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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没有人放烟花呢。”冷不防的,从雷厉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呃?什么?”
见师傅有些愕然,雷厉微微笑着指向寂静的星空“离开新加坡的那个晚上,天空里绽满着盛开的烟花,非常漂亮。让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原来是寂寞了啊。
昊天怜惜的望着雷厉尚显青涩的容颜,好象此刻才发现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才仅仅只有16岁。
“再过几天,这里就会变的热闹起来了。”
“……是什么人要来么?”
“恩。”定定的凝视着雷厉,昊天仿佛在看着另一张容颜。“我打算召集‘暗裔’所有的首脑,在大家的面前立你为下一任的教皇候选人。”
从师傅的房间出来后雷厉一直站在那座小桥上,仰头看着天上高高挂着的月亮。
教皇候选人?
自己?
他冷冷笑着。
刚才师傅的眼睛所看见的那个人谁?应该不是自己吧。
低下头,他在桥缘上坐下,凑进湖面看着自己的容颜。
真的那么象么?
自己和父亲真的那么相象么?
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真想……见一见啊。
“厉,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一双温暖的手将厚实的外套披上雷厉略嫌单薄的肩上,并绕到前面为他将扣子扣住。
“啸,你见过他么?”
“谁?”啸将一个暖炉塞进他的怀中,边蹲身在他旁边坐下。
低头看着湖面,雷厉的双手在暖炉上慢慢抚摩着。
“雷霆我的父亲。”
啸不可抑制的微微一震,半天没答上话来。
“你应该见过他吧?我知道他当年曾在‘暗裔’做过卧底。”
闭上眼又睁开,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分别。
“怎么突然……突然提起来?你不是,不是一直都没提过这个人么?”
雷厉曲起双腿,将脑袋搁在上面,双手也紧紧的抱住腿弯处。口中发出的声音又细又长,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所发出来一般。
“不是突然。”
他朝身边的啸笑笑“你知道刚刚师傅和我说了什么?”
没等啸回答他又接下去说“师傅说过几天会召集‘暗裔’所有的首脑,他想让我成为‘暗裔’下一任的教皇候选人。”
“厉……”
“你不觉得好笑么?一个警察,一个卧底的儿子即将成为亚洲最大的地下组织的首脑!你认为那些首脑们会同意师傅这个荒唐的提议么?”
“其实首脑们同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教皇的决定。在‘暗裔’里教皇的权利大于一切,只要教皇说了让你成为他的继承人,那么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半点相反的意见,甚至连想一想的念头都不能有。”啸慢吞吞的说出在‘暗裔’中众所周知的不成文的规定。
“是么?”
看着喃喃自语着的雷厉,啸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将眼前显得缄弱的少年搂进自己怀中。只是挣扎许久,那双手终究还是被缩回了身后。
月亮慢慢西移着,皎洁的月光缓缓的从桥边两道坐着的身影上掠过,一点一滴的将昏暗的天色染亮。
“天亮了。”
一夜未睡的雷厉转了转酸涩的脖颈,慢慢站起身来。“我想回房间补个觉,你就别跟来了。”
“是。”
看着雷厉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另一头的身影,啸并不知道这竟是他与雷厉的最后一次见面。
2004年春天,香港
铃…………
一阵震耳欲聋的铃声从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的床头发出。
一条结实的手臂从卷成一团的被卧中扯出,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声音的来源一只极为小巧的手机,可以震死人的声音正从手机上那颗银白色的按扭上发出,持续不断的将它的使命忠实的传进床上男子的耳中。
啪!
随着结实手臂的一记猛拍,杂音瞬时就湮灭无声。
床上的身影满足的嘟哝了几声,翻个身又安安稳稳的进入了梦乡。
半晌………………
“臭小子,你敢挂我电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如同佛门狮子吼一般的巨大声响从地上的座机中传来,语音袅袅回荡在这间不大的套房里,荡出一声又一声绕梁三日的‘妙音’
“嗯……”经过这一阵狮子吼,床上总算有了些动静。
一只手,又一只手从黑色的被褥间探出,掩盖住整个头颅的被单被慢慢的拉下,露出一张尚自瞌睡正浓的脸庞来。
“呜哇。”仰天打了大大的哈欠后,男人才使劲睁大眼,跨腿从床上下来,拎起地上还在不断冒出咒骂声的电话话筒凑近耳边。
“我亲爱的大叔叔,一大清早的你火气怎么大干什么?”
“你个混球还好意思说!”那头仍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吼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你小子老实告诉我,是谁同意你去姜培生那里当卧底的?啊!是你三叔、二舅,还是四姨夫?他们是昏了头,竟让你这个恶魔去当卧底,不想留姜培生一条活路了么?”
将话筒搁在床板上,男子一边穿着从地上捡起的衣衫往身上套,一边好整以暇的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怒吼,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
十、九、八…………三、二、一。
“你……呼呼……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变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起来,频频喘着粗气的同时,那些训诫的话语似乎也用的差不多了。
不薄不厚的嘴唇往上轻轻一勾,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男子伸手拿起电话,笑着说。“大叔叔,年纪大了就多注意一点,万一因为我的事情害的你心脏病发可就不好了。”
“臭小子还说风凉话!别以为我现在年纪大了就奈何不了你,真惹火了我照样能把你倒吊起来狠狠的揍上一顿!”
“是是是!”
得到男子含笑的回应声,话筒那边伪装的愤怒也随之烟消云散,转为爽朗的大笑声。
“我说,出来和叔叔吃个饭吧。很久没看见你这小子的脸倒怪想念的。”
“……叔叔没忘记我现在是个卧底吧?如果让人发现我和警局警司一起吃饭的话,卧底是肯定不用干了只怕连小命都得丧失。”
“别那这一套来蒙我。以你的本事能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你当我认识你几年了?”
男子做状的皱皱他好看的眉头,一副很是苦恼的模样。
“怎么办才好呢?我好象真不记得认识叔叔几年了呢。”
“臭小子——”
“哈哈哈哈!”
结束通话后,男子将地上的座机拾起,拍去上面的灰尘后放在一旁的床头上。
不经意的视线却在掠过床头那张两人和照前停驻。
照片上的是一男一女,相互拥抱冲着镜头笑的很是欢愉。
“爸爸、妈妈……”他轻声的唤着,脸上的神情透着说不出的复杂。“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吧?丢下我,一起高高兴兴生活在你们的世界中了吧?”
照片中人在他颀长手指的抚摩下欢笑,点滴感受不到来自那指尖的逐渐加重的力道。
“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爸爸,和……自小就将我当成爸爸的替身的妈妈,我真的很想再见你们一面。”男子慢慢弯起的细长眉眼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唇边挂着的微笑却似乎还保留了几分当年的痕迹“想要亲口告诉你们,我有多么恨你们……恨到假如你们出现在我的面前也许就会亲手杀了你们的程度。”
“那么当年,你也是因为害怕会亲手杀了同样将你当成替身的教皇才会离开的么?”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第二道声音,随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一股杀气从男子的后方拢来。
男子悠闲的回过身,从床头的烟盒中抽出一支凑到唇边,向着来人轻一挑眉。
“不为我点上火么?啸……”
第五章
终于见到了!
相隔了漫长的十六年,始终不放弃的寻觅终于有了结果!
只是面前这人平常自若的笑容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愤怒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镇定!?你知道我找了你十六年么?知道当年你一走了之后教皇有多痛心么?你……”勉强压下满心的激动,他狠狠吸口气再慢慢的吐出“当年,你为什么离开?”
不在意的自己点上火,看着窜亮的火苗在烟头上燃烧,男子唇边的微笑在闪动的红光下慢慢消失。
“你太让我失望了,啸。我以为在那个地方,至少,还有你了解我。”
久别的黑亮眸子直直的看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一般的深邃。
“雷厉这个灵魂,自从伴随着这具躯体来到人世间后便一直被漠视着。不管是师傅,还是已经去世的母亲他们的眼睛所能看见的都不是我。对他们而言,我究竟是什么?”
他轻轻吐出一口在嘴里徘徊许久的烟气,说着那样痛苦的话,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波动,依旧是一派的悠闲。
“你知道,当我离开那个生活了8年的地方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么的轻松么?在跨出那道门槛的瞬间,我觉得我找回了被所有人遗忘的那个自我,生命对我,才重新有了意义。”
“……为什么?”
“什么?”如果不是雷厉的听觉灵敏,也许他就无法听见来自面前那个男人的低声呢喃。
大步的向雷厉逼近一步,啸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悲伤的模样。那张一向都只有着严肃表情的脸上首次出现了让人心痛的神情,无法形容的悲伤充满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我呢?从当年你在众多护卫中挑中我的那一刻起,在我的眼里你就只是你,你就只是雷厉。为什么当你决定离开的时候,你会丢下世界上唯一只看着你的我独自离去?”
“因为你会成为我的累赘。”不经半点修饰,没有丝毫犹豫,那种伤人而直接的话就从雷厉叼着香烟的嘴唇中吐出,说的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的平常自若。
“累赘?这……这就是你丢下我,独自离开的原因?”
“你一直在追踪我的行踪吧?那么,我离开‘暗裔’后去了哪里你也该十分清楚才对吧?投考警察学校的我怎么可能将一个黑道份子带在身边呢?如果当时把你带在身边的话,我可能早被师傅找到了。毕竟我的易容术想绝对的瞒过他还是挺难的。”
八年的朝夕相伴让啸对雷厉太过熟悉,所以尽管从雷厉的话中并不能听出什么,啸却已经明白他的真正意思。
“不把我带在身边,是提防我向教皇告密么?原来……你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我对你的忠心。”说到最后的几个字,啸已是神情惨淡,高大的身形有如支撑不住般的摇摇欲坠。
雷厉将手中已经燃尽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摁灭,残余的火星濒死挣扎了几下后终于消失在苍白的灰烬中,就象啸的希望一样,被这个周身都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无情的摧毁。
“不错。从一开始,我就不曾相信过那个地方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了你。”
“可是……可是我——”我爱你!这三个字都已经冲到了嘴边,却在那双冰冷眼神的注视下退缩了。说不出,不管自己怎么努力,这句在心底深处隐藏了多年的爱语却始终无法顺畅的传达给那个人知道。
发冷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最贴近心口的那个部位,微微的突起埋藏了他多年来收藏的爱恋。在找寻着雷厉的漫长的岁月中,如果没有这些,也许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慢慢变得细长的眼睛只有在经意眯起时才能看见些许当初的痕迹。象玻璃般反射着光芒的眼睛在啸的手抚上胸口的同时也来到了那个部位,然后,竟然笑了。
“说啊,你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呢?还是,让我替你说出来呢?”
微微笑着,啸却清楚的看见那笑意并没有丝毫传进那双冰冷的眸子。被冰雪覆盖住的那双眼睛只有变得比分离时更遥远了。
“你想说的是——你爱我,对么?”
听着那三个一直被自己小心翼翼收藏着的字从雷厉的口中说出,啸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只有无限的即将把人冻僵的寒冷从心的最深处疯狂的象四肢五骸涌动、奔流而出,迅速的填满了他每一条流动着滚烫血液的血管。
“很惊讶么?还是很期待呢?”雷厉伸出他颀长洁白的手掌,轻柔的覆盖上啸的胸口。柔软的指尖缓慢的按压着那点突起,神情是一贯的温柔。
“这下面——收藏了所有我曾丢弃的东西吧?那些因为旺盛得生命力而被我无情摘下的花朵在遭到我的丢弃后,被你细心的收藏了?”
指尖慢慢摩挲的滚烫令啸头脑发昏,凝聚在血液中冰冷与胸口局部传来的热量相互冲击着,埋藏在最深处的情感被一点一滴的挑了出来。
“我……我爱你。”
他终于说出来了。
当他在24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第一次见到由教皇牵着领到他们一干护卫面前,宣布他就是他们即将效忠的小主子的时候,男孩温暖笑容后那一双透着寂寞的眼睛已深深虏获了他的心。从那一分钟开始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完了。
从此,眼睛只围绕他打转。从此,心里只牵挂着他的冷暖温饱。从此,希望他的眼里出现自己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点。
“爱我……”喃喃的重复着啸的话,雷厉放在他胸口的手突然一转一挑,细长的指尖在片刻后多出了一件小小的兰色物件。锦缎的蓝色在窗口透进的光线下跳动着明亮而熟悉的光芒。
翻转着手上的锦囊,雷厉红润的嘴角上挑,显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春日温暖的阳光下,竟显得冰冷无比。
“生活在‘暗裔’里,你所熟悉的那个雷厉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我。布满了伪装,戴着虚假面具与你相处的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你?”
“那双……那双寂寞的眼睛……”
“寂寞的眼睛……?”玩弄着锦囊的指尖突然一颤,环口的丝绳被拉扯了开来。几片褪尽风华的花瓣从中掉落,沿着空气中无名的轨道,悠悠晃晃的划破两人所处的空间。
看着脚下的花瓣许久,雷厉才缓慢抬头。低低的笑声从那张嘴里发出,慢慢变大。
“呵呵……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用来欺骗师傅的伎俩竟会产生了意外的效果。”他慢慢弯起眼角,指掌翻转,锦囊中的东西都被散落,倾泻了一地。
“从一开始,你所爱上的就不过是个面具。一个虚假的,根本不存在的雷厉。那份所谓的爱情,在我眼里——不值得一提。”停顿了下,他微笑着补上最后一句:“更没有价值。”
说完这些话的他再没有多看僵立当场的啸,修长的双腿抬起又落下,再一次践踏过散落一地的干枯花瓣,扬长而去。
清晨安静的单身公寓中,透窗而入的阳光将那道半跪的男人身影拉的老长。
双手使劲的撑在地面,掌心碰触到是一片又一片曾被自己小心收藏的花瓣。颤抖的手指重复着拾起,装进的动作,心头的空洞却变的越来越大。
24年的单相思,因为那人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有价值”而成了一场笑话。
长久以来,只看着雷厉,只想着雷厉,也只有雷厉的自己的生命,又该如何延续下去?
“啊…………”
暗哑痛苦的嘶吼从小小的公寓中传出,撕裂了整个社区的宁静,也传进了正将车开出路口的雷厉耳中。
看见别人这么痛苦也丝毫不会感到难过的自己,应该不能算人了吧?
脱离‘暗裔’,脱离师傅,脱离父亲的影子后所显露出来的真实的自己,是个会让人感到恐惧的恶魔吧?
没有爱也不懂得爱的自己,或许会孤独到老吧?
可谁在乎呢。
他松开一直紧握的掌心,让那点干枯的花瓣在窗口的缝隙中随风而逝。
啸,就这样离开我吧。跟在我身边也永远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让你死心,就这样离开或许就是我对你最大的回报。
谢谢你,看见了当时那个寂寞的我……
喀啦!
雷厉拉开那道薄薄的纸门,脱鞋进去。
“叔叔还是那么喜欢喝日本茶啊。”
侧身跪坐在不大的塌塌米上正端着杯热茶喝着的中年男人闻声头也不抬的道。“来啦?”
矮身在软垫上跪着坐下,雷厉拿食指轻轻扣着木质的茶几,欣赏上好木质传出的清脆声响。
“叔叔特地找我出来,不是为了让我看您喝茶的模样吧?如果是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
男人睁开先前因茶香的陶醉而半闭的眼帘,佯怒。“臭小子,你就不能让我多沉醉一会儿?想听你一句好话怎么就这么难啊。”
“呵呵,如果现在这里还有别的人的话一定会感到很惊讶吧?一向严谨,不苟言笑的乌浩泽乌警司竟也会说出想听好话的话语来,能成头条的新闻了呢。”
中年男人,雷厉的大叔叔——乌浩泽挑起他两道浓密的眉毛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落回原处。
“算了算了,不和你争这口舌上的便宜。”他神情一正,沉思了会才慢吞吞的道。“臭小子,有件事情得让你帮个忙。”
“哦?”挑高了眉,雷厉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大叔叔