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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们在座的不是我的亲密战友吗?”
毛泽东移动一下身体,面向在座的许多中央领导同志,亲切地说:“林彪是要打倒你们老帅的,我们的老帅他一个也不要。你们不要再讲他们‘二月逆流’了。‘二月逆流’是什么性质?是陈老总他们对付王、关、戚的。都是政治局委员,在一起议论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又是公开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右手,歉意地指着在座的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等同志,责怪地说:“当时你们为什么不找我谈谈呢?”
在场的几位老帅,一个也没有说话,他们相互望了望,不自然地笑着。
哀乐响起,张茜搀扶着毛泽东走进灵堂,工作人员在他那件银灰色的大衣袖上,缠上一道宽宽的黑纱。
周恩来站在摆满花圈挽联的灵堂中央,沉重地致悼词。他读着不足600字的悼词,曾两次哽咽失语,几乎读不下去。全场一片呜咽声、抽泣声。当毛泽东在灵堂陈毅骨灰盒前深深地三鞠躬时,全场呜咽之声,再次震响瓦屋。
毛泽东参加这次追悼会时,因为身着睡衣开会,天寒受凉,回来就感冒了。连续几天发高烧,引起气管炎、肺炎、心脏病。肺气肿又复发了。据医生说,毛泽东的左肺上有三个大的空泡,呼吸困难,他常常只能借助呼吸器呼吸,几次急救中出现了虚脱的危险症状。
病中的会谈
中美关系的新时代开始了。
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访问中国。他刚到北京两小时,就在中南海那间陈设简单、朴素的房间里,开始了举世注目的中美首脑会谈。
当时,毛泽东脸部、手部浮肿,眼皮下涌起几道皱纹。两只脚浮肿得也很厉害,只在有人搀扶时才能艰难地移动脚步。周恩来原计划让他只会晤15分钟,可是毛泽东同尼克松的会关系的新纪元——23年没有交往的两个国家,从此架起了友谊的桥梁。
在尼克松告辞的时候,毛泽东拖着脚步慢慢陪送尼克松走到门口。他对尼克松说,他身体不好。
尼克松说:“不过你气色很好。”
毛泽东微微耸了耸肩说:“表面现象是骗人的。”
毛泽东长期被慢性肺炎折磨,心脏患病,1976年5月、6月、9月曾连续三次发生心肌梗死。在他与死神搏斗期间,报刊广播的新闻里,却仍然千篇一律地称呼毛泽东“红光满面、神采奕奕”,隐瞒了真相。
“我自己也走不动了!”
1989年10月5日上午9时,我在铁道部老干部局办公室,访问了毛泽东的机要秘书张玉凤。她在毛泽东逝世后,回到铁道部做老干部工作。她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大而明亮的眼睛,文静、大方、端庄的神态,给人以难忘的印象。
张玉凤出身工人家庭,14岁参加铁路工作,18岁在长沙专列上,开始在毛泽东身边做机要秘书工作。她说,她虽在主席身边工作,但拿铁路服务员的工资,每月只有四十多元。工作辛苦,生活清苦,两袖清风。毛泽东病逝以后,她提着小包离开中南海时,说了一句话:“我来时是这样子,走时还是这样子,没有享过清福!”
张玉凤脸色苍白、憔悴。主席的逝世,精神的压力,流言蜚语的创伤,使她过早地显老了。1989年她刚刚45岁,黑发里己露出丝丝白发了。她用手指按着自己的脸庞,一按一个坑。她说:“你看,我的脸上还有点肿!”
张玉凤的丈夫刘金生在铁路部门工作。他们有两个聪明、漂亮的女儿,都已上中学,一家四口过得很幸福。
张玉凤回忆说:“1969年,‘文革’进入第四年,毛主席被无数‘万寿无疆’、‘神采奕奕’、‘满面红光’的颂词所神化,事实上他的健康状况并非如此,而且被严格保密,不要说广大人民群众,就是高级干部也很难知道。但他毕竟是76岁高龄的老人了,加上大权独揽,日理万机,平常又过分自信、不愿请医生看病。因而多种疾病逐渐缠身。从1970年开始,每到开春、冬日时节总要生病,患的是老年人最怕的大叶性肺炎,又因气管炎,昼夜咳嗽。有段时间,老人家已无法卧床,只能日夜坐在沙发上。繁重的日常护理工作大都落在我和一些服务员身上。1971年‘9·13’林彪叛逃事件给老人家精神上的打击极大,健康情况越来越恶化。这年冬天,老人家曾经昏迷休克过一次……”
毛泽东说话口音不清,身边的工作人员中惟有张玉凤能听懂他的话。所以,张玉凤在毛泽东接见外宾和中国同志时,总是担任不是翻译的“翻译”。
张玉凤说,在病中,毛泽东睡眠时间很少,醒来就躺在床上,或靠在沙发上忙着批阅重要文件。1973年到1975年,他走路虽困难,但肺气肿、心脏病却都有好转。
《史无前例的年代》 四十月春雷(2)
1975年到1976年初,毛泽东的心肺病加重了,不能起来,成了半瘫的老人。他不能进食,全靠医生给鼻饲。说话也很困难,说不清楚,但是可以用一只眼睛,看大字印刷的报纸。1974年春,毛泽东又添了老年性白内障病,视力模糊,看东西很吃力。有一次,对江青的一封信,是毛泽东躺在床上批的,有几个字都叠在一起了。眼睛的白内障病也日益严重起来,以致发展到双目失明。
眼睛失明给毛泽东带来了极大的痛苦。特别是像他这样一生手不释卷,历来都亲自批文件、写文章的人,一旦视力不好,其痛苦是可以想象的。全国的党政军大事,从全国各地向他涌来,文件堆在办公桌上。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文件、信件、报纸由机要秘书为他念,遇有请示报告,有时靠毛泽东口述,由秘书代写。
在毛泽东眼睛失明的近两年时间,他的日常生活,他的穿衣、吃饭、服药、走动,无一不要人照顾。张玉凤更是付出辛勤劳动,深得毛泽东的信任和好感。张玉凤日夜为他一口口喂水、服药、吃饭连续达四年之久。
一次,毛泽东一口痰没吐出来,医生不在身边,听到喉咙里咯咯地响,张玉凤立刻跪在床边,亲手为他掏痰,避免了危险。
毛泽东晚年多病,心情又不好,容易发脾气。有一次,因为弄录音机的事,毛泽东生气了,他对张玉凤说:“不高兴,你就给我滚!”
张玉凤脾气也很直。她二话没说,拿起小包就走了。回家后,心情很不平静,不愿见人,更不愿与人讲话。
后来,毛泽东又请她回中南海工作。毛泽东对她的评语是:“办事认真,工作尽职。张飞的后代,一触即发。”
1975年8月,唐由之医生非常成功地为毛泽东进行了白内障摘除手术。一只眼睛恢复视力以后,他又不知疲倦地投入工作中。他不听医生、秘书的多次劝阻,不顾病弱的身体,躺在床上,一手举着书报,一手拿只放大镜看,一连几个小时阅读批示文件。有时,他实在疲累了,无法工作了,便仰卧在床上,背后垫上枕头,暂时休息一下。
有时,他的手抖个不停。这双大而柔厚的手,过去曾指挥过千军万马,批示过千万文电,书写过多少瀚海书林,如今却显现出条条青筋,连自己拿书和文件的能力也没有了。
毛泽东常常咳嗽不止。他每次带着极大的痛苦呼吸着,嘴唇抽搐地一张一合。他的健康情况更加恶化了。有些日子,每天都吸氧气,听不清楚讲话,每餐只能吃一二两饭。
1975年12月26日,是毛泽东82岁生日。他同身边工作人员共进晚餐,度过他一生的最后一个生日。
这天中午,江青来看毛泽东,给他带来两个菜。毛泽东见了她,久久沉默不语,没说一句话。
这天,金日成派人给毛泽东送来生日礼物大苹果,毛泽东拿着一个红艳艳的大苹果,看了又看,露出了笑容。
1976年1月8日,当他在病床上得知周恩来逝世的消息时,他手捧报告,借助刚刚治好的一只眼睛,一字一句地阅读着关于举行周恩来总理追悼会和有关悼词的请示报告。他让秘书递给他一支笔,在自己的名下端端正正画了一个圆圈。他的眼睛红了。他嘴唇痛苦地抽搐着,两行老泪顺着面颊流下,滴在胸前的睡衣上,他悲痛得泣不成声。
守在主席身边的机要秘书张玉凤看见主席如此悲痛,一边扶着他的肩膀,替他擦着眼泪,一边轻声向他请示:“主席,你要不要去参加周总理追悼会?”
毛泽东点点头,脸上现出凄凉和悲伤,闭着双眼,痛苦而又吃力地拍拍腿,无力地说:“我自己也走不动了!”
1976年5、6月间,毛泽东健康状况明显恶化。六月初,他突患心肌梗塞,中央采取紧急措施,一面积极抢救,一面把毛泽东的病情开始向中央各部、各省市负责同志通报。后来,经过抢救转危为安了。
七月初,朱德委员长突然逝世。不到半年时间毛、周、朱并肩战斗近半个世纪的这三位老战友痛失两位。老人家精神上很受刺激。他通常以诵诗读赋寄托自己寂寞悲凉的感情。
一天,他让张玉凤找来南北朝时期著名文学家庾信的《枯树赋》,在床边给他连续朗读两遍。他边听着,边默记着。后来他就自己以那微弱而又费力的发音,一字一句地富有感情地背诵:“……此树婆娑,生意尽矣……桂何事而销亡?桐何为而半死?……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以何堪。”
7月28日清晨的唐山大地震,对毛泽东又是一次重大震动。后来,当他得知地震中死伤几十万人的时候,毛泽东已成了半瘫痪的病人。为了保护毛泽东的安全,在强烈余震中将他由中南海的游泳池,搬进附近新建的一座坚固的抗震力很强的“202”办公室。他虽然不能多讲话,但仍十分关切灾难的情况,亲自批阅有关地震灾情的报告。
8月28日,毛泽东与前妻贺子珍的女儿李敏来看望他。在问了李敏今年多大岁数以后,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泪水盈满了眼睛。他闭目沉思良久,准确地说出了李敏的出生年月。
毛泽东身体越来越不好,情绪变得极烦躁,他不愿多讲话,也不愿多见人,心情也很悲凉。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望着宽敞的卧室,注视着窗帘缝里射进的阳光。有时,他像想起了什么事,轻轻地摇着头,低声地说着什么,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泪。一天,张玉凤给毛泽东读白居易的《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读着读着,毛主席自己也跟着背诵起来,读到后边,他竟激动得泪如泉涌。
他常常独自饮泣,含泪背吟《史记·汲郑列传》的最后一句话: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一天,毛泽东用手势招呼张玉凤走近跟前。他要她准备笔墨纸张,亲自把这几句话书赠给她。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多次意味深长地说:“我是供别人展览的偶像!”
诀别和哀悼
1976年6月15日,毛泽东在病榻上召见华国锋、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和王海容回顾自己的一生和往事,曾这样感叹地说: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盖棺定论,我虽未盖棺也快了,总可以定论了吧?
他接着说: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与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那么几个海岛上去了,抗战八年,把日本人请回老家去了。……对这些事持异议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无非是让我及早收回那几个海岛罢了。另一件事你们都知道,就是发动文化大革命。这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这两件事没有完,这笔遗产得交给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就动荡中交,搞不好就得血雨腥风了。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毛泽东说的这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民主革命的胜利,改变了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悲惨的痛苦的命运,造福中华民族的千秋万代。第二件事,他为探索中国社会主义的道路,经过许多曲折,并且造成“文化大革命”这样严重的巨大的错误。即使如此,历史也不会忘记他为中国人民树立了伟大的功绩。
从1976年6月起,中央政治局在京委员,开始轮流在毛泽东身边值班。经常值班的,有毛泽东保健医生率领的医疗组,有党中央的两名副主席华国锋和王洪文,中央政治局委员张春桥和汪东兴。
《史无前例的年代》 四十月春雷(3)
毛泽东尽管病情日益严重,头脑却一直很清醒。直到他逝世前五小时,还在看书报文件。
毛泽东病危期间,江青却带着她的人马在大寨“蹲点”、“视察”。9月5日,党的第一副主席华国锋打电话催她回北京。9月7日下午,江青从她住地赶来,一进门就对医疗组高声大嚷:“你们谁来报告情况?”接着就气汹汹地对医疗组说:“你们这是怎么治的?你们要负责任。”
华国锋劝说江青:“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值班,医疗组的同志们尽到职责了。”
9月8日凌晨,在毛泽东进入弥留状态的时候,江青却要给毛泽东翻身。医务人员根据毛泽东病情,不同意翻身,但是江青根本不理医生的劝告,坚持要给毛泽东翻身。值班医生特地跑到202号大厅请示王洪文。他赶到毛泽东病床前说,可以翻身。
1976年9月9日零时10分,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毛泽东逝世的当天晚上,担任党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的华国锋,通知全体政治局委员,来到毛泽东遗体旁边,向领袖告别。而在此之前,毛泽东的病情,一直对外保密,即使对最亲密的国家和兄弟党也没有透过口风。政治局委员们看到毛泽东安息的遗容,大家都悲恸地大哭起来。
哭声中,江青却莫明其妙地突然大叫一声:“大夫啊,你们快救救主席啊,你为什么不救救啊!”
在场的政治局委员知道,专家、医生为抢救毛泽东的生命,日日夜夜付出了及其艰辛的劳动,这怎能说是“不救”呢?这不又是新的栽诬陷害吗?当时大家对江青的叫喊都未理睬。
在202号房间举行告别仪式以后,华国锋当即在毛泽东卧室旁边的房间里,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到会的有政治局委员叶剑英、许世友、张春桥、姚文元、汪东兴、苏振华、陈永贵、吴桂贤等人。会议的中心议题,是讨论《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研究料理毛泽东丧事的问题,但是江青俨然以毛泽东继承人的身份和口气,居高临下,滔滔不绝地大谈特谈:“现在政治局要团结,要团结在华国锋同志周围。华国锋是毛主席生前选定的接班人,我们要拥护他。”接着,她声色俱厉地说:“如果谁破坏团结,就让他从这里站出去!……”
江青盛气凌人,骄气十足,当即引起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的愤怒。他不等江青把话讲完,立即站起来,怒斥江青:“你为什么要我们从这里站出去?”
江青穿一身黑套服,坐在沙发上,连忙辩解:“我并没有说你嘛。”
许世友气愤地说:“你不能血口喷人嘛!你张狂什么?主席在世,我让你三分,现在你再胡言乱语,我敢揍你!”
经几位同志劝说,争吵停了下来。
接着,讨论姚文元起草的《告人民书》,江青嘶哑着嗓子喊:“这上头为什么不写批林批孔?为什么不写批判邓小平,是不是主席死了,要给邓小平翻案了。”
王洪文睁着哭红的眼睛,顶撞了一句:“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不要扣帽子!”
江青把话题转到批邓问题:“你们知道吗?毛主席是被邓小平迫害死的,他在临终前惦记着的头等大事,依然是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成果!”
江青的话越讲越多,并用教训人的口吻说:“你们知道吗?毛主席为什么不久前还在说,资产阶级就在党内,走资派还在走,这里有重大的战略问题。我建议会议认真研究一下批邓的问题,并且我建议,在公布毛主席逝世的讣告时,公布政治局的决议,开除邓小平的党籍!”
作为党中央副主席的叶剑英,实在忍不下去了,气呼呼地站起来:“江青同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主席的治丧和悼念活动还没进行,你拉扯那么多干什么呀?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紧紧团结在党中央周围。邓小平该怎么办,这是以后讨论的事……”
华国锋说:“批邓当然是不能停止的……不过眼下嘛,我们首先要把主席的治丧问题先定下来,我们总不能把主席的遗体放在一边谈批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