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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仙履奇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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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并肩走著,佩娟拾起不知从何处飘落在人行道上的一朵白色含笑花,凑在鼻前嗅著,忽然记起什麽事似的,转头问我:“我送你的那盆万年青,你有没有好好照顾。”   
  “当然有,而且长得十分茂盛!”   
  佩娟半信半疑,“真的吗?你有没有带回来?明天拿来给我看。”   
  我心中暗暗叫苦,抓著头羞赧地说:“因为路途太遥远,我怕在路上弄坏,所以暑假中暂时托阿铭代为照顾。”   
  “真是不用心。”佩娟嘟著嘴抱怨,似乎对我的回答极不满意。   
  我反问她:“你把那盆仙人掌带回来了?”   
  佩娟昂起头,骄傲的说:“当然罗,哪像你,这麽重要的事居然能够放心的交给别人,一路上我可都是小心翼翼的保护著,连根刺也没折断,不过手倒是被扎了好几下。”   
  我心中一阵感动,执起她的手问:“伤在哪里?疼不疼?让我看一下!”   
  “傻瓜,”佩娟笑著骂我,“都过这麽多天了,伤口早痊愈。”   
  我稍感安心,正要放下她的手,她却反而紧握不放,“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机会像这样在街上牵手散步。”   
  虽然没有言语,我们却正默默分享这一刻恬静的时光。   
  佩娟似乎还在为小慧的事担心,问我:“不知道小慧从此之後能不能走出阴霾,洗心革面,重新振作。”   
  “你是真的关心她?”大智的话对我还是有些许的影响力,我不免要问个清楚。   
  她扬扬眉,“怎麽?你和大智一样不相信我,也以为我这样努力帮助小慧的背後,其实另有不良的企图。”   
  “可是,你们不是才刚认识而已?”   
  佩娟停下脚步,情绪略显激动,用力甩开我的手,义正词严的说:“别以为只有你们男人间才有朋友的义气,我和小慧虽是初识,却是一见如故,因此她才会对我这般信任,我不在乎大智对我的误解,反倒是你,以我们间的关系,居然连你也会对我产生怀疑,真是太令人心寒!”   
  而我在这个当口居然还不知趣的问她:“对不起,我想你应该不会写这篇报导才对?”   
  佩娟显得怒不可遏,抛下一句:“业务机密,恕难奉告。”掉头就走。   
  知道她正在气头上,我既不敢上前挽留,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只能楞楞地呆在当场,心中充满著忐忑与不安。   
  这是我第一次与佩娟发生冲突,不知该如何化解僵局,只感到胸中溢满苦涩之味,整天过得浑浑噩噩、魂不守舍,夜里也是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   
  翌日一大清早便接到电话,本以为会是佩娟,没想到却是听到大智的声音。   
  大智劈头便说:“还敢说那女人动机纯良,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   
  我是一头雾水,问:“你倒底在说什麽?我都被你搞糊涂。”   
  “去看看今天的报纸吧!”说完便挂电话。   
  我在客厅中找到报纸,不久便翻阅到佩娟写的一篇报导,内容自然是小慧那个事件的始末,篇幅虽然不大,也并不是刊登在明显的版面,但这毕竟是佩娟有始以来的第一篇报导,长久以来她一直希望能够成为一位专业记者,如今终於能够一偿夙愿,我本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一想到她居然利用我与大智及小慧的交情,刻意接近我们,藉以搏取我们对她的信任,来达到这个目的,则绝非我所能谅解。   
  我赶忙梳洗完,换好衣服,到报社去找她问个明白。   
  佩娟以为我要与她谈和,便问我:“知道错了吗?是不是来向我道歉的?”   
  我发出一声冷笑,“我是错了,错在太相信你,早知道就该听大智的话,多防著你一点。”   
  她听出我的来意不善,问:“你这话什麽意思?”   
  我将手上的报纸塞入她的手中,说:“我已拜读过你的大作,真是恭喜你。”   
  佩娟明白问题所在,恍然大悟的说:“你为了这事要跟我吵架?”   
  “枉我如此信任你,还特地在大智面前维护你,你实在不该欺骗我。”   
  佩娟显然也动了气,质问我:“我有什麽地方对你不诚实?”   
  说实话,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向我做过任何的承诺或保证,她从未说过不写小慧的专访,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大吼:“你明知道我和大智为了你的事,几乎快到了不念多年情谊,濒临绝裂的地步,却还执意如此,你这样对我,岂不是完全不顾及我的颜面?今後我如何还能在大智面前抬得起头来?”   
  “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但事实上这篇报导是小慧拜托我写的。”   
  我惊讶的问:“你说什麽!”事情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昨天小慧打电话到纸社来找我,约我在外见面,她说与其让别的报社记者胡乱臆测,天花乱坠的乱写一通,还不如由我代她好好澄清事实的真相,我本来也没有什麽把握,只能答应她,会尽力而为,没想到总编居然决定采用我的稿子。我也曾站在你的立场,想临时抽回这篇报导,无奈报纸早已排版印发,根本来不及反悔。更何况,如果你比较过别家报纸的说法,你便会发觉我比他们公正、客观许多,对小慧也较为友善。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除了你那莫名其妙的面子问题之外,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自认没有丝毫缺失。”   
  即使她说得再有道理,此时我早已丧失理智,听不下她的任何解释。   
  佩娟又说:“公归公,私归私,公私要分明,这毕竟是我的工作,不要把你私人的感情混进来,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像个孩子似的意气用事好不好?”   
  “没错,在你眼中,我本来就是个幼稚的小孩子。”   
  佩娟知道我最讨厌她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小孩,这下正好犯了我的大忌,连忙补充:“我没别的意思。”   
  “你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   
  面对我的蛮横无礼与毫不讲理,佩娟终於失去冷静,“你是存心来找我麻烦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恕不奉陪,你请自便吧!”说完便走回报社,不再理我。   
  我则是怅然若失的呆立良久,茫然不知所措,对自己方才极度愚蠢的举动,充满著无限的懊恼。   
  後来的一段时间中,佩娟开始为报社所重用,连续写了几篇报导都颇受好评,尤其是关於小慧家族兴衰史的系列专栏,更是引起广泛的注意与讨论。   
  看著她在事业上逐渐步入顺遂之途,我是暗暗为她加油、喝采,深感与有荣焉,却又有著一种矛盾的心态,恨极她别的故事不好写,偏要挖小慧家的新闻,还藉此扶摇直上,害我将来可能要受到大智的冷嘲热讽,简直就是故意使我难堪。   
  数日之後,小慧和大智为了我与佩娟的事专程联袂拜访。   
  “你们和好如初,破镜重圆?”   
  大智与小慧深情的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大智说:“上次分手的决定太过草率与莽撞,我们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恭喜你们,但愿从此雨过天青,一帆风顺。”看到他们能复合,我是兴高采烈,衷心的祝福,但又想到我与佩娟的感情反而因此生变,不免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女孩子毕竟较为细心,小慧看出端倪,便道明此行真正的来意,极关心的问:“听说你和佩娟姐姐间有误会?”   
  我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只是一点小摩擦,没有什麽大不了。”有苦自承担就好,无论如何,这种事再怎样也不宜对外人钜细靡遗的详述内情。   
  大智问我:“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我错了,当初不该误解她的动机,事後回想起来,还得感谢她那麽努力的帮助小慧,你千万不要受我那些疯言疯语的影响。”现在连大智也站到佩娟那边去,我完全处於孤立无援的境地。   
  小慧补充,“大智已向佩娟姐姐道过歉,她也欣然表示接受。”   
  看来如今只剩下我个人的问题,我沉默不语,陷入长考。   
  “拉不下这个脸去求她原谅?”大智以同样身为男人的角度,似乎颇能体会我的难处,“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大大方方去认个错,没什麽好丢脸的,最怕的就是文过饰非,躲躲藏藏,不敢面对现实。”   
  大智这长篇大论说来虽似轻松,但想必他也是历经一番激烈的挣扎,天人交战,鼓起莫大的勇气,才有办法站到佩娟面前,低声下气地恳求她的谅解。   
  他们两人今天要来之前大概曾事先经过缜密的沙盘推演,大智才刚说完小慧又紧跟著劝说:“原本为了佩娟姐的声誉,你甚至和大智吵到要大打出手的绝裂地步,现在最恨她的却也是你,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荒谬至极?”   
  “恨?”小慧居然使用这个词汇,我吓了一跳,连忙摇手,“不!不!不!我的情绪没有那麽强烈。”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是怎麽想的,”小慧又狠狠地补上最後致命的一击,“究竟是你的颜面问题重要,还是你和佩娟姐姐间的感情重要?仔细思量,两相比较之下,自然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啊!”我忍不住轻呼,小慧的话有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   
  小慧问:“你终於想通了?”   
  我颔首示意。   
  大智兴致勃勃的问:“事不宜迟,要不要我们现在就陪你去找她说个明白?”   
  我面露难色。   
  “你就不要去搅局了,有我们在场,他一定是什麽话都说不出话来的。”还是小慧通晓事理,“这趟整算没有白来,任务既然已经达成,我们走吧!”说完便拉著大智,起身向我告辞。临行前仍不忘回头叮嘱:“这件事要赶快去办哦!”   
  虽然知道我与佩娟间的不愉快,必须尽速化解才行,再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否则越拖越久,心结越来越深,最後恐怕要演变到难以挽回的地步。但我曾找过佩娟好几次,想要与她长谈,只是不晓得她是真的忙到不可开交,又或者是心头之气未消,总是很难约得到她,即使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她也是来去匆匆,话没说上几句,椅子还没坐热,便又旋风般的离开,根本没有让我好好解释的机会。   
  事情就这样一直悬宕著,随著天气转凉,暑假逐渐进入尾声,我甚至没有时间和佩娟道别,又得回到远在南部的学校上课。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此时我已经升上二年级,变成学弟 口中“学长”的身份,不再像从前一样可以独享学长姐的呵护,必须懂得自立自强,甚至转而负担起照顾新生的责任;在社团中亦大受器重,担任核心干部,负责规划更多的活动;而课业方面也由大一的基础科目,进入较为专精的领域,自然在难度上也随之提高,得要付出更多的时间与精神才能融会贯通。   
  我和佩娟的书信间的往来开始减少,即使久久才收到一次,内容亦不过是只字片语,充满流水账的记述及客套式的问候。倒是知道她在事业上又更进一步,成为国内一家知名报社的特约记者,反而经常能在报上读到她写的文章,从那些铅字印刷当中,还是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只可惜那是要被千万读者所分享的,不再是我一个人所能独占。   
  我凝视著窗台前那盆繁茂的万年青,连阿铭也对我细心照顾的成果赞誉有加,看来培育植物要比维持爱情容易太多,只要曾经付出必有回报,简单而不复杂。   
  此际已是夜阑人静,接近子夜时分,阿铭保持他早睡早起、正常作息的规律,已在床上躺平,就寝完毕,正沉沉地进入梦乡,充满节奏的鼾声在室中回荡著,而我仍留下一盏孤灯未灭,凭窗遐思,忽然听闻有人轻叩房门的声音。   
  我压低音量问:“这麽晚了,什麽事?”   
  “电话。”   
  “谢谢!”我连忙披起一件长袖衣服,往设在走廊间的公共电话奔去,心中满是狐疑,究竟有什麽重要的事?谁会这种时候找我?   
  万万没有料到会是佩娟的声音,我是既惊又喜。   
  佩娟乐不可支,兴奋的说:“我获奖了!”   
  她没头没脑的说上这一句话,我完全无法进入状况,只得问她:“你说什麽?”   
  “还记得吗?我曾向你提起过,我要参加学校所举办的报导文学奖。”   
  “嗯!”暑假时确实听她提起过,也是为了这个缘故她才选择到报社去实习。   
  “我将最近写的几篇报导整理过後,拿去报名,结果不但在校内得奖,甚至还被推荐拿到全国性的比赛中角逐,今晚成绩揭晓了。”   
  “结果呢?”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名次。   
  “自然是首奖!上台领奖时我还请朋友将整个过程录下来,你听!”於是在电话那头,她取出录音机播放颁奖晚会的实况,听见大会主持人读到她的名字,她快步向前。   
  她在台上致词:“……虽然我热爱新闻工作,但在这个领域当中,我还只是个新手,能够获奖真是令我感到难以致信,欣喜若狂,很荣幸有这个机会可以受到评审们的青睐与鼓励,今天我能有这样的小小成就,要感谢的人有许多,其中包括……”她念出一长串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名,然後话锋一转,又接到另一段,“最後,我还想要与另一个特别的人分享这份荣耀,虽然他目前不在现场,虽然我们之间存在著极大的空间距离,可是在心理上,我们是最亲近的。”   
  在如雷的掌声中她步下台,我深深为她最後的几句话所感动,可见在她心中,还是将我摆在最重要的位置,我手里紧握著话筒,久久不能言语。   
  “你听到了吗?”她发觉我在发愣。   
  我回答:“听到了!”   
  “那干嘛不说话?”   
  我故意冷冷的问她:“那个特别的人是指谁?”   
  她娇嗔:“可恶,你这是明知故问嘛!”   
  我不动声色,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调对她说:“你又没有明说,我怎会知道。”能够如此逗弄她,倒也凭添几许乐趣。   
  她是莫可奈何,“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谈点实际的问题,”我岔开话题:“这个奖有颁发奖金吗?”   
  “当然有,可是刚才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庆功,早就花费一空,反正你远在南部,鞭长莫及,自然没你的份,真是不好意思。”这次轮到她给我一记回马枪。   
  “你在庆功宴有喝酒吗?”我是出於关怀之意才会如此问,一念及夜已这麽深,她如果喝了酒,现在又一个人独自在外打电话给我,岂不危险之至?   
  “没办法,盛情难却,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多喝几杯。”   
  我心中一急,口气不免变恶劣,“啊呀!你没事喝什麽酒?”虽然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但我一向讨厌喝到醉醺醺,全身酒气冲天的女人。   
  “你这麽大声嚷嚷干什麽?”   
  我苦口婆心的劝告:“快点回去吧!”   
  “才不呢!今晚月色这麽好,待会儿我还要骑机车去夜游。”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的缘故,佩娟从未这麽任性,这麽不可理喻过。   
  “不可以去!”不自觉中我的音量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佩娟显然被我未曾修饰的言语所激怒,“你凭什麽管我?”   
  我也不甘示弱的坚持,“反正你就是不可以去。”   
  本来还是谈得好好的,没想到两人居然为了细故,就在电话里争执起来。   
  不晓得是她的零钱用完,或是学校宿舍电话设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间的通话突然被中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的脑筋有一瞬间的空白,完全无法运作,等到回过神後,才惊觉自己背後已被一身冷汗所浸湿。   
  天啊!佩娟会不会误以为我恼羞成怒,故意挂她的电话?           
     
第九章 植物物语         
     
  我连忙放下电话跑回寝室中,翻遍所有衣物的口袋及每一个抽屉,却凑不出几个铜板,匆忙之余也顾不得阿铭好梦正甜,大力摇晃著原本就不十分牢靠的床铺。   
  “喂!阿铭,醒一醒!”   
  我们寝室内的床铺是属上下两层式,由於床体已经极为老旧,阿铭睡在上铺一向是战战兢兢,而今寤寐之间突然感到一阵天摇地动,还以为是发生地震,掀开棉被,一个翻身,手脚俐落的自上层跳下,双脚甫一著地,也顾不得鞋有没有穿好,拉著我的手便要往外逃窜。   
  “赶快走!好大的地震。”   
  看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我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挣脱他的手,说:“干什麽?你冷静点好不好,根本没有地震啦!”   
  阿铭睡眼惺忪,傻头傻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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