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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我心中有个模糊的人影。
她又再仔细打量我一次,似乎又要拿我来比较,“长得很帅,斯文、俊俏,很容易让人想亲近的感觉。”
我已了然於胸,这人必定是佩娟的青梅竹马,童年玩伴——林志豪。
显然林志豪又来找过她,而从种种迹象研判,这次佩娟是心甘情愿,没有拒绝,自愿跟他走的。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佩娟最後的选择与决定,也不晓得我是否已在这场争战中,被正式知会,遭到淘汰出局,更没有勇气去求证,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存在似乎变成多余,只能落得黯然离去的下场。
“你风尘仆仆赶来,这样就要走了?”佩娟的室友在我身後高声疾呼。
“我留下还有什麽用?”
“你要不要留话?等佩娟回来时我好告诉她。”
“不用了,什麽话都不用说,甚至连我来过的事都不用跟她提。”我的心已死。
“你要这样就放弃了吗?”她似乎对我、佩娟及林志豪的事都稍有了解,故而有此一问,可是我又恨起她的多管闲事,所以根本不想回答。
是我自己将佩娟推离我的身畔,如今又有什麽立场可以坚持?
或许是连续几夜的失眠,加上南北长途奔波的辛劳,还有心理因素的作祟,平时身体极为强健,鲜少有病痛的我,回到学校後居然大病一场。
起初只是轻微的发烧和鼻塞,也就不以为意,直到演变成严重的咳嗽,连阿铭都看不过去时,他才坚持要送我到医院去。
看过医生後,阿铭成了我的专任特别看护,从不忘记提醒我要按时吃药,我的病势虽然不再恶化,却也一直没有痊愈的迹象,有时候明明稍有起色,略见好转,几天後竟又莫名其妙的故态复萌,当真符合前人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的至理名言。
阿铭始终不解,何以我的病情会如此奇特,反反覆覆、忽起忽落,连续看了好几次医生也不得要领,都说是小病,没什麽大碍,只叮嘱我要多喝水,多休息。
我却有另一种解释方式,没有对阿铭说明,我的久病不愈,其实是我自己不愿身体康复,想藉生病为由来逃避现实,可以不必去面对感情上的种种问题。
午後,我正无精打采,病厌厌的躺在床上,阿铭突然冲入寝室,拉著我的手,“别睡了,快起来!”
“医生要我多休息,你忘了?”我张开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身面壁,继续装睡。
阿铭仍不死心,轻拍我的脸颊,“喂,醒醒,别睡了,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看什麽?”其实我并没有兴趣,只是随口问问。
“去看了就知道。”阿铭故作神秘状,不肯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连哄带骗、又推又拖的硬是要我和他一起出门,最後实在是被他吵到受不了,只好随他而去。
屋外阳光灿烂,大概是太久没晒太阳了,我眯著眼睛,一时无法适应。
阿铭忽然停下脚步,“看!”
“你要我看……?”话还未问完,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无法再言语。
我们宿舍後面是一小片树林,平时有许多学生喜欢在此乘凉、聊天,阿铭指著其中一丛植物要我辨认——竟是一株万年青!
是佩娟送我的那株,从他们学校回来後,我在心灰意冷之下,早就将这株万年青丢弃,没想到却被阿铭给拾起,移植到这里来。
“你什麽时候种的,我怎麽都不晓得?”
“别忘了,暑假时我也曾受你所托,代你照顾过一段日子,多少也有些感情,怎舍得让你当成垃圾丢掉?不过我也只是想尽力一试、全力一搏,并没把握能否种得活,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我蹲下身来,凑向前去仔细观察,这株万年青被供养在寝室时虽然苍翠茂盛,却也完美到不像是真实的植物,如今在此成长,根部有几处虫蛀的痕迹,枝干上蒙有些许尘埃,还有几片叶子略显枯黄,可是如此一来反倒显得更为生气盎然。
我问阿铭:“它似乎长得更茁壮?比我记忆中还要高上几分。”
阿铭踩踩脚下的泥土,“对啊!因为这是真正宽广的土地,不像种在瓦盆时的处处受限,因而可以自由自在,尽情恣意的生长。”
我伸手抓起一把泥土,灵光乍现,心中压抑许久的千斤重担突然被卸下,所有的压力全在瞬间释放开来,忍不住哈哈大笑,“没错!你说的没错,必须要在真正宽阔的土地上,才能不受拘束的成长,我不该让自己被绑死,也要让别人有更大的挥洒空间。”
“我们不是在谈植物吗?你在讲什麽?”
“其中的道理通通都一样,植物、爱情并没有什麽不同。”
“怎麽又会扯到爱情呢?”阿铭显然被我弄糊涂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需要明白的。”
事实上,有些人从来也说不清楚爱情有什麽道理,却还是可以拥有历久弥新、至死不渝的坚贞爱情;如果能够一生一世享有真挚的爱情,我倒宁愿像阿铭一样什麽都不了解。
阿铭摸摸我的额头,试探一下体温,喃喃自语:“奇怪!又没有发烧,怎会说这些像是梦呓般的话?”
我微笑,充满自信的说:“放心,我没事的!”
我从树林阴暗处走出来,明亮的阳光洒在身上,全身充满无穷的力量,只觉得好暖,好舒畅,身心一片详和。
“久违了,太阳!”我抬头对它说。
第十章 两个世界
自从看过那株万年青後,我的病居然不药而愈,又恢复到之前生龙活虎般的模样,阿铭则是啧啧称奇,怎样也弄不清个中缘由。
回到正常的生活型态,平静的过日子,按时上下课,忙著社团与课业,心如明镜,不起一丝波澜,不再耗神思索我与佩娟间种种难解的情事,只是希望自己能像广阔的大地,有足够的胸襟来包容一切。
数日後的午餐时间,我和阿铭刚上完课自系馆中走出来。
阿铭正和我商议:“等一下去吃什麽好呢?”
“随便,你拿主意就行了。”对於食物,只要营养卫生,能填饱肚子即可,我一向没有太多意见。
忽然间瞥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大门口,我简直难以置信,不自觉中停下脚步。
阿铭没有发现我的异状,屈起手指,仍不断在数著学校附近的小吃,“是大碗公牛肉面好呢?还是去吃金婆婆的鸡肉饭?”
等到阿铭回头找我时,我已落在他身後数公尺远的地方,他惊讶的问:“你待在那里做什麽?还不赶快去吃饭,等会儿人多起後来可就要大排长龙。”
我注视前方那个人,没有答腔。
阿铭总算看出苗头不对,顺著我的眼光看去,“哦!是你女朋友。”
没错,在门口伫立的便是佩娟。
阿铭拉著我的手往佩娟的方向靠近,并大声的向她招手,“你来的正好,我们才在商量要去哪里吃饭呢,你不妨帮忙提供点意见。”
越是靠近越是感到举步维艰、寸步难行,我在距佩娟尚有一箭之遥处,挣脱阿铭的手,不再接近。
阿铭兀自热心的邀请,“你是刚到的吧?应该还没有吃过饭,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然後故意耍宝似的,指著我说:“当然是由他出钱。”
“阿铭!”我轻喝一声,阻止他再罗嗦下去,“你先走,我们有事要谈。”
阿铭倒也知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佩娟向阿铭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阿铭走远後,我才能静下心来仔细端视佩娟的面容,她身著一袭白衣黑裙,脸上有著风尘仆仆的风霜与倦容,一阵微风轻扬,衣裾裙摆不住翻飞,感觉上似乎清瘦许多。
本以为早已心如止水、云淡风轻的我,心中不禁涌现一股怜惜之意。
我张大口想说话,喉咙却好像被什麽堵住似的,努力了老半天终於硬挤出一句话:“你来了!”
没想到简简单单,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居然出现石破天惊的效果。
佩娟本是一直低首不语,听我开口,抬头凝望著我,大大的双眼迅速泛起一层雾气,豆大的泪珠已在眼眶逐渐凝结。
我和佩娟之间本来尚有数尺的距离,就像隔著冰冻的空气,始终无法突破,如今她的落水竟将一切融化,我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其余,连忙朝她奔去。
“不要哭。”我努力想制止,不想当一个让她流泪的男人。
两行泪水根本不听指挥,迳自从她眼眶里缓缓流出,顺著脸颊、贴著两腮,任谁也无法遏阻地滑落。
仓促之际,我来不及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只能伸手承接她的泪水。
泪珠溅落我的掌中,手心传来一股微温的感觉,我惊呼:“你的泪……碎了!”就像失去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我心如刀割,泪水也只是稍做停顿,便又毫不留情的自指缝间逃逸,再也无法挽回。
我轻抚佩娟的脸庞,“你变憔悴了。”
佩娟握住我的手,熨贴在脸上,“让我多感受一会你的温度。”然後幽幽的说:“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如果我不来的话,难道你真的忍心,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我了吗?”
心底突然传来一声轻叹,我将手抽回,对她说:“走,我们吃饭去吧!”
可能是已经过了用餐时间,餐厅里的人并不多,我们选择一个幽静而靠窗的座位。佩娟虽然直说自己并不饿,我还是自作主张为她点了一份餐点。
服务生送上两份特餐,然後退下,在他眼中,我们大概和一般的情侣没有什麽不同,不愿被旁人所惊扰。
看来佩娟真的是没有胃口,连筷子也不动,我则为了掩饰两人间静默时的尴尬,勉强吞咽几口,却也是食不知味,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什麽东西。
最後还是佩娟先打破沉默。
“你知道大智和小慧最近的事吗?”她故意不提我们俩的事,反而用别的话题来当开端。
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下一口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大智连络了。”
“小慧的父亲回国後,已经知道她所有的故事……”佩娟特地停下来,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不过还是说了:“当然,大多是由我在报上所刊载的报导所获知。”
“那他一定为小慧往日的种种行为而暴跳如雷。”我猜想。
“不对,”佩娟摇头,“你猜错了。”
我感到一丝讶异,“哦!他有什麽样的反应?”看来佩娟的选择是对的,谈别人的事,果真让我们的交谈变得较为容易些。
佩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岔开话题,问我:“你从来不看我对小慧家所做的报导,对不对?”
我的脸颊有些发热,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那是引起我与佩娟发生争执的开端,每次只要一在报上看到这些令我烦躁的事,我便会下意识的避开,所以根本不了解佩娟写过哪些内容。
“哎!”佩娟叹了口气,“如果你能静下心来,仔细阅读我的报导,便不至於对我有这麽深的误解。”话题又拉回到我们自己身上。
我还没有充份的心理准备,不想那麽快便转到这个话题,所以连忙追问:“小慧的父亲自然看过你的报导?”
“看过之後,他受到极大的震撼,才明白自己多年来是如何冷落女儿,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在大人争战的夹缝中挣扎,受了多少委屈,吃过多少苦。”
我替她接下去,“於是他便幡然悔悟,与小慧两人抱头痛哭,决定痛改前非,好好补偿她。”
“喂,你是电视还是电影看多了,想像力太过丰富,居然能够描述出这麽充满戏剧性的情节。”佩娟终於被我逗笑了。
我心里想著,是的,像佩娟这样的女子,应该找一个能够让她经常开怀大笑的人陪在身旁。
“不是这样吗?”
佩娟止住笑,“事情虽然没有你说的那麽顺利,不过他们都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来过,试著去接近对方,了解对方,多体谅、多关怀;小慧学习如何与继母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如何照顾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的父亲也开始与大智有良好的互动,听说等大智毕业後,她父亲可能会出钱让他们一起出国去念书。”
我开玩笑的说:“大智能够结识到小慧这个富家千金,当真是祖宗积德、三生有幸,下半辈子大概不愁吃穿了。”
“你可别小看大智,他说要出国念书可以,但必须是靠自己的努力,拿到奖学金才行,绝不肯用小慧家里一毛钱。”
“好!没想到他这麽有志气。”我大声为大智喝采,深以有这样的朋友为荣,也不禁羡慕他们,“没想到,他们已经规划到那麽长远的未来。”
佩娟为这一切下个结语,“是个大团圆的喜剧收场。”
我表示同意。
话锋一转,佩娟问我:“我们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我沉吟好一阵子,知道避无可避,终於免不了要谈论到这个话题,佩娟长途跋涉走这一遭,自然不是只为了与我分享大智与小慧的喜悦,是该为我们这段感情将来何去何从,做出抉择的时候。
她问我:“你还为报导的事而生气吗?”
我问她:“你会痛恨我对你的种种误解与造成的伤害?”
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抢著问对方问题,又异口同声的回答对方的问题:“不会!”
为了存在彼此间的这份默契,我们忍不住相互莞尔、相视一笑。
“女士优先。”我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让她先说。
大概是要谈的事太多了,一时间有不知要从何说起的感觉,佩娟停顿好一阵子,但怎麽也没想到,她一开口便语出惊人的冒出一句:“林志豪曾来找过我。”
其实这是我一直耿耿於怀的事,只是我的个性向来不喜欢探人隐私,即使亲如佩娟也一样,所以我始终隐忍,没有过问她与林志豪一起去了什麽地方。
“就在我们在电话中发生轻微口角的那一晚,我感到万分难过和沮丧……”
我连忙打断她的话,趁机道歉:“对不起,当时我不该向你大吼大叫。”
佩娟点头,“我了解,你是出於关心。”
“不是我要挂你电话,而是我们宿舍的电话有通话时间的限制。”
佩娟再点头,“我明白,我们学校也有同样的规定,以免有人霸占著电话不放,损及他人权益,而且那天我手上的铜板也已经用完,说不定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断线,所以极可能错是在我,你根本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不论我说什麽,她都早为我设想过答案,“你一点也不怪我?”
佩娟还是点头,“对你,我只有感激,从来没有任何的埋怨。”
我深受感动,即使原本不想说的话,也不禁脱口而出:“後来我曾去找过你。”
佩娟仍是点头,“我知道,我的室友告诉过我。”
我曾交待她别讲的,想不到她还是说了。
我再也憋不住心底的话,“那麽你和林志豪两个人,究竟去哪里?”
佩娟笑出来,“你终於还是问了,我以为你毫不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原来她是故意逗弄我。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多疑、小气,“我很想知道答案。”
佩娟笑容一僵,“和你通完电话之後,我的酒也醒了大半,哪里也不想去,直接就回宿舍休息,隔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找我,本来还以为你的动作如此迅速,特地连夜搭车北上看我,岂料得到会是林志豪;我本不想理会,可是他却告诉我他母亲重病的消息。”
“喔!”想不到事情竟是这麽单纯,我却想得太复杂,过份疑神疑鬼,“他母亲生什麽病?”
“乳癌,而且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开来,恐怕……”佩娟情绪稍显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继续往下说:“我从小是由林伯母带大的,她几乎就像是我的母亲一般,如今病危,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照顾她,这一个多月来,我是三天两头在学校和医院间跑来跑去,几乎快要累垮,直到最近她的病情稍微稳定些,我才能够拨空南下来找你。”
“有复原的机会吗?”我是真心诚意的关怀林伯母。
佩娟摇头,“所有方法都试过了,医生全都束手无策,生死大概就在这半年之内,我已辞去报社兼职的工作,而且打算办休学,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你……你当真要如此?”我不晓得要如何劝服她。
佩娟阻止我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太不值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