白，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凌竹不愧是第一杀手，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他慢慢抬起手，捧起我的脸，然后往下移，在我惊起的那一瞬间，掐住我的颈。
我能感到只要他一用力，就能瞬间拧断我的脖子。
“我不吃醋，只是想杀了你。”
“学闵是个杀手，他说他受过些训练，他在我之前有别人，我一点都不惊奇。”
我故作镇定，实际上……我已经吓得有些发抖，不信？掐你脖子试一试？
“他连这些都和你讲？”凌竹显然有些惊奇，“你知道有多少杀手为了杀一个人，要到妓馆潜伏多久？”
我猛地一震，心底叫嚣着镇静，眼睛还是忍不住瞪大了起来。
“杀手不仅要学会杀人。伪装营生的任何手段。”脖子上的手捏紧，我有些透不过气，“还要学着如何伺候男人！”
凌竹说的面无表情，我却不敢想象学闵十五岁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而且在训练的时候随时都可能被同伴杀掉，像学闵当时那样的身手，根本没办法活下来。”
“是你在保护他？”
凌竹放下手，我顿时觉得呼吸一轻，心下一沉，竟是觉得死里逃生。
凌竹定定看着我，我再也不敢在他身上放肆。
“他一身的 床 上 功 夫 都是我教的……我怎么舍得他死……”
他弯起眸子，满目都是挑衅，可是那一瞬间，我竟像是被雷劈到，全身僵硬出不出话来。
“庄主起身吧，地上凉。”凌竹好心提醒我。我麻木地爬起来，然后傻傻地看着他。
拍拍身上的泥土，凌竹向我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庄主大人不必困扰，自从学闵被你买走之后，凌竹就没再碰过他。”
“不是……我……我不是……”我竟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凌竹走到我面前，再也不顾及身份，伸手执起我的下巴，细细打量。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也难怪他喜欢。”他的目光变了，那是一种我熟悉的目光，那是令我毛骨悚然的，带着‘欲 望’ 的目光。
他长得很高，我连他的肩膀都不到。他捏起我下巴，使我费力地仰头看着他。
“聚贤楼的主子变了，可是聚贤楼却没变，凌竹还是聚贤楼的一号杀手，自然还负责新来杀手的 调 教 ， 凌竹的被窝里，从来不缺人。”
我咬牙说不出话，被捏住的下巴疼，却挣扎不了一丝一毫。
“庄主若是真有兴趣，也可以试一试，凌竹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再也不想碰别人。”
口里有血腥味，使我咬破了 舌 头 。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功夫高的过凌竹，即便是高了，也不一定是杀人的功夫，凌竹不怕死的人，自然什么话都愿意和庄主您说，您的眼中藏不住东西，你在想什么，凌竹看的一清二楚。”
要说他之前的话，使我震惊，那么现在的这句话，竟是使我惊恐。
若是一个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对着你说‘我已经把你看透了’，那么这种恐惧，实在是无法形容的。
还在我快吓得站不住的时候，凌竹突然松开手，还细心地为我温柔地拍打身上的尘土。
“庄主怎么这么不小心，吓死不要乱跑了。”
凌竹恭敬地说道，我这才发现原来学闵正慢慢地寻到这边。
“跑到这来了！”
学闵皱眉，一挥手，凌竹听话地退下了，一眨眼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
见我颤抖嘴唇不说话，学闵更加恼火，“你还闹什么别扭呢！”
“没……”
我抓住他的衣襟，“学闵……你……我……”
“怎么了？”
终于发现我有些不对劲，学闵立刻关切地低下身子搂住我，“是不是着凉了？”
我僵硬地点头，学闵拉着我回到后院，说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陪我回来午睡。
我躺在他的怀里，一直在发抖。
学闵问我，我摇头，后来他问，是不是凌竹说了什么吓唬你了？
我摇头，突然想起凌竹说我的眼睛藏不住心情想法，立刻闭紧了眼睛，再摇头。
冷战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整整半个月，我竟然不敢再去前院，怕见到凌竹。
从未有人让我如此恐惧。
我以前一直当庄子是我和学闵幸福的小家。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错的离谱。
到了放纸鸳的季节，我终于战胜没日没夜的恐惧。再一次走出后院。
那几天我整日拿着镜子坐在池边看。
看自己的眼睛，到底能够被人看出什么来。
还有一次，晚上，我趴在学闵身上，拉起他的头问，“你看我的眼睛。”
“怎么了？很漂亮。”学闵摸上我的眼角。
“你看到什么？”
“什么？”
“你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在想什么？”
学闵摸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发烧。“你在怕什么？”
我的惊恐，竟然真的掩饰不住了么？
几句话就弄成我这样，日夜不安宁。
凌竹，你，狠。
我不语，学闵拉起我，问，“你看我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我。”
我看到了我。
“因为我的眼中只有你呀！”
“花言巧语。”我撅嘴，轻轻掐上他的脖子，“说！跟谁学的！？”
话刚说完我便后悔了，我想起凌竹的话，他说学闵……遇到我之前……那些训练……
我连忙住口。
可是学闵却似乎没有听出倪端，只是拉住我，猛亲，然后咯咯一笑，我便也跟着展开笑颜，拼命掩饰心底的不安。
那都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今早上天灰蒙蒙，学闵就起身走了，我早早起来，推开雨花门，再一次踏进前庄。
明日是学闵十九岁的生辰，念雪庄大张旗鼓地张罗着寿宴，各地八方的富贾都会来祝寿。
我路过中院，看着大家张灯结彩，突然一股孩子气就冒了出来。
我跑到偏院偷了件洗的泛白的下人衣裳，就换上，抱着华丽光鲜的衣裳溜回后院放好，然后又溜回中院去。
结果刚溜进去，就有幸被大管事看到，揪着我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他身后的奴仆丢给我一个脸盆，叫我端去给学闵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